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海飞龙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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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海飞龙记- 第6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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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笠道:“掌舵的那个,名叫崔水蝎子,他方才透露给我听的。”

廖冲忙道:“他没说是哪一个王八蛋使的坏?”

宫笠道:“没有,他不肯说。”

鲍贵财磨拳擦掌的道:“不不要紧,二二叔,俺俺有法子叫叫他说出来……”

宫笠连连摆手道:“贵财不可造次,这崔水蝎子出自善意向我们示警,我们怎可如此以怨报德,糟塌人家一番好心?”

一瞪眼,廖冲怒道:“他既有好心,就该早点说与我们防备,弄到这步田地,船已来至滔滔大海之中了方才放这马后炮,又算他娘的哪门子好心?”

宫笠冷冷的道:“现在通知我们,至少还不算晚,而崔水蝎子是我们对头那边的人,他示警传信乃是情义,装聋作哑亦为本份,我们对他岂能苛求?廖兄,将心比心,人家可是冒着生命之危,担着叛逆之名来暗助我们的,在他而言,已是仁尽义至,我们再要不满,就未免透着蛮横了。”

窒了窒,廖冲嘀咕着道:“好,好,反正你说了就算,奶奶的,出了纰漏你也推不得责任……”

咧嘴一笑,鲍贵财道:“二二叔,你你老可别生生气,俺俺只是说说着玩的,你你要不准,俺俺就当当然笼起袖袖子一边边站,全全听你老的,二二叔……”

宫笠神色略见缓和的道:“做人要识好歹,太过不知香臭,就透着邪门了!”

廖冲悻然道:“你不认识我?我原本就叫廖老邪!”

叹了口气,宫笠道:“这可不是抬杠的辰光,廖兄。”

重重一哼,廖冲道:“我还没有问你,那什么崔水蝎子,他为什么不把这桩事透露给我,却偏偏告诉你听?这其中又有什么文章?”

宫笠道:“有三个原因,其一,在他得悉我们此去的目的乃是至‘飞云岛’找‘金牛头府’的人算帐之后,便立时改变了他原先对我们的敌视态度,因为沿海的渔村——包括崔水蝎子在内——都饱遭‘金牛头府’欺凌蹂躏,受够了那种强取豪夺,暴虐辱淫的痛苦,他有感于我们此去乃是间接为他们除害雪恨,是而才担风冒险,不惜以自己生命来暗中向我们示警。”

廖冲道:“还有另两个原因呢?”

宫笠笑了:“另两个他之所以向我示警而不透露于你的原因更简单——你根本就没同他接近,更未与他交谈,叫他如何把消息告诉你?此外,你这邪模邪样的味道,他也不敢多亲近。”

廖冲咬着牙道:“你调侃老汉?娘的皮,我邪模邪样,只你就正气凛然?奶奶的!”

过去摸触着那张小而简陋的竹筏,鲍贵财道:“二二叔,便算算是有警吧,—一待发发生变化俺俺们何须非要离离船不可?在在船上,总比下海好好受些……”

廖冲道:“对呀,他们要往海里跳,我们犯得上跟着跳?

我们就据守船上,一样可以把来犯之敌打得啼哩哗啦,落花落水!”

宫笠沉声道:“因为那崔水蝎子郑重的警告我们要随即离船,我们就要离船,我认为,照他的话做,比较牢靠些。”

廖冲道:“不见得,我们在船上总算有所凭借,下了海,就不一定施展得开了!”

鲍贵财也接着的道:“二二叔,俺俺们严守着船,包包管叫他他们上不来……”

宫笠摇头道:“不,我们听他的警告,跟着离船;我已考虑过了,如果对方用其他法子算计我们,这艘船,‘怕我们守不住!”

脸子涨红,廖冲不服的道:“笑话,你怎么知道守不住?

我就守给你看看!”

宫笠冷静的道:“当真?”

一挺胸膛,廖冲气啾啾的道:“半点不假,我们守在船上,看那些鬼头蛤蟆怎么朝上掩扑?我要不一个个给他抓起来抛下海里喂王八,我就不姓廖!”

宫笠缓缓的道:“如果他们不派人朝船上硬扑呢?如果他们下水泅着在船底凿洞,于远处用火箭遥射,你又该怎么应付?”

张口结舌了一会,廖冲方始忿忿的道:“这些兔崽子哪会有这么多心眼?”

宫笠道:“海上战法,这已是些陈旧的老把戏了,算不得什么,我们考虑得到,人家便早就想到了!”

廖冲恼火的道:“若是如此,岂非仍须弃船?”

宫笠道:“所以我才坚持照那崔水蝎子的话做,早点离船比较从容得多;况且假如形势不似预料中那般恶劣的话,我们随时还可以再行返回船……”

廖冲忽然又表情痛苦的道:“下了海,只用这只稻草杆似的竹筏子容身?”

宫地颔首道:“不错。”

鲍贵财呐呐的道:“二二叔,这这张竹筏子太太也小小了,恐恐怕,乘不起俺俺们四个人呢?”

宫笠安详的道:“大概不会成问题的,一般而言,竹筏的浮力甚强,这只筏子小是小,乘上四个人,约莫还载得起,好在我们只是暂时利用一下,总要另找条船抢上去,再说,我们四人的轻身术全不差,竹筏虽小,我们提住气攀在上头,要比寻常四个人的体重轻得多…”

廖冲不安的道:“可是,又抢上谁的船呢?”

宫笠道:“那六名船夫跳海逃生,总必有一个在他们体力范围内支撑得到的海上目标,我不相信他们会泅水游回岸上去,所以,他们往哪里游,我们便跟着往哪里去,纵然我们水性比不上他们,但也未见得就比他们慢!”

廖冲思索了一会,点头道:“这倒是条妙计……”

笑笑,宫笠道:“这称不上‘妙计’,只是一条必须如此的现实趋向而已!”

接着,他又向鲍贵财道:“贵财,烦你掀拆八块舱板下来,不必太大,每一块两三寸宽,尺把长就够了,我们一人分两块,以备紧急之际浮水承力之用;我想大家也该知道借着木板凌波波水的方法,就和在江河上运用的技巧相偌,这是海面上,或许浪头高点,但亦无大碍,你拆卸的时候动作尽量放轻。”

鲍贵财答应一声,立即动手拆船板木条,他更以身上的兵器配合使力,进展倒是快速得紧…

宫笠朝舱口那边的凌濮低问道:“怎么样?外面有动静没有?”

凌濮伏在那里,全神贯注的朝舱外窥视着,压着嗓门口道:“还没什么情况,头儿,打从这里望出去,我太看得见船尾舵楼上的两个家伙,他们方才交头接耳了一阵,又往我们这边鬼鬼祟祟的指点着,两个人更不时伸长脖子朝左边海面上眺望,好像在期待什么东西出现……”

哼了哼,廖冲低骂着:“他们在看海龙王什么辰光打海底冒出来招他们去当驸马!”

微微一笑,宫笠道:“很好,继续监视,千万疏忽不得。”

凌濮道:“放心,头儿。”

沉吟片刻,宫笠道:“看情形,他们必是要牺牲这条船来暗算我们,那六名船夫才有跳海逃生的计划,以免与我们玉石俱焚,同归于尽;因此,我们一待情况发之生,也要马上离船,以最快的方法离船…”

廖冲道:“舱篷是用细木条合着油胶钉妥的,我可以几掌便震它个稀巴烂,然后我们带着竹筏打横里下海!”

点点头,宫笠道:“对,我们就这样办!”

这时,鲍贵财已将八块木板拆下并略加修整,他走过来,每人交了两块,刚刚送到舱口那边凌濮手中的时候,凌濮已突然低促的开了腔:“注意,船尾的两个家伙神色猛的紧张起来…他们一直大睁两眼盯视着左边海上,好像见到了什么奇异的光景一样……其中一个在打信号,向船首这边打信号……他们在朝着舱口看,……不好,头儿,两个家伙全翻身越过船舷跳下水了!”

宫笠平静的道:“廖兄,震破船舱吧!”

早已蓄势以待的廖冲猛然吐气开声,双掌朝上挥劈,势力卷荡如山崩岳颓,狂飙起处,但闻“哗啦啦”一声震响,整个舱顶立时四分五裂的起了盖”

宫笠断喝一声:“走。”

四个人连抓着的竹筏同时穿舱腾空,斜掠七丈之外,竹筏先行落海,水花溅场中,四条身影已轻若棉絮船飘上了在海上浮沉不定的竹筏筏面。

海上的波浪并不大,不但不大,在这样浩瀚瀚的海面上,也依旧浮沉起伏,随波不定,随着微波涌荡的浪花摇摆打旋……

廖冲是早就蹲了下来,一手握着那两片木板,一手紧抓在筏面上,他有些面青唇白,满头满脸被微扬的海水打湿了,这位老邪怪的模样可够狼狈的。

鲍贵财比之乃师,要稍稍强上一点,他坐在竹筏中间,倒还沉得住气,就是竹筏的浮摆不定叫他难受,一对斜眼连连翻白,好几次张口干呕,却好几次呛咽了满口的海水入喉!

宫笠与凌濮都站在筏上,凌濮的身形犹在晃动,而宫笠却似钉在那里一样纹丝不移。

就在他们的左边海面上,相隔约有两三里远的光景,一条三帆加连双桅排桨的巨型帆船业已赫然出现;那艘庞然大物固是够大了,但船首尖削,船身细长,有帆有桨,速度却是奇快,且转动亦灵活无比,和他们原乘的这艘双桅相较,十分明显的要犀利得多。

这时,碧波涌荡中,六条身影正载浮载沉的拼命朝着那艘大船泅去!

宫笠等四个人所搭乘的这只小竹筏子也在逐渐与原船飘远,但尚未飘至太远,只见船头蓦地蹿起一溜赤红火光,几乎火光的灿亮甫入人眼,紧跟着就是一声震耳的巨响,一篷烟硝烈焰腾升半空,那艘双桅帆船顿时被炸成数十段,整条船就像被一股无匹的气流震散拆裂了一样,往四面八方爆开碎崩!

海水在一阵突然的翻腾中逐渐平缓,漫天飞舞的木板杂物也纷纷落下,只是一转眼之间,那艘船业已化为乌有,仅在海面上飘浮着一片不能叫人联想到那曾是一条船的残迹,仅在空中还袅绕着些灰黑的烟云……

附近周遭,浮漾着哈鼻的烟硝气息,火辣辣的把人的眼泪都给逼了出来!

竹筏子仍在飘荡着,浮沉着,筏上伏着的四个人全有些发呆……

好一阵,廖冲方才吐了一口长气,惊悸的道:“我的皇天老祖宗,这,这是怎么一回事?那条船呢?怎的一下子就不见踪影啦?”

宫笠也是全身湿透的伏在筏面上,他暗哑的道:“炸碎了……他们在船上暗置得有火药,看样子,火药的份量还不少,别说这一条船,便十条船也能炸个精光!”

咬牙如挫,廖冲乱发技在头脸上,形容更见狰狞,他恶狠狠的大叫:“好毒辣的手段,真是赶尽杀绝啊,那些工八蛋是存了心要我们尸骨不存,我操他的十八代祖宗,狼心狗肺的一群杂种……”

鲍贵财也愤怒至极的吼:“太太狠了……太太狠了……

不不管有什么深深仇大恨,也也不该用这等恶毒到了极极处的手段,这这些畜牲,他他们连连个全尸也也不叫俺俺们留啊……”

宫笠喃喃的道:“我倒没料及对方竟是用的这等歹毒计谋,想使火药炸死我们,叫我们随着船一同四分五裂,葬身大海……”

廖冲直着喉咙叫:“娘的臭皮,这些不是人种的王八畜牲打得好算盘,他们是想引爆火药炸碎了我们,叫我们和这条船一样烟消云散,来个无踪无影,死无对证,好,这干狗操的干得出,我们也更不是善人,老弟,追上去活剥了那些野种再说,通通丢到海里喂王八!”

凌濮吐了一口唾沫在海里,凛烈的道:“他们有一条前来接应的船在左前方,正可冲上去血洗满船!”

廖冲迫不及待的吼:“桨呢?快运桨呀—…。”

于是,凌濮与鲍贵财连忙将缚在船沿处的木桨拆下,两个人分在两边,奋力划动起来!

由于双方距离隔得太远;加以竹伐的平面又低——几乎是贴在波浪上起伏,是而那艘巨型快船并没有发现他们的形迹,甚至连想也没朝这方面想,仍然乘风破浪加速驶近。

宫笠在盘算——海面上相隔在两里多三里的远近上,用月视不一定能够清楚察觉这边的情形,他们乃是紧随着那六名船夫跃下海的,人影闪动中,对方船上未必分得明白敌我,且太阳照在海水上有反光,他们虽然与凌濮曾在竹筏上站立片刻,但阳光反射加上竹筏的平面低于浪头,被敌船上的人发现的可能依然极少,爆炸又很快,对方大概认为他们是不免了——最有力的证明是,那艘前来接应同伴的船只并未匆忙掉头而去!

这时,凌濮一边划桨,一边毒森森的笑:“好一条笨船、呆船,他们居然迎着这边来了!”

廖冲被一股怒火冲得头也不晕了,胆也不怯了,滔滔大海也吓不住他了,他狞笑道:“来得好,越快越妙,看老汉能不能上船去连船加人一起给他拆散。”

鲍贵财运桨如飞中,急忙道:“先先拆人,别别拆船,师师父,要不,俺俺们拿什么来渡渡过这片汪洋大大海?”

点点头,廖冲道:“对,先拆人,不拆船,快,快朝前划,我恨不能现在就扑上去,咬他们的肉吸他们的血,呸!”

竹筏子在波浪翻涌里浮沉前进,但速度却不如理想,因为竹筏本身的构造便不是适宜在大海上行动的,这只是岸边的操作工具布局,有如一个小娃娃,怎能在成人奔驰的场地上同争长短?加上凌濮与鲍贵财的运桨技巧又不够纯熟,就益发事倍而功半了。

但尽管如此,竹筏仍在前进,仍在继续与那迎面驶来的大船接近了……

宫笠目光炯然注视着前面,迅速的道:“这样不行,我们的竹筏子行动太慢,对方的船只却相当快捷,只要在我们尚不能凌波飞掠的距离外被他们发现,他们即会掉头逃走,如此一来,我们就休想追上,一定得想个法子要在他们察觉我们形迹之前凑近到能以飞沾水面扑上去的位置回…”

廖冲急吼吼的道:“你他娘是智多星,平素名堂点子最多,现在倒是赶紧想个法子出来呀,还有你两个,也加把劲,拼命给我划J”

宫笠皱眉不响,他在飞快动着脑筋——一定得思忖出个什么法子,在敌船不能发现他们并来得及逃走之前,凑近到可以凌波扑上的范围内!

忽然,他伸手抹了一把脸上苦涩的水珠,双目中光芒闪灼,坚定有力的道:“谁身上有绳子?”

筏面上的三个人都有点愣,廖冲关急的道:“我的亲爹,眼下的光景,你要绳子作什么?莫不成抛下来我们e个去上吊7”

宫笠低促的道:“不要开玩笑,我是说真的,哪一个身上有绳子?”

三位齐齐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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