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迟铉连忙侧脸躲过，结果却看见了走过来的女帮佣，万分尴尬。
女帮佣一脸惊吓，端着盘子站在那里不知所措。
尉迟铉训斥道：“陌然，不要闹了！”
楼陌然意兴阑珊地放开他的脖子，顺着水波游到一边。
尉迟铉简直不确定，他是故意这么做的，还是刚才情难自禁。一想到有可能又被楼陌然耍了，他的面色立刻变得不好。
女帮佣把早餐放在一边就脚步急促地跑回厨房。
尉迟铉从泳池中爬起来，站到一旁冲了纯净水，披着浴袍开始吃早餐。冷脱脂牛奶泡麦片，果蔬沙拉、面包蘸黄油或果酱，烤番茄，早餐肠，炒蛋，加冰果汁。
他没有招呼楼陌然，自顾自吃了起来，冷硬嚼动的腮帮表达他的不快。
楼陌然在水中游了一会儿，趴在泳池边招手叫他，“铉，我还想再游一会儿，但我又想吃点东西，你喂我好不好？”
尉迟铉没有理他，继续吃自己的东西。
楼陌然锲而不舍地叫了几次，“铉……亲爱的铉……”
尉迟铉放下了勺子，很正式地说：“陌然，希望你不要让我对你的印象降到冰点。若是那样，你这次回来想要办的事，我恐怕就无法帮忙了。”
楼陌然愣住了。
他本来想，趁着尉迟铉心烦意乱的时候骚…扰骚…扰他，等两人真的做了某些事，他要是再提要求，尉迟铉肯定不能拒绝，甚至还可以提供更多。
可是尉迟铉一早就把他的目的看清了，他再这么做就显得很可笑。
他的眼底再次浮起了泪光，“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是真的，想起了以前的时光……从前我们一起游泳吃早餐的时候，不都是你喂我的吗？”
尉迟铉额头有青筋在跳，“你都说了那是从前。今时不同往日，你如果尊重我，我还可以拿你当朋友，你如果还要用这种方法一意孤行，那我也不能再把你当回事。”
楼陌然顿时乖觉了，低下头，然后从游泳池里爬了起来，走到桌子边坐下，吃早餐。
尉迟铉见他识时务，便也不再说什么。过了半晌，他按铃叫来一个帮佣，“小狐狸吃早餐了么？”
“凌少走的时候，喂了它一点，但凌少一走，它又调皮起来了，刚才把饭碗打翻了，再换给它，它又不吃了。”帮佣瞟着楼陌然，规规矩矩回答。
尉迟铉扶了扶额头，“它只吃我和至秋给它喂的东西。算了，一会儿我去看看它。”
楼陌然插话道：“铉，昨天我们去狐狸屋，它不是也跟我挺亲的？待会儿我跟你一起去。”
尉迟铉不置可否，挥手让帮佣下去了。
此刻，尉迟庄园的帮佣休息室里，已经吵翻天了：
“我刚才过去，看见这个楼少居然搂着老板的脖子，两个人在亲嘴，天哪……”
“老板居然背着凌少偷腥？”
“这可真是……唉。”
“你们懂什么，这位是老板的旧情人啊。我们几个来庄园时间比较长，我都看见过。那时老板和楼少感情也很好，不输如今的凌少……”
“哦哦哦，你的意思是，你觉得老板这么做是对的？既然他现在和凌少在一起，当然不能辜负他啊！”
“嗐，我也不是这个意思，我觉得凌少人比楼少好多了。当年楼少的脾气怪得很，当着老板的面特别温顺，老板一不在家，就让我们做这做那，经常飞到欧洲去买东西，说是用自己的钱，可那些钱还不是老板帮他投资拍电影得的，还不等于是老板的？……凌少就不这样，我肯定支持凌少。”
“对，楼少这个人，也只有老板一直觉得他好。他真的挺能装的，装纯装幼稚。有一次他打碎了古董青花瓷瓶子，偏说是小王吓到了他，气得小王自己辞职了。幸亏老板让老乔给了她一笔不菲的遣散费。”
“……哎哎哎，别说了！老乔来了！”
老乔走进休息室，看到里面热火朝天讨论的氛围，已经明白这些工人在说什么。虽然签过协议不许外传老板的是非，但是内部讨论是禁止不了的。他挥挥手，“好了，老板吃完早餐了，该收拾的收拾，该做什么做什么去吧。”
帮佣一哄而散。
尉迟铉吃完早餐，跟楼陌然说了一句，“你如果想好了，准备认真跟我谈了，就来找我。若是还这样闹腾，我不保证我还可以继续接待你。”
楼陌然咬了咬唇，大眼睛从下往上望着他。
尉迟铉想起，从前只要他这么看着自己，自己都会心软，答应他的任何要求。而今，另一双没有这么圆、眼角微微有些尖尖的眼睛，却更加牵引着自己的心神。看来，自己真的是不再爱楼陌然，不会再为他心荡神摇了。
尉迟铉叹口气，转身离开了。
楼陌然的手指捏紧了叉子，他很想把吃的东西全都倒进游泳池里泄愤。可是他转念想起，他不再是这个庄园的主人之一了。
楼陌然后悔莫及。他回来之前，真是自信满满，认为凭着自己的魅力，凭着从前尉迟铉对自己的痴情，一定可以所向披靡，完成这次任务，实现自己的梦想。
可是，尉迟铉身边偏偏有了个凌至秋！
楼陌然忿忿地想：男人都不是好东西！说什么爱自己，结果这才几年就完全变了心！
——他倒是忘记了，他自己当年不选楚长东、选择尉迟铉的理由完全是出于利用，若不是因为尉迟铉的包容，他根本就不可能获得那些成就，也不可能让自己家里的生意得到改善。
后来是他自己作死，要抛开这一切，要利用尉迟铉最后的一点爱意，装成白莲花的模样，哭着求对方原谅自己，说不原谅就去死这类的话，让对方不能憎恨自己的离开。
其实，尉迟铉何尝没有看出他的野心？何尝没有发觉他的许多虚情假意？
相处的时候，以为可以靠着真爱来改善、能够融化他的心肠。曲终人散时，既然仍然做不到这一点，也就很潇洒落拓地同意跟他分手了。
并不是对他还抱着爱意，也没有幻想有一天能够复合。
楼陌然走的那一天，尉迟铉觉得自己跟楼陌然在一起的两年一直很可笑。
从那一天开始，尉迟铉就不再爱他了。
楼陌然此情此境，依旧没弄懂这一点。
尉迟铉换了衣服去了狐狸屋，拿着鸡腿肉逗着球球，“球球，来学一声鸡叫，学了就给你吃。”
小狐狸是很厉害的模仿者，几乎听见大部分动物的叫声都能模仿出来。
这还是有一次凌至秋起得早发现的。他揣着手机到狐狸屋里，然后闹钟声响了起来了，是劲爆的鸡叫，喔喔喔，球球居然跟着鸡叫学了几声，惟妙惟肖，可把凌至秋给笑坏了。后来他就下了很多动物的叫声在手机里，让球球学。
球球听完尉迟铉的话，歪着脑袋不明所以。
尉迟铉调出了凌至秋在他手机里下的鸡叫，“喔喔喔——！”
球球一下就明白了，张着嘴巴，像人一样“咳呛”了几声，仿佛在吊嗓子，然后居然就开始“喔喔喔”。
这小东西的确是个活宝。
尉迟铉忍不住笑了起来。小东西跟凌至秋特别像的眼角，也有种移情作用，让他倍感喜爱。他把笼子打开，用鸡肉逗引着球球出来。
狐狸对尉迟铉其实没有对凌至秋亲，但凌至秋不在的时候，他还是比较听尉迟铉的话，四只腿儿蹦跶着就过来了。叼起鸡腿肉躲到了屋子一角偷偷吃。
这个时候，楼陌然走了进来，穿着一件简单的白t恤和牛仔裤，看着像个大学生，模样很是有朝气。
他见尉迟铉喂着小狐狸，也从食盆里拿了一块鸡肉出来，还在喊着“波尼”。
他是尉迟铉生日前一天过来的，一见小狐狸，也不管叫什么名字，自己就给取了一个。昨天已经得知小狐狸叫“球球”，却全然不顾，我行我素。
尉迟铉知道他必定会在这里碰一鼻子灰，也不管他，在一旁看着。
楼陌然喊：“波尼，来呀，这里有鸡肉哦。”
雪白的小狐吃完了刚才的肉，理都不理他，窝在角落舔嘴角。
楼陌然喊了半天都没用，有点失望，只得说：“铉，你来喂吧。”
尉迟铉接过鸡肉，笑了笑，蹲下来，“球球？还要不要？”
精灵的小东西看是主人，绕着他跑了一圈，蹦蹦跳跳，特别活泼。
楼陌然“呵呵”两声，蹲在尉迟铉身边，跟他一起看小狐狸绕圈，“它在干什么？怎么不吃？”
话音未落，他突然“哎呀”叫起来。原来趁他蹲下的时候，小狐狸绕到他身后，照他屁股就咬了一口！
“铉！铉！”楼陌然吓得几乎要哭了。
尉迟铉赶紧吓唬小狐狸，“球球！你不乖是不是！”作势欲打。
雪狐这才放开了嘴，哧溜过来，飞速叼走鸡肉，躲到了墙角里。
“你……”尉迟铉哭笑不得。
楼陌然后怕地站起来摸着屁股，又尴尬又委屈。幸亏他穿的是牛仔裤，比较厚，只有一点点疼，应该没被咬破皮。他蹬着小狐狸，想骂又不敢骂。
尉迟铉道歉，“不好意思，球球就是这样，我之前也被咬过……你放心，它打过疫苗，应该没有问题，需不需要叫人给你检查一下？”
楼陌然忍气吞声，瘪嘴说：“不用了……不过，如果是你帮我检查的话，还可以。”
尉迟铉只当是个笑话，“我看它刚才只是在闹腾，你裤子上也没什么痕迹，应该没事。”
楼陌然说回屋换衣服，就走了。
尉迟铉回到主楼，叫来老乔，“如果楼陌然来找我，把他带到地下收藏室去。”
老乔瞬间就明白了老板的意思。
——那里有一张非常美的照片拼图，每一个见到那张拼图的人都会感到震撼。
果然，没过半小时，楼陌然就来找尉迟铉。老乔依言将他带到藏品室里，便通知了老板。
尉迟铉下去的时候，楼陌然正站在那张笑容异常美丽纯净的大照片面前，脸色苍白，心如死灰。
他听见尉迟铉的脚步声走进来，缓缓地转过头，“……你从来没有为我这么做过。”
尉迟铉不答。
楼陌然突然疯狂起来，暴露了自己的真实性情，他冲过来指责尉迟铉，“你曾经说你爱我胜过一切！可是你连一张这种照片拼图都没有送过我！我一走，你转眼就另结新欢！你还把他的照片放在这里，放在这么重要的位置！你是在跟每个进来参观的人炫耀吗？……这个凌至秋究竟有什么好？就值得你这么展示？铉，你……”
这回他流下的眼泪的确是很伤感的。
尉迟铉没有因为他伤心，就给他安慰的怀抱。他只是等了一会儿，顺便欣赏了一下凌至秋的笑颜。
等楼陌然哭得不那么厉害了，他才说：“我是没有送过你这种东西。以前我问你要什么礼物，你选择了海边别墅，说可以去玩的时候居住；你选择了让我帮助你的父母，说没有他们就没有你；你选择了让我找大牌设计师为你单独设计logo饰品和定制服装；你选择了让我为你投资一部最大制作的电影……你很有主意，我怕我自己思考的礼物不能让你欢喜。那时我的确爱你，战战兢兢，生怕你不满意。所以我只给你你要的东西。”
楼陌然听了，又哭得很惨，“不，我那是……”
尉迟铉打断他的话，“可是至秋不同。我也想过让他拿着欧美大牌的定制单随便勾选，送他别墅、豪车、游艇，私人飞机也不是不可以。可是他很傻，他都不要，他甚至不知道怎么要礼物，从来没跟我开过口。于是，我想看到他的笑容，我想让他的笑容永远是那么美，永远留在我的心里。……至秋跟你完全不一样。陌然，你知道吗？你是我主动追求的，所以你总是高高在上。哪怕我是华国首富集团的继承人，我也总是提心吊胆不能让你满意。当年我们的关系真的很不平等。而至秋，是他主动向我表白，可是他并不卑躬屈膝，并不委曲求全。他要的是我全部的爱恋，他想认真跟我谈恋爱。我们是互相爱慕，互相扶持。所有的一切都是那么和谐。”
尉迟铉背着凌至秋说的这些话，可惜凌至秋没有机会听到。
楼陌然哭着去抓尉迟铉的袖子，“铉，我可以的，我也能像他一样。你是先爱上我的，你不能抛弃我，你不能又爱上别人……给我一次机会，我会给你全部的爱。”
尉迟铉摇头，“陌然，你还是没明白，机会稍纵即逝，你已经消磨干净了我对你的爱，眼下什么都不剩了。”
楼陌然不肯说话，忽然转过头，冲到拼图面前想要抠出里面的拼图片。
幸亏尉迟铉一把抓住了他，已经有点生气了，“楼陌然！你以为你还是我心中的唯一吗？你要知道，一个人一旦作出了决定，即便将来后悔了，也必须要为这个决定负责任！一个人既然绝情的离开了，就不要回来指责别人没有继续等他！”
我爱你的时候，你是我的水中花，你走了，就不要指望我依然认为你是纯净无暇的白莲花！
楼陌然被吓到了，怔愣地望着他，也忘记了挣扎。
尉迟铉拉着他的手臂，把他拽出了藏品室。
楼陌然出了门，已然回复了冷静自持的模样。低头冷笑起来，“好吧……好吧……”
尉迟铉见他撕下了伪装，也不再很累地陪他演戏。淡然道：“我说过了，你回来有什么目的，就跟我好好的谈。就算你不来这些虚的，该帮你的，我也不会含糊。”
楼陌然闻言蹙起眉尖，泪盈于睫，要掉不掉，“……真的吗，铉？”
又在演
尉迟铉觉得他真是天生吃这碗饭的人，“……嗯。”
晚上凌至秋回到尉迟庄园的时候，楼陌然已经离开了。
老乔笑道：“老板送楼少离开了，大概是有点事情要谈。”
“哦……”凌至秋独自一人吃了晚餐。
送餐过来的帮佣正好是今天早上去游泳池的那个，她一副躲躲闪闪有话要说的样子，对着凌至秋欲言又止。
“怎么了？”凌至秋奇道。
女佣下定决心道：“凌少，那个楼少不是什么好人，你不要让老板再跟他接触。”
凌至秋淡淡一笑，“我知道他是什么人，不过就是以前……没关系的，我相信铉的为人，他不会做什么对不起我的事。”
女佣摇着头，“凌少你不知道，今天早上你走了之后，老板去游泳，那个楼少居然也在……还勾引老板！真是不知廉耻。”
凌至秋手上一顿，“你说什么？他勾引铉？”
女佣回头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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