《花景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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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景生- 第9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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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她确实是我从所未见的奇女子……咳咳……当然除了咱大夏的太后千岁以外……”小秦双眼放光,湛然有神,随即又略显羞涩地补充着。

“哈哈哈,好了,好了,你不用在此时还捎上母后,我万分相信这位小怡姑娘一定是位绝佳好女!”景生温和地笑着,没想到留下小秦在夏阳倒为他引出了命中之人,看来就和前世一模一样,书研和远然都与自己毫无关联。

景生并未气馁,反为书研开心,不是所有的人都能这么幸运,大多数人不过是寻寻觅觅再怅然若失!就好象自己,景生心中一阵悸动,也不知自己心里惦记着的那人儿……他……他可还好?

自马车中的那一次情梦相交,回到东安后,他又曾多次梦到青鸾,只是……只是每次都在最紧要的时刻戛然而止,除了冷衾寒帐,便是锦褥上的湿滑,和无尽的狂想痴恋,再这样下去……他……他简直便要疯癫了……

“嗯,确实如此,小怡姑娘来自大华岛,她是青鸾殿下深爱着的杜承徽的表姐,她见多识广,她——”小秦就像每一个陷入情恋的少年,一谈起自己的心上人便浑然忘我。也浑忘周遭之事,他完全没有发现皇上听到杜承徽三个字后已微微变了脸色。

“——哦,原来如此,怪不得呢。”景生紧紧握着雕花儿木椅的扶手,面上淡然,修长的指节却已变得青白,“你好像很喜欢他写的游记,嗯,青鸾如今,还是对那人念念不忘吗?”景生的心里似被滚油一遍遍浇淋,一口气闷在胸口,说不出的疼痛,自己对青鸾怕也是一场妄想,他,他心中早已有了深爱之人!

  《花景生》多云 ˇ第一百零三章ˇ

秦书研点点头,脸色一下子变得阴郁,刚才的喜气洋洋全都跑到了天边,“青鸾殿下与那位杜承徽好像相识相知已久,彼此倾慕爱恋,去年六月才成就姻缘,却没想到才过了三天就天人永隔了,当真是情深不寿呀!”小秦唏嘘感叹,景生的手已快将那雕花扶手掰断。

“我觉得青鸾对那位杜华承徽的情义已融入血脉了,根本说不上惦不惦记,他们俩同生共死,青鸾殿下的一部分已和杜华被埋入了太子王陵,而杜承徽的一部分还活在青鸾的体内,现在没人提起杜承徽此人此事,但那人却又好似无处不在。我对他也是心向往之,不知是何样俊秀的人物竟使青鸾殿下为他血灌瞳神。不过,从小怡姑娘身上便可想见一二。”小秦微微抬头,满脸憧憬。

景生却已面色苍白,心上像压了一盘石磨,不停地碾滚压榨,直到胸腔里已血肉模糊,——他是爱上明青鸾了吧?所以才对他的那位传说中的情人感觉复杂,所以才对他深挚如海的感情经历无言以对,所以才对自己近乎无望的追逐痛彻心肺吧。想要赢得青鸾的爱慕好像是个永远都无法实现的梦幻!

“情致郁结对他的眼疾康复很不利,你……还是暗示一下那位小怡姑娘,请他们侧面劝解一下。”景生徒劳地嘱咐着,嗓子里像塞了一团棉花。

“唉,他们其实比我明白这个道理,已经尽力劝了,不然青鸾早就离开夏阳回临州了,那位杜承徽就葬在吴山脚下的明家陵寝之中,他……等不及要回去陪伴他……”小秦苦恼地皱着眉头,从他为青鸾复诊的第一天起,青鸾就一直催问是否能回临州就医,于公于私,小秦都无法赞同,如果青鸾回架,那小怡姑娘势必也要跟着离开,这……这可是他万分不舍的呀,

“于是,我就郑重相告,说家师需通过我了解殿下的病情,随时修正药物和药量,而我身份特殊,不能和他们同去南楚,也确实是因为陛下用药有神效,青鸾的病情真的日日好转了,如此才将他们留在夏阳的。”

“嗯,小秦,好样的!帮人就是帮己呀,我看你与那位女神医好事将近了吧?什么时候去提亲下聘呢?”景生从椅上跃起身,大力拍打着书研的肩膀,——能把青鸾多留一天,就多一份机会,最好能将他拐去东安!

小秦一听,英俊的脸立刻多云转阴,低着头,用脚尖儿蹭着地板,长叹一声:“唉,别提了,我对她是有十分的心意,也……也尽力表示过了……可……可小怡自见了我就……就如同见了鬼……”他至今都还记得第一次与小怡见面的情形,——在临水而建的水榭之中,那个水红衣裙的少女翩然走来,微微回眸,啊,从此她便是自己永恒的美梦,可就在他心衿摇荡的同时,也看到了少女眼中的惊悚和震动,还夹杂着一丝伤痛,如此清晰深刻,恐怕自己于她不是美梦而是噩梦,但为什么,小秦却一无所知。

“啊?原来如此呀,我还以为你进展顺利呢,敢情也是自我催眠型儿的。”景生万分同情地继续拍打小秦的肩膀,有人陪着一起单恋,感觉真好。

小秦虽不甚明白‘催眠’的含义,但也深深点头,“陛下,书研我是剃头挑子一头热,她对我是若即若离,唯恐避之不及呀!哦,对了——”小秦像猛地想起什么,转头望着景生,“陛下可曾听说过大华商行?”

景生饶了小秦的肩膀,背手在屋中踱步,皱眉回头看了小秦一眼,“听着……听着很耳熟……但……想不起听谁说起过了……”景生的眸光闪烁,带着点疑惑,“怎么了,这个商行?”

小秦并不是个迟钝糊涂的人,此时多少也猜出点苗头,迟疑了一下,还是据实以报:“这个大华商行就是杜华杜承徽的产业了,分号遍布南楚,连夏阳也有一家,主营夷洋贸易和远洋船务,生意兴隆,如今青鸾殿下好像也占了股,反正大华商行如今也为青鸾办差,我有一次在书案上看到了帐务细目。”

“大华,大华,那个人就来自大华岛,他和青鸾——”景生喃喃自语,苦思冥想,忽然站住,

“龙江船场最近的进度如何?”景生眉头微蹙,迅速转移话题,心里却仍像猫儿抓般难耐难熬,——青鸾,青鸾,如何才能将你抓回大夏,永远留在身边呢?如何才能令你的心中也为我牵动呢!

书研愕然,立刻整理思绪,随即便有条不紊地开口回道:“这三个月来新造防沙平底战船两百艘,改造战船五百艘,都是按照陛下的图例将底舱做成水密隔舱,加装出艄和虚艄,由此便可安装升降舵和操控艄蓬,还增加了桅杆和帆蓬数量,也加粗了桅杆直径。”

“嗯,进度一般,我再想想办法改进工具和设施。火器呢,龙江自己的铁冶场出品不错,我昨天还验收了一批,都运往青州了。”

“燧发火枪,长短不拘,每天能出场六七只,船场自己的铁冶场规模还是太小,但技工的手艺却很好,陛下看要如何扩建?”书研斟酌着建议,他在夏阳,除了每日出诊,大部分时间都泡在船场,已经是半个专家了。

“此事工部马上就会行动起来,咱们在王山山脉上有许多铁矿,靠近夏阳一带就有焦山铁矿和蟒山铁矿,足够用来打造枪炮了。”景生走到窗前,哗地打开紧闭的窗扉,寒凉干爽的风夹带着细雪忽地一下飞卷而入,景生的双手紧紧地撑着窗台,雪花扑在面上,却仍然无法熄灭他心中火,——不行了,再这样下去他快疯了,他必须再见青鸾一面。刚要开口询问,就见房门开启,愁眉侧身闪入,轻声问道:“爷现在可要用膳,天时不早了,秦舍人也在此晚膳吧?”

景生和小秦俱是一惊,四顾而视,才发现天色早已暗沉,愁眉快步走了进来,阖上窗扇,点燃了灯烛。

“冬天天短,不过还是用膳吧,真有点饿了,书研留下一起吃。”景生苦苦琢磨着如何去见青鸾,一边随口回答。

“呃……臣……臣就不在此用饭了……臣……”书研一听留饭,立刻别扭地低下头。

“怎么了?书研有事没办吗?”景生诧异地看着小秦,发现他脸现盼望,神态忸怩。

“恩,今日是元春,一会儿在涞河边上有灯会,还有狮子舞,是双狮抢珠,听说那彩珠里封着一个璎珞圈,上缀一冰玉小凤,虽不是什么特别珍贵之物,但寓意吉祥,臣……嗯……臣已请了镖局的武师……代为抢珠,臣早已和青鸾殿下和小怡姑娘说好了,要带他们看看这元阳盛景。”书研郑重其事地自称‘臣’,吭吭哧哧地说完了,本以为圣上必然不渝,没想到一抬头,却见他正喜笑颜开地盯视着自己,

“明青鸾不是一直喜静吗,怎么会和你们凑这个热闹?”不动声色地问着,景生心里却已开始蠢蠢欲动,——啊呀,好机会竟得来全不费功夫!

秦书研一怔,随即便语含感激地答道:“青鸾殿下很体贴,他……可能猜到我对小怡的心思了……知道如果他不去小怡也不会去……而且今日是元旦,他也想让大家都出去乐呵乐呵,不要因为他的缘故,整日愁眉苦脸的。”

“咦,爷在叫我们吗?”愁眉苦脸两个人同时在门口露了一面。

“呵呵呵……爷在叫你们呢,快快开饭,晚上咱们也去凑热闹!”景生双掌互握,三个月来,从没感到这么快乐,他的心,如清晨的海潮,雀跃着奔向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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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佛教传入夏土, 狮子,这一文殊菩萨的坐骑也被尊为百兽之王,其外形雄壮威武,给人以庄严、勇猛之感。大夏先民一直将它当作诸神的使者,也是勇悍和武力的象征,认为它能驱邪镇妖、保佑人畜平安。所以每至年节等重大庆典时,大夏各地的人们逐渐形成了舞狮子的习俗,以祈望生活吉样如意,平安顺遂。

每年开元之日在夏阳涞河西岸的锦德坊都有灯会,而比璀璨彩灯更引人注目的却是坊里空场上的狮子舞,夏阳的富绅巨贾会在次日轮流坐庄,购置吉祥讨喜之饰物封于彩球之中,由狮子郎持球逗引两头瑞狮争抢,胜者可得彩球中的彩头儿!

“那如此一来岂不是有许多人都要争着去舞瑞狮了?”双喜手中举着一根冰糖葫芦,正吃得津津有味,嘴唇上沾着糖沫,一边起劲儿地提问,他自随着太子殿下来到夏阳,还未这么开心过。连被几人簇拥着的明霄都面色柔和,最近,他的目力恢复得不错,已能模糊地看到晃动的灯火和起伏的人潮,自然心境松快了一些。

“你以为舞狮子那么容易呀?舞狮者要从八张叠起的桌子上向场里翻滚,还要在方圆八丈的桩阵里站桩,那三十多个桩子最高的近一丈,最矮的也近两尺,舞狮者还要应付狮子郎和对方的刁难骚扰,要抢得那个彩头儿,着实不易,很多武师都并不敢为呢,怕露怯面子不好看,大年下的犯不着。”秦书研说得自然流畅,双眼却时不时地瞄着走在明霄身侧的那个轻盈的身影,她身上穿着浅绯色的衣裙,面容显得极其俏丽聪慧,一双黑葡萄似的大眼睛神采奕奕,神色温暖而坦诚,毫无忸怩做作之态,她——就是唐怡!

唐怡仿佛也感到了秦书研的注视,从看到他的第一眼起便感到的心神激荡再次翻涌而上,前一世,她最爱靳远然,也最恨靳远然,随着岁月的流逝和空芜,狠变为麻木和恐惧,而爱,则沉淀在心底,酿成一杯苦酒,饮不下吐不出,靳远然曾是她前世生命中最灿烂的彩虹,也是最尖利的荆棘,她,永志难忘!

这位秦书研长得与少年时代的靳远然一模一样,神态举止虽更加磊落坦荡,但他的身份和经历却非常……怪异,即是大夏朝的新科状元,又是大夏当今圣上的男妃,这……这是唐怡可以理解却无法应对的,她可以和他成为朋友,但也仅止于此,她无法和他成为情侣。而这位秦书研显然对她别有想法。

明霄已经很久没有这样走在喧嚷的人群中,走在璀璨的灯火下了,他虽目视不清,却仍然能够感到那喜意盎然的气氛,甚至隐隐约约地能嗅到一丝春天的气息,不知怎的,背上痒痒的,仿佛……仿佛一直黏着一道视线,明霄仓促转身,妄图追寻,却徒劳地惊觉自己什么都看不见,身后只是些影影绰绰晃动的光影。

“怎么了,鸾哥儿,可是掉了东西?”双福小心地扶着他的胳膊,体贴地问着。

“没有,没什么。”明霄轻轻摇头,心里却一牵一牵地跳动,甚至有些后悔跟着他们来看灯会了,自从进了锦德坊,他就一直感觉被人偷窥,这是他作为王子与生俱来的一种敏锐,身处深宫,时时活在别人的目光之中,久而久之,不需看也能感觉到,如今……如今他也能恍惚地感到那束眸光……执着而炙烈……烧在背上火 辣辣的。最怪异的是:他并不觉得反感窘迫,反而……反而有点心生向往!这种认知令他惊异慌乱,明霄刚想说要提前回去,就听到秦书研的声音:

“狮子舞就要开始了,我们过去吧,我已经在前排安排好了位子。”小秦发现唐怡的神色依然淡淡的,心里便嘶啦啦地一阵刺痛,他已经反复向小怡明示暗示过了,当今圣上病体虚弱,他早已不是后宫中的一员了,可……可小怡似乎依然对他不冷不热的。

明霄咬咬牙,没有说话,依然在大家的簇拥下来到空场里的一排长椅前,双喜赶紧掏出帕子仔细擦拭着,旁边已然坐定的地方富贾们纷纷侧目,但一看到他们含蓄而矜贵的衣着和做派,全都暗自心惊,以为是京城里的王侯巡游至此,不禁全都正襟危坐地端正了姿势。明霄并不知情,他只影影绰绰地看到前方和周围燃亮着无数的灯火,照得眼前的空场明晃晃的耀人眼目。

“——咦?成璟通宝?不是显仁通宝吗?怎么改了?”唐怡翻弄着手中的铜板,对着灯光反复查看,这是刚才买零食时才找的,她也是此时才发现。

小秦凑头过去一看便呵呵地笑了,“今天是元旦,这是年号改后第一批赶制出来的铜板,从昨天开始就上市流通了,成色好份量足。”

陷入迷离灯火的明霄此时才注意到他们的交谈,眉毛一扬,“怎么?你们大夏改年号了?”

“是呀,怎么殿下竟不知道吗?”秦书研有点惊讶,“大夏已将年号改为成璟了。”

唐怡拿起明霄的手,在他的掌心写下‘成璟’二字,明霄凝神感觉着小怡的手指写下的笔画,眉头渐渐蹙紧,——成璟,成璟,这两个字好像具有魔力,扑啦啦的闯进他的脑海,盘踞不去。

就在这时,密如急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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