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浪子_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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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涯浪子_1- 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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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不开口?过来呀!”他招招手。

人影仿佛是幻象。

他揉揉眼,仔细看,脱口叫道:“师妹!”

那面影、身材、真的是司马茜。

他跨出房门,连晃了好几晃才勉强站稳。

双方距离至多五步,看得更清楚,真的是司马茜。

一系灵智残存,他乍然想起司马茜已经死了,埋葬了,死人是不会复活的,除非她是……

“鬼!”他惊叫一声,“咚!”地跌坐下去,喝下去的酒全化作冷汗冒出来,酒意顿时消了一半,手撑地面又站起。

人影突然消失,花树间是空的。

他感到全身发麻,木立一阵,口里喃喃道:“世间难道真的有鬼?我……方一平不信这个邪,可是……”

一个男人的声音道:“世间没有鬼,鬼在你心里!”

“什么人?”这一惊他又更清醒了些。

“方老弟,连我的声音都听不出来?”

“你……你是……”方一平头皮发炸。

“龙大少!”

人影幽幽出现,是“花间狐”龙生。

方一平吞了口唾沫,再吐口气。

“原来是龙兄,刚才……”

“刚才什么?”花间狐已到了方一平身边。

“那……女的?”

“女的?我什么也没看到,只听见你在叫鬼,然后又自语……唔,一身酒气,八成是酒醉了两眼发花。”

“可是,真的……”

“什么真的假的,就算你不是眼花是真的鬼现形,既然是鬼,有形无质,来去无踪,你能抓得住吗?”拍拍方一平的肩膀,又道:“那鬼是男的还是女的?嗯!我猜一定是女的,而且长得很美,对不对?”

方一平苦笑,他不能说出司马茜。

“龙兄怎么会到登封来,又在这种时分光临?”

“专程拜访!”

“有事找小弟?”

“不错,还是大事。”

“请到里面再谈!”方一平的酒意已消了八分。

“好,我走了,我得赶回垣曲。”说完,疾掠而去。

方一平耸肩笑笑,回进小厅,坐下,脸色又沉重起来,司马茜的影子挥之下去,心里真的是有了鬼。

门外人影一晃。

方一平犹如惊弓之鸟,霍地站了起来。

“一平!”

“师父,您……还没睡?”他的心还在怦怦跳。

“一平!”司马长啸的脸色相当严肃:“我睡不着,起来到处走走,刚才我见有人从这边离开,他是谁?”

“啊!是……是小徒在垣曲结识的一个朋友,他叫龙生!”

“都快近五更了,他来做什么?”

“师父,他……是路过,顺道来访。”

“只是如此?”司马长啸的目光很怕人。

“是的。”方一平恭谨地回答:“小徒也知道他来的不是时候,不过,他上了门也不能拒而不纳,好在他只寒喧了两句便走,连屋门都没进。”方一平城府再深,也不由心跳回速,更是师父已听到两人的对话,一切算完。

“他什么来路?”

“这点……小徒倒是不怎么清楚,交情不深,不便盘根结底,不过……从表面观察,他为人挺正派的。”

“噢!”司马长啸默尔了片刻:“一平,为师的对你名系师徒,情同父子,希望你表里如一,不让为师的失望,这点盼你能好好把握。”

“师父!”方一平跪了下去:“师恩重如山,粉身难报,小徒岂敢有丝毫陨越,耿耿此心,神明共鉴!”

“但愿如此!”说完,转身离去。

方一平起身,脸色变得说多难看有多难看,他想——“不必,就在这里吧,我没太多时间。”

“这么急?”

“是很急。”

“请说。”

“方老弟,我们是好兄弟,我相信我们的友谊永远不变,我来找你是为了救人……”

“救人?”方一平大为惊异:“救谁?”

“香妃!”花间狐沉重地说。

“她……香妃,要小弟救人,这怎么说?”

“我已经找到冷无忌,证实他的确用诡计从‘天涯浪子’韦烈手上骗到了‘宝镜’,是我一时大意被他溜了,等见到香妃,才发现她已经被冷无忌所害,情况和你老弟的未婚妻完全一样,我找老弟为的就是要解药,”花间狐一口气说完,定眼望着方一平等他的回答。

方一乎愣了好一会。

“这真是想不到的意外,冷无忌竟然出卖了你我二人。可是,我没有解药……”

“什么,你没解药?”花间狐的声音突变森寒。

“是没解药,他当初交给小弟三份迷幻之药,说是受迷者如果有清醒的迹象便加服一份,三份之后便永远痴迷,小弟已经用了两份……”顿了顿又道:“当初没想到解药,也没想到他会背弃我们,所以才没有提。”

现在轮到“花间狐”发愣,许久。

“你没骗我?”

“龙兄,小弟会骗你吗?敢骗你吗?我做的事全没瞒过你,如果你抖出来,小弟岂非死无葬身之地,这等于小弟的生死捏在你的手中,这点难道我不明白?”

师父从来没对自己如此严峻过,莫非他听到了什么?

莫非他怀疑龙生是在后花园闹事之人?

他听到了自己和龙生的谈话吗?

看来他对自己已经生了疑心,得趁早打算……

垣曲。

一间宽敞的大房间里,“鬼脸罗刹”守在玲苓的床边,被视为一代女魔的她,神情显得十分沮丧,显然,她对玲苓的怪伤束手无策。

“花间狐”进房,满面风尘之色,是赶过长路的样子。

“找到姓方的没有?”鬼脸罗刹迫不及待地问。

“找到了!”

“怎么样,他说没有解药?你相信他的话?”

“我……没有理由不相信,他也没理由不给我解药。”

“哼!”鬼脸罗刹重重地哼了一声:“这姓方的从他所作所为来看,不但鬼诈,而且相当狠毒,对他的师妹竟然使出这等手段,可以说人性尽失,你最好提防着点,我就是不相信他没解药,一个专讲心机的人,不会顾前不顾后。”喘了口大气:“现在你说该怎么办?”

“只有设法找到冷无忌……”

“冷无忌更诡,这么多人在找他,他还敢现身吗?”

“但非找不可,不然……玲苓怎么办?上天入地也要把他揪出来。娘!您留着照顾玲苓,我出去找人。”

“鬼脸罗刹”沉吟了片刻。

“老话,再叮咛你一次,你不可与韦烈为敌。”

“为什么?”

“还不到告诉你的时候,总之一句话,你跟他有极深的渊源。”

“他知道吗?”

“知道一点,并非全部。”

“那他为什么还要打碎我的膝盖?差点让我残……”

“他先前不知道,别忘了,你也差点要了他的命。”“看情形再说吧!”

“不是看情形,我不许你跟他敌对。”

“好吧!”花间狐答应得很勉强。

“对!”鬼脸罗刹重重一拍椅子扶手:“我忽然想起一个人,她有能耐可以使玲苓复原,绝对可以。”

“是什么样的人?”花间狐双睛一亮。

“神农夫人,古稀年纪,她的医术可以媲美神农氏。”随即眉毛一皱:“可是……很不幸……”

“什么很不幸?”“我与她之间有过节。”

“这……不要紧,我不泄露身分就是。

“她是个怪物,性情之怪世间找不出第二个,要求得她点头太难,而且,她的武功在我之上,要是惹火了她,后果相当严重。”

“娘,我会用软功,尽量避免跟她冲突,娘只说如何才能找到她,我立刻就上路。”

“三年前有人见她出现在太行山中。”

“唔!”花间狐深深点头。

韦烈主从和王雨随带的立仁、立义两书僮一共六人分头在王屋一带搜索“铁算盘”冷无忌的下落。

王雨和两书僮负责山外,韦烈与王道、洪流负责山里,据判断冷无忌必在这人烟稀少的地方藏身匿居,因为他已经骗得了“宝镜”,不会再回到城镇去自找麻烦。韦烈很清楚,如果没有绢图和驼峰石屋的“宝藏之钥”配合,“宝镜”等同废物,实际上,“宝镜”只是一个开端,一旦开了端,便失去原有的价值。韦烈现在是等待突破最后一关,只要“双僧证果升”,这句似偈非偈的秘语能破解,便可如愿以偿,他真正期待的是机缘。

在王屋山中已经绕行了五天,一无所获。

韦烈决定只身进入太行山,王道与洪流仍留在王屋山区。

现在是过午不久,韦烈在一处山岩上欣赏弥猴嬉戏,盲目搜索相当枯燥乏味,观赏一下大自然的景象也是振奋精神之一法。

野猴顽悍,攀岩翻跃,看上去惊险万状,偶而互相捉狭对抗,啼声不绝,确是难见的特技表演。

突地,他发现远处一条人影在山间游走,野林丛杂,人影忽隐忽现,从行动的姿态看来,绝不似山里人,登时心中一动,毫不犹豫地追奔下去,依人影行进的方向,他非常技巧地往里头截。

不久,人影从身前不远处越过。

一看之下,大为震惊,对方赫然是“花间狐”龙生,他怎么会出现太行山中,这么久他还没离开山区吗?

韦烈立即跟踪,“花间狐”与“铁算盘”本是同伙,发现一个便可能找到另一个,对于被“骷髅令”所伤几乎送命这一点他没有怨尤,因为对方是恩师的遗孤,眼前虽未相认,但渊源是断不了也不能改变的。

“花间狐”也似没有目的,不时停下来察看山势地形,而且还常常改变行进方向,从迹判断,他是在找人或物。

韦烈在后面跟踪了,两个多时辰,大小峰头翻越了十几座,最后“花间狐”停在一处峰脊上,还用手指划。

日头已经西偏。

岚雾四起。

突地,“花间狐”似已发现什么,以后一声轻啸,身形弹起,飞也似疾驰而去,韦烈也紧紧钉住,随着奔行。

山脊尽处,下方呈现一道幽谷,全被原始林木覆蔽。

“花间狐”泻向幽谷。林木遮天蔽日,谷道中阴暗得有如黑夜。

“花间狐”挥剑斩藤除荆,直往里行。

这道幽谷相当深邃绵长,约莫趱行了四五里,眼前豁然开朗,放眼望去,尽是奇花异草,五色缤纷,深山恶岭之中,竟然有这等桃源仙境,令人惊叹造物之神奇。‘花间狐’自语道:

“是这里没错了,‘神农夫人’的仙居,这些花草是人工培育的,想来尽都是药草,真亏了那老猎户指点,不然找上一辈子也找不到。”

他停在林木尽处。

日头已快坠到山岭。

韦烈就在“花间狐”身后不远。

“花间狐”又自语:“不管用什么方法,我也要求得灵丹妙药,解除玲苓的受害,这笔账我要向冷无忌加十倍讨回。”说着,举步穿入花丛。

韦烈暗自点头,原来他是来求药的,“鬼算盘”的算盘珠怎会打到玲苓的头上?他们三个闹窝里反吗?是了,冷无忌以诡计骗得了“宝镜”,当然想独吞,不正常的结合,根本无道义可言,拆伙反目是必然的事。

现在他不能再跟了,“花间狐”一回头便会发现。

身在峰脚转角之处的岩缝里,虽然距离不近,但他的听力超逾常人,两人的对话他听得一清二楚。下意识地运了下真气,功力如常,想了想,明白过来,他是沿峰脚而来的,没有穿过花草地段,故而不受影响,这实在是无巧不巧了。

“你真的不走?”老女人已上了火。

“芳驾请不要太过份!”花间狐硬吞下一口恶气,他想到纵然自己失去了功力,玲苓不能不救,好歹得尽到全部心力,口头之争,完全于事于补,“听江湖传言,夫人仁心仁术,能活死人而肉白骨,所以才干里迢迢而来!”他这一番话当然是夸大之词,江湖中没人说过“神农夫人”仁心仁术,而此地到垣曲也没有千里。

“全是废话!”

“在下跪求可以吗?”说完,他真的跪了下去。

韦烈在暗中大受感动,“花间狐”在江湖人心目中是个不折木扣的邪门人物,现在为了妻子玲苓,他竟然不在意自己丧失武功,反而下跪以求,足见邪恶人物也有其善良的一面,师父在天有灵,也可以稍感安慰了。

“你跪死也是枉然!”

“求不到,待救之人是死路一条,在下武功已失,苟活下去也无意义,跪死又何妨?”

花间狐似已铁了心。

就在此刻,小屋里传出一个声音道:“跟他噜嗦什么,快把他扔出谷去。”听口气似乎就是“神农夫人”。

“夫人,您不能发点慈心?”花间狐大叫。

老女人伸手就抓……

“不许动他!”暴喝之声倏地传来。

老女人大愣,想不到暗中居然还会有人。

“花间狐”也大感意外,这发话的会是谁?

“什么人?”老女人栗喝。

韦烈现身,大摇大摆地走了过去。

“花间狐”所伤差点送命的韦烈。他是跟踪自己而来算帐的吗?这是他的直觉反应,一想不对,娘一再声言彼此之间有渊源不可为敌,他的伤是娘赶去救治的,而他也知道双方有渊源这一点,那他此来为的是什么?

“你是谁?”老女人喝问。

“武林公韦烈!”他坦然报出名号。

“管你什么公子,胆敢闯谷,意在何为?”

“谷中风景幽美,特来一游。”

“你们……不是一路。”

“不是……!”

“花间狐”这才意识到自己是跪着的,人人都有自尊,在韦烈前实在是丢了人,他立即站来了。

“你刚才鬼叫不许动他,什么意思?”老女人怒目而视。

“不平则鸣而已!”

“你是不知死活!”老女人止步,右手抓出,这一抓玄绝诡绝,不知抓向什么部位,而似乎每一个要害都在控制之中,使人避无可避,闪无可闪,反击亦无从。

韦烈左掌一圈,右手曲指反抓,更玄更诡。

老女人收手后退。

韦烈也适时收手。

“你……竟然穿过花草地段而没丧失功力?”老女人相当震惊,这种事从来没发生过,破题儿第一遭。

“此地是神农谷?”韦烈故意不答对方的话,同时放大了声音。“上古之时,神农氏亲尝百草,辨证药物,目的在济世救人,造福后代,无数年代以来,万名感德种颂,如果假神农之名而逞一己之好感,盗名欺世,是对先圣的大不敬,亦为武林正道人士所不齿,在下一介末学,也觉齿冷。”这几句话义正辞严,也相当的重了。老女人的脸孔起了扭曲,变得更加丑怪。

“你敢在此胡言妄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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