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情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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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情劫- 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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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手做的,一定只能让十三阿哥细细品尝。“细细”两字说得很重。
  其实这点心里,胤祥最喜欢的一道是另有乾坤的,里面无馅,却夹着一张纸条,算是悦宁写给他的情诗吧!
  悦宁在屋里等着,坐立不安,心情乱糟糟的。她像等待判刑的犯人,等待着爱神的宣判。
  到了响午,她面对桌上的饭菜一点胃口都没有。可是秋桐在一旁尽心的劝着,她没办法,勉强吃了些下去。她来到清朝,突然饭量小了许多,大概是这个小身体的缘故吧!每次没吃几口就饱了。
  悦宁继续撑在桌上发呆,秋桐看着她失魂落魄的样子,叹了口气。她收拾好碗碟走出门,却看见小林子提着食盒远远的走来。
  她赶忙迎上去,将小林子推得老远,才放心的问道:“十三阿哥吃了吗?有没有说什么?”
  小林子欲言又止,表情怪异的很。他在心里寻思着,该怎么开这个口。
  “秋桐姐,你和小林子站在那做什么?快过来吧!”没想到悦宁走到了门口,看见两人在那嘀咕着,心里紧张的厉害。
  小林子为难的看了秋桐一眼,怯怯的走了过去。
  “你主子……怎么说?”悦宁问完,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小林子。
  小林子频频回头看向秋桐,一脸的为难。他实在是不想看见宁格格失望与伤心的眼神。他主子怎么就这么狠心呢?
  悦宁见他的反应,心里担忧起来。她不再看小林子,转头走回屋里。
  这时秋桐赶了回来,她接过小林子手里的食盒,和她送过去时一样的重。她用眼神询问着小林子,只见他躲躲闪闪,额头上还冒出了细细的汗珠。
  “宁格格,秋桐姐,我要回去了,这个食盒主子让我送回来,你们……你们自己看吧!”小林子说完拔腿就跑,慌乱间还摔了个大跟头。
  秋桐也觉得事情不好,但她却不能像小林子一样的逃开。她将食盒放在桌上,久久不敢打开。里面到底会有什么答案呢?她为格格祈祷着。
  悦宁突然站起来,亲手将食盒打开,只见里面的点心完好无损,连一个沫都没有掉。她将那个包有情诗的点心掰开,一个小纸条落了下来。
  纸条上面写着:“我住长江头,君住长江尾。日日思君不见君,共饮长江水。此水几时休,此恨何时已。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是她的笔迹,有些歪斜。
  这算什么?是拒绝吗?他连食盒都没打开过,连点心看都没看一眼,就这么退了回来。什么时候开始他变了?变得不是她认识的那个胤祥了。
  悦宁将手中的纸条一点一点的撕碎,放进嘴里。她没有流泪,可表情却更让秋桐觉得可怕。
  “格格,不能吃啊!这纸不能吃!”可惜她阻止的太迟,悦宁已经吞了下去。
  悦宁将食盒里的点心一碟一碟的拿出来,再一碟一碟的吃下去,吓得秋桐赶忙去抢。格格刚吃过午饭,再这么吃点心,会撑到的。
  可是悦宁不管那么多,桌上的点心很多,而秋桐只有两只手,根本阻止不了。
  悦宁一阵恶心,捂着嘴干呕起来。她一边呕着,眼泪一边滴落在地上。她慢慢的蹲下去,将头埋在腿上哭了起来。
  秋桐扔开满手的点心,将悦宁搂在怀里,任由她的眼泪打湿她的衣裳。
  “格格,别这样,身体是您自己的,您要为自己保重啊!”
  “秋桐姐,为什么爱一个人好痛苦?为什么那么用心的爱却得不到回应?为什么他连和我说明白的机会也不给我?我的心好痛!”悦宁一边哭,一边无助的问着秋桐,实际是在问她自己。
  皇宫里的日子大多数是在平淡无奇中度过的。女眷与男人之间毕竟隔着重重宫墙,封建社会的礼教同样约束着男女之间的往来。悦宁在这边自己爱得痛苦不堪,却根本没有机会去争取自己想要的幸福。事实上,她一年之中也难得见到爱人几次,这份磨人的相思怎么会不把她的心变得敏感多疑呢?
  事实上,只要有爱的人都会被折磨得敏感多疑。
  胤祥何尝不想吃悦宁亲手做的点心,他甚至看着这些点心,心里也觉得有些安慰。但是,四哥马上就会来他屋里,如果被他看见悦宁送来的点心,定会起疑心。他已经为了成全他们而心灵受创,他唯一还拥有的就是四哥的关怀,他不能连这个也没有了。
  于是,胤祥狠下心来,让小林子将食盒送了回去。哪里知道却重重的伤害了悦宁的心。
  六月初夏的紫禁城比春季还要美丽,到处洋溢着明媚绚烂的热情。
  而在悦宁的眼里,却仍然是冷冷清清一片,宛如冬季般的凄凉。凄凉的是她的心,那颗也曾经热情如火的心。
  这几个月来,她总是独自一人在桃花林里发呆,根本不在意桃花已经随着季节的更替早已凋零。
  敬嫔从秋桐的嘴里逼问出了整件事情,却也是无能为力。虽然茶宴过后,皇上与她之间产生了一种微妙的变化,但是她也吃不准皇上究竟是什么用意。皇上从来不宣她侍驾,却时常独自来咸熙宫里看看她,与她说说话。她依然是那么的谦卑,所以总能听见皇上离开时的叹息声。难道她还是错了吗?还是放不开吗?还是打算就这么放弃心中的爱慕了吗?
  她没办法安慰悦宁,没办法给她建议,因为从头到尾,她都是个感情的失败者,是个胆小鬼。
  悦宁的笑容越来越少,性格也越来越沉静,有时甚至沉静的吓人。她总是自言自语的说些奇怪的话,让敬嫔听不懂,让秋桐也听不懂。每到晚上,她就着如豆的烛光趴在书桌上写着被她称之为“日记”的东西,一写就是好一会。
  悦宁写日记的习惯秋桐是知道的,自从她来到格格身边就注意到了。只是那会,格格并不是每天都写。而现在,格格就像在写书一般,写到动情处,甚至不在意被泪水模糊了字迹。
  “生如夏花之绚烂,死如秋叶之静美。”这是泰戈尔《飞鸟集》里的一句话,此刻却被悦宁写在小笺上,反复的念着。
  她又坐在桃花林边的亭子里,面前摆着她心爱的古筝。
  一阵风吹过,一些青翠的叶子竟然纷纷飘落下来。悦宁放下小笺,抬头看着夏风扫落叶的情景,心里又是一阵感伤。莫非自己的情绪也能影响自然?
  她抬手拨动琴弦,不自觉中竟然是一曲《葬花吟》。她脑子里浮现出《红楼梦》里林黛玉葬花的情景,感同身受。
  悦宁缓缓的开口,双眼幽怨的望着地上被风吹得翻滚的树叶,伴着琴声将黛玉的《葬花辞》唱了出来。
  “花谢花飞飞满天,红消香断有谁怜?游丝软系飘春榭,落絮轻沾扑秀帘。一年三百六十日, 风刀霜剑严相遇;明媚鲜妍能几时,一朝飘泊难寻觅。花开易见落难寻,阶前愁杀葬花人,独把花锄偷洒泪,洒上空枝见血痕。愿依此日生双翼,随花飞到天尽头,天尽头,何处有香丘?天尽头,何处有香丘?未若锦囊收艳骨,一把净土掩风流;质本洁来还洁去,不叫污淖陷渠沟。尔今死去侬收葬,未卜侬身何日丧,侬今葬花人笑痴,他年葬侬知是谁?天尽头,何处有香丘?天尽头,何处有香丘?试看春残花渐落,便是红颜老死时,一朝春尽红颜老, 花落人亡两不知!”
  曲音刚落,只听见远远的传来箫声,曲调正是悦宁刚才弹奏的。那婉转哀伤的调子,让悦宁的泪忍不住掉了下来。
  箫声渐渐近了,悦宁慌忙拭去泪珠,四处寻觅吹箫的人。
  突然箫声停了下来,一个声音从她身后传来:“宁妹妹,为何弹唱这么哀怨的歌?你不开心吗?”
  悦宁慌忙转头,看见八阿哥胤禩站在树下,一脸温和的笑。
  “八阿哥吉祥!”悦宁木然的行礼,还没有从自怜自哀中清醒过来。
  “宁妹妹不要多礼,我是被你的琴声吸引过来的。我刚从额娘那里出来,额娘住的地方离这里不远。” 胤禩看出她眼中的疑问,解释道。
  “哦!原来如此,良嫔娘娘还好吗?”悦宁并不想与他多做交谈,却不好失了礼节,于是淡淡的问。
  “额娘很好,有劳宁妹妹挂心了。可是我看得出来,宁妹妹你很不好。” 胤禩走进了亭子,在悦宁的对面坐了下来。
  悦宁扯出一丝勉强的笑容,不愿让他看出自己的心思。她故作轻松的说:“八阿哥多虑了,悦宁也很好。”
  “是因为四哥与十三弟吗?”一针见血,让悦宁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在塞外,你被马带走的时候,我是和他们一起追去的。”胤禩继续不慌不忙的说。
  “你……看到了……什么?”悦宁慌张的看着他的眼睛,只觉得舌头都快转不过弯来。
  “看见你挡在马前的那一番表白,看见四哥紧张的抱着你,看见十三弟黯然的离去。” 胤禩温和的笑却让悦宁觉得好冷。
  这么说,胤祥确实看到了?他也听到她说的话了?他真的误会了?
  答案得到证实,却让她一时接受不了。难怪他不想再理他,难怪他对自己越来越冷淡。悦宁的泪再次忍不住的掉下来。
  “我想你是喜欢十三弟的吧?”胤禩有些不忍心,他看见悦宁的泪,刚刚升起的好心情也随之散去。
  他不喜欢四哥与十三弟的亲近。在这个皇宫里,虽然大家都是亲兄弟,关系却比一般的朋友还要疏远。他们之间没有亲睦和谐、手足情深,有的只是竞争。虽然他常常与九弟十弟在一起,但是也只不过是互相利用罢了,并没有像四哥与十三弟这样另类的兄弟之情。他要破坏,他要看他们反目,他要让皇阿玛对他们失望,而自己才有机会在皇阿玛眼里崭露头角。而眼前的这个女孩,正是一个完美的工具。
  可是,在听完她刚才唱的歌后,他心里的恨与狠却不那么强烈了,甚至升起了阵阵怜惜,有些迫不及待的想安慰她悲伤的心。
  不可以,不可以心软,她只是工具而已。胤禩的心百转千回,表面却丝毫没有让思绪显露出来。
  “八阿哥,悦宁有些不舒服,先告退了。”悦宁彻底慌了手脚,她急急的起身,只想逃开这个能够探透人心的人,却不小心扭到了右脚,身子向一旁倒去。
  “小心啊!”胤禩眼急手快,一把抱住了她。
  一双清澈的眸子带着慌乱的神色,让胤禩的心跳漏了半拍,但他很快就恢复了常态。他没有马上扶悦宁起来,因为这是个绝佳的机会,如果他的时间算得好的话,马上就会有人来看这暧昧的场面。
  “悦宁?!”果然,后面亭子外响起了疑惑的声音。
  这时胤禩才将悦宁扶起,转头一如平常的向胤禛行礼,对胤祥点了点头。
  悦宁的心都快停止跳动了。为什么?为什么总是会有这么巧合的事?她还没有从刚才胤禩透露的消息里恢复过来,现在又已经被误会了。
  胤禛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眼睛盯着悦宁慌乱的表情,冷得吓人。他转身,对胤祥说:“我递了牌子见皇阿玛,先走了。”
  “我也递了牌子,四哥,不如我们一起去吧!”胤禩依然笑着,笑里带着些许得意。
  他在悦宁耳边匆匆留下一句话,趁她出神时顺手拿走了石桌上的小笺,便大步走出亭子,追胤禛而去。
  悦宁听见他说:“既然爱了就去争取。”一脸的震惊。她接受不了这一连串的打击,一下跌坐在石凳上,呆呆的望着胤祥。
  胤祥脸上的表情很复杂,他甚至有些生气。他不明白为什么悦宁会和八哥这么熟捻。她不是心里有四哥的吗?女人心,真的难以琢磨。
  “悦宁,你怎么可以这样?四哥从外办差回来,没有直接去见皇阿玛,就先来了这里。你却……”他实在说不下去。
  悦宁听到他的话,错愕了一下,心里的火却被挑了起来。如果他用他的名义责备她,她会觉得愧疚,会觉得对不起他。可是,他一张口却是为了别人数落她。难道他就一点也不在意吗?
  “我究竟怎样了?请十三阿哥说明白。我与八阿哥清清白白,没有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四阿哥为什么要先来看我?我有什么好看的?我与他又有什么关系,要顾及他的感受?”一串问题从悦宁的嘴里吐出来,听得胤祥瞪大了眼睛。他张着嘴,楞在那里。
  “如果十三阿哥还要继续在这里数落悦宁,那么请恕悦宁不想听。十三阿哥可以不顾情面的将悦宁的点心退回来,那么就没有资格在这里数落我。”悦宁冷着脸,心里却痛得要命。她飞快的说完这些话,不顾右脚钻心般的疼痛,一瘸一瘸的向咸熙宫走去。
  胤祥站在原地,目送悦宁艰难的向前走,有几步险些摔倒。他想过去扶住她,可是脑子里闪过悦宁刚才的话,“你没有资格,没有资格”。
  是,他没有资格……

  第三十二章

  没多久,康熙就率众人去了木兰围场行猎。悦宁推说身体欠安,没有随行。其实她是想避开胤禛与胤祥,还有那个能轻易看透她心思的八阿哥胤禩。
  康熙走了,而宫里却依然十分忙碌,因为十月份是当今皇太后的六旬万寿节。康熙十分孝顺,临走前特别嘱咐礼部开始预备,看样子是打算大肆庆祝一番。
  皇太后对悦宁极好,她时常拉悦宁去聊天用膳。悦宁从来没有体会过祖孙之情,因此也乐意陪着这位和善的老太太。
  当悦宁知道皇太后六十大寿,就想着送她件特别的礼物,哄她开心,同时也让自己有些事做,不至于陷在感情的旋涡里不可自拔。
  谁知康熙像是了解她的心思一般,在同意她留在宫中后又下了一道命令,就是让她全权策划这次的庆典,如有任何需要,宫中所有人,包括礼部在内,随时可以调遣。
  这是开国以来从来没有过的事情。将如此重要的庆典策划交给一个乳臭未干的姑娘家,简直有些儿戏。可是康熙不顾朝中众臣的反对,依然命令他们协助悦宁。用他反驳朝臣的话来说就是:“你们这些人都太过墨守成规,朕要送皇太后一份不一样的寿礼,这只有点子多的宁丫头可以办到。
  一时间,宫中流言蜚语飘个不停。
  悦宁抵不住这样的压力,于是奏请康熙收回成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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