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海飞龙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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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海飞龙记- 第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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鲍贵财陪笑道:“师师父,你你老照照应凌凌伙计,俺俺来侍候二二叔。”

廖冲怒道:“我来照顾宫老弟,你去搀扶凌伙计。”

苦着脸,鲍贵财不情愿的道:“这这师师父,这这又是为了什么?”

廖冲张牙舞爪的道:“不为什么,只是因为我这样交待了你,怎么着?你敢造反?”

连忙退后一步,鲍贵财红着脸道:“俺俺不敢,师师父,俺俺不敢……”重重一哼,廖冲咕哝着:“你宫二叔替你弄了一房媳妇,你他娘就巴结得什么似的,八字尚不见一撇,师父居然就成了外人啦?不孝的东西!”

宫笠向鲍贵财眨眨眼,微微一笑。

鲍贵财委屈的道:“师师父,徒徒儿几曾这这么想过?

你你老可可是冤煞徒徒儿了。”

廖冲看着徒弟一副可怜像,不由稍稍气平了些,却仍然叱喝道:“你他娘多顺着我点,就算是你有一番孝心了,平时三棒子打不出一个响屁来,可是遇到提及你宫二叔,你就呱噪个不停,活脱是生怕少说了一句就显不出你这二十五孝一样;我把你从小养大教大,却又是干什么吃的?你要记住,待拍马屁,我得在先,你宫二叔要摆在第二位!”

鲍贵财赶紧道:“是,是,徒徒儿记着了,要要拍马屁,先先拍师师父,再再下来,才拍宫宫二叔。”

“嗯”了一声,廖冲平顺的道:“这才像话!”

鲍贵财又小心的道:“师师父,俺俺可可以进庄子了吧?”

廖冲正想说话,“玉鼎山庄”庄门大开,以黄恕言庄主为首,率领着数十名手下匆匆往这边奔了过来。

宫笠笑道:“大概里面的事都舒齐了,黄庄主的气色相当不错呢!””

廖冲道:“不是我们帮场,他哭都哭不出来!”

鲍贵财走过去从邢四娘血肉模糊的尸体上拔出了宫笠的那柄“阔蛇口剑”,就着邢四娘的衣裳拭了几下,然后,走回来双手呈奉于官笠,一边犹摇头头道:“二二叔,那那邢四娘的模样样好难看,比比她活着的辰光,更更要叫人望着恶恶心。”

宫笠道:“死人哪有好看的?尤其是像她那种死法。”

离着这边尚有丈多远,黄怨言已兴高采烈的叫了起来:“哈,我早就知道庄内报捷,庄外亦定然全胜,果然一点不差,全未出我预料!廖前辈师徒英勇,宫大侠二位威武,盛哉盛哉……”

廖冲皮笑肉不动的道:“娘的,三岁孩子也知道会是这么个结果,老黄倒装成诸葛亮似的神机妙算,未卜先知了,看他那副自鸣得意的样子!”

来到近前,黄恕言气喘吁吁,却又是兴奋,又是感激的道:“今日之战,全亏宫大侠、凌兄、廖前辈贤师徒的仗义援手全力担待,方才有惊无险,更大获全胜,我们永生感念,至死不忘。”

宫笠淡淡的道:“不必客气,黄庄主,这是我们的允诺。”

廖冲大马金刀的道:“这倒像话,老黄,你看得清楚今天致胜的后果,可见你这人还不算顶糊涂。”

黄恕言惶怨的道:“全亏前辈教诲点化。”

呵呵一笑,廖冲道:“罢了,多学着点,错不了你。”

连声应是中,黄恕言目光瞥处,骇然惊叫道:“老天。

怎的……宫大侠与凌兄全负伤了?”

宫笠道:“皮肉之伤,并不碍事。”

凌濮也一派好汉子的架势:“不关紧,我们这点伤乃是用邢四娘五条命换来的!”

黄恕言往地下看了看,又不禁急切的道:“还是先为二位治伤要紧,这里的善后,我自会嘱人收拾。”

说着他回头一叠声的叱叫:“赵广、应冒,你们马上将宫大侠、凌兄搀扶进庄,吴长盛,你即刻回去将凭大夫召至后花园待命,韩老二,由你负责把此地清理干净,快快快……”

在连串的回应声中,几十个人一齐开始忙乱起来;廖冲笑吟吟的道:“乖乖,老黄真不赖,我尚不知道他竟俱有大将之风。”

宫笠与凌濮的创伤,并不十分严重,加以那位“王鼎山庄”特聘的冯大夫手艺的确不差,半个多月的疗治下来,两人的伤处全合了口,除了运力的时候略觉僵木不便之外,业已没有大碍了。

如今,他们唯一要做的事就是养息,以待完全痊愈。

这半个多月里,“玉鼎山庄”非常平静,不但未见警兆异像,连个风吹草动也没有,静得有些古怪,有些反常。

“金牛头府”的大举来犯,却遭到全军覆灭的厄运,这样的打击,这样惨重的损失,以“金牛头府”一贯的作风而言,事后竟然毫无反应,奇是奇了,但却并不是一种好兆头,甚至更是另一场暴风雨的前奏;日子虽说平静,却叫“玉鼎山庄”上下每一个人心里都惴惴不安。

宫笠与凌濮也知道,“金牛头府”的人绝对不会就此罢休,目前虽无动静,而对方必然在计划着另一次彻底的报复乃是无可置疑的,他们很清楚,不管对方用什么方式手段报复,一旦那个时刻来临了,则其凶险与残酷,恐怕就不是前两次的遭遇情况可以比拟的了。

当“金牛头府”再同他们相会之际,很可能也就是最后一次的决斗——不论在彼此哪一方面说都是这样。

宫笠很忍耐的等待着——但他早已有了决定,他不能像这样永无休止的等待下去,他有他的打算,他最多只能等到身体复元时为止,届时,如果对方尚无动静,他就要直捣“飞云岛”“金牛头府”的老窝了。

在目前的情况来说,好像完全是“金牛头府”和“王鼎山庄”的争执,可也是他们之间的仇怨了。

实际上,宫笠对“金牛头府”仇恨更深,尤其是对于“金牛头府”庇护下的那一对男女更为切齿锥心,巴不能早已手刃这一对奸夫淫妇,来为他的挚友报仇伸冤,来一泻他心头的郁气!

所以,他不甘漫漫无期的等待下去,他一向主动惯了,他自是期望对方能够再次来到这里叫战,以收逸而待劳之功,否则,他便要扬帆渡海,直指“飞云岛”找对方算帐。

宫笠的心意,凌濮是明白的。

在这一段日子里,廖冲无所事事,除了找宫笠聊天,就是自个到庄外溜腿,非常消遥自在,情绪也很愉快。

最愉快的,莫过于鲍贵财了,他和祝小梅两人的感情进展神速,大有一日千里之势,再经过这些天来的情感培养,两个人越发接近了,接近到不拘形迹的地步,不但鲍贵财天天往祝小梅的香闺里跑,祝小梅也时常腻在鲍贵财的居处乐而忘归,看样子,就快水到渠成啦。

鲍贵财似乎已忘了他由祝小梅身上“过”来的隐疾,似乎已不记得若无解药相治的话,他的生命就是有期限的,而期限并不太长……

“玉鼎山庄”经过这一次的波折,幸好各方面的损失尚不大,人的牺牲算少了,而房舍环境更未遭到什么破坏,黄恕言颇觉安慰,可是,他又为着可能降临的另一次灾难在隐隐忧虑。

所有的俘虏,全囚禁在原先的石牢与另一处地窖里,人是分开来关着的,更临时加备了装置,以求把这干凶恶的俘虏锁得更严紧些。

现在,只有再等待下去。

在卧室前的曲廊上,宫笠独自搬了把椅子坐着,这是清晨,阳光温暖又妩媚,天气相当晴朗,他的心情也不觉明爽了些。

黄媚的身影,便在这时出现在曲廊那边的栏口,那样切娜多姿的走了过来。

于宫笠养伤的这段日子里,黄媚几乎一天要来两三趟,或是早晨,或是午后,或是夜晚,总之,他都是在该来的时候便来了。

近日里,宫笠已可清晰看出黄媚眼波眉梢中流露出的情意,已可确切体会到她的那股爱慕,更能触摸及黄媚隐隐表白心迹的脉博跳动;他肯定,黄媚是进一步向他剖析情感深处蕴藏着的什么了,而这一步迈得好大,几乎就要把她的心贴进他的胸隔里,更含有不计后果的迫切。

宫笠不知该怎办,不知该接受抑或推拒,他承认,拒绝一个如黄媚这般美丽少女的爱,是异常困难的,也近乎矫情,但是,他不能预测自己未来的命运如何——在他报过老友的血仇之前,他未敢肯定自己是否一定能活着回来,只为了这一桩,他又犹豫着该不该敞开胸怀容纳黄媚的心,他不是做作,更不是推托——他明白得到如黄媚此般的女子为妻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尤其黄媚的主动更是可遇不可求的——但他不愿害她,如果他万一在将来的血海漩涡中沉沦下去的话,一个人苦,总比两个人苦好!

黄媚走近了。

宫笠凝视着她,他奇怪,黄媚的身怎么会摆动得如此优美,步履怎会那些袅娜,她似是永远都生活在尔雅与美妙的气氛中,走到哪里便带到哪里,她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也仅是恁般引人人胜,无懈可击,处处展现着一种绝对的体态与姿容的清丽俊逸,美得令人窒息。

轻柔的一笑,黄媚道:“看你,直勾勾的瞪得人心里发慌。”

宫笠赶忙收回视线,站了起来:“对不起,我是一时情不自禁。”

黄媚眉儿微挑,道:“怎么会?”

宫笠笑道:“你自晨光的清朗中出现,美得鲜清又明艳,宛如一朵纤尘不染的白莲、娇嫩、妩媚净素,更带着一股子出奇的宁静高雅意味,那一刹间看你,你似已把你的姿容与实质及幻觉的美融合在一起了。”

羞涩的低下头去来,黄媚悄悄的道:“宫大侠,我一向只知道你严肃冷酷,更是个生活在暴力血腥中的人,我却不知道,你赞美一个女人竟是如此细致入微,词藻清丽。”

宫笠低沉的道:“人总不能老与粗暴连在一起,主要的是,我并不堆砌成粉饰什么,是你的形态启发了我心底的反应,这是十分自然的描述,而非执意的奉承,你相信?”

笑了,黄媚道:“你叫我怎么说呢?”

宫笠安详的道:“什么也不用说,因为你是当之无愧的。”

黄媚咬咬下唇,道:“宫大侠,你以前和我交谈,并不如此,为什么这些天来,你的言词内涵逐渐有着人情味了?

更像一个真正有血肉的男人在说话,而不只是一具钢铁似的外貌同心肠。”

宫笠和悦的道:“你的意思是,我以前的言词竟然那样生硬无味?”

黄媚笑道:“不是‘生硬无味’,而是,太过冷肃,丝毫没有一丁点‘柔’的成份在内,和你交谈,就好像在塾堂里听夫子传道一样,很有道理,但却令人有种不易接近,不易融洽的感觉。”

宫笠道:“会有这样的情形?我怎么不觉得?”

黄媚娇柔的道:“你是习惯成自然了,要不,就是你根本没把我当成个说话的对象,似是在哄着一个小妮子或训着一个小妮子一样。”

摇摇头,宫笠道:“你误会了,我从来没把你看得这么‘小’。”

偏着头,黄媚道:“可是这几天才发觉我已长得够‘大’的?”

哧哧一笑,宫笠道:“不,我早就认为你够大了2而且,冰雪聪明。”

黄媚轻柔的道:“宫大侠,你几句话就把我捧得高上云霄,可不作兴一下子又把我摔下十八层地狱呀!”

话里似是暗含着什么特殊的意思,宫笠心中在咀嚼,他在想—一黄媚是不是在暗示他,既然认为她是如此的美好,就不能再将她舍弃?在宫笠的情感态度上来说。

低微的,黄媚问:“宫大侠,你在想什么?”

“哦”了一声,宫笠道:“我没想什么,只是忽然恍馆了一会”

黄媚谨慎的道:“该不是我哪里言词失当,触犯了你吧。”

笑了,宫笠道:“没有,你不要那么敏感,再说,我也不会这么度量狭窄。”

甜美的盈盈睇视着宫笠,黄媚道:“你的伤,今天觉得怎么样?”

宫笠略略活动了一下四肢,道:“好多了,不用几天就会完全康复如常啦!”

黄媚道:“看情形,冯大夫的本事还不差。”

点点头,宫笠道:“一流的,同时,他也很仔细。”

眼波四回,黄媚问:“凌大哥呢?”

宫笠道:“大概到园子里练吐纳功夫去了,每天早晨他都要做上一个时辰。”

黄媚道:“真用功,但你怎么不练?”

宫笠静静的道:“我也练,只是我在子夜移时的辰光练,我在这一方面的底子要比凌濮深厚些,所以,他练一个时辰,我只要盏茶光景就可以收到相同的效果……”

黄媚钦佩由衷的道:“说真的,宫大侠,在武技上的修为上,你确然已到登峰造极的境界了,我不敢想像,是不是还有人更强过你?”

宫笠低沉的道:“一定会有人比我更强,所以,才流传着那样的几句话——‘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一山更比一山高’……黄姑娘,不只武技,任何一行一道,都没有人敢说是独一无二,或者是唯我独尊……”

黄媚笑道:“你好谦,宫大侠。”

宫笠道:“这不是谦,我只是说的实情;人太自满,不仅是一种幼稚,更是一种愚昧了。”

悄细的,黄媚道:“但——廖前辈似乎就要比你狂傲得多。”

微微一笑,宫笠道:“你错了,廖兄不是狂傲,只是粗豪,那是他的个性所使然,实则,他叫叫嚷嚷,又吼又骂,看上去似是目空一切,骨子里,他比谁都仔细谨慎,往往,从他的表面态度,便令人因炫惑而错估了他了。”

黄媚道:“原来他是‘张飞卖豆腐——粗中有细’呀。”

官笠颔首道:“不止‘粗中有细’,他的点子也不少呢。”

黄媚道:“说到廖前辈,我又禁联想到鲍贵财,宫大侠,他们师徒可真是‘宝一对’。”

宫笠道:“贵财这些日子,可比谁都心情畅快,一天到晚难得见到个人影。”

抿抿唇,黄媚道:“人逢喜事精神爽,宫大侠,他和我表妹,最近进展得好快。”

宫笠道:“这还得多谢你从中撮合。”

黄媚正色道:“不,我只是帮了个小忙而已,这小忙还是因为你的启示与督促,宫大侠,鲍贵财与表妹之所以能有今天,全是靠了你的运筹帷幄,全力支持。”

宫笠道:“这是我们大家通力合作的成果,主要的,还在于贵财的专情,令表妹的明智,否则,怨偶姻缘不是佳话,反为祸事了。”

若有所感的点点头,黄媚问:“宫大侠你看,什么时候由鲍贵财提亲比较合适?”

想了想,宫笠道:“我看,待到‘金牛头府’的纠葛告一段落之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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