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骨精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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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骨精传-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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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象现在天天逢埸天,黄英英的肚子不等大,怕早就让皂府的人算计了二十次。
不过话说回来,要是现儿今,黄英英也不会遇上恶人了,社会治安得到有效的综合治理,光天化日下恶人是不敢嚣张的。
五百年的五百年前的赶埸天,事情就麻烦得多。
没一部古装戏不演赶埸天的,这也是中国传统文化的集中体现。
特别是那些动辙几十集的电视古装戏,不出现几幕赶埸天的热闹镜头肯定是审片过不了关的。
赶埸天的热闹多是一埸刀枪砍杀,马踏摊翻的埸面。
这种埸面损失太大。
一般导演不会报真正的账,化钱的事都有窍门。
多管闲事的有心人计算如下:
出动马十匹工价五百元
撞翻鸡蛋一百二十个计价六十元
踏烂水果八十斤价八十元
踏烂白菜一百斤价一百元
群众演员两百人工钱两千
埸地费两千元
打扫卫生费两百元
丢失土鸡两只,估计被人偷杀计价八十元
还有~~
钱越算越多,超支!
不过钱的损失决不会比过人的损失。
黄英英一家三口家破人亡的损失岂能计算出个明目细账?
崔二惨遭毒打致死。
黄英英生下来不足月的婴儿莫名而亡。
黄英英官判卖身还债。
惨!!
这一切都缘于皂府老爷那一天赶埸经过城门洞。
皂老爷骑在高头大马上,过城门洞也不下马,但一定得埋头,这一埋头就看到了崔二凉粉挑子前站着的黄英英。
皂老爷立马就呆愣了眼,没提防就抬起了头,自然城墙上的黑石头比皂老爷的头硬朗。
皂老爷眼前金星乱溅,搞得他五心不定,六神无主,金星中心就是黄英英。
皂老爷捂着脑门上撞的大包,一边“哼哼”着,一边“嘻嘻”着回了家,连埸也不赶了。

黄英英的悲惨命运从此开始。
白姑也紧随其后。
(传统手法,戏分两支,先表一支,另一支按下暂不表。)



黄英英是甲子年三月初二进的皂府。
算命先生说:甲子年间多灾多难。
这话应在黄英英身上一点不差。
哭干了眼泪的弱女子黄英英被皂府狗腿子推搡着走进皂府大院。
脑子里空荡荡的她就和这大院里的假山、假溪、假桥一样没了思想,就只剩个躯壳。
皂府大院里的摆设是以假乱真。
黄英英作为一个年轻女人却是真实的。
这就是区别。
越富有越虚假,越贫穷越真实。
这个道理多数人不明白。
明白的人也多数要变糊涂。
剩下的就只能感叹:什么事情都搞不懂。
皂俅长大后就说过一句话:“老奶妈子和新奶妈子实际上是一个人。”
这话有人懂,也有人不懂。
懂的人说:“奶妈子就是奶妈子有奶的码子。”
不懂的人说:“奶妈子也有年长的和年少的之分。”
年长的当然是黄英英,后来的黄嫂。
年少的自然就是白姑了。
黄英英先进皂府“打苦工”,这已是不争的事实。
黄英英进皂府看到的第一幕是独一无二的,这也是她进一步成为悲剧角色的新起点。
假水池边有两棵歪脖子柳树。
一棵老一点,一棵小一点,区别是一棵树杆粗,一棵树杆细。
皂府的老花工告诉黄英英,两棵歪脖子柳树都是皂老老爷子当年亲自培育的。
皂老老爷子说:“要让它们长成啥样子,从小就得打造。”
皂老爷和夹着屎片子的皂俅当时就围坐在歪脖子柳树下。
树下一张石桌。
石桌上摆放着一大堆血红红的樱桃。
夹着屎片子的皂俅在皂老爷怀里狂跳,一双小手在血红的樱桃堆里抓挠,象在血盆里抓食,两只手沾满了血。
皂老爷的笑声象卡在喉笼上旋了两旋才冲出口,干哑得失去了潮湿的水气,骇得身后的柳树也在一个劲地打抖。
黄英英跟着皂府管家走上石拱桥,无意间就看到了这一幕。
黄英英喜欢婴儿,她毕竟当过一个月母亲,但她不喜欢染着血污的小手。
黄英英的思维是让夹着屎片子的皂俅唤起的。
她突然觉得皂家两爷子就象那两棵歪脖子柳树。
管家退下了。
黄英英如待宰的羊羔站在了皂府两爷子面前。
当带着体温的两颗鲜嫩无比的樱桃出现在皂俅面前时,那混小子竟然号啕大哭,手推搡着奶香味四溢的雪白乳房,挣扎着一个劲往石桌上扑。
皂俅是拒绝雪白,从小就嗜好血红大概是皂俅的本性。
皂老爷色迷迷眼睛却一刻也没离开那对饱满得令他心颤的胸乳。
黄英英的胸乳上被涂抹上了血红的樱桃。
是皂老爷亲自下手的,皂老爷活路做得很认真,也很投入。
皂俅开始扑上她的胸乳,贪婪得如一只饥饿的小狼。
小狼加老狼,皂府两爷子都是色狼。
黄英英木然地望着头顶的柳树枝。
树枝的黑幽幽魔爪正向她扑来。



皂府大院。
石拱桥。
夕阳坠落那一刻。
黄英英走上石拱桥。
残阳在石拱桥中间划了一条线,一边惨白,一边漆黑。
黄英英是从阳光处走过去的,却怎么也走不进黑暗。
不是黑暗拒绝她。
是她的缘份未到。
这石桥应该叫奈何桥,通向阴曹地府的光明大道。
黄英英曾经去过奈何桥。
黄英英到奈何桥头时,看见老公崔二背着孩子匆匆过桥去了。
黄英英痛苦地叫道:“奈何桥上等三年,老公呀,你怎么就忘了?奴家来也。”
守桥的鬼吏却不让过。
黄英英对鬼吏说:“刚才过桥的是我老公。”
鬼吏摇摇头,赤铜样的手臂仍拦着她。
黄英英看见了鬼吏手臂上的剌青,左边一条蛟龙,右边一只恶虎。
黄英英心上来了气,对鬼吏道:“纵是你嘶咬得我千般伤,万般痛,我寻夫的志雷打也不动摇。”
鬼吏手臂上的剌青不见了,变成了一串收获后的包谷,黄灿灿,惹人爱。
鬼吏的声音也不似先前恶了,鬼吏说:“生死册上你的名字还轮不到勾,这桥我也不敢放你过。”
人鬼对话说生死,全不带半点感情。
奈何,奈何,真的是莫奈何。
黄英英想不通的是老公为什么变鬼就绝情?
这就是命,女人的悲剧命运。
奈何桥上空荡荡,黄英英只得打转身,却看见身后浓烟滚滚,黑蝴蝶起舞。
烧纸钱的人是有钱人,纸钱烧得多,黑了半边天。
烧纸钱的人唱起了歌:
送阴冥,送阴冥
纸钱一刀刀
纸马一匹匹
纸钱送给阎罗爷
神界地狱作主张
烧纸钱的人是皂府老爷,这是黄英英没想到的。
人死才烧纸钱,莫非皂府死了人?
是了是了,这就是报应。
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天公地道。
黄英英却是想错了。
皂府没死人。
皂老爷子是行贿阴曹地府。
~~天哄地一下就黑了。
黄英英走过了石拱桥。
黄英英白天是属于皂俅的,夜晚却是皂老爷案板上的肉。
皂老爷在黑暗中抓住她,她只叫了一声“鬼!”
房子在水面上摇动时,黄英英的耳边只有鬼的狞笑声,干哑得没有一点水分。



起夜风了。
院子里两棵歪脖子柳树在风中晃动。
小柳树骂老柳树:“你是个老狗!”
老柳树一听来了气:“儿子骂老子,要翻天了。”
小柳树不屑地说:“白天你骂过我。”
老柳树摇头:“老子不骂儿子。”
“你在心里骂的。”
“我骂你什么来着?”
“你骂我是小狗日的。”
“你是要报复老子?”
“为了什么你知不知道?”
“我明白了,为一个女人。你小狗日的醒事太早。”
“全是你老狗的教唆。”
“和好,和好,两爷子不用再吵。”
“女人是祸根。”
“儿子,你说出了人话。”
“到我们家来的女人都会成妖成精。”
“所以我们这等人家要懂得的第一件事就是,有钱能使鬼推磨。”
“难怪你一天到晚总在烧纸钱,霉气霉气。”
“你懂啥!长大了你就明白了。”
“说对了,我啥都不懂就懂得了玩女人的心计。”
“你终归是我的儿子。”
“你当然是我的老子。”
老子、儿子,一个模子里铸出来的,一孔窑子里烧出来的,千变不离其宗,万化不离其型,流氓加恶棍,老少是一对。



当初皂老爷手下的狗腿子把碍眼的崔二打得七窍流血,一命乌呼,崔二至死也不明白个中原委。
凉粉挑子倒在城门洞外的臭水沟里,有半盆没切的白凉粉落在水底下,水波纹晃晃悠悠,象落了半个残月亮在水里。
一只打湿了翅膀的小鸟站在歪斜的凉粉挑子上悲悲切切地叫。
围观者都唏嘘不已。
行凶的狗腿子回到府里禀报老爷:“崔二已经摆平。”
皂老爷把水烟杆吸得“哧溜哧溜”直冒水泡。
“真的就摆平了?”
“已经七窍出血。”
“已经咽了落魂气。”
“已经硬成了土疙瘩。”
“已经……”
皂老爷的巴掌已经落到了狗腿子脸上。
狗腿子委曲地嘀咕:“是按老爷你的吩咐。”
皂老爷瞪直了眼:“是问你等那城门洞一带有啥议论?”
狗腿子个个面面相观。
胆大的最后回来述说城门洞情况:
“市民都拥戴着崔二娘子上官府告状。”
“崔二老婆没哭死?”
“离哭死也差不了多远。”
“还有啥情况如实报来。”
“满街陪着崔二老婆哭嚎的人数不清,犹其是那些妇人女子。”
“岂有此理,崔二是她们老公还是她们的儿子!”
“崔二是有个儿子,才满月,众人都帮的是那小儿哭老子。”
皂老爷眼里露了凶光,和秃毛老狼差不多。骇得狗腿子们都脚杆打颤颤。
皂老爷伏在狗腿子耳朵边:如此如此,这般这般~~
狗腿子们都颤栗着点头如鸡啄米。
于是,崔二未满月的儿子未明而夭折。
于是……
剩下的事该皂老爷自己出马摆平,这是老爷子轻车熟路的本事,只是他心尖儿都在生痛。



衙门朝南开,有理无钱莫进来。
皂老爷就乐意这句话。
皂老爷站在县衙门前也深刻地理解了这句话。
这个衙门与众不同:
左右两边各有一个大铜狮(相同)。
左边的狮子墨黑色,右边的狮子赤红色(不同)。
左右两边的狮子头上都顶着个银翘宝,这就是明目张胆的告白。
皂老爷更知道,左边的黑狮子守着通往阎罗殿的门,右边的赤狮子守着进衙门后园的门。
皂老爷当然进的右边门。
知府老爷姓胡,单名一个途。
胡知府形如灯杆,身上没二两肉,肉都长到眼神里去了。
胡知府的眼神很特别,比成是鼠眼适如其分;再加上那对虾胡须,更增添了鼠头鼠脑的造型。
胡途知府不是胡涂人,犹其是对银子,胡途知府清醒得如不参杂质的矿泉水。
知府大人的威风在衙门大堂上,惊堂木一拍,连他本人也惊得哆嗦不止。
高高在上的知府大人最能表现出是一个愤世嫉俗的人,他那虾米胡拂动着,鼠眼精光灿灿,只是略显中气不足,似乎那气是从开孔过于大了点的鼻眼里溜了出去。
皂老爷最了解知府大人,可以当面与知府大人称兄道弟__这本来也是狐朋狗友惯用的伎俩。
“胡兄财运亨通,近来手头是宽松了。”
胡知府爱财。
古人曰:君子爱财,取之有道。
胡知府的“道”皂老爷探得最清楚。
胡知府也是快乐的,基本理论根据是:快乐与钱分不开。
胡知府会也有痛苦,胡知府的痛苦按他的说法是这样一种痛苦:“当你喜爱的一纹钱落进尿水中时,你想伸手又要考虑值不值,这就是痛苦。”
皂老爷进了衙门,胡知府只会有快乐,皂老爷在胡知府的眼里简直就是个金圆宝的化身。
胡知府快乐了皂老爷心里就会隐隐作痛。
皂老爷爱财和胡知府丝毫不逊色,一个爱财的人却要心不甘情不愿地把自己荷包里的银子送进别人的口袋,嘴里还要说“笑纳,笑纳”,辣椒插在屁眼上,痛苦不痛苦?
皂老爷面对胡知府坐下了,没有开埸白,双方都知道该做什么生意,该斗什么智,因为直接涉及到贴身利益,来不得半点马虎。
胡知府向皂老爷抬起了宽大的袖笼。
皂老爷眼角禁不住一阵疯抖,眼前的袖笼犹如对着他张开的一个深不见底的无底洞。
胡知府等待着皂老爷也向他抬起袖口,在他眼里,皂老爷的袖口里就是一座金山。
两个人的生意从来都是在袖笼子里做的,手指有一、二、三、四、五,银子也量一、二、三、四、五。原本是见不得人的事,你知我知,天下谁人不知?



“啪”!
惊堂木。
商埸如战埸。
皂老爷紧急考虑之际,耳朵里就回响起吓人的这一声。
不过不是胡知府在大堂上拍响的,而是说评书的艺人来了这么一下子:
(评书走过埸)话说大清康熙年间,喜好微服私访的康熙皇帝带着太监三得子、和尚法印和侍女小桃红来到江南大水县。
夏日炎炎。
康熙一行一路行来早已是口干舌燥。
三得子说:“爷,找个茶园小憩一会吧?”
法印和尚说:“你看这大水县满街都是OK厅和按摩室,哪来什么茶园?”
酒好不怕巷子深,康熙一行还真在陋巷找到一座茶楼入了座。
茶园老板端上了虎跑水龙井茶。
康熙问:“老人家,大水县吏治如何?”
老板反问:“客官,你看如何?”
康熙笑道:“我看这满街是OK厅、按摩房,到处是歌舞升平,这县官必是个好官。”
“好官?好他妈个X!这县太爷到任一年多从不问民情,倡导的是大办‘红灯区’,满街小姐乱窜,搅得小城昼夜不安。”
康熙有了微色:“这个县官叫什么名字?”
“青天高一尺。”
“叫‘青天高一尺’?真的还是假的?”
“真的。”
“‘青天高一尺’,古有包青天爱民如子,难道这知县果真是遵律守纪之人?”
茶楼老板摇头。
问:青天高一尺是何意?
回:知县是个搜刮银两的极贪之人,连本县的地皮都让他刮下去了一尺,地皮矮下去一尺,这青天不就高上去了一尺么!
“啪”!(惊堂木再响。)
皂老爷身上哆嗦一下,忙朝胡知府抬起了袖笼。
世间多么小,袖笼乾坤大。
胡知府在里边抓住了皂老爷三只手指头。
皂老爷又一哆嗦,脸色乏白。
胡知府打了让手。
还有两根指头皂老爷压根儿就没有伸出去。
成交!三根指头换来皂老爷顺顺平安,外加一个年青奶妈子。
皂老爷的三根指头当然还是皂老爷身上少不了的构件,三根指头兑换成三千两白银。
胡知府莫名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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