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雍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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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雍之道- 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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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刚走没多大会儿,四阿哥先进宫里头歇歇脚?”若是其他阿哥大臣,甭二话,您呐,等着吧!可是四阿哥不一样啊,皇上可是允了他随时进乾清宫的。这么冷的天,要是冻着了,他们这些奴才的脑袋都不够掉的!

“皇父不在,我怎么能贸然进去?我还是在外面候着吧。”胤禛垂着手,“你也不必去通传,我倒要看看,王氏能留皇父多久。”

林安皱巴着脸,都要哭出来了,这可如何是好!

“还愣着做什么!快去熬碗浓浓的姜汤来!”林安跳脚。

看着四阿哥铁了心的要站在外面等皇上回来,那坚毅俊秀的面容比起当年更是多了几分清冷雍容。

这一想,有许多年了。

他本是上骊院新进的小奴才,又因为家中穷困,没有些许银钱打点,日日里做的都是脏活累活,月例银子还被那些老太监克扣。那点银钱,勉强补贴家用罢了。可是家中还有年迈的爹娘,要读书的弟弟和八岁的小妹妹,又怎么能够?每每想起就忍不住落泪。

六年前,上骊院得了一批驯养的好马,众阿哥得了允许来选马匹。本就不得大太监青眼的林安自然得不到为皇子们牵马的好差事,自己一个人在后院准备饲料。

也是他运气好,四阿哥选中的马竟然挣脱了缰绳,一路跑到后院来了!

那马亲昵的蹭着他,因为照顾马匹,天天给它们刷毛的缘故,马匹们都比较亲近他。

“倒是个有趣的,小太监,你叫什么名字。”

问话的年岁不大,却是衣着华贵,林安不敢大意,“奴才上骊院林安,给爷请安!爷万福!”

“听说李谙达想收个徒弟?我看他挺好,是个有眼力见的。”

“四阿哥的眼光自然是好的,奴才看着也是合眼。能入四阿哥的眼,是这奴才的福气。”说话的人林安认得,那是皇上身边的总管太监。

“那便带走调、教吧。”

就四阿哥一句话,他就从一个谁都能踩一脚的无品级的奴才,变成了连小主都要给三分脸面的八品首领太监。

太监也是人,得了这么大的恩情,林安当初就下定决心要一辈子报答四阿哥。

“顺子,悄悄的啊,去储秀宫和李谙达回禀一声,怎么着也不能让四阿哥在这里挨着呀!”

顺子是林安一手带出来的,也算是师徒情分了,“四阿哥不让咱们多嘴,这……”

“只悄悄的和师傅说,皇上若是得了闲,让他提两句。”

“奴才明白了。”说完便急冲冲地走了。

玄烨到储秀宫看了刚刚出生几天的十五阿哥胤礻禺,又抚慰了其生母贵人王氏,这才略有些疲惫的离开。

几十年来,这些女人都是如此,或哭或笑或嗔或怒,不过都是在他面前的一副作态罢了。早已习惯周旋应对,可是最近每每见到却是疲惫得很。

“皇上,刚刚小顺子来报,说是四阿哥求见。”

玄烨顿了顿,步伐倒是加快了些,“什么时候的事?怎么现在才回禀?明日就是大婚之日,他该好好歇息才是,怎的还乱跑!”

“这……听小顺子说,是四阿哥不让通传的。可是这天儿甚是寒凉,四阿哥在外候着实在有伤贵体,林安放心不下,这才让小顺子悄悄的来报信。”李德全伸手虚扶着,“主子爷诶,您小心着点脚下……”

“又不是甚么难走的路,禛儿怕是该等急了。他有没有进宫里暖暖身子?”

李德全苦着一张脸,得,还是问着了!“听四阿哥的意思,是要在宫外候着您……不过宫女有准备姜汤……”

这个不爱惜自己身体的小鬼!都要大婚的人了还这么不让他省心!真该找条绳子系在腰带上时时刻刻盯着才好!玄烨真想把这个儿子按软榻上打屁股!

“皇上回宫!”

“儿臣给皇父请安,皇父万岁万岁万万岁。”

“禛儿,快起来!”玄烨拉着胤禛的手,僵硬且冰凉,“怎么行这么大的礼?快随朕进宫!你冻得厉害!”

“儿臣以为,是儿臣的不守规矩,惹恼了皇父,皇父才不愿见儿臣呢。”

说是胤禛不守规矩,那也是玄烨惯的。况且除了在玄烨面前,胤禛的宫规礼仪可以算得上是标准楷模了。

玄烨没有说话,只是拉着胤禛的手直接进了寝殿。寝殿里烧着地龙还放了几个碳盆,与外面是天差地别。

“皇上,姜汤已经熬好了,您和四阿哥都喝上一碗暖暖身子吧。”李德全早就有眼力见的呈上姜汤。

胤禛厌恶的看了一眼,端起碗来一口喝尽。姜汤许是放凉了,入口温热,但是那股子味道着实难受。捡起小碟中的蜜饯放入嘴中,皱起的眉头才渐渐舒展开。

玄烨挑眉,看了看另一碗姜汤,再看看空碗,端起来喝了几口便不再碰触了。

这对父子都是不喜姜汤的味道的,若非必要,决不会碰。而今日会喝,是因为胤禛知道,他不喝皇父也一定不会喝,但是他担心皇父受寒,而且他知道皇父会陪他一起,哪怕被姜汤激得难受。

“皇父……”胤禛蹭了蹭玄烨的下巴,“你都不搭理禛儿了。”

“朕没有。”

“你有!你都不让我留宿!还拒绝我的求见!朝堂上总是无视我!”

“你不是小孩子了,禛儿,已经不是了。”

“所以,皇父就不管儿臣了吗?”胤禛轻轻地说。

“禛儿,你知道朕的意思。”玄烨身子向后倾,避开了胤禛的亲昵,“你与朕,都曾站在同样的高度。朕,早就可以不管你了。”

果然!胤禛笑了,“儿臣,明白了。”

是皇父你先挑明的,是皇父你先说我们平等的。

你不管我,觉得没有理由、没有权利再管我,也很好啊。

我们可以不以父子君臣的身份相处,那么爱人可好?

44夜闯帝宫

随着诸位皇子阿哥长大;皇家大婚已是屡见不鲜。

而今日成婚的阿哥;却是必须去贺喜的。

四阿哥,生母徳贵妃,自幼记养在皇后名下,是半个嫡子。除却太子殿下外,是诸位皇子里最尊贵的了。更何况还得皇上宠爱,太子信任,日后自然前途无量。

虽说嫡福晋的家世不算得上顶好,但也是不差的。最主要的是,皇后和徳贵妃看着好,心下喜欢才是要紧。

大婚之日,吉时。胤禛身着吉服;先去宁寿宫给皇太后请安,直把皇太后高兴的眉开眼笑;一个劲的说“咱们四阿哥可算是大婚了!”因着今日是大婚之日,皇太后说了几句就打发他走了;“快快快,这时辰可都赶着紧的!别管我这个老婆子了!”

乾清宫,玄烨受了胤禛三跪九叩大礼,勉励道,“大婚之后,担当更重。切记日后戒骄戒躁,心志专一,敬长爱幼,勤俭敦朴。为,为皇室繁荣开枝散叶。”

“儿臣,谨记皇父教诲。”再跪拜。

今天之后,胤禛,朕可以放手了。明明早就知晓你的记忆恢复,朕却还纵容你这么久……今天之后,你真真正正的长大了,无需朕的庇护。

承乾宫,佟佳舒晴一个劲的说着等着抱孙子,要他和乌拉那拉氏多多“努力”,胤禛也面不改色的应下了。

永和宫,乌雅清晏不住的点头,“真好看,咱们四阿哥生的好,穿这吉服啊,更是显得精神!”

“额娘,您这是借着儿臣夸您自己吧。”

“混小子!满口的不正经,就会哄额娘开心。”

“额娘本就天生丽质,怎能说儿臣哄您呢?”

“行了行了,有好话啊都跟你福晋说去吧!”乌雅清晏笑骂着,“明儿个可不要误了请安时辰,快快去吧!”

仪仗已经出发,总管大臣率属官二十人蟒服,护军四十名至福晋第奉迎。

这时候的诸位皇子阿哥们还未分府,大婚的居所自然还是四阿哥的乾西五所。皇子宫张幕结彩,设宴招待福晋父母及亲族,文武二品以上大臣及命妇均须与宴祝贺。

因着皇上的身份到底是不自由的,玄烨也不好表现的厚此薄彼,在婚礼上露了个面,说了几句话便与皇后、徳贵妃离开了。

太子殿下颇为得意的做了主婚人,众位兄弟也很给面子到齐了。连小十三小十四都喝了一小杯酒。

“四哥,恭喜!”胤祥自幼与胤禛亲近。而他的额娘,庶妃章佳氏因着又生了两个公主,正式行了册封礼,晋了嫔,封号“敏”,其中,多少有乌雅清晏的提携。

若是说诸位兄弟中,最让他放在心上的是谁?那无疑就是胤祥。这一世有了亲兄弟的胤祚和胤祯,也比不上胤祥的地位。那是打会走路就黏在自己身边的弟弟啊!荣也好,辱也好,最后陪自己走到最后的是胤祥,虽然……他走的早了!

“祥弟。”胤禛谢过了胤祥的敬酒,这一世,定不让你痛病缠身,沉疴离世!

胤祚撇撇嘴,四哥称呼他一向是“六弟”,“祚儿”却从没有称呼他为“祚弟”,这小十三还真是颇得四哥喜欢。

喜房中,乌拉那拉氏素玉规规矩矩地坐在喜床上,嬷嬷怕她饿着,从荷包里拿了块杏仁酥给她垫垫肚子。

“周嬷嬷。”

“老奴在呢,福晋有何吩咐?”

“我……我怕。”素玉低声说,“听几个官家的姐妹说,四阿哥不喜言笑,极是重规矩的。我怕……我怕四阿哥他,他不喜欢我……”

“哪儿能呢!我们福晋啊,规矩是极好的!您说的老奴也略有耳闻,不过这不正是说明四阿哥为人赏罚分明吗?只要您啊,日后为四阿哥打点后院也不偏不倚,以四阿哥为重,不用下作手段争宠,日后就算进了新人,谁又能越过您去呢?”周嬷嬷好生安慰,“在这帝王家,最最重要的便是地位了,四阿哥会敬重您的。倘若日后再得了嫡子嫡女,您还担心什么?这日子啊,还长着呢!”

素玉羞红了脸,所幸喜帕遮面倒也看不出什么,“嬷嬷惯是会打趣的!这孩子,哪,哪是说有就有的!”

周嬷嬷也不再惹福晋羞涩,见其紧张之意渐消,便端了茶碗来,“福晋刚用了杏仁酥,怕是口渴了?不如用碗茶水?这是上好的暖茶,您尝尝?”

“嗳。”

不管认识还是不认识的,都要寒暄几句,哪怕是胤禛顶着一张面无表情的脸,诸人还是不畏寒流,勇往直前。

太子殿下到底是疼弟弟的,一个人就挡下不少酒,这让一旁的胤眩劬Χ剂亮恕

嗯,如此天时地利人和,今晚不与胤礽入洞房岂不是可惜了大喜的日子?乖礽儿,多喝点,爷等着你晚上热情似火。

端着酒杯的胤礽脊背一凉,狐疑地看了一眼正与胤禩说话的胤眩

因为背对着胤礽,所以太子殿下没看到胤禩扭曲的脸,“大哥,你的脚,踩到弟弟了!”

哎呦喂,幸好没露馅,“得罪了,八弟。”胤眩笆郑闶桥饫瘛

“大哥,弟弟有没有说过,你刚刚笑的像偷了腥了猫。”胤禩收回被踩麻了的脚,带着胤禟、胤俄转移阵地。和大哥待在一起,会变笨的!小九小十还小,可不能近墨者黑!

胤眩⒉辉谝庳范T的嘲讽,一心期待喜宴的结束。

好容易等到酒过三巡,菜过无味,众人散去。

“福晋睡下了?”银碳烧得正旺,胤禛暖了暖手。

“主子,福晋着实累了,还请您恕罪才是。”周嬷嬷福了礼,端上一碗醒酒汤。

“如此,便让她好好歇着吧。”胤禛喝下醒酒汤,一身的酒味有些刺鼻。

周嬷嬷是有眼色的,笑道,“热水已经备下了,主子是否沐浴?”

胤禛点点头,“让苏培盛过来侍候,你去取喜服来。”

“奴婢省得。”周嬷嬷福礼,将已经凉透了的茶水一并端了出去。

胤禛掀开喜帕,乌拉那拉氏素玉温婉尚带小女儿稚嫩的面容,“素玉,是爷负你。”

草草擦拭了身子,胤禛换上了另一套喜服,苏培盛几乎是抖着手给主子更衣的。

红色的喜服,却是上绣五爪金团龙,分明就是帝王的服制。

“苏培盛,你侍候爷十多年,到如今也该知道些事情。”

“奴才什么都不知道!奴才只知道一心一意侍候主子!”苏培盛麻溜地跪地上,心下是一片忐忑。

主子的心思他就是装聋作哑也是能知晓一二的。这,这是大逆不道的事,可是主子就是主子,他贱命一条,誓死效忠主子。

“你倒是伶俐。行了,你好好守着。”胤禛将苏培盛呈上的包袱背在身上,打开窗户,跃了出去。

皇父,儿臣今日行事不端,狂妄无谓,以下犯上,罪不可恕,如此种种大不敬之行事,就赌你心里有儿臣。如此,既是获罪也甘心。

夜色深重,连月色也无。一身喜服的胤禛凭借自小练就的身手,一路摸进了乾清宫。

玉瓶子里的液体倾倒入碳盆,发出“嗤拉”的声响,却因为液体终归是不多,过了片刻,碳盆烧的依旧旺。

不同的是,缕缕白烟升起,带着妖魅的味道。

胤禛伸手,将包袱中的另一套喜服取了出来,笨手笨脚的给玄烨换上,偏偏并未惊醒他。

“嗯……”玄烨夜里多喝了几杯,总觉得睡得不安生。

“皇父……”

“嗯?禛儿别闹,快些睡。”

“皇父,今夜我们大婚可好?”胤禛将最后一颗纽扣系上,“合卺酒备下了。”

浑浑噩噩的脑子瞬间清醒,“禛儿?!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皇父。”

“爱新觉罗胤禛!大婚之夜你不在喜房,到朕这里做什么?!”玄烨阴郁的盯着胤禛,“你是迫不及待的想坐上皇位了吗?”

“儿臣对皇父之心日月可鉴。儿臣今日,只想与皇父用同一身份大婚。儿臣会陪着你,正如你一直陪着儿臣一样。”

两件同样的喜服,五爪金团龙的图案晃的他眼晕。

“朕,还未见过如你这般自甘下贱,急不可待爬上自己阿玛龙床的人!”玄烨喘了口气,身上逐渐灼热了起来。

胤禛并未难堪,“若是皇父没有一丝一毫的动摇,儿臣也不必担‘自甘下贱’的罪名。”

唇轻轻地印上,温热的。

“皇父可知,若是儿臣用了迷情香,皇父哪还能忍耐至今?不过儿臣要皇父清醒着认清事实,那种东西,日后再用也不迟。”是了,太子提供的迷情香胤禛根本没打算用,刚刚碳盆里烧的是化在水里的一点迷香,药量轻,却足够他为皇父换上喜服。

本还能欺骗自己,胤禛用了不入流的手段,可是现在被挑明,哪还容得自己装作不知道?

胤禛点了烛火,清冷俊秀的容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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