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锦年》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浮生锦年- 第15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了。”
  她抬眼看着沈牧,见他双眸漆黑明亮,灿若流星,双颊有一抹少见的红润之色,笑道,“你一个男人家,这么害羞,脸红的比我还快。”
  才说完,就见沈牧忽然皱眉,朝她摆手,头垂下去,呼吸变得凝重起来。许敏一惊,忙问他怎么了他却只垂头不语,手撑着桌子边,扭过身去不看许敏。许敏觉得诧异,忙站起身来走到他面前蹲下来,才看清他神情颇为痛苦,眉头紧锁,呼吸急促,脸色却比刚才还要红得多。
  许敏登时好似明白了过来。林嬷嬷应该在饭菜里下了药,一定是想趁着沈牧今天高兴,觉得大约便能成事。她一时气苦,这老嬷嬷真是帮倒忙啊,这下可怎么办。
  许敏手足无措不知如何是好的功夫,沈牧已经越来越难受了。这不是他第一次被喂了药了,他很清楚,等下自己就会浑身发热,宛若置身炭火旁,焦躁难耐,且身下肿胀难受,心里仿佛无数蚂蚁爬过般的痒。他不能再看许敏了,却又分明按捺不住,许敏的脸就在他眼前,他只觉得她笑黡如画,眉目似水含情,一点樱唇娇艳欲滴,仿佛一直等待着他的亲吻。他拼命的甩头,想要甩掉眼前的笑颜,却无济于事,只能双拳紧握,紧咬住牙,但渐渐的他的意识还是越来越模糊。
  许敏眼看着他一点点的陷入迷离的状态,他神情从未那样躁动过。他抬起头时,许敏看到他整个眼睛都红了,再不复平日里深潭般的沉静温润。
  沈牧已经无法忍耐下去,猛地站起身,后退了两步,他想要去解衣服,许敏紧张的走近了她,让他惊觉许敏依然在眼前,他的理智瞬间清醒过来,他不能在她面前脱衣服,不能让她看到的那些…。。他冲许敏摇手,示意她别站过来,却说不出话,只好连连地后退,一直退到墙边,他把身体靠在清凉的墙面上,忽然觉得舒服了一些。
  许敏的理智告诉自己,不能再上前了,她应该远离沈牧。尽管她看着他的样子,觉得心里异常难过,她很想帮他。有一瞬间,她想按着他的唇吻下去,然后告诉他没关系的,她根本不在意他的身体是否有伤痕,他也许,就能…。。她也能帮助他度过这么难过的时刻。可她还是冷静下来,她知道沈牧是没有做好准备的,从心理上他暂时还不能接受这件事,如果仅是在药物的催化下,等药力解除了他们要如何面对对方,如何自处,这不是水到渠成的欢愉,不是自然流露的情愫,她不能够接受以这种方式来完成这件事,而她坚信,沈牧也会是这样想的。
  许敏看着在墙边倚着,独自奋力抵抗自己的沈牧,咬咬牙,打开了书房的门,唤来了锦画等人,让她们去准备沐浴用的凉水。她走近些,尽量不动声色地看着沈牧,“等下你用凉水擦拭一下,这种药的药效不会持续太长时间,你好了,便好好休息,我们,明天再说。”
  沈牧咬着嘴唇,轻轻地点着头。她心里一阵难过,不想再看他痛苦的神情,只能快点离开他了。可在她转身离去,擦过沈牧身旁的一瞬,她分明听到他对她低声说了句谢谢,虽然说的很轻,但却非常清晰,她知道自己绝对没有听错。
作者有话要说:  

  ☆、淹煎

  三日后,定国公府接旨意,沈牧中殿试三鼎甲等第三名,得选为天子门生,并赐通政司正五品给事中职,不日即到任。
  许敏听着那旨意,并无预先想象那般高兴。她忽然觉得前路更为飘渺茫然,不是为沈牧,而是为自己。他终于还是成功了,走到了今天这一步。但许敏觉得,这仅仅是开始,从今往后他要打的仗只怕更为惨烈,而她作为沈牧身后的女人,又该如何帮他呢?茫茫然看着阖家上下恭喜沈牧,他脸上依然是从容冷静的神色,一如那晚之后,许敏带着愧疚的心情告诉他,林嬷嬷是为了她才再那碗汤里落了些药,请他千万不要怪罪林嬷嬷时,他浮现的淡淡微笑,只轻轻的一句不会介怀,已都过去便撩开不提那般。
  也许他心里装着太多的事情,要防备太多的人,这些,他都不会轻易地告诉许敏,这正是许敏觉得无力而茫然的原因。
  一时间,京都的勋贵圈里也传开了定国公府里那个鲜少露面的庶子中了新科的探花,各路道喜的人蜂拥而至。上至亲王藩王等,下至有名有姓的五品京官,沈府贺喜的人络绎不绝,沈牧只得在前厅一一拜会尽量周旋。沈老爷遂决定在府里连开三日的贺宴,以作庆贺之喜。
  第一日请的自然是王公贵戚,三品以上的大员等。沈府本就有声望,捧场的人自然更多。那宴席分两处,外头男宾们摆在花厅处,里头女眷则在花园子里,又单找了两班昆剧的小戏儿在两处预备着。
  沈太太在席间陪着几个王妃并一品的诰命夫人们,许敏与尚未显怀的张盼云也在两旁陪坐,却主要是周旋照应并伺候各位贵妇人们,并没有什么闲坐的时间。
  许太太作为嘉定侯夫人又是姻亲自然也到场的,且单只带了许敬一个姑娘出来,想是许敬年纪到了也该让各府的太太们相看相看。许太太虽然面上依旧淡淡的,但对许敏确实比在家时还客气了许多,许敬想来也是受了一番教导不能在外头给许敏没脸,说话竟也是规规矩矩的,不曾有半点奚落挑衅之态。许敏略微觉得舒心些,这却也是托了沈牧的福,她暗自心想,以后的日子,大约不是她想着怎么保护沈牧了,而是在沈牧光环的笼罩下顺带让她的生活能稍微舒适些。
  张盼云依旧是当家奶奶的气势,各处照应,一丝不乱,且在席间插科打诨地调笑,逗得一众太太们心花怒放的,沈太太本来没什么高兴之色的脸上也和煦了些。只是这沈府的庶子不得嫡母喜欢一事,满京城又谁不知道呢,内中贵妇也有和沈太太关系一般的,便趁此故意提起来。
  只听承恩公夫人对着沈太太笑道,“你如今好福气的,养了个儿子这么出息,可惜他已经有了人了,不然你们家这会子怕是要被提亲的踏破门槛了。”众人一时都笑,也有人指着许敏夸赞一番,都道是好模样正堪配才子。承恩公夫人继续道,”可惜你们家就只他一个,要是多几个,今年御前三鼎之席还不都让你们占去了。依我说啊,你还不快认下新科的探花郎,以后,好多着呢。”这是要沈太太把沈牧记在她名下,视为嫡子。这可是沈太太的死结,当年为了这事,沈老爷和她不知道吵过多少架摔了多少东西,究竟也没能让她答应。
  沈太太果然曼声笑道,“我倒没那么趋炎附势呢,人家选中了天子门生,我便凫上水去的。况且,人家是有自己母亲的,并不缺少这一项,我又何必去做这个便宜母亲呢。”
  众人一时都无语。内中之人大都知道当年沈家旧事,自然也耳闻过沈牧的生母是什么人,有人因此想到,便露出不屑之色,也有人听出沈太太话里的意思,为沈牧叹息,好好的一个才子偏生有那么个贱籍的生母,这身份便差出去好多,就是晋身了清贵之流,到底在勋贵圈子里还是让人看不起。更有人听着沈太太的态度,便知道沈牧与她的关系怕是好不起来了,于是更添了看热闹的心思,权且等着看以后这嫡母庶子间如何斗法。
  只听赵王王妃忽道,“早听说沈家这唯一的公子生的清俊不俗,只是这些年一向身子不大好,也少见他在外头走动,说起来我便一次都没见呢,也不知你们有见过的没有,不如请过来,也让我看看这探花郎的风采如何?”众人忙都称好,一时叫人去外头请过来。
  沈太太的大丫头芳瑾去前头请了,一时回来,向沈太太回道,“回太太,二爷立时就过来,这会前厅的老爷们正拉着他说话呢,一时走不开,二爷说跟各位告个罪。”
  张盼云笑道,“他哪里是被拉着说话啊,怕是被拉着灌酒多些儿吧。”
  许敏心里一紧,想起他说自己酒量不好的,不知道喝了会不会难受,却听芳瑾笑着说,“奴婢见二爷跟众位王爷老爷们告罪了,说他身子不好,实在不能喝的,这会倒没怎么喝,还清醒着呢。”
  许敏突突跳的心这才稳当下来,只听旁边坐着的沈引之轻声嗤笑道,“真是给脸不要脸,终究还是上不得台面的东西。”她说的轻声,到底还是防备别人听了去,可一字一句的仍旧充满恶毒之意
  一会功夫,丫头们就报二爷从前头过来了。许敏略低下头,含了一抹笑意在唇间,好像觉得即刻要见到这个人了,心里不由自主的觉得高兴。
  沈牧躬身行礼,给众位贵妇们问安,便立在席前,微垂着眼,看着地上,任由她们打量品评。
  众人都拣些好听的话说,不知道谁又说了一句,“这般好相貌好人才,定国公真是后继有人。”接着有人跟了句,”怕是定国公心里高兴,该为这个儿子向圣上请封了吧,这世子这位悬了这么多年,也该早早定下了。”许敏偷眼看沈太太,果然见她已有几分不愉之色,眯着眼睛看着沈牧。
  沈牧躬身恭敬回道,“此事当由父亲母亲做主,沈牧不敢妄自揣测父母之意。”
  沈太太不动声色地道,“他还年轻,刚选了出来,且侍奉在御前,那是一点都错儿不得的,且再让他多历练些时日才好。”
  沈牧恭敬回是。众人厮见完毕,又放他回了前厅。此时丫头们拿了戏单给夫人们选戏,有人选了玉簪记,有人选了墙头马上,也有人叫了十五贯看个热闹,轮到沈太太时,她挑了出南柯梦………这大约是说沈牧中了探花,也不过是富贵荣华终成一梦,醒来依旧是那落魄凄凉身……许敏觉得之前的担忧倒愈发成真了。
  戏已开场,众人都边看戏边闲聊些京中新文,许敏见沈太太和王妃们告了个罪离席去了,便也想出去松快会,悄悄地跟张盼云说了她要回房去换件衣裳即刻就回,请她先照应着,趁人不注意连忙起身快步离去。
  临芷扶了许敏慢慢地走在花园里,昆曲幽管清笛的声音不远不近的响起来。此时园中花木盛放,几处轩馆,伴着一池碧水,远处笙簧盈座,别有幽情,罗绮穿林,更添韵致。只是许敏心内酸楚,这便是她想要的生活么?她莫名穿越而来,虽然过的是锦衣玉食的日子,但不吝为一个巨大的樊笼,紧紧的束缚着她,幸而她遇到了沈牧,与他相知一场,是自己来到这个世界最大的快慰。可是终究前路艰险,她知道沈牧每往前走一步都会很难,自己却真的帮不了他什么了。
  正自想着,临芷轻轻地拉了拉她,示意她看前面游廊上独自一人,站着的沈太太。她仿佛在等什么人,周遭一个伺候的人都没有,许敏心里一动,直觉她可能是在等沈牧,急忙拉着临芷悄悄地躲在那假山后头。
  果然见沈牧匆匆走了过来,见了沈太太躬身一礼,立在一旁。
  沈太太环顾四下,见并无一人,登时沉了面色,再看沈牧虽一脸恭敬,但实则他背地里却敢为自己如此筹谋,越想越气,一抬手,照着沈牧那张让她极度生厌的脸就是一巴掌。
  沈牧听得沈太太传他在园中问话,自然知道不会有好事,只是该面对的依然要面对,他也知道沈太太此时心里怒气极盛,见她抬手打向自己,也只能生生的受了。
  许敏躲在后头看的一清二楚,沈牧的头被打偏开了些,那一记巴掌的力度应该不小,沈牧低了头,平静地道,“太太仔细手疼,要打儿子,以后多少打不得,不必在今日,外头都是客,请太太给老爷略留些面子。”
  沈太太指着他厉声道,”我一向低估了你,不想到你如今这一身的好本事,背了你老子的意去考试!你且说说,你究竟是何用意,可是要有了功名,便可催着他立你为世子,再顺着你的意思随意选族中的孩子过继一个?你可记得当日你对我说的话?”
  沈牧依旧垂了头,低声道,“太太不必动怒。您所虑之事,亦是儿子所虑。我违了老爷的意思,求取功名,便是想要能让他放心,我既有独立之意,又有独立之能,便是将来离了家里也不用让他担心。无论太太信与不信,儿子还是那话,我并不想要父亲的爵位,将来再议此事时,我定会力劝老爷请旨立大哥为世子。”
  沈太太此时不怒反笑,“你从小便有些地方让我看不透,你如今说这些,我也不能全信。你费尽周折求了的功名就是为了能说服老爷不让你袭爵天下可有你这么大方的人?你莫不是以为入了仕便可随心所欲了可别打错了主意,你那个世人都不知道的毛病,我可知道的一清二楚,我却想象不出,御前近臣,天子门生,新科的探花郎,若是被人知道其实是个疯子,那可怎么好呢?”
  许敏看沈牧低头沉吟,身子却略微的恍惚了一下,再张口时虽语气平缓,嘴唇却微微有些颤动,“我的病只是果,我身上的那些才是因。太太最清楚不过,又何苦相逼?”
  沈太太柳眉倒竖,“你竟敢威胁我!可惜,你撼不动我的,我身后是张家,更有淑妃娘娘,就是你老子这么多年也没能把我怎么样。凭你,这辈子也是不能的了。”
  沈牧略微后退两步,向沈太太躬身一礼,恳切的说道,“我绝没有威胁太太的意思。太太今日是想问我从前说过的话是否还作数。沈牧今日在此立誓,他日老爷若为我请封,我定当拒绝,若老爷还不依,我会亲自跟圣上请辞。如此话不真,太太尽可将我的病告知世人,届时我名声全无,亦无立足之地。我只请太太全了我想要离开之心,不再为难。”
  沈太太沉默良久,看来沈牧的心愿确实是离开沈府,恐怕更多的是离开她,可凡事只要遂了沈牧的心思,便会让她觉得不痛快,她自然不会叫他那般好过,只是她听着沈牧的话,心里忽然想到一桩事,却觉得分外好笑,且让她更加有手段可以摆布沈牧,她不由得笑起来,”你果然是个重感情的人,可惜感情多了便是牵绊。从前你的软肋是你那贱人姨娘,现今你的软肋却是那许氏。你为了她再不肯承诺过继子嗣之事,反倒一意的求离开,连公爵之位都肯放弃,我从前的担忧却是没错,你为了她早晚能想的通,如果让你们生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