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院,他如何能省心?”
“我知你不愿被束缚,只愿在这山水中做一个自在闲人,可你扪心自问,这几个月你是真正的快乐吗?”
“翎初,回来吧,没有你,他是什么都不在乎的。十年的内宫生涯,他的眼里心里只有你。若你还肯在意魅氏的江山,不负你师父,要他遵循遗命称王称霸,以他的才智,轻而易举”
魅翎初无言,邵子言叹了一口气继续道:“你可知你师父有遗命?”魅翎初抬首,茫然的摇摇头。
“当年魅氏祖先反了刘氏王朝,因魅氏祖先不喜朝堂政务,故而在江湖建立六宫,是以虽不是皇上,江湖中却人人称臣。”
魅翎初点点头,这些,她曾听得影卫说起。
“但魅氏祖先有先见之明,曾有遗命传于历代宫主。”魅翎初摇头,这个遗命她并不知,也从未听人说起。
“你并不是魅氏血脉,不知也在情理之中,魅氏祖先遗命中说,若日后有人想反,不管是几代宫主,都需保住魅氏江山,建立国都。”
魅翎初显然被惊到了,还不待她说什么,又听邵子言说:“先宫主已经察觉到反派势力,但命不久矣,曾有遗命,要你与魅子虞主事,我与子逸等从旁辅佐,保住魅氏江山。”
魅翎初颤了颤唇,又听邵子言一字一句道:
“而你的身份,是魅氏皇后!”
魅翎初彻底怔住了,原来她的一切都被魅袭花计划好了,原来从十一年前,她便再也不能逃开六宫的牢笼,逃开魅氏的枷锁,还有他……
邵子言拍拍她的肩膀,劝慰道:“子虞也是日前才知,被无痕他们逼着已经练兵数日,如今只差一个契机,就可以建国。”
邵子言看了看魅翎初略显苍白的面色,继而道:“你与先宫主,虽是师徒,可你彼时年幼,虽承他恩情学得武功医术,但你这十年来为六宫尽心尽力,早已还了。当年之事,说白了,他收你为徒,实则也是为了自己的私心,将你困在六宫十年之久。你如今若不管这道遗命,也在情理之中,我与子逸他们都不会说什么。”
“你是要遵了遗命,还是要随了自己的心快活一生,我们都是站在你这边。”
半晌,魅翎初依然垂首不知在想些什么,邵子言又拍了拍她,起身出了山洞。
魅翎初抬头看着邵子言的背影,心内乱成一团,在这几个月中,她早已认清自己的心,子虞在她心中,并非只是因为自己想要自由而盼着他这个正统的魅氏遗孤身体康复,而是在这一日一日的相处中,早已情愫暗生,可自己期盼了十年的自由,如今就在自己手里,难不成要为了他……
遗命?她想着邵子言的话,心内一阵感动,她与他,与子逸等人,十年来同甘共苦生死相依,他们尊重她的决定,怕是私心里,也希望她不再回去,不再每日为了江湖与内宫琐事忙的焦头烂额不得好生歇息,原来这个世界上,还有除了子言这个她视为亲人外的人,这般待她,真好!
魅翎初绞着衣角,心内依旧是杂乱无章毫无头绪,爱与不爱,牢笼与自由,就在她一念之间,而她,竟不知何去何从。究竟是爱的不深?还是对自由的渴望不够?
邵子言出了山洞,看到不远处溪边魅子虞静静坐着,缓步而去,站在他身后三步开外,缓声道:“该讲的我都讲了。”
魅子虞苦笑,“可她还在挣扎,不是吗?”
“她在挣扎,就代表,你有希望。”
魅子虞颤了颤唇,起身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身体,还未及转身,便觉身后劲风而来,条件反射般就去还手,但因坐得久了而慢了一拍,受下了一掌。
魅子虞捂着胸口倒退了几步,竟咳出了血,邵子言收回手,淡淡的道:“你若敢负她,我便让你魂飞魄散。”
说罢,不及魅子虞答话,转身而去,依旧是缓慢的步调,仙人之姿,一袭大红衣衫随风飘扬,惹眼之极。
魅子虞看着他的背影,淡然一笑,负她?即便天下人负她,他也绝不欺她。
凌浩发怒
魅子虞调理了一下稍显紊乱的气息,整了整衣衫,使了内力让自己的面色略显红润与常人无异,擦去了唇角的血渍,才迈步往山洞而去。
到了洞口,魅子虞抬脚欲进,却听到山洞内有说话的声音,犹豫了一会,负手驻足。
洞内,香烟袅袅,虽是焚香却不刺鼻,倒是觉得舒心。只见魅翎初躺在贵妃榻,双眸微闭,陌十七立于前轻揉着她的额头,嘴里还道:“娘子,这安神香一点,日后你就不会总是失眠了。”
魅翎初未答话,好似睡着了一般,陌十七也没有再开口。又过了一会,见魅翎初是真的睡着了,便给她搭上了一件薄衫,缓步出洞。
到了洞口,看到了魅子虞,好似被吓到了一样,拍了拍胸口,然后对着魅子虞瞪了一眼,伸出食指放到唇边做了一个“嘘”的动作,小声说:“娘子刚刚睡着,你不要吓到她了。”说罢又歪歪头,挠了挠脸,疑惑的问:“你是谁?我好想没有见过你。”魅子虞只是眯了眯眼,未曾说话,绕过了他。
陌十七看他要进山洞,伸手去拉他,魅子虞抬手一记掌风扫去,陌十七毫无防备的跌倒,咳了几声,看到地上自己咳出的血,颤着手指了指,突然哇地一声哭了起来。
魅子虞皱皱眉,欲开口,却见洞内魅翎初出来,越过他去扶了陌十七,口里关心道:“十七,你怎么了?”
陌十七指了指地上的血,害怕的说:“血……娘子,有血。”说完就又咳了几声,地上的血又多了许多,陌十七扑到魅翎初怀里,身体因为害怕而浑身颤抖,揪着魅翎初的衣服哆哆嗦嗦的说:“娘……娘子,我咳血了,娘子,好多……好多血。”
魅翎初拍拍他的背,轻声哄着,陌十七抓紧了魅翎初的衣服,紧张的问:“娘子,我……我是不是……是不是要死了?”
“胡说!”魅翎初轻叱,把尚在惊吓中的陌十七又吓个半死,魅翎初自觉声音大了些,不自然的咳了一声,拍着陌十七的背柔声道:“十七只是受了伤,吃点药就会好的,没事的。”陌十七懵懂地点了点头,魅翎初扶着他站起来,慢慢的进了山洞,差了清影去采药,自始至终都没有看魅子虞一眼。
魅子虞也只是冷眼看着她对陌十七的温柔,攥了攥拳,转身离开了。
出了灵谷,魅子虞在外站了半晌,克制着自己不再回头去看,她没有告诉他,她的决定,可却给了他致命一击。魅子虞突然笑了,笑得极美。随后,用了十足十的轻功出了山。
灵谷内,邵子言看着空中快速离去的白色身影,叹了一口气,转身回去了。
分割线——
六宫内,魅阁里气氛严肃,宫人侍女忙进忙出,端着一盆又一盆的清水,来回跑着,内间不时传出吼声,好似是冥凌浩的声音。
“没出息的东西。”冥凌浩来回踱步,看着床榻上面色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的绝美男子又吼了吼,“她不回来,你就强行把她带回来,就是绑,也能把她绑回来。”
原来是魅子虞回了六宫便倒地不起,高热不退,一直梦呓着,冥凌浩听着他一直叫着魅翎初的名字就气不打一处来。
“翎初翎初,你就知道翎初,你还知不知道你的身份?那么想要她,你倒是能耐一点,把她给我绑回来啊,没出息,真是没出息!”冥凌浩负手又转了几圈,看着子逸几人一直静静坐着,又吼了几句:“你们倒是说几句话啊。”
无痕端着茶杯,用杯盖拂去漂浮着的茶叶,喝了一口,慢慢悠悠的放下茶盏,才漫不经心得道:“不过是高热,吃几剂药便是了。”
冥凌浩气急,剜了他一眼,又看了看床榻上的人,恨恨的道:“真真是红颜祸水。”
月子逸失笑,摇摇头,“你也别骂了,他也听不到。”看着冥凌浩横眉倒竖又欲吼,月子逸摆摆手,“她会回来的,不急这一时。”
冥凌浩走到他面前,气急了给了他一拳,“这么个没出息的东西亲自去找她,她都能狠下心把他赶回来,怎么可能自己回来。”
月子逸揉了揉发疼的胸口,与水无痕对视一眼,轻笑道:“你且放心就是了。”
冥凌浩哪里听得他的话,对着宫人侍女又是一顿吼,直吼的满屋子的人战战兢兢,再不敢出差错。
却说自从魅子虞即位后,内宫的三千男宠又何去何从?那些个选侍美人倒是不说,只是这十二未央……不对,十一未央,去了哪里?
只见魅阁右后侧,富丽堂皇的未央殿依然矗立,里面不时传来嬉笑怒骂声,倒是可以确定江湖传言是真的。魅子虞未曾苛待这些魅翎初的男宠,反倒是一如既往的好生照顾。只除去未曾侍寝过的男侍被放出宫,侍过寝的十一未央、裴良娣、萧良娣依然在此。江湖中也有传言说,魅翎初虽如今不是宫主,却得魅子虞照拂,依然如做宫主时得以优待,依旧照常夜夜承欢,且与现任宫主魅子虞还有过几次春风暖帐。
江湖传言自是不足以尽信,不过这十三位男侍却是如传言所说,好端端的在六宫,至于……现任宫主的妾侍,全部在美人楼。
魅子虞并不花心,只纳了两名妾侍,且都是几位掌宫而荐的女子。世家小姐,自是端庄娴淑,可嫁给夫君两月有余都不曾被传召,再怎么矜持也都得破了功,于是便纷纷传信给自家母亲讨教如何讨得夫君欢心。
能做得世家主母,自然都不是省油的灯,讨男人欢心自然也是必修课程。于是各种偶遇邂逅爱心汤羹,可惜人再怎么打扮的花枝招展绝色倾城,汤羹做得如何香气四溢勾人脾胃,魅子虞都是看都不看碰也不碰。深闺女子便诸多怨言,世家也就借故几番生事,自是让人不觉身心疲累。
因而,江湖中的人都传,这两位世家小姐都是出了名的美貌,却不得魅子虞另眼相看,却对已经是残花败柳的荡妇魅翎初独宠,还放纵其与之前的男宠承欢,不禁都说,这魅翎初是狐狸精转世,给魅子虞下了迷魂汤。
这话江湖中传传也就罢了,私下里说的也用不着上面跑出几个暗卫被弄死,反倒是传到了这两位妾侍耳中,那就不得了了。于是都找了各种理由,想要拜访这个名分上的姐姐,多生事端,却是弄巧成拙偷鸡不成蚀把米,被禁了足,于是美人楼整日里听得两位端庄娴淑的世家小姐破口大骂。
凌煜祈正在树下休息,忽听得楼上两个女子对骂,不觉心烦,指了暗卫来,吩咐道:“去,把那两个女人的舌头,给本宫割了喂狗。”
暗卫领命而去,不多时,便听到一前一后两声惨叫,过后便是沉寂。暗卫捧了舌头过来,凌煜祈看着两条血淋淋的舌头,胃里一阵翻腾,指着暗卫骂道:“本宫让你拿去喂狗,拿来给本宫看做什么?”
暗卫错愕了一会,继而一本正经的沉声道:“回掌宫,宫里没狗。”
“……”凌煜祈抖了抖眼角,继而又骂道:“没狗你就喂猫,没有猫就喂鱼,你没脑子啊。”
暗卫沉默了一会,转身走到河边,把两条舌头扔了进去,然后隐了身形。
“……”看着那两条舌头入了河就没了影子,凌煜祈抽了抽嘴角,这是谁的暗卫?这么奇葩。
“你是觉得魅子虞挺闲的,故意找事儿呢?”凌煜祁眨眨桃花眼,转身看着干枯的柳树下徐徐走来的人,挑眉笑着,“可不就是闲的很嘛?”
冷殇璃无奈的摇摇头,看着魅阁的方向若有所思,凌煜祁看了看他,低着头来回踱了几步,飞身上了树,倚着树干漫不经心道:“他死不了。”
冷殇璃无言,只是呆了片刻便转身走了,凌煜祁把玩着身上的玉佩,瞳孔的眸色加深,自言自语着:“初初还没回来,他怎么舍得死呢?”
翎初回宫
冬去春来,万物复苏,白雪皑皑的景致眨眼间便是过去,六宫的侍女都褪去了厚厚的棉衣,换上了单薄的春衫,处处热闹。沉寂了一个冬日的人们,都走出门去感受春日的温暖,看百花怒放,沐日光温暖,好不舒畅。
惟有魅阁,依旧沉寂着,守门的侍女也还是如常小心翼翼不敢出错,听到内间不时传来冥凌皓的吼声,连门帘都随之颤了又颤。
“饭桶,一群饭桶。”冥凌皓把跪着的太医都踢了个遍,犹觉不够,又在最末的太医身上又补了两脚,那太医已年逾花甲,哪里受得了他的盛怒,两脚过去便趴在地上起不来,还好水无痕及时拉住,否则,就是一具尸体了。
“放开我,你拉着我做什么,这群废物、饭桶!本宫今天要把他们全都拉出去砍了。”被水无痕死死抱着,冥凌皓挣脱不得,只得急得直踢脚,指着那帮太医愤怒不已。
“你就是把他们全杀了,也解决不了问题。”水无痕有些有气无力,他们的武功不相上下,冥凌皓又是盛怒之下,力气自然要比他大得多。但好似听进去了水无痕这句话,挣扎的力度小了些许,水无痕忙又道:“他的身子这么多年都如此,你又不是不知。余毒未清高热刺激的旧疾复发,连翎初都只能靠赤焰菇,你我更是没辙,他们这些太医又能做些什么?”
冥凌皓好似都听进去了,又挣扎了几下,便不再动了,喘着气看着床榻上依旧昏迷不醒的魅子虞双目赤红。水无痕见他不再挣扎,便放了手,任他坐在地上,自己也坐了回去平复气息。
月子逸朝着太医们挥挥手,示意他们退下,太医们立马起身施礼,捂着胸口鱼贯而出。月子逸对侍女道:“笔墨伺候。”侍女应声而去,不多时就已备上文房四宝。
月子逸提笔半晌,才咬咬牙写了起来,一边写一边思量。一盏茶后,月子逸装起了信,交予暗卫送了出去。这才对着冥凌皓道:“你我同为掌宫,先祖与先宫主的遗命,我自然也要遵从。你且放心,他死不了。”
罢了,转身出去了,水无痕交代了侍女好生照顾,看了看冥凌皓,又看了看魅子虞,叹了口气,也跟着月子逸出去了。
冥凌皓握了握拳头捶着地,看着床榻上的男子,疲惫的开口:“子虞啊子虞,你们十年来一直在一起,她是个什么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