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斩情丝(弃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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斩情丝(弃后)- 第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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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姐……”身后的姚儿突然开声,不知是冷,还是害怕,声音有些虚弱:“你……给皇上下毒……还顺利么?”
  “嗯,我把毒粉洒在手上,他不易察觉。”黎子何拧紧了神经,淡淡回答。
  放在饭菜中是不可能,放在糕点中,若是他有疑心验毒,也会被查出来,可放在手上,只要设计让他拿糕点的五指触过自己的手,便有机会让他中毒!
  姚儿没了声响,默默跟在身后,黎子何一心都在想着如何躲避御林军和靠近北湖,并未注意。
  “小姐……”姚儿又开声,有些颤抖,泛着些许凉气:“小姐,北湖……以前,你和三殿下,经常约在那里见面……”
  北湖地处皇宫极北,又靠近冷宫,平日甚少人过去,便成了云晋言和季黎约见的最佳地点。
  黎子何轻笑,那里,在她看来,只是她杀人嫁祸的案发地罢了!
  “姚儿,三殿下……早不在了!”黎子何声音很轻,却有力。
  黎子何握住的手突然猛地一抖,几乎将她的手甩掉,心中莫名不安,黎子何回头,便看到姚儿刚好抬头,满面泪痕。
  “姚儿……你怎么了?”黎子何停住脚步,紧张问道。
  姚儿眼神有些恍惚,看到黎子何,又定了定神,看了看四周,呢喃道:“小姐……小姐……”
  “姚儿你怎么了?”黎子何突然怕起来,擦去姚儿的眼泪匆忙道:“我在这里,姚儿看不见么?”
  姚儿闭了闭眼,再睁开,恢复了些许神采,眸中仍是含着泪,突然想到什么,拉着黎子何快步道:“走,小姐,今夜你得离开这里,这是吃人不吐骨头的皇宫,小姐,我们就快到北湖了,快走……”
  黎子何被拖着走了许远,时间紧迫,又怕被人发现,顾不上多问其他,只能加快了步子,紧紧拽住姚儿的手。
  眼看北湖已是近在眼前,在月光下泛着徐徐波光,随着风起,一**推开,湖边的枯树枝丫,好似怪物张牙舞爪般,黎子何察觉得到身后的人颤抖得愈发厉害,却不想多问,紧紧拽着她前行,无论如何,今夜一定要出宫!
  “放开我……放开我……”姚儿突然轻声哭起来:“我会坏事,你……你自己走,别管我了,快……自己走!”
  言语中压抑的哭泣声紧紧揪住黎子何的心头,她知道问也是无用,只拉着姚儿往前走。
  “小姐,我头疼……头疼,你放开我,自己走,头疼,走不动了,小姐,快放开。”姚儿轻声哭求着。
  黎子何手微动,擒住姚儿的脉,一片凉气,如冰锥般刺入心底,眼里渐渐泛起热气,拖住姚儿不肯放手:“姚儿你忍着,只用一下,一下下便好,我们马上便可以出去了。”
  “不行,头疼……我会坏事……头疼……”姚儿一只手被黎子何用力拉住,一只手开始用力撕扯头发。
  黎子何忍住哽咽,眼泪却还是越流越凶。
  抬头看了一眼月亮,快了,就快了,只需绕过北湖。
  “姚儿你……”
  “啊!”
  刺耳尖叫划破长空,凄厉好似女鬼,渗着血腥的味道,随着呼啸的风声打破宁静的夜。
  “啊!!!血!!!好多血……”姚儿不知何处来的力气,一手甩掉黎子何的手,两手不知所措地撕扯长发,一面尖叫着后退:“不要啊……我不要,好多血……”
  “姚儿姚儿……”黎子何上前抱住姚儿,死死困住她的手,“姚儿不怕,不怕,没事的,小姐没死,也不怪你……”
  “不!不!好多血……啊!!!”
  姚儿奋力挣扎,两手被困住,两腿不停踢打黎子何。
  黎子何看着湖对岸的宫墙,泪水弥漫双眼,一步之遥,一步之遥,沈墨……会来的……
  抱着姚儿拼命往宫墙靠近,还未行了几步,不远处灯火渐亮,脚步声齐齐靠近,黎子何回头,只看到大队御林军,急快而不零乱,背着长弓,举着火把围拢过来。
  “火……烧啊……”姚儿突地涌上一股大力,将黎子何震开,大笑起来:“哈哈……烧,全烧了!脏的干净的,一把火全没了!哈哈……”
  黎子何被甩开,重重砸在地上,好似感觉不到疼痛,怔怔看着疯了般的姚儿,心头像被猎鹰啄食,一块一块被剥离,鲜血淋漓。
  御林军靠近,照得北湖边好似白日,黎子何眯了眯眼,见到云晋言带着轻缓的笑意缓缓走来,身边跟着好似惊恐万分的苏白。
  姚儿突然安静下来,瞪大眼看着苏白,苏白对着她笑。
  “小姐……小姐……”姚儿又哭起来,泪水泉涌一般,却带着笑容,缓缓向苏白走进:“小姐……”
  黎子何忍痛爬起来,一手拉住姚儿,大声道:“姚儿!姚儿你醒醒!”
  姚儿回了回神,看了一眼黎子何,又看了一眼苏白,眸中一片雾气,脸上迷茫,在看到云晋言的瞬间皆数散去,人便向着他冲过去:“三殿下!三殿下……小姐……”
  “姚儿回来!”黎子何怒斥,拉住姚儿的手,对着云晋言喝道:“云晋言!解药交出来!”
  云晋言黑眸深不见底,脸上除了笑,找不到其他情绪,微微扫了一眼黎子何,轻声道:“解药?还要多亏了姚儿,不辞辛苦替朕送解药,否则,朕还不知道,你有本事弄到毒药,还能无声无息给朕下毒!”
  “解药!”黎子何压住哽咽,愤恨看着云晋言。
  “呵呵,”云晋言不紧不慢地笑:“你以为这世上就你一人会用毒?爱妃会下毒,会解毒,可惜朕身边没有这般人才,这毒下了,便无解!”
  姚儿仍在挣扎,向着云晋言与苏白的方向,黎子何死死扣住,一手匆忙从胸前掏出什么,递在姚儿眼前,柔声道:“姚儿,你看看这是什么?”
  绣着梅花的手帕,白色的绢布,暗红的梅花,好似夜色里血色的绽放,姚儿看着手帕,眼里再次腾起雾气,迷茫看了看苏白,再看了看黎子何。
  “姚儿,过来跟小姐回去。”云晋言突然看着姚儿,带着一贯的温和笑容。
  姚儿怔怔看住,眼里愈渐通红,流出的眼泪竟似要渗出血来,低头,将手帕放在脸边,轻轻触了触脸庞,梅花染上泪渍,更显殷红。
  随即姚儿身子一软,跪坐在地上,眼泪一滴一滴,打落在帕子上,面色渐渐惨白,眼里时而清明,时而混沌,再抬眼看苏白,回头看黎子何,突然轻笑起来:“她死了,早在万安三年便已经死了,我亲手触到她冰冷的尸体,亲自替她换上最爱的红衣,亲眼看着她消散在那一片火海,是你们想骗我!所有人都当我是傻子,有没有人想过,我只是心甘情愿地做傻子?”
  猛然抬头见,眼里一片猩红,一手指着苏白,愤恨瞪着云晋言:“到如今你还说她是小姐?我对你说过多少次,小姐死了!你与我一样,想做傻子?活在自欺欺人的梦里么?”
  云晋言面色蓦地一白,撇过眼,不语。
  姚儿又软下身子,轻轻靠在黎子何怀里,眼泪不停,全身颤抖,轻轻在黎子何耳边低喃:“我……我刚刚……有没有……有没有说出你的身份?我……”
  话未说完,身子向前一倾,吐出一口血来。
  黎子何的眼泪再控制不住,迷朦了双眼,紧紧抱住姚儿,对着云晋言哽声道:“云晋言……解药,解药,我求你……解药……”
  云晋言脸上的笑再挂不住,冷冷看着二人,眸光闪烁,正欲开口,破空之声响在耳侧,带着腾腾杀气汹涌袭来,只看到姚儿不知哪来的力气,急速冲向自己,本能般用力挥掌,狠狠劈开。
  鲜血洒了满地,姚儿吐出的,背上中箭流出的,死寂的夜晚,风都静止。
  御林军手上的长弓被拉满,齐齐对向城墙外,云晋言面色发白,怔怔看着被他劈开许远的姚儿,他以为,要杀他的,是姚儿……
  黎子何的眼里,星星点点的光亮,随着姚儿倒地的身子骤然熄灭。
  身体里最后一丝力气都被抽走,瘫坐在地上,木然看着姚儿背上的长箭。
  忽的,手指动了动。
  姚儿紧闭的双眼,微微睁开,再无雾气,透亮如当空繁星,黎子何浑身一抖,想要站起身,却浑身酸软地跌回地上,顾不得一切,连滚带爬到姚儿身边,将她紧紧抱起:“姚儿,姚儿不能死,一步之遥……一步之遥……我们马上就出去了……”
  姚儿的手紧紧拉住黎子何的衣襟,颤抖着唇想说些什么,又是一口血吐出来,黎子何哭着替她擦掉:“姚儿不说话,以后我们还有机会说。”
  姚儿不肯放手,嘴里呜呜咽咽。
  黎子何倾下身子,靠近姚儿耳边,听见她断续如残叶的声音:“小……小姐,我……我爱的人……是……是曲哥哥,小姐……你……你信我……”
  “我信你,姚儿,信你。”黎子何抱着姚儿呢喃,连哭的力气都无。
  “我爱的人……是……曲哥哥……”姚儿轻声重复着,睁开的眼看向云晋言,嘴角渐渐滑出一个笑容。
  拽住黎子何的手蓦地松开,疾风乍起,梅花手帕,沾着血,染着泪,愈飘愈远。
  黎子何拔下姚儿背上的箭,鲜血喷了一脸,放下姚儿,木然站起身,眼里一片死寂。
  御林军手持弯弓,对着城墙外的箭头,齐齐对着黎子何。
  黎子何笑,笑得妖娆。
  “晋言,我们来射箭玩,可好?”轻缓的声音,却如同鬼魅。
  缓步走到最近的御林军身边,无视于指着自己的数百箭头,握住那人的弯弓。
  那御林军面色煞白,没有皇上的命令,不敢放箭,黎子何夺弓,也不知是否该放手,瞥向皇上,只见他失了魂般怔在原地,看着黎子何,眼里情绪翻滚,却并无杀气,眼见自己的长箭抵在她的额头,接到云晋言冰凌似的一瞥,手不由一歪,箭射空,弓亦已在黎子何手中。
  长箭出,又闻破空之声。
  云晋言好似这才回过神来,面色突地煞白,眼见一个个对向黎子何的箭头,大斥道:“放下!统统给朕放下!无朕命令,不许举箭!”
  黎子何好似什么都听不见,亦看不见。
  拿过弓,看着手里沾着血的箭。
  月,已上中天。
  浓甚比墨的夜色中,黑色的影子,渐渐脱颖而出,动作快如飞鹰,不过片刻窜到黎子何身边,来不及眨眼便已抱着黎子何飞快离开。
  御林军未得云晋言命令,不动。
  云晋言看着黎子何远去的影子,蹒跚着跟上。
  突地,那影子停在城墙上,两人,却好似一人,孑然而立。
  圆澄的月,刚好穿透云层,倾洒一片银白,映出黎子何溢满血红的双眼,右手持弓,左手拿箭,崩开箭弦,用尽全力拉弓,猩红的箭头,对准云晋言心口。
  风静,放箭。
  云晋言的步子止住,明明只看到一个影子,那神情,那动作却在眼前无限放大。
  听不到身后苏白的叫喊声,看不见破空而来的长箭,感觉不到腾腾杀气里的恨意,直到长箭入心口那一瞬,冰冷的箭头,入心却好似温暖。
  那里,早已是万丈冰窟,他亲耳听到箭入心口时它轰然破裂的声音,按捺心底的疼痛,瞬间崩塌,蔓延至身体每个角落。
  身子倒地,感觉不到冰冷,只是看着渐渐隐入云层的圆月,耳边响起佯怒的笑闹声。
  “晋言晋言,冯爷爷对我说,左手,是连接心脉的呢。以后啊,你若负我,我便用左手持箭,咻……刺到你心里,然后,连着你我情缘的红线,就断了……”
  断了……
  断了。


                  番外 血殇(一)
番外 血殇(一)
   
   入季府时,我很小,小到记不得年岁,只知道哭,哭着求爹娘不要卖我,可最终还是我一人留在季府。那里很大,大到两个春日过去,我仍是经常迷路,一旦迷路,便无法按时完成手里的事情,经常挨打挨骂,身上的青紫,一年到头从未消失过。
  第三个春日,我觉得自己长高了许多,也稍稍能记住路了。一日被吩咐去后院采些鲜花,晾干了可以有许多用处。
  我始终记得,那日阳光正好,那座大花园里,百花争艳,蝴蝶翩飞,是我从未见过的美。采着各种花朵,我的心飘到了天上,直至暮色降临,才突然发现找不到出去的路了。看着篮子里的花,想到藤条抽打的疼痛,直掉眼泪。
  忽然听到一个清脆的声音,很像早晨鸟儿唱歌,问我:“你哭什么?”
  我回头,便看到了小姐。
  那是我第一次看到小姐,一身火红的衣裳,精灵般的人,透亮的大眼对着我眨呀眨,我便以为自己看到了天上的星星。
  那时的我很胆小,不知小姐的身份,只凭一身衣着辨出自己与她不是一个世界的人,瑟瑟跪在地上不敢说话,牢牢记得娘说过,入了季府,我便是卑贱的奴。
  可那个春日,让我的人生在路口处狠狠拐了个弯,扭转了我一生为奴的宿命。
  小姐笑闹着说府上居然还有比她小的丫头,欢喜地拉扯着我说日后有人陪她玩耍,不介意我手上的脏污,牵着我出了大花园,直接到了老爷面前,说要我做贴身丫鬟。
  季府小姐的贴身丫鬟,比起普通人家的小姐,地位还要高上几分。
  那时我不太清楚,只想着小姐如此可亲,日后或许不会挨骂挨打,心中欢腾的小鼓敲了好一阵,直到老爷点头,才渐渐缓了下来。
  从那以后,我便站在了小姐身后。
  小姐很聪明,无论学什么,一点即通,偏偏生了个爱玩闹的性子,想着法子打发走教她的先生,再想着法子出府,用得最多的借口便是冯爷爷。
  冯爷爷膝下无子,老爷的同胞兄长随他学医,无事他便会来季府,说是看徒弟,实则看小姐。他喜欢与小姐斗嘴,争得面红耳赤,喜欢拿糖果骗小姐惹老爷生气,然后站在一边扬起眉毛看小姐挨训,喜欢用不带小姐出府的借口威胁小姐替他捶肩捏腿,趁着小姐背过身朝我使个眼色露出奸诈的笑。
  其实冯爷爷很疼小姐,每次都配合小姐顺利从老爷眼皮底下出府,带着小姐入宫。
  每次入宫,我是无法跟去的,所以许久以后,我才知道为何喜爱自由的小姐,会热衷于想方设法走进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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