度。
除了茶盏和茶壶认识之外,其余的一些茶具名称都不认识,叶路睁大了眼睛,看着晋观的动作。
晋观清洗着茶具,突然问道,“知不知道怎么保养紫砂壶?”
叶路愣了一下,道,“看了一些,但具体应该怎么做不清楚。”
“紫砂壶是要保养的,将壶与壶具分开,然后倒入此壶用来泡的茶叶,放在一个盛满水的容器内,水要淹没整个壶,一起小火温煮,大约一个小时,灭火,让壶在水中自然冷却,放置一天,次日,取出壶,用清水洗涤。然后再重复一次,到第二天,用热水洗涤,这样才方是紫砂壶的保养之道。”
叶路表示理解的点头。
“茶具也是有自己的意识,当你珍惜以对时,他们就会回报多少感情给你。”
叶路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言论,好奇问道,“意识?”
“万物皆有灵,更何况还是长期使用的珍爱之物。”
晋观拿出来的茶叶是碧螺春,他道,“碧螺春这种茶属于比较清扬的,应该是密度较高的壶来泡,但是我一向不喜欢按照惯例走,我个人爱好是用紫砂壶来泡碧螺春,我喜欢它能低沉下来,茶也是可以万变的,如果按照古人赋予的方法,那么就永远都只能走老路,尝不到新的味道。”
洞庭碧螺春乃茶中珍品,以“形美、色艳、香高、味醇”闻名中外。
晋观的动作很快,而且很熟练,叶路还没有看清楚的时候,晋观已经泡制好了一杯碧螺春,那一连串的动作就令叶路眼花缭乱而惊心动魄,有种别样的魄力美。
晋观递给他一杯茶,道,“请用。”
叶路拿着那个小小的杯子,惊叹之余对晋观的手艺更加敬佩。
闻着香气,饮其味,头酌色淡、幽香,还没有感觉其内味;二酌翠绿、芬芳从牙齿中散发出来,味道醇香;三酌碧青、香味浓郁,回味之中自有甘甜,宛如在欣赏一件工艺奇珍,个中妙境,可尝而不可说也,让叶路这种没有喝过多少茶的人也倾倒了。
入口微涩,甘甜之位返归得很慢,但在齿颊间,味香回味悠长。
叶路良久才欣喜的点头,道,“真好喝!”
最朴实的话语往往更能说明一些事实,这简短而真情的三个字是对晋观最高的赞扬,晋观微微颔首,道,“谢谢。”
看着叶路红红的脸蛋,沉吟一下,道,“其实品茶主要包括尝茶、闻香、观汤、品味,但你对茶叶也不甚了解,就只让你品其味。”
晋观没有因为对面坐着的是一个小孩而态度不同,茶不讲究对象,而讲究感知,如果对方懂茶,爱茶,那就是性情中人,如果对方是“形而下者”,茶最终的目的也就是解渴,这种人,晋观是不想交谈任何关于茶的话题,说之无趣。
叶路自从品了那杯碧螺春之后,就更爱茶了,而且他发现晋观的的确有他的独特之处,有些观点瞬间就点醒了叶路某些短路的神经。
晋观最后一句话就是:茶的世界无止境。
叶路这时候很想跟着晋观去学习茶,不只是茶,还包括所有与茶相关的东西,他都想知道并学习。
回到房间的之后,他兴奋的在床上打着滚,滚着滚着,一不小心就碰到了他那可怜的臀部,赶紧虚虚悬着,眨巴眨巴嘴巴,果然,乐极生悲了。
他对晋观彻底改观了,相处了那么一会儿,晋观在他的脑袋里由斯巴达变成了慈祥博学的老子。
不得不感慨,叶路头脑很简单,一根筋就是这点好,想事情很单纯。
左临夜晚回来的时候,叶路还是很兴奋,就像是喝了酒一般,叽里呱啦个不停,在左临耳边絮絮叨叨的诉说着茶的事情。左临含笑的看着他,摸摸他的头,道,“还痛吗?”
叶路立刻就变成了一只小鸵鸟,面有赧颜,道,“不怎么疼了。”他还记得夜晚把左临吵醒的事情。
“今天和师父相处了,感觉怎么样?”
叶路撇了一下嘴,道,“别人的话根本就不能相信,只有自己亲自去了解之后才可以下结论,他其实还是一个很好相处的人。”
“嗯,”左临点头,“三人成虎,每个人的观点里面多少带了一点主观意识,只有当你自己去了解一件事情,才能最了解事情的真相,旁人的话只能作为参考,不能轻易的下结论。”
叶路表示了解的点头,拿出一张纸,递给左临,道,“哥哥,这是我的心得体会。”
“我不看,”左临道,“这体会你自己留着,不用给我看。体会是你自己此刻的心情和感受,不管是好的还是不好的,写下来,记录你此刻的状态,自己慢慢体会,它是写给你自己看的,你不是有些问题想不明白吗?日后,如果有什么新的想法,就自己看这些文字。”
叶路也不好意思把自己的体会给别人看,但这个人是左临,他心甘情愿。
左临不看,叶路松了一口气。
这可是他的内心世界活动。
左临嘱咐道,“收好了,以后可能有用,以后也是一样,写的体会都收罗在一起。”
“是,叶路知道了,谢谢哥哥。”
左临继续叮嘱道,“以后学习要讲究劳逸结合,不可一味的学习,也不可一味的玩乐,给自己休息的时间,是为了让你一天之内所学习的知识更加牢固,若是一味的学习,效果反而不好。”
叶路笑成一朵花,呵呵道,“哥哥的话变多了。”
左临无可奈何的给了他一个爆栗,莞尔道,“话多了不好吗?”
叶路捂着头,道,“好,很好,我就喜欢哥哥跟我多说话。”
左临看着又恢复跳脱的叶路,其实他还是因为担心,这个孩子隐藏了一些事情……
安安稳稳的日子过的很开心,叶路很喜欢这种生活状态,左临的性格越来越好相处,他也逐渐了解到晋观的性格,其实还是很好相处的,而且还有一个老滑头祥叔,这样子的生活才像是一个家嘛。
不是他一个人的生活,也不是他和左临两个人独处的日子,虽然他喜欢和左临过小两口的亲密接触,但是一个家只有两个人太寂寞了,特别是当这两个人年龄都不大的时候,有时候安静下来就变的格外的孤寂。如今在这里四个人生活,还有许许多多的人进出,热闹之中自有一番闲暇安逸时光,这是叶路从来没有经历过的日子。
安稳而和睦,宁静而让人期待,就像是一天的朝阳,朝气蓬勃。
55、小孩陈容
叶路一直按照钟北给他的计划表读书,虽然占据了些许的时间,但还是有许多空闲时间,于是,他又跑到前面的茶馆去,如今不是去看下象棋,而是呆在柜台那里,看一些客人的喝茶方式和手法。
罗大爷和蔡大爷齐声叹气,唉,好好的一个象棋苗子就这样没了。
叶路看得多了,心里像是被猫挠过一样,心痒痒的。
有时候看见晋观,也会上前打个招呼,便没有了下文,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空间,叶路也不是一个厚脸皮的。
坐在柜台旁边的小凳子上,支着手看着人来人往,这里来的人多,但大多数都只是稍坐片刻就离开了,或者是在这里谈生意,更不要说和一个小孩谈喝茶讲茶了,他想起钟北,因为家里的生意,现在也出国去了,更不可能在这个地方出现。
叶路为自己的命衰而感叹。
门口突然冒出一个小脑袋,叶路惊讶的看着那个小脑袋在门口时隐时现。
外面太阳这么大,为什么都不进来呢?
叶路好奇的走过去几步,看见站在门外的是一个小男孩,有些熟悉,但没有印象。 那个男孩唇红齿白,长的很周正,叶路在门内道,“太阳很大,你可以进门等的。”
男孩很警戒的侧过身,看着他,声音尖尖的,有些尖锐,道,“我不用你管。”
叶路看着他别晒得发红的肤色,好心道,“外面太热了,你还是进来吧。”
那个男孩可能的确是被太阳晒的发晕,走到里面,一股凉风立刻从后面徐徐吹来,男孩吐出一口浊气,道,“你好像对这里很熟悉,有时候我路过这里,都有看到你,你怎么经常在这里?”
叶路回答道,“我哥哥住在这里,我放暑假就跟过来了,就住在后面。”
男孩对这里的情况也不清楚,点了点头,眼睛看了周围一圈,问道,“那个老头呢?”
老头?
叶路指着柜台里面的祥叔,问道,“你是说祥叔吗?”
“不是,是另外一个老头,眼睛是蓝色的。”男孩有些不耐烦道。
晋观?这个人知道晋观?
叶路好奇问道,“你找他干什么?”
男孩撇撇嘴,哼了一声,道,“我要报仇。”
叶路差一点呛到,报仇?这么小的孩子就找晋观报仇?
这时,晋观恰好从里面出来,一看见晋观的人影,男孩就躲在了叶路的身后,愤愤的观察着晋观。
叶路被男孩一连串的动作弄懵了,他问道,“你不是找他吗?现在人出来了,你有什么事情都可以跟他说。”
男孩却不说话,手抓着叶路背后的衣服,躲躲藏藏,只是拿一双眼睛看着晋观的一举一动。
叶路更懵了,这是什么情况?
“你……为什么不上前去?”
男孩在叶路耳边尖锐道,“不用你管!”
自从晋观出来之后,茶馆里面的氛围就安静下来,分贝呈直线下降,男孩的这一声音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注目。
叶路黑线,他还不习惯成为焦点。
晋观的目光自然也看着那对特殊的男孩,前面一个自然是叶路,后面一个一点印象都没有,不认识。
叶路很后悔惹上一个麻烦精,他问道,“你想干什么?”
哪知男孩不理他,径自蹬蹬的走到离晋观一米远的位置,问道,“你就是晋观?”
距离够远,声音够小,和之前那尖锐的声音相比,就是天差地别。这个男孩和叶路的年纪差不多大,身高相似,两个人各有千秋,叶路比较帅气的,而这个男孩是比较阴柔的,特别是他的骨架,由于长期的练舞蹈,比较纤细。
晋观根本就不理他,直接穿过他走到了放在通风口位置的摇椅上面躺着,闭目养神。
按照叶路的经验,这个时候最好是不要打扰晋观比较好,他上前拍拍小孩的肩膀,小声道,“有什么事情等下说,他要休息了。”
男孩本身看叶路就不爽,此刻更是莫名其妙的瞪了他一下,用警告的声音道,“我说了,不要你管。”
叶路好心没有好报,耸耸肩膀,也坐回他原来的位置。
罗大爷对这个小孩还有些印象,问道,“这个不就是上次来的那个,那个中年男子带过来的说是要让晋观当老师的那个孩子吗?”
罗大爷这么一说,蔡大爷和叶路想起来了,的确是有那么一个小孩,相貌记不清楚了,但是那个声音,真是独特。
男孩正是那个被拒绝的孩子,如今怎么一个人跑过来了?
男孩在走到晋观旁边,道,“你怎么这么没有礼貌,我爸都快要急死了,要不是我听我爸说,你的能力很强,我才不会来找你呢。”
晋观睁开眼睛,那一刻的眼神令男孩瑟缩了一下,但他很坚持道,“你帮我爸爸吧。”
“我为什么要帮你爸爸?”晋观面无表情,刮着冷风道。
男孩瞪大了眼睛,道,“我爸爸有困难了,你为什么不帮助他?我爸是好人,他帮助了很多贫困家庭。”
好人不是有好报么?
晋观笑了,极为讽刺道,“如果帮助贫困家庭就是好人,猪也帮助了很多贫困家庭,那猪就是好人吗?”
男孩的眼圈又红了,他的声音一不小心又飙高了,道,“你怎么可以拿猪和我爸爸相比较?”
晋观觉得自己很愚蠢,居然在这里和一个男孩说话,最近和叶路呆久了,以为天底下所有的孩子都像是叶路一般。
天底下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多的叶路?
无知者太多了,晋观默默想着,便不再理男孩,闭上眼睛就不再开口。
“我爸是茶商,他很好的。”
“……”
“听我爸爸说,他上面的什么渠道出了一些问题。”
“……”
“我听我爸跟别人打电话,他们都说你挺厉害的,可以帮到我爸爸。”
“……”
晋观知道,这件事情恐怕和他有那么一点关系,大老板倒台了,小老板也就没有饭吃了。大老板为什么倒台呢?还不是因为那场茶鉴赏会。
男孩自言自语,讲了许许多多,讲的口干舌燥,才意识到晋观根本就没有说一句话,他摇摇晋观的手臂,道,“你说话呀!”
晋观那一刻眼睛里射出来的蓝色寒冰足以令男孩胆颤肝裂,男孩一下子放开手,跌倒在地上,恐惧的看着晋观。
晋观和左临一样,有很深的洁癖,这个孩子在外面站了那么久,手上都是汗水,晋观怎么能喜欢那没有半分尊敬又湿淋淋的手。
生活就是一出狗血剧,符合狗血剧里面所有的剧情,这时,男孩的父亲出现了,着急的跑进来,一把把孩子从地上扯起来,抱紧怀抱里,担忧道,“我就知道你又跑过来了,你说你常常过来干什么?”
男孩趴在他父亲的怀中,哽咽哭泣。
“别哭别哭,是爸爸没用。”
叶路看着父子两个互动,想起何曾几时,他也有父亲,而且他的父亲对他很好很好,即使是临终前的最后一句话依旧是:叶路,你要过的很幸福。
叶路的眼睛黯淡的看着父子两。
男人把孩子紧紧的抱进怀中,摸着他的背脊安慰着。对晋观道,“这孩子被我宠坏了;晋先生请不要在意。”
“既然知道自己宠坏了,就不要让他乱跑出来祸害别人。”晋观闲闲道。
那男人说的都是一些客气话,没有想到自己的孩子却被晋观这么说,心理闷闷的,父母都是认为自己的孩子是天底下独一无二的,是自己的宝贝,谁也不希望被别人批评。他之前进来的时候,又看见孩子不知道那里惹到晋观了,倒在地上,男人想说什么又憋下去,叹了一口气。
晋观对这个男人没有任何的印象,完全没有想起这个人就是那个下海口说要推倒晋观的茶铺的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