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挂东南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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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挂东南枝- 第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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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叶霖风竟然笑了。

“对……”叶霖风才说出这一个字,就吐出了一口血,可这并不妨碍他的骄傲和尊严。他面上毫无败落的颓然之色,反倒泰然自若,“我的确败于你手。此地众人皆可见证,你才是‘天下第一剑’。”

听了叶霖风这一句之后,上官鸣却愣住了。

“你……”

叶霖风缓了口气,又慢慢走上前将凌云剑拾了起来。

“叶霖风!你怎么就这么轻易地败了!”上官鸣仿佛突然从美梦之中醒悟过来似的,怒声大叫,“你不是剑神吗?你竟然败了?!你既然败了,为何还这么……你为何不愤怒不难过!你……你就不会不甘心吗?”

叶霖风擦了擦嘴角的血渍,收好了剑。

“哦?我为何要愤怒难过,不甘心?”

“你是……剑神。”

“剑神?这名字又不是我取的,别人这么喊,我可也从来没承认过。”叶霖风笑了笑,“再说,既然胜过,就终有一天会败。我还从来没听说过,有谁可以胜一辈子的。这不过是一场比斗,胜负之分不过一时,又死不了人,何必看得太重?”

“若胜负都不重要……”

“人活着,比这重要的事还多着呢。”

叶霖风不再看上官鸣,他转过身来,慢慢地朝着他觉得更重要的人与事走。

上官鸣明明赢了,可却偏偏要气疯了。

原来,他一直为之耿耿于怀,耗尽心力,拼命到如斯地步的东西,在叶霖风的眼中,却根本就没有看重过。

那么,他为何要执着于这一场比斗?

为何要赢?

“叶霖风!”

“哎……”叶霖风长长地叹了口气,“你与其一直纠缠于我,还不如好好想一想,怎么应对幽冥府日后的反扑。”

幽冥府的府主的确已经死了。可章承轩却听了那府主的指点暗地里逃开了。叶霖风虽然身在战局之中,却也看在了眼里。

月魄之剑是死的,被偷走的秘籍也再要不回来,可人却是活的。只要将此间的事情传回去,来日上官鸣将遭遇何种境地,实在难以预料。

上官鸣从来没觉得自己输得这样彻底过。

数年之前,他输了,数年之后,他赢了,却也是输了。

——输在叶霖风的“不屑一顾”上。

他执着多年,如今却突然发现,原来一切都“不重要”。

上官鸣仰天怒吼,心神俱碎。

南宫雅觉得有些害怕,不自觉地抓紧了流徵的手。许是因为没有了斗篷的缘故,她的手毫无温度,冷冷的有些冻人。可南宫雅的心却偏偏一下子安定了下来。

只要有流徵在她的身边,她就什么也不害怕了。

☆、073。代价

流徵注意到;南宫无涯一直没有表明态度。

这让流徵不免有些疑惑,他究竟是到这千霄峰上来干什么的;真是被上官鸣所蛊惑;相信了叶霖风与妖人勾结;流徵并不信。

当初在南宫世家的时候,流徵就与南宫无涯有过不少交流。虽然当时南宫无涯并未表明对上官鸣的态度,但流徵却可以从他说话时细微的神态变化,以及语气当中感觉得出来,南宫无涯对上官鸣的为人十分了解。那么;他便不可能轻信上官鸣的话。

更何况;流徵曾经听南宫雅隐约提到过,四大世家表面上说什么“同气连枝”;其实私底下互有嫌隙;一直以来只是在努力维持表面的相交。不然,南宫雅与上官策云定亲之后,也不会受到南宫世家其他旁系的猜忌和排挤了。

流徵一直在留心南宫家的人,却发现除了南宫颂之外,其他人反应都不太大。

直到上官鸣打败叶霖风之后,又被叶霖风的三言两语激得心神涣散,南宫无涯才出面,朝正惶急地拉扯着上官鸣的上官策云道:“上官贤侄还是快叫弟子将你爹带下山去,他如今这样子,只怕是急怒攻心乱了神智,得尽快找个大夫看看。”

“对……是,南宫世伯说得对。”

上官策云也是急得乱了手脚,嘴里胡乱答应了几句,便赶紧喊上官家的弟子过来帮忙,先制住神智有些错乱的上官鸣,再找点什么工具将他抬下山去。

流徵看得仔细,竟没意识到叶霖风已走到了跟前。

“徵丫头,别人家的热闹有什么好看的?”叶霖风一眼也没看缩在流徵身边的南宫雅,而是径直朝流徵道,“千霄峰上的事已了,我们也赶紧下山吧。”

南宫雅的心有点七上八下。

刚才看叶霖风与上官鸣比斗时,南宫雅觉得叶霖风颇具大侠风范,虽败犹荣,她心中崇敬得不得了。想到这样的人物竟然是流徵的爹,南宫雅心里莫名地还有些高兴和自豪。可此时见叶霖风走到了面前,她却又是紧张又是害怕起来。

她原来觉得,既然花姑是个亲切开朗的人,那么叶霖风应该也是个待人和蔼的长辈。

可现在一看,却好像……

根本不是那么一回事。

叶霖风的和蔼是对流徵和蔼,对自己……竟是完全的视而不见。

南宫雅平时与人交流时的那种自然顿时全没了,她紧靠着流徵,努力地笑了笑,结结巴巴地喊了一句:“叶伯伯……”

流徵当然感觉到了她的紧张,虽然没出声,却紧紧牵住了她的手。

叶霖风这才好像看见南宫雅似的,温和地笑了笑:“南宫家的丫头?你二叔正在那边等着,怎么你还不赶快过去,与他一道下山?”

“我……”

“她与我们一道走。”

流徵突然道。

“哦?”叶霖风似笑非笑,转头又看了一眼正看向这里的南宫无涯,才道,“徵丫头,这是什么道理?”

南宫雅也转过头来,看着流徵。

身旁的花姑也笑看着她。

甚至,远处站着的,南宫无涯,南宫夫人,南宫风,南宫颂,甚至正打算下山的上官策云,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流徵的身上。

“从今以后,我们都要在一处。”

流徵只是淡淡地说了这么一句话。

旁的那些或猜测,或愤怒,或担心,或鄙夷的目光,她根本没有放在心上。她只是看向她身边的南宫雅,南宫雅的脸色还有些发白,但听了这句话之后,她却鼓起了勇气,点头道:“嗯,我们要在一处。”

叶霖风忽然笑了,从那笑容之中,很难辨出他究竟是喜还是怒。

“你们可想好了?”

“嗯。”

“你们二人都是女子。”

“可流徵在我心中,强过天下男子百倍。”南宫雅一时激动,不知哪里来的勇气,竟将心中想了许多次的话脱口而出。

众人皆是愕然,连叶霖风也有些意外。

南宫雅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脸有些烧,默默地又低了头。

南宫雅这才反应过来,脸有些烧,默默地又低了头。

“一辈子的事,可不是一天,一个月,一年这么简单。”叶霖风笑道,“你可知未来会遇着什么?或者,如今阻碍你们的力量越大,你们便愈加密不可分。但将来的一天,也许真正打败你,让你放弃的,并不是你现在看到的这些人这些事,而是你根本就想不到的。也许只因为路边的一棵草,一块石头,你就变了。甚至根本什么都没有发生,但你厌了,倦了,后悔了。你有没有想过?”

南宫雅听了这话,还真有些糊涂了。

她与流徵,在将来的某一天里,真的会厌了,倦了,后悔了吗?是不是只要她抓紧了,就绝对不会失去了呢?

只是这一次,在南宫雅还没有伸手去抓紧的时候,流徵便先握紧了她的手。

“嗯。”流徵对叶霖风点了点头,“也许。”

“也许?”

叶霖风挑了挑眉。

南宫雅不知怎的突然想起了一桩往事来。那时候她坐在马车上,缠着流徵非要问她“如果”的假设问题。

……

“……如果当初在清水县的时候,你在金玉赌坊里赢来的不是我,而是……而是别的一个什么女子,你会不会……会不会……”

……

“……如果……如果之后,你再遇到一个比我漂亮温柔,比我聪明懂事,会骑马会武功,还会……总之什么都会的女孩子,你……”

……

流徵的回答一律是两个字——“也许”。

眼前的境况竟然十分相似,南宫雅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这一笑,她是真正地释怀了,也想明白了。是啊,这世间上有千千万万个“也许”,可毕竟她们此时所在之处,并不是那个“也许”之中,而是眼前的彼此。

这算不算是……

世上本无事,庸人自扰之?

南宫雅明白了,也许真有“也许”的那一日,但那时,她们不论是谁身处其中,都必定不会“坐以待毙”。她们两人相知相爱,还用怕什么“也许”呢?

“叶伯伯。”南宫雅终于放开了心结,朝叶霖风浅笑道,“可惜这世上之事,只要尚未发生,便没有‘也许’。我与流徵既然决定了要在一起,便什么也不会怕。”

叶霖风道:“若我绝不许你们在一起呢?”

“那我也只能认了。”

流徵答得很快,语气之中的决绝谁都听得出来。

花姑原本还在一边等着看热闹,此时听到这句话却忍不住了:“叶霖风,你差不多就行了。你算一算看,要是小雅雅来我们家了,我们就白白多赚了个乖巧的女儿,若是你敢拆散她们,我们可就一个女儿都没有了!”

叶霖风有点头疼。

说实在的,他别的都不怕,就怕花姑的念叨。

不过转念一想,花姑说得好像也没错。叶霖风本就是个豁达之人,刚才故意绕那么一大堆,也只是想试探试探他这个女儿。毕竟,他还从未见过他这个木头女儿如此坚持着,摆出一副要跟他决裂的样子非要去做一件事。

不对,以前她似乎也这么干过。

才几岁大的时候,就这么威胁他了,说是以后要跟普通人一样,不学武功。

叶霖风一下子想起来了,便又有了主意。

不过这主意,现在还不能提。

“好。”叶霖风点点头,“我可以不阻拦你们。不过,南宫丫头,你家也不阻你吗?”

“我也不会答应!”突然有人怒道。

可这人却并非南宫无涯,而是原本打算照顾他爹下山的上官策云。

流徵听了这话,面色一下沉了下来。若说这世上有什么人只要出现便会让她不爽,只能是这个上官策云。

先不说南宫雅曾与他有过婚约,他们还曾经“私奔”过,甚至后来流徵在破庙之中修炼的时候,这个上官策云竟然再次将南宫雅从她身边“拐”走了。虽然南宫雅对此事解释过,又坚定地表示以后绝不会发生类似的事,可是,流徵能谅解南宫雅,却不代表着也可以原谅这个上官策云。

流徵心浮气躁,上前一步就要说话。

南宫雅一见流徵的神色便猜到她心中所想,赶紧一把将她给拉了回来。流徵惊疑地看了南宫雅一眼,南宫雅竟然拦在了她的身前。

“雅妹妹自小便与我有婚约,若是我不答应,她便不能与你走。”上官策云恨声道,“我与雅妹妹可不像你们这般……这般私相授受,我们是有过婚约文契,世家见证的!”

南宫雅愣住了。

原本她心里对上官策云多少还有些抱歉,正打算与他好好说几句,却没想到上官策云竟然突然提到婚约的事。既然提到这一茬,南宫雅的脾气也上来了。

“不错,我们有婚约。可你忘记你已经将我当作赌注输给流徵了?当时可是你亲手签的文书,我与流徵还……还有婚书送了官府存档!”

上官策云的脸色不大好看:“既然你们都是女子,那婚书就不作数。”

“那么,那场赌局也不作数?”

“雅妹妹,你清醒一点!她一个女子……你们……你们怎么能这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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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宫雅叹了口气:“我比你可要清醒多了。”

说了这一句之后,南宫雅也懒得再理上官策云,反倒是径直走到了南宫无涯和南宫夫人的面前。

“二叔,二婶婶,我……”南宫雅话还未说出口,眼泪便先出来了,“我不孝至极,多年养育之恩无以为报,却自私自利……”

南宫夫人心头一紧:“你……你要干什么?”

南宫无涯却打断了南宫夫人的话:“你让她把话说完。”

南宫雅暗地里咬咬牙,将身上的玉佩摘了下来。她身上的这块玉佩,南宫世家的人几乎都有一块,代表的是南宫世家之人的身份。

她拿出了这块玉,几乎所有人都明白了她的意思。

“我记得二叔说过,这世间的任何东西都是如此,想要得到,就要付出相应的代价。”南宫雅慢道,“我知道,这对于我来说,不但是代价,亦是罪孽,但……我还是想要放弃南宫雅的身份,离开南宫世家,因为……”

“你想清楚了?”

南宫无涯面色无澜,只是淡淡问了一句。

“嗯。”

“好吧。”

南宫无涯伸出手来,接过了南宫雅的玉佩。

南宫颂没想到他爹居然这么轻易就点了头,怒道:“爹,怎么……怎么能这样?!她就算不嫁这个上官策云,也还可以……她还可以嫁得更好!”

“好还是不好,得她自己说了才算数。”南宫无涯叹了口气,“其实我今日上这千霄峰上来,就是想知道你的选择。现在想来,你自幼便没了父母,我与夫人对你虽有抚育照顾,却也让你受尽了委屈。你在南宫世家的日子,几乎没有过什么特别开心的时候。如今,你能有勇气放下一切,找到让你觉得开心的生活,我又有什么资格阻拦呢?”

“二叔……”

“你已经长大了,自己的事情,应当自己作主。”南宫无涯又看了一眼站在远处的流徵与叶霖风,“希望……二叔没有看错人。”

南宫颂还想再说什么,南宫风却突然将他拉了回来。

“自今日起,南宫雅与南宫世家断绝关系,再无瓜葛。不得再用南宫之姓氏,也不得再以南宫世家后人的身份示人。”

“是。”

南宫雅大声应了一句。

南宫无涯不再多言,只朝他的夫人和儿子们说了一句:“走吧。”

南宫世家一行人便这么下山了。

上官策云已经完全愣住了。

南宫雅又朝他说:“现在我已不是南宫家的人,那么,婚约也就不作数了。我们……各自珍重。”

流徵怎么也没想到,南宫雅竟然做了这样的打算,竟然为了她而放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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