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易修联想了一下早上从黑衣人身上闻到的香气，心底嗤笑一声，随手把那把糖塞进了口袋。
“我们要去哪里？”
“通道口。”黑衣人简明扼要地说出这三个字，潇洒地走出门去。
易修他们正要跟上，忽然腰间手机铃声大作，打开一看，是颜兴文打来的。易修想了想，掐断来电，设置黑名单。
与此同时，家里的座机也想起了急促的铃声。
易修想也不想，拉着萧重锋出门，把铃声连同一室狼藉彻底隔绝在内。
关上门后，易修感到左手被牵住，想也不想就知道是谁。
他没有挣扎，要挣扎昨天晚上就该挣扎了。和萧重锋手牵着手下楼去，黑衣人已经叫了出租车，看到他俩的状态，什么也没说，弯腰钻进车里。
经过漫长的数个小时车程，从天明到天黑，周围景色越发山野，已经看不到电线杆跟可以行走的道路。易修这时候才注意到出租车的司机目光呆滞，一点也不像正常的司机。
他戒备地往黑衣人那边瞥：“管理员还能干涉人的思想？”
黑衣人点头。
易修沉住气：“那我们呢，你不会也干涉过我们吧？”
黑衣人摇头：“你们一个是客户，一个是从异世界来的，我只能干涉这个世界的人事物。”
当出租车终于停下，天已经黑的伸手不见五指。
司机把他们载下，出租车带着唯一的光源扬长而去。
夜风呼呼一吹，易修打了个哆嗦，往萧重锋那边靠了靠，从包里拿了个手电出来：“通道在哪儿？”
“后山。”
萧重锋忽然开口道。
易修一愣：“后山？”他照了照四周，“这里就是你常常采药回来的后山？！”
萧重锋没回话，弯腰拔了一棵他脚边的植物：“你平时就是涂的这种草。”
易修：“……”难怪深山老林的他居然连个虫鸣都听不见。
黑衣人带着他们往里走了几步，拨开一片茂密的茅草丛：“钻进这里，你们就能抵达通道了。”
易修：“……”这就是通往系统大厅的通道？！
黑衣人坦然地盯着他们，仿佛在说：你还想要怎样的通道。
萧重锋镇定许多，反正对古人来说这些超出他原本认知的事情都差不多。将茅草清理干净后面前果然出现了一个圆形的金属管道，足以容纳一人弯腰前行。
黑衣人扔给他们一根金属管，说：“当心危险，这是钥匙，你们到了地方自然能用到。”
萧重锋谨慎地先行。
他今天穿着白色的棉夹克，根据萧大侠的喜好在买衣服的时候易修特别选了有绒球的款式。
虽然有些女气不过萧重锋并不介意，弯腰的时候他把绒球甩到背后。
易修盯着那背影，再切身现在的处境。
忽然有种追着兔子跑的爱丽丝感。
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
通道很长，越往里越锈迹斑斑。
易修不知道前进了多久，只知道手电筒的光已经开始闪烁，他的手已经磨破了皮，如此巨大的运动量萧重锋却依然保持了前行速度，易修有几次险些跟不上，都是萧重锋拉着他把他拽起来走。
不能停下。
易修对自己说。
虽然目前为止他还没有喘不过气的感觉，但保不准什么时候这里就会空气稀薄，手电筒里是太阳能电池，备用的带了一版，可是在这个地方就用掉它们实在是不值当。
而且萧重锋都没叫累，他怎么好意思拖后腿？
终于，前方有光亮透出。
易修欣喜若狂，抓着萧重锋的手几乎要唱起歌来：“萧兄快看！我们成功了！”
可等离开管道，他们才发现事情远远没有结束。
管道出来后是一条更宽敞的金属通道，管道壁光滑森冷，约有四米宽，六米高，深不见底。仅仅在出口处有两盏电灯。
易修掂着手里的钥匙，吞了口口水紧张道：“有得走了。”
……
出发前黑衣人把这里描述的光怪陆离，十步一陷阱五步一杀招，结果萧重锋在环视周围环境后发话道：“这里没有任何陷阱。”
易修不假思索地信任了他。
昂首阔步地跟着萧大侠在通道中大步走起来。
到了晚上……其实在通道中没有光亮，所以也只能靠钟表知道时间。
他带的是机械表，不需要电池，可惜手电是需要的，而他所带的电池很明显应对不了这么长的一段旅途。
为了省电，在不前进的时候他们关掉手电。
黑暗中，易修从包里摸出压缩饼干和水，掰开一块递给萧重锋，自己也默默吃了起来。
……
……
过了一会儿：“萧兄，你在吗？”萧重锋的呼吸心跳声太弱，易修出声确认道。
“我在。”
易修安心了。
可是没多久，他又忍不住问：“萧兄，你还在吗？”
“……”这一次萧重锋没有回答，而是抓住了他的手，感受到掌心的温度，易修怪不好意思地，“对不起啊，我有点怕。”
其实正常人在这种情况下只是有点怕而不是失去镇定已经十分难得了。
易修可以这样冷静的原因有很大一部分是萧重锋的存在。
倘若萧重锋不在了……这个念头一在他脑中出现就马上被掐灭的半点不留。
睡觉的时候，易修跟萧重锋自然而然地从头到脚贴在一起，易修有些扭捏，萧重锋的呼吸打在他耳边，害他有些心猿意马。
忽然，萧重锋抓住他的手，将他的头搁在胸前。
易修心中大喊：来了！来了！
萧重锋沉声道：“有动静。”
易修：“……”老子除了自己的心跳什么都听不见！
然而萧重锋没有说错，不久之后，通道里真的出现了富有节奏的脚步声，太过沉闷和整齐，道不像是人类，莫非是黑衣人所说的“危险”？
“危险”的声音越来越近。
易修屏住呼吸，弓起身子，黑暗中慢慢往背包的位置摸去，他在里面放了三把小刀，心说若真是有什么危险，萧重锋的神器自然靠得住，但他也必须要有点家伙防身才对。
是什么在靠近？
黑暗中传来嘶呜声，易修大气也不敢出，睁大了眼睛，他看到前方出现了一片银绿色的光点。
像是夜晚丛林中食肉野兽觅食的眼睛。
78第77章
易修安静地趴在萧重锋胸口；平缓地像个待哺的婴儿。
莹绿色的光点越来越近；他现在却已经冷静下来了，这地方别说食物了；连半点光都没有，就算有什么怪兽；也是饿的皮包骨的怪兽，有什么可怕。
果然，当那些莹绿色的光点与他们达到一个相近的距离，就停住了。
然后；从虚空中，传来一种沉缓又沙哑的声音；叫人不寒而栗。
“你们……你们有……食物……物……吗？”
怪兽还会说话！
易修啪一声打开手电，黑暗中的物体们顿时仓惶逃开，声音发颤：“请不要……开灯！”
他们惧光。
意识到这一点易修松了一口气，关上手电转而拿出手机打开。显示屏发出的白光微弱但足以震慑敌人。
“你们是什么？”他谨慎地问。
对方迟缓了一会儿道：“这……这该我们……问。”
他们说话断断续续，口齿也不清楚，易修意识到什么：“你们不怎么能说话？”
对方“嗯”了一声，为了节省字数下面的内容会把省略号和停顿适量省略：“已经有很久没有人来这里了，我们是这条通道的守护者。”
萧重锋在易修耳边暗道：“他们不是人类。”
易修道：“傻子都看得出来，哪有人类眼睛夜里会发光……”
对方说：“我们是类人类。虽然很多年没见过自己的模样，不过可以肯定我们是人形。在这个地方住了太久，没有光亮，但我们有夜视功能。”
说着，他们几个似乎适应了手机的光线，开始蠢蠢欲动地围拢过来。
易修慌忙打开手电，强光射向这群不速之客，他们惊恐地呼喝一声，躲避到黑暗处去：“我们没有恶意……真的，在这个地方待了这么久，我们只是想要些吃的……”
易修皱眉：“吃的？”
对面传来清晰的吞咽声，好像真的很饿一样：“是的……我们类人类虽然拥有人类的思想和外观，但是我们的构造是完全不同的。我们不需要进食和汲取水分，不会生病衰弱，但是我们可以通过吃东西来感受口感和饱腹……”
换句话来说，就是一群家伙在这种光秃秃的隧道里待久了，胃里发空就想早点乐子是吧。
“上一次有人来，留下的食物我们只吃了一小会儿……你们带了多少……”
上一次？
易修想了想，从口袋里摸出一块糖——正是昨天为了凑会员卡而买的那一把，扔到对面去。那些东西立刻将糖块扑住，黑暗中传来口水声和吞咽咀嚼声，并伴随着甜腻的草莓香气。
这么香？
易修皱眉，他买的时候没注意牌子，莫不是三无产品？厂商到底往里面搁了多少添加剂。
“上一次来人是什么时候？”
黑暗中的声音断断续续说：“我们没有时间观念，所以不清楚。上一次只有一个人来，我们拿走了他所有的食物，也不知道他有没有活着走出这里……”
如果是‘那个人’的话，易修心想，他很好的走出去了呢。
“这条通道一共有多长？”萧重锋问。
“不知道。”黑暗中的声音说，“我们从未走到过头。”
易修一听冷汗就下来了，这群家伙在这里住了不知道多少年，都没走到过头……那黑衣人该不会是驴他们的吧？
萧重锋倒没什么反应，从易修手中取了一颗糖扔进黑暗，马上又传来哄抢声。
萧大侠耐心地问道：“上一个人是什么样的。”
“个头比你们小，他带了一种甜甜的东西，没有发光的东西。”
萧重锋沉思了一会儿，忽然伸手在易修手中抓上一把糖块，以极重的力道向反方向猛地一撒！
至少撒了有十来米远！
黑暗生物们哄地一拥而上。
萧重锋立刻将易修环抱起来，掉头，脚步如风，飞快地拉开与它们的距离。
耳边风呼呼刮过，易修在黑暗中只觉得离原先的地方越来越远，心里却越来越安定。
不知过了多久，萧重锋停下，四周黑洞洞地，半点声音也没有，易修从他怀里跳下来，打开手电：“我们甩开他们了吗？”
萧重锋摇头：“夜行生物通常比较灵敏，他们在这里适应了这么久，想轻易甩开恐怕不是易事。”
易修摸了摸光滑的墙面，这个陌生又静谧的地方比来时越发让他觉得恐慌，他轻轻问：“要是我们的物资撑不到离开这里，怎么办。”他们没有回头路。
萧重锋说：“那时候，会有办法的。”
易修沉默了。
他不敢问萧重锋口中的‘办法’是什么。
努力打起乐观的心态上路。
结果现实却残忍地把他这份难得的乐观打击的尸骨无存。
压缩饼干越来越少，电池也一节节没电，短短几天易修深深体会到了红军长征万里弹尽粮绝的悲怆感，在还剩下两包压缩饼干，半瓶水的情况下，他又一次支撑不住停在半途中。然而这一次，似乎跟以往任何一次都不同。
因为他在坐下来休息时摸到了手边一张本不属于这里的包装纸。
……
……他们来了这里这么久，除了光秃秃的墙壁什么都没有。
易修颤抖着双手，把这张轻薄的塑料纸放到鼻端，深深地嗅了一下。
草莓味。
……
“操！！！”
他怒摔包装纸，“这是上次我们跟那些东西见面的地方！我们又走回来了！这算什么？莫比乌斯环吗！”他们已经多少次经过这里了？如果不是这张糖纸，他们可能还要再绕不知道多少个圈！
萧重锋当然不知道莫比乌斯环是什么，可很明显他们经过的地方没有岔路，也就是说，他们所处的空间是一个环形。
往前既是倒退，往后便是向前。
没有终点，没有起点。
……
不对！
易修猛地起身：“我知道了！终点就是起点！我们来的时候那两盏灯！如果一直亮在那里，那些黑暗生物怎么可能这么畏光！我们也不可能绕圈绕那么久！”
他激动地从包里取出黑衣人进道前给他的金属管，轻轻转动顶端，果然盖子开了，从里面倒出两节小小的电池。
易修小心翼翼地把盖子重新盖回去，更加肯定道：“我们回头！去找那两盏灯！”
结果，易修他们只花了几个小时就在通道中找到了那两盏悬挂在高空中熄灭的灯。
萧重锋将他举起，果然在电灯背后有一节凹槽，易修把电池依次放入这两盏灯中，灼眼的白光倏地亮起。
与此同时，他们面前缓缓有一道白色的大门出现。
是了！
易修喜不自胜地抱住萧重锋：“太好了！这么多天苦总算没白挨！”
萧重锋表情却不见乐观，他盯着这扇突如其来的大门，内心隐隐感到强烈地不安。
……
易修对着白门研究了一会儿，“这后面就是系统大厅了？”
萧重锋道：“嗯。”
易修伸出手指摸了摸门框，金属的：“大厅装潢一定也是这个调调。”庄严，冰冷，高科技。
萧重锋想了想，还是：“嗯。”
易修道：“走走走，让我看看这超现实建筑物里的高科技到底长的什么样！”
萧重锋跟了上去：“嗯。”
大门被推开，眼前一片明亮。
开门前易修的心情是满是期待，可是等他们完全置身门内后，那份期待瞬间像是波涛中的一点星火烟头，被刷地扑灭了。
易修木着身子，僵硬地转过头，颤声说道：“这跟说好的不一样。”
萧重锋抿着唇把他揽到怀中。
如果这里就是系统大厅，那他绝对理解黑衣人口中说的“负荷不起”是什么意思了。
这里太破旧了。
整个大厅从顶到地都由金属板构成，衔接的天衣无缝，但是每个角落里都堆满了仿佛积攒了几百年的铁锈。
如果不是他们刚刚穿过通道来到这里，他认为这是某个废弃的垃圾场的可能要比相信这是系统大厅来的更多。
易修惊愕的无法说话，这时黑衣人像幽灵一样从角落走来：“想不到你们真的来了，看到目前的情况了吧，如果再不采取措施，这里根本无法支撑。”
萧重锋开门见山道：“‘那个人’在哪。”
黑衣人说：“先别这么急，我带你们在这里游览一下。”
易修不知道他葫芦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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