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色非等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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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色非等闲- 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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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蓝玉进去的时候,李承睿虽然还躺在床上,但气色已经好太多了。

    看见她进来,李承睿居然淡淡露出一个笑容,语气有些说不出的喜悦:“今天怎么这么凶?”

    徐蓝玉替他重新沏了茶水,放在一边的桌子上,才摇头道:“哪里凶了。”

    “你那么说话难道还不是凶吗?”李承睿奇怪地道。

    “保护好王爷,这是奴婢应该做好的事情。”

    “你从来就不是我的奴婢。”李承睿轻轻咳嗽了一声,皱眉。

    “可你现在也不是我的朋友了,至少……你不肯承认我这个朋友”

    李承睿脸上变了色:“我说过,你随时可以走。”这样说着,他的心却在抽疼,竟然害怕起来,害怕她真的头也不回转身就走。

    “我不走,虽然今天我什么忙也没帮上,但就算你赶我,我也不会走的。”

    李承睿看着她,苍白的面孔上露出一丝笑意:“至少你是十分认真地要赶走他们。”况且赶不走他们,也不是能力和胆量的问题,而是他们认为眼前的你身份低下的缘故。

    为什么放着高高在上的太子妃不做,非要来敏王府做奴婢呢……

    徐蓝玉见到他难得露出好气色,顽皮说:“我进府不久,不懂得王府的规矩。要是我有什么不对的,还望多多宽恕。”

    李承睿不由得笑了起来:“你胆子这么大,根本不需要谁宽恕你。”

    他们之间的气氛一下子就缓和下来,再也不那么剑拔弩张了。李承睿的脾气虽然还是十分的古怪,却也在可以忍耐的范围之内。

    李承睿是个病人,因为双腿残疾一直都不爱出屋子,所以他比一般的病人暴躁、易怒,通常婢女跟他说话都得小心翼翼,但这样一来,他的敏感又会让他觉得别人是在同情和怜悯他,所以就恨不得让所有人都消失才好。

    徐蓝玉来了以后,他的情况才稍微好了一些。因为他在暴怒的时候,徐蓝玉也不会在意,反而更加精心地照顾他。别人受了他的气,难免还要压抑着一双愤怒委屈的眼睛来继续照顾他,这就让他更加生气。而徐蓝玉的眼睛却充满了平静和安详,这让李承睿渐渐生出一种错觉,仿佛她永远也不会生他的气似的。

    他慢慢的开始依赖她,也开始信任她,相信她也许……真的不会离开,不会嫌弃如今的他。

    徐蓝玉对此有些迷惑不解,李承睿却对她一天比一天更好了起来。


()    谁的深情

    有一天他坐在桌边弹琴的时候,突然对徐蓝玉说道:“蓝玉,你会弹琴吗?”

    徐蓝玉走过去,随手拨了几个弦,眼睛里露出迷恋的神情。小的时候父母曾经送她去学过琴和舞蹈,只是后来家里负担不了那些昂贵的爱好,她只好舍弃了其中一样。

    李承睿若有所思地看着她:“你识琴谱吗?”

    徐蓝玉老实地摇头,如今她只记得几首较为简单的曲子,早已经忘记了如何看琴谱。

    “要是不会看琴谱,那就不能算是会弹琴。”

    “……”

    “从今天开始,你要开始学怎么识琴谱。”

    徐蓝玉惊讶地看着李承睿,对方的神情却丝毫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

    “可我真的看不懂啊……”

    “我会教你的,以后就要自己学会怎么识琴谱了,对你将来琴艺的进步大有好处。怎么,不想学吗?”

    “为什么突然要让我学琴……”

    因为你喜欢,因为每次当我弹琴的时候,你都会不由自主地盯着看呀……李承睿低下头,白玉般的面容渐渐浮起了一丝微笑,却没有回答。

    徐蓝玉一直沉默着,心里有很多很多话,却不知如何出口,最后觉得十分的不妥当,还是想要开口拒绝。

    李承睿说:“好了,去书房把第二个架子上的那本琴谱拿过来!”

    这一切都那么突如其来,徐蓝玉怔怔的,久久回不过神来。

    “不想学吗?”

    “可我——”

    “不是为了你自己,我自己弹琴太累了,希望有个人能弹给我听。”

    徐蓝玉看着李承睿,突然明白了什么,她没有再多说什么,飞快地跑了出去。

    李承睿真的开始教导她如何识别琴谱,然后便在一边听着她练习。

    但她还没弹几个音,李承睿就皱眉打断道:“你才练习了多久,就弹这首曲子,从最基本的指法开始练习!”

    看到她目光专注,一丝不苟地从最基本的指法开始练习,李承睿的眉头渐渐舒展,道:“练琴本当如此。”

    直到所有的指法熟悉了之后,李承睿才同意徐蓝玉练习基本的曲目。

    这时候她的弱点就显现了出来。

    徐蓝玉很有灵性和悟性,但在李承睿的注视下,经常就会变得很紧张,琴由心动,琴音也变得很不自在。弹到曲子的自然之处,她很努力想要表现出自然的感觉,拼命让自己记住需要让哪些音飞扬起来,记得在哪儿要弹得很轻,哪里又要弹得很强劲,却不知道正是这样,才显得她技巧有余而自然不足,显得很拙劣,很僵硬。

    连续听了几个晚上都没有进步,徐蓝玉很不高兴,一个人悄悄走出了院子,寻了僻静无人处坐下来,又习惯性地摘了叶子来吹。

    这一缕悠悠曲声,婉转清扬,令人心绪如洗。

    李承睿坐在门内,离她远远的,身子倚靠在轮椅之上,长长的睫毛微微垂着,静静地聆听经风而来愈见清幽的曲声。

    一曲终了,他收起心中不经意间翻涌而出的情绪,才慢慢地问道,“你怎么了?”

    徐蓝玉回过头,看着他露出吃惊的神情,然后笑了:“怎么还不睡?”

    李承睿如今已经习惯了每天入睡前都看看她,今天她出乎意料没有过来,他就怎么也不肯去睡觉了,索性披衣服起来看看她到底怎么了……只是这种话,他怎么好意思说出口……“我……我听你吹曲子,就觉得心里很舒服,仿佛外面世界再苦难,你都可以不在乎。只要守住自己这一份自在,什么事情都能熬过去。”

    这些日子以来,从前那个温柔的敏王李承睿好像一下子活过来了,瞥向徐蓝玉的那一瞬,目光中含着一缕难以觉察的深情。

    徐蓝玉不免说出了心底的话:“谢谢你,只是这一次是我觉得自己很没用,怎样都弹不出自然流畅的曲子。”

    李承睿只是顿了顿,才说:“琴由心生,你觉得该怎么弹就怎么弹,弹琴就是弹琴,没必要想太多。”

    “愿意怎么弹就可以怎么弹么?”徐蓝玉认真地听着。

    “曲子就在你的心里,曲音却在你的指下。你了解了一首曲子,知道它要表达什么样的感情,就知道该如何能够更好的表达了。”

    “可是我已经很努力去理解了,我在曲谱上标注了很多需要注意的地方,但真正弹奏起来却更加紧张和不自然了。”徐蓝玉说出了自己曾拼命地思考,却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

    “每个人对曲子的理解和感悟不一样,要有你的感情的融入和共鸣,这不是刻意地去标记号就能达到的。”李承睿静静地看着徐蓝玉。

    日子一天天过去,徐蓝玉的琴弹得越来越好,李承睿的脾气也一天天好了起来。

    这一天,徐蓝玉见到了行色匆匆的冷言从李承睿的房里出来,她伸手拦住了他,向他打招呼。

    冷言的神色却十分奇怪,似乎强行压抑着某种愤怒。

    “你怎么了?”徐蓝玉奇怪地问道。

    “你是太子妃是不是!为什么要欺骗我们那么久!”冷言压低声音,似乎隐隐有一种情绪马上要喷薄而出。

    “你们王爷一直知道我的身份,却还愿意跟我做朋友,难道你以为我一直在欺骗他?”

    冷言一直是个热血的少年,性情也十分开朗,除了有些死忠之外没有任何的不讨人喜欢之处,可是如今他一双浓眉紧紧蹙着,看着徐蓝玉的眼神带了一点敌意:“你知不知道,就是因为你,王爷才会——”

    “冷言!”身后突然传来李承睿的声音,冷言一抹脸,立刻头也不回地走了。

    徐蓝玉迷惑不解地看着他远去,不知道自己到底哪里得罪了他,更加不知道他没有说出口的话到底是什么。

    因为她?因为她什么?冷言想要说的话,李承睿为什么要阻止呢?徐蓝玉思考着,越发觉得奇怪。自己从未得罪过这个少年,他这样生气,事情必然与李承睿有关系,他刚才说是因为自己,李承睿才会……才会怎样呢?

()    伊人在畔

    短短的一个月很快过去,冬天到了。

    这一天傍晚,天空居然下起了小雪。

    徐蓝玉用条盘端着一个玲珑碧玉小盅,放在桌子上,又从茶盒中取出一小撮碧螺春茶叶向杯中放了少许,小珠提着一壶刚煎沸的茶壶递给徐蓝玉,徐蓝玉轻轻提着向茶盅里倒入半两沸水。

    茶水碧绿,颜色近如琥珀,满室荡漾着茶香,却也无法冲淡这因许久不开窗而产生的郁郁空气。

    李承睿若有所思地听着干燥的茶叶传出细碎的哗哗声。

    徐蓝玉的事情都做完了以后,就坐在窗下做针线,秫秸杆儿编的针线笸箩就放在她的手边。

    以前在她的世界,她也不过就会钉扣子这种简单的事情,现在来了这里,唯一学会的,就是针线活了。想来,穿越也是要自力更生的,多一门技艺倒也是好事。徐蓝玉想着,露出微笑。

    李承睿调转轮椅,看着徐蓝玉从针线笸箩里取出一块织锦缎边角料,裁成长条形的方块,拿着针细细的缝,最后留个小口,把一团团软软的棉花全部塞进去后才收针,他奇怪地道:“你在做什么?”

    “护膝,冬天很暖和。”

    李承睿不知道护膝是什么,这时候富贵豪门多不喜欢这种粗鄙的东西,只有穷人才肯在冬天里穿着这个来御寒。

    “你怕冷吗?”

    “是给你做的。”

    李承睿看了一眼,别扭地道:“我不需要。”

    徐蓝玉笑了,“这棉花里还蓄了很多有用的草药粉,对你的腿是有好处的。”

    说话间,她已经缝好了最后一条绑带,拿过来替李承睿绑上。

    李承睿伸出手,摸了摸,锦缎上的针脚细密而整齐,软软的棉花绑在膝盖上非常的柔软而且暖和。

    他想了想,就舍不得说拿下来了。

    “你不必这么费心。”李承睿如今虽然已经勉强和她能够共处一室,却还是只要一靠近她就浑身僵硬,尤其是不太愿意她碰到自己残废的双腿,所以这一句话说出来很艰难。

    徐蓝玉长长的睫毛眨了眨,说道:“能不能答应我一个请求?”

    李承睿露出早料到是如此的表情,她费尽心思给他做东西,想必是要什么吧!

    “你想要什么?”

    “让我打开窗户好不好,外面下雪了呢!”

    “我讨厌开窗子,你不知道么?”李承睿的脸色阴沉下来。

    “太医说,屋子里的闷气对你身子不好的。”

    “我在屋子里住了这么久,也没有怎么样。”

    “如果打开窗子,更有利于身体的康复啊。”

    “我不喜欢!不要开窗!”李承睿皱起眉头,露出就到此为止不许再说下去的表情。

    徐蓝玉不言语了,继续低头做她手上的针线活。

    一会儿,李承睿问:“你又在做什么?”

    “给你做个披肩。”

    好长好长时间,李承睿都没有说话,最后他深深吐了一口气,像是做出一个重大决定一般,问道:“外面真的下雪了吗?”

    “是的,但现在雪早就停了。”

    “风很大吗?”

    “……打开窗子你就都知道了啊。”徐蓝玉抬起眼睛,充满希望地看着他。

    李承睿按在轮椅上的手紧了紧,“那就打开最外面的那扇窗子。”

    “好,你坐得远远的,风不会吹到的。”

    徐蓝玉放下针线,等到小珠将李承睿推到很安全、离开窗子很远的地方以后,才缓缓地支起了窗格。

    李承睿下意识地皱起眉头。

    小珠很机灵,她推着轮椅停下的地方正好是冷风吹不到,却又可以看到窗外景色的角度。

    此刻,外面的大雪停了,浓重的云也散了,天空露出澄清的碧蓝。外面是一丛被白雪覆盖的湖泊,岸边的树上压满了雪花。李承睿手里捧着热热的茶杯,看初冬的阳光穿过树枝,看树枝上正在融化的雪稀稀疏疏地坠落到湖面上。

    屋子里的郁郁空气重新变得清新起来,人也变得有精神了许多。

    这时候,他才明白徐蓝玉的真正用意。

    她是坚持要留下来没有错,但没有任何人要求她为他做这些事情。

    即便是铁石心肠的人,也会为她的这些用心而感动。

    两天以后,披肩也做好了,带着它,既柔软又舒服,李承睿坐得离窗子近了一点,可以清晰地看见冰雪在融化。

    阳光透过窗子照射进来,那一瞬间,他心底绝望的冰块也在这宁静美好的片刻溶化了。在这样的阳光里,血管里的血液似乎重新开始跳动,这些日子以来的痛苦忽然缩成一个弹指,全都过去了。

    “你知道吗,当初我为什么再也不许他们打开窗子?”

    徐蓝玉站在窗前,阳光照在她光洁的面孔上,她微微侧过脸,很认真地倾听。

    李承睿没有说出答案,他完完全全陷入了回忆中。

    当太医告知他可能将一辈子失去行走的能力,他就坐在院子里,太阳穿过他的身体。他很努力地抬高头,却丝毫感觉不到温暖。他感觉自己就要永远,永远,跌入刺骨的冰寒里……从那一天开始,他就再也不愿意坐在有阳光的地方了。

    “算了,我自己都忘记了……”最后,李承睿这么说着。

    徐蓝玉怔了半晌,绽开了一抹微笑。

    不经意地看到了这个笑容,李承睿心里跳得很厉害,他转开脸,痛苦地压抑着自己的心情,过了很久,他才勉强镇定下来。

    “今天没有下雪啊。”他喃喃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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