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夜雨十年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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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夜雨十年灯- 第7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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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

道人连连摇手道:“不!不!贫道德薄力浅,怀此异宝,保育引火自焚,前言乃相戏耳,贫道只望大侠能代我除去一个人!”

韦明远急问道:“谁?”

道人面现债容道:“‘白鹰’白冲天!此人与大侠亦有切身仇隙,大侠若擒此伦夫,废去他的武功,交贫道发落,贫道感激不尽!

韦明远未作表示,却先问道:“道长高姓大名?身隶何帮派?”

道人正式地道:“贫道施林,号‘酒道’,身属‘穷家帮’!”

韦明远再问道:“昔日闻名江湖之‘酒丐’施楠前辈……”

施林道:“正是家兄,被白冲天伤于‘幽灵谷’中,兄仇切心,只恨功力不足,不得已乃烦请大侠代为一伸……”

韦明远沉吟一下道:“可以,现在你告诉我‘五湖龙女’萧循的下落!”

施林面现惊容道:“萧湄?难道大侠寻访之人,不是令正?”韦明远一心要找萧湄,却想不到无意之中,得到了湘儿的消息,大喜过望,一把拖住施林的衣袖道:“是谁?你说的是谁?”

施林被他弄得莫名其妙,愕愕地道:“‘云梦医圣’之孙女,吴湘如,她不是你的妻子吗?”

韦明远惊喜交集,口不择言地道:“是的!是的!快告诉我,她在哪儿?”

施林喃喃地道:“她既不是大侠心中所欲找之人,那么我们的约定……”

韦明远急道:“同样有效,快告诉我,她在什么地方?她……还牙吗?”

施林见他激动之状,倒不由觉得好笑,遂道:“此事说来话长,……”

大侠不必心急,令正一切安好,我们站在这儿说话。也不是事,先坐下来再谈吧!”

说完先在溪边坐下,韦明远听说湘儿无恙,心中也放下了一块石头,遂坐在他的对面,焦灼地等待着。

施林却好整以暇地端起葫芦灌了一大口酒,慢斯条理地擦擦嘴,伸出舌头啧啧地理了一下才从容地道:“数月前我得到帮中弟子传言,说是姑苏虎丘山上新住了一个单身女子,非常美丽,只是来历不明……”

韦明远插口道:“该死!该死!”

施林愕然地望着他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样说。

韦明远觉察了,歉然地一笑道:“道长请别多心,我是在骂我自己,怎么什么地方都跑遍了,就没有想到上那儿去一趟!”

施林这才又接着说道:“那女子每天领一个孩子,站在门口,终日向远方盼望着仿佛在企盼一个人似的,贫道闻讯,就去看了一遍。”

韦明远吃惊道:“孩子!怎么我有了孩子?那孩子多大了?是男是女?”

施林望了他一眼道:“是个男孩子,大约有四五岁吧!怎么尊夫人有了孩子,韦大侠还不知道,这倒令贫道费解了!”

韦明远低头想了一下道:“差不多该有这么大,他一定是在我离家后才生下来的,我离开她有五年多了,一直没有见面。”

施林释然道:“这就是了,贫道来到山上,听见她口中只是喊韦大哥!韦大哥,明远大哥你怎么还不快来呢!……”

韦明远听了心中极为感动,禁不佳流下泪来!

施林却不顾一切地道:“贫道并不认识那女子,故以认为她绝不是杜……女侠或萧女侠,量情度理,一定是令正吴湘如了!”

韦明远道:“是的!只有她一直叫韦大哥,连婚后亦未改口!”

施林点头道:“令正对大侠用情极深,颇为令人敬佩!”

韦明远急忙又问道:“她怎么了,你跟她说过话了没有?”

施林道:“没有,我见她相思极苦,不忍前去打扰,只是吩附帮中弟子好生照顾保护,就离开了!”

韦明远起立一揖道:“多谢道长相告.在下此刻会心如箭,恨不得一步就到,请恕不能多作奉陪了,相约之事,我一定遵办!”

施林亦道:“大侠急于与尊夫人会晤,贫道不敢耽误。白冲天现在匿身于四明山中,大侠会见尊夫人后,就请与贫道同往除之,贫道在姑苏城中落脚相候,大侠若见丐帮弟子、随意吩咐一声.贫道立刻前来拜晤!”

韦明远道:“就是这么说吧,请恕在下要先行一步了!”

说完,施了一礼,举步如飞而去!

韦明远怀着无限的兴奋,昼夜不停地奔驰,终于在六天之后.赶到了姑苏城,匆匆又向虎丘山而去。

“月落乌啼霜满天,

江枫渔火对愁眠。

姑苏城外寒山寺,

夜半钟声到客船。”

这是诗人张继名传遐迩的“枫桥夜泊”绝唱,说尽了将近黎明的姑苏风月人情,流传千古,犹自脍炙人口。

韦明远起到虎丘山时,正是这时分,寒山寺的钟声在黑夜中响亮清越,一下下仿佛敲在他心上!

半山有一间孤零零的茅屋,还闪烁忽明忽灭灯火,韦明远有一种直觉,就是这间屋子。这间屋子中住他娇小可人而又忠诚的妻子,带他的儿子,彻夜无眠,在等待他的归来!

越走近屋子,他的心越感到充实而温暖,也更加速了跳动,甚至于没有勇气去推门直入!

直到窗前,他用舌尖舔破了窗纸,从洞中望进去!是的,一点也不错!

那儿,手托香腮,凝神对灯的女郎,不正是湘儿吗?

她长大了,成熟了,丰满了,改变得多了!

只是她也憔悴了。

不变的是她的娇稚与海洋般的深情!

听啊,那叹息,那低语,都是深情的呼唤:“韦大哥,你快回来吧,每天站在门外,我已经不知道数过多少次日落了,要不是为了孩子,我会等你一夜的。”

“韦大哥,你还没有见过孩子吧,他长得真像你,每天都问我要爸爸,我骗他,也哄我自己……”

“我说你出远门了,你就会回来的,你怎么还不回来呢!我的眼泪快为你流干了,韦大哥,你快回来吧……”

“韦大哥,有人说你死了,我不信,像你这样好人是不会死的。我相信有一天,你会突然站在我的面前……”

韦明远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情感,在窗外呜咽道:“湘儿,我回来了,你的韦大哥回来了!”

湘儿怀疑地抬起头来,望着纸窗,低低道:“韦大哥。我好象听见你的声音,最近我常常听见你的声音,有时是在梦中,有时是在幻想中,老天爷保佑,但愿这一次是真的,我再也受不起欺骗了,但是……这一次我好象觉得跟以前不同……”

韦明远忍无可忍,拍碎窗子,飞身而入,一把抱住惊喜激动的湘儿,泪流如雨,继继续续地道:“湘儿,真是我来了,不是梦、也不是幻想……”

湘儿在他壮健有力的怀抱中,体验到这是真实的事,憔悴的脸上,绽开了如花的笑面,扶着他的脸道:“韦大哥,你终于回来了,我想你都想得快疯了,韦大哥,你再也不要离开我了,失去了你,我几乎活不下去了……”

韦明远吻着她的脸,她的泪,她的头发。

可是他却无法抑制使自己涌如泉流的眼泪。

在湘凡如黛的青丝上,他发现了许多丝丝的白发。

长相思啊摧心肝,摧心肝啊鬓成霜。

韦明远激动地拥得她更紧,高声叫道:“湘儿!可怜的潮儿,我不再离开你了,我发誓这一辈子都不离开你了,我们生在一块儿。死在一块儿……”

湘儿伸手捂住他的嘴道:“韦大哥。别说死,我们活到千万年……”

两人都不说话了,在沉默中,她们体验着不朽的情爱。

此时无声胜有声。

良久,韦明远轻声道:“湘儿你吃了许多苦吧?”

湘凡悠悠地道:“我……我还好。只是爷爷死了……”

韦明远厉声道:“是的。我看到了,爷爷的遗体还是我收拾的。告诉我,是谁杀死了他?我一定,我一定要替他报仇!”

湘儿还没有开口,里屋起了一阵轻微的响动,

湘儿忙道:“你把孩子吵醒了!你还没有见过他吧!来,看看去。”

说着挣开他的怀抱,拿起烛台,走向内屋。

韦明远在后面跟着进去,他的心又开始跳动了……

烛光照着一张纯洁无邪而又使美的小脸。似乎畏惧着光亮的照射,朦胧中伸出小手遮住了眼睛。

韦明远看孩子,强抑住内心的激动。

这孩子的脸有一半像他,另一半却不像湘儿。像一个他极为熟悉的人,只是一时想不起来。

韦明远的手依然拥在湘儿的肩膀上,轻声地道:“湘儿.我不知你有孩子了,你该早告诉我的,我若知道了,我一定不会离开你,那一切就不会发生了。”

湘儿忽然不安地扭动一下道:“不!韦大哥,他不是我的孩子,不是我生的,可是他却是你的孩子,你看他的脸多像你。”

韦明远大惊道:“湘儿!你说什么?我简直不明白。”

湘儿平静地道:“他是萧姊姊的孩子!”

韦明远的背上开始淌下冷汗来了,嘶哑喉咙道:“萧姊姊,是萧循?”

湘儿道:“是的,孩子是她生的,可是她把他给了我,从孩子刚懂事,她就告诉他,说她不是她的妈妈,后来见了我,她就把孩子给了我,让他叫我妈妈。韦大哥,孩子真是你的吧,他像你极了,我真喜欢他……”

韦明远突然想到自己与萧湄缠绵的一夜。面对着纯净的湘儿。他的心中有着许许多多的惭愧,歉咎地道:“是的,湘儿,我很对不起你!”

湘儿却毫无温意地道:“不!没有什么!爷爷曾经跟我说过,我先天不足,不能生孩子,我担心极了,现在就太好了……”

提起吴止楚,韦明远的心中泛上一阵恨意,大声道:“你在哪儿碰到萧湄的,是她杀死了爷爷?”

湘儿连忙道:“不,不是萧姊姊,反而是她救我出来的……”

韦明远吐出一口气,追问道:“那么是谁?是谁杀死了爷爷?”

湘儿迟疑了片刻,摇头道:“我……我不知道。”

韦明远着接道:“她从哪儿把你救出来的?”

这次湘儿回答得很快:“从一个石率中,我在那儿被关了好几年,前几个月才被萧姊姊救了出来,以前我真怕见不着你了……”

韦明远突然道:“那是水道秘室,是你哥哥的地方。”

湘儿满脸痛苦:“不!不是!”

韦明远深沉地道:“湘儿,你不会说谎,你的脸色已经说明一切了。“

湘儿痛苦地对韦明远叫道:“爷爷不是哥哥杀的,我敢担保不是他。”

韦明远道:“这我晓得。杀你爷爷的是文抄侯,他故意乔装成萧湄的样子让你看见,但是你哥哥是在场的……”

湘儿痛苦地道:“韦大哥,你不会去杀死他吧?”

韦明远坚决地道:“我要替爷爷报仇。”

湘儿突然抓紧他的手,流泪恳求道:“不,韦大哥,我求你别那么做!”

韦明远道:“他杀你爷爷,又把你关起来,你一点都不恨他?”

湘儿道:“是的,我不恨他。我从来不会恨人,何况我的哥哥

韦明远怒声道:“他掳劫你之时,何尝有兄妹之情。”

湘儿突然跪一下来,抱住他的腿道:“韦大哥,我求你饶了我哥哥吧。他实在是个很可怜的人,我们吴家就剩他一条根了。我求求你放过他吧。”

韦明远坚决地道:“他已更名任共弃,不再姓吴了。”

湘儿凄苦地喊道:“不!他是我的哥哥,我总不能眼看着你杀他

他们在这儿一阵哭闹,早将床上的孩子吵醒了,见到这种情状,吓得在床上哭了起来。

湘儿连忙又在地上爬起来,抱着孩子。柔声安慰道:“乖儿,别怕,你看,你爸爸回来了,叫爸爸,叫呀!”

孩子把脸藏在湘儿的怀中哭叫道:“他不是爸爸,他是坏人。他欺负你……”

韦明远长叹一声。走到外面坐下,低头垂泪!

湘儿却没有跟着他出来,依然在床上柔声地哄孩子,她的脸上散着母性的光辉,她的声音中充满厂母爱。

良久,湘儿牵着孩子的手走出来,孩子怯生生地望着韦明远.湘儿温柔而又鼓励地推了他一下。

孩子才生涩地喊道:“爸爸!我错了,刚才我不应该骂您。”

韦明远满是怜借地拉住孩子的手,温和地道:“你没错,爸爸不应该对妈妈很凶。”

湘儿欢声道:“韦大哥,你答应我了。”

韦明远勉强地道:“湘儿,当着孩子的面,我们不谈这些好不好?”

湘儿正经地道:“不,我一定要你答应我,否则你就先杀死我……”

孩子立刻又扑到湘儿的怀中哭喊道:“妈妈,你不能死,你死了,湄儿就没人疼了……”

望着他们母子哭成一团的样子,韦明远不禁英雄气短,长长地叹息了一声,摇头,柔声道:“好吧,只要他不再侵犯我,我保证不去伤害他。”

湘儿满是感激地提起韦明远的手吻着道:“谢谢你,韦大哥。”

孩子也跟着过来。依假在他们中间。

韦明远慈祥地扶着孩子的头道:“他叫湄儿。”

湘几忸怩了一下道:“他叫纪湄,韦纪湄,名字是我取的。韦大哥你说好吗?”

韦明远想到萧湄,心中不知是何滋味,讪讪地道:“好!这名字很好。湘儿,谢谢你很大量。”

想了一下又道:“萧湄现在在哪儿?”

湘儿尚未答话纪湄已抢着道:“萧姑姑就在附近的庙里,她现在法名叫百绝,她不常来,可是每次总给我买许多东西。”

韦明远惊道:“法名?百绝?庙里?”

湘儿黯然道:“是的,她已落发为尼了,明天你该去看看她,她实在很可怜,我劝过她多少次,可是她一定要那样做!”

韦明远百感交集,瞎然无语,良久始道:“她已经更名百绝,可见早已把我绝了,古佛青灯,应该是她最好的归宿,我又何必再去扰她清修呢!”

湘儿正色道:“不然,百绝情难绝,她虽已落发,可是每次来,都殷殷地问起你,可见对你并未忘情……”

韦明远痛苦地道:“湘儿!我请你别说了!”

湘儿摇头道:“不行,我一定要说清楚,她之所以有今日。完全是因为你,我觉得她还年轻,你该去劝劝她,只要她愿意,我不在乎你分一半感情给她。去吧,等天一亮就去,韦大哥,你是个顶天立地的男人,做事情该负责任!”

韦明远默然无语。

纪湄却睁大了眼睛道:“爸爸,妈妈,你们说些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韦明远苦笑地扶着他的头道:“孩子!有些事我希望你永远都不要懂!”

朝阳满山,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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