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上芳菲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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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上芳菲尽- 第10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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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衍笑着缓缓击了两下掌,红衣女子亮晶晶的眼里有些掩饰不住的兴奋,脸也染上了一层蔷薇粉。随后她同青衣女子一起缓步上前,拜倒席前。
  
  李敦急忙站起恭敬道:“令妹献丑,让王爷王妃见笑。静言、琴凤,还不向王爷敬酒。”
                          





☆、狠手,旧梦

  已经有人将酒斟满送来,红衣女子娇羞地笑着碎步上前,然后微微颔首,目光温柔如水,皓腕如玉,纤纤长指将酒杯递来:“王爷丰功伟绩,静言仰慕已久。一杯薄酒,还望赏光。”
  
  我望着静言专注看向高衍的目光,心底暗笑一声,好一个别有企图的李敦!相信在场的众人也都心中有数,宇文璞不动声色地看向我,那个一直不喜欢我的田先生沉着脸,看出个真切情绪。
  
  高衍噙着一丝笑意看向静言,没有伸手去接酒,而是道:“李小姐一曲歌舞真是惊为天人!”
  
  静言的脸瞬间染为绯红,眸中的期盼流露无余。高衍侧首看我,我面上平静地对他一笑,他却似笑非笑地一眯眸,继续对静言道:“长袖之舞固然柔美,剑舞之美也不输于其。所谓阴阳和合,柔美与阳刚之结合,坐中正有一位剑舞高手,不知李小姐有无兴趣与其共舞一曲?”
  
  静言的举杯的皓腕顿了顿,有些讶异地抬头看高衍,面上又是一红:“小女愿意。”
  
  高衍点头一笑,接过酒杯一饮而尽,望向坐下的齐颂:“齐颂。”
  
  齐颂了然点头,随后站起来,笑着朝高衍拱了拱手:“末将献丑了。”说完大步迈出席位,行走之间伸手将腰侧的长剑取下,那柄宝剑刀鞘闪着幽幽的青光,一声破空的清响,齐颂已经将寒光闪闪的利剑抽出。
  
  静言和琴凤仍愣着,李敦急忙咳嗽一声提醒,二女方如梦惊醒,琴凤急忙坐回原位抱起琵琶,挑了一首急促的旋律。
  
  齐颂的剑舞动得仿若疾光闪电,众人一阵惊叹,静言像是有些害怕被剑伤到,只在外围舞了舞长袖,舞姿不如方才的优美惊艳。齐颂却越是舞越得心应手,走马如飞,左旋右抽,气势凌厉。
  
  琴凤的弦音也拨动得愈发急促,到旋律顶峰之处,“蹭”一声琴弦绷断,齐颂突然高喝一声,随后将剑朝天一掷,众人都随着那道寒光仰望天空,那寒芒恍若入云。片刻之后,又如一道闪电凌空劈下,在众人的惊叹声中,齐颂伸手执剑鞘往前一接,长剑刚好穿入剑鞘,不偏不倚,不早不晚。
  
  离齐颂最近的静言早被飞速下落的利剑惊得魂飞魄散,只顾着尖叫往旁躲去,不个小心踩到裙裾正要滑倒之际,已还剑入鞘的齐颂迅速反应过来,长臂一个收回,静言便靠在了他怀中。
  
  待静言由震惊害怕中回过神来,顿时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急忙推开齐颂,仿佛吞了死苍蝇般一脸的厌嫌,随后委屈地看向高衍,两眼晶莹若含热泪。
  
  高衍却鼓掌喝彩:“好!齐将军的剑舞不愧是出神入化,一曲剑舞与袖舞,天作之合。二人也甚是相配,不如本王在这里做个媒,就是不知李公子愿不愿意将令妹许配于齐将军?”
  
  李敦震惊非凡,张了张口,静言更是傻傻立在原地,恍若被雷电击中,琴凤也惊慌地看向自己的姐妹。
  
  不过片刻,李敦的额上已渗出亮亮的汗珠,他支吾半晌,终于蹙眉低下头:“一切全凭王爷做主。”
  
  琴凤低低地“啊”了一声,随即意识自己失态,急忙掩口。
  
  我笑了笑:“早就听闻李太守的两位千金美貌才情,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真是倾城倾国的大美人。两位小姐的姐妹情深更是让人感动,既然琴凤小姐舍不得姐姐,不如齐将军也将其一并纳了吧。”
  
  静言面如死灰地抬头看我,方才她敬酒的时候,一眼都没有看我,一副根本不把我看在眼里的模样,此刻那怨毒的眼神却像是恨不得把我抽筋扒皮。琴凤怀中的琵琶吧嗒掉落,她失神片刻,急忙跪下连声道:“王爷、王妃恕罪,恕罪。”
  
  高衍侧首眯眸笑着看向我,看戏般举起酒杯饮尽,并不言语。我拨了拨指上的戒指,轻笑道:“能嫁齐将军此等英雄男儿,琴凤小姐定是喜不自禁,不怪你。”
  
  我话音还没落,便听得一声闷响,站在场中的静言已经昏倒在地。李敦急忙向她奔过去,齐颂也蹲下去查看。
  
  高衍侧首看我,黑曜石般的眸子里闪烁着一丝丝的笑意,随即对坐下众人道:“宴已至酣,天色不早了,诸位也早些回去歇息吧。”说完,携上我的手,用只有我们俩能听到的声音道:“王妃,我们也回房就寝吧。”
  
  回廊曲折,李太守家遍植桂树,廊下落了一地细细的金蕊,晚秋最后一抹桂花香气依旧馥郁。
  一路上,我们的手始终紧紧交缠相握,七拐八绕的回廊走了好半天,宴会的喧嚣已经远去,四周渐渐安静下来,我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
  
  高衍低头看我:“这么好笑?”随即挥手让在前引路的家丁和身后侍卫都退下。周围再无旁人,我们正好行到一处中庭,如水的月光倾泻在屋檐上,在地上铺就一层银霜。
  
  我笑得愈发放肆,牵着他的手往庭中跑去,他随我站在了月色下,唇角挂着一丝惬意的微笑。我仰视着他的脸,认真道:“当然好笑!可惜我曾经痛恨摆布我命运的人,如今,我也成了这样的人。”
  
  高衍眯眸看我:“不过你还真是让我刮目相看,我以为你下不了手。”
  
  我轻笑着抚上他的衣襟,往上抚到他的脖颈,顺着喉结滑到嘴唇,然后凝望着他的黑眸道:“夫君都为我搭好过河的桥了,我为何还要自己拆了它?李氏二女,本与我无干,可若是觊觎我的丈夫,我绝对不会手软!”
  
  高衍扬眉诧异,笑着颔首:“若是还有......”
  
  我指腹按住他的唇,坚定地盯着他的眼睛:“若是还有,我也遇神杀神,遇鬼杀鬼!我说过,我不会再把你让给别人,永远不会!我就是一个妒妇,那又如何?”
  
  “如何?”高衍大笑一声,随即答道,“那就只好专宠你一人了。”宠溺地看向我。
  
  我抓紧他的胳膊:“如果有一天我年老色衰了......”
  
  “那时候,我也老了......”
  
  “女人比男人老得快!到时候,你一定会喜欢那些年轻小姑娘的。”
  
  高衍作冥思纠结状,随即干脆道,“要有那么一天,估计我们的孩子也长大了,让他继位,然后我任由你处置,你要我陪你去隐居也好,游山玩水也好,都行!”或者回坐看青山老一起过过悠闲日子,种种地养养花......”
  
  我觉得他的回答已经越来越偏离主题,无奈笑着叹了口气:“好吧,为了你,我不知又要毁掉多少思春少女的梦想!君不见静言瞅你那眼神之热切渴盼,就差当场冲上来献身了。不过,我们也算对得起她们了,齐颂年岁正合适,样貌身份也不算委屈她们。你说呢?”
  
  高衍举目望向夜空,不屑道:“李敦太不知好歹,我已经饶过他们全家,他居然还妄图用亲妹来邀宠。”
  
  “李敦不知好歹,他的妹妹可是知道好歹,这不就慧眼识英才地看上你了?”我调笑道,“话说回来,之前没有见过李家小姐,如今看来,倒也是两个名不虚传的大美人。今夜一见,感觉如何?”
  
  高衍低头看我,坦然道:“无甚感觉。天下美人何其多也,若是每一个都值得我动心,我为何还要一直等你。”他深邃的眸子映着月华流转出万般旖旎。
  
  我心弦一动,久久凝视他的眸子,一股暖意缓缓流过心间。上天待我何其公平,居然让我遇见了他,于千万人中相遇,在于千万个时空交错的路口相遇,这样的爱情要跨越多少的艰难与阻碍,所幸,我们在一起了。
  
  他也静静凝视我,低语道:“王妃这般模样,可否理解为痴狂?再这么看下去,我也要痴狂了。”
  
  我点头:“不错,我是痴狂了。”然后耍赖地勾住他脖子,“今早不是说让我惩罚你吗?那我现在就罚你把我抱回去。”
  
  他温柔一笑:“遵命!”说着便将我一把抱起,沿着回廊往前走。倚在他怀里,听着他沉稳的心跳,突然感觉全世界都安静,只有彼此的心跳。
  
  他将房门踹开,陌生的房间陌生的格局,我低叹了一声,高衍却敏锐觉察到了,低头笑着看我:“昨晚的梦不会成真的。”言下之意是指这房间的床不是塌的。
  
  我忍不出笑出口:“谁说这个了......”遂无奈又惆怅地抬头看他:“现在这个样子,倒像是每隔时间就搬一次家,换陌生的地方换一个陌生的家,这跟我想的家不一样。”说着高衍已经走到了榻边,就着抱住我的姿势两人坐在了床边。
  
  我倚在他怀里,望向屋外如水的月光:“如果有一天,真如你所说,垂垂老矣的两个人在一起携手看夕阳,采菊东篱下,白首不相离,坐看青山老。那样的安稳平淡也许是人生最美好的事。”
  
  高衍勾起一抹心疼的浅笑,吻了吻我的额头:“你放心,总有一天我们会有一个安定的家,不会让你像现在一样跟着我四处奔波、担惊受怕。”
  
  我摇头:“不,若不经历一番风雨,我们怎么会知道安定的可贵,我想要过好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天,无论是苦还是甜。等将来一切安顿下来,回首往事,所有的苦也会变成甜的。”
  
  高衍的眸子在黑暗之中亮亮的,低哑的声音极富磁性:“上天一定是怕我太苦了,所以把你从另一个世界带到我身边,让我从此不再孤单,不会再等候。”他温热的唇瓣越凑越近,最后衔上我的唇。
  
  他的气息将我缭绕,滚烫的肌肤熨烫的仿佛是我的灵魂,我如一个溺水的人般死死缠住他,热烈地回应。
  
  鸳床帐暖,满室春色。人生若有尽处,也是与君相许。
  
  几天后,高衍吩咐人把安安从西建接来陪我,一年不见,这小丫头比以前成熟懂事多了。应该是有高衍吩咐过,她人前人后都是称我为王妃,少了一些往日的亲密,幸亏她性子倒是没有变,依旧活泼开朗。这样相处下来,也很轻松开心。
  
  高衍想的的确周到,他不在我身边的日子,我也需要说说知心话的人。一开始,安安老是自称奴婢,把我听得一阵阵别扭,再三纠正,她终于能私下里自称为“我”了。
  
  转眼已经初冬,天气渐渐凉下来。
  
  懒得出门,闲来无事,安安和我坐屋里说些西建的见闻和传说。她说,西南夷部的依琳公主终于嫁出去了,她父亲再看不下去女儿这样长久地等一个不可能的男人,强硬把她嫁给了部族勇士,依琳开始死活不肯,后来据说日子过得还很幸福。
  
  我追问什么时候的事,安安说就是那年洪水泛滥过后没多久,随即又有些神秘道,据说夷部每年都要骚扰一下西建,主要就是依琳公主想见睿王。
  
  我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这姑娘的求爱方式还真是特别,这打还真能打出感情来?不过,幸好,她现在倒也算的上是圆满幸福了。
  
  安安继续八卦道:“现在好了,她成亲生子了,以后就不会闲着无聊,时不时去骚扰一下西建,吵着闹着要见王爷了。”
  
  我愣了愣:“她有孩子了?”
  
  安安点头:“嗯,就是我走前几天听说的事情,孩子出生后,夷部还举办了个什么特别热闹的活动庆祝。”
  
  我陷入了沉思,我一直觉得自己身体健康,可是为什么好几个月了,肚子还是没有一点动静,难道以为我违背了紫陌老人口中的时空安排,所以要受到什么惩罚?只希望不是,而是时机不对,怀孕这事估计只有老天能说清楚。
  
  安安没有觉察到我的失神,转而继续道:“王妃离开西建后还发生了好多事呢,西建对岸是容国的简州城,这您是知道的吧?今年夏天出一件很轰动的事,据说微服私访的容国皇帝在简州险些遇刺身亡,您说好笑吧?坊间传言,说他是去欣赏简州城外山谷的荞麦花,还是独自一人大晚上去的,结果被别有用心的人知道了......”
  
  安安后面的话,我都没有听进去,心早在她提到容国皇帝的瞬间猛然停滞了半拍,云铎......云铎,有多久没有想起这个名字,他给我的那些虚无缥缈的感情和承诺如今都如雨打风吹去,再多的美好也只像是一场幻梦,如今忆起他,竟然有种恍若隔世的错觉。
  
  安安蹙眉有些紧张地看我:“王妃,您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我摇头,伸手端起茶盏喝了一口,定了定神:“没什么,估计是天变凉了,有些畏寒。”
  
  云铎,他不是应该在京都郁陵城吗,去简州做什么?看荞麦花......荞麦花,我们曾经一起去过的那个山谷吗?不,不可能,这些坊间传言,多半是杜撰。再说,我对于他,不过是曾经利用过的一颗棋子罢了。
  
  如今,他有自己的天下,我也有自己的生活,从前种种都当真是一场梦吧。此时我并不知道,那些过往,有人当做幻梦,有人却仍旧当真。
                          
作者有话要说:注:这里剑舞情节借鉴唐代将军裴旻的剑舞情景。
《独异志》载,裴旻“掷剑入云,高数十丈,若电光下射,漫引手执鞘承之,剑透空而入,观者千百人,无不凉惊栗”。
哈哈,小三企图插足事件,告一个段落~




☆、旧爱,吃醋

  我陷入了沉思,直到安安一声讶然低呼:“王爷!”才让我回过神来。
  
  高衍静静站在门口,他今日穿一身玄黑广袖长袍,发束墨玉冠,也没有佩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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