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便见贺兰赤心面色一变,狠狠地打了我两个耳光……我跌倒在地,唇内有淡淡的血腥味……
“……原来,大家的猜测没错……你以为,随便找个女子穿上你的衣裳,再毁了她的容颜将她杀害,便可冒名顶替!让大家都以为你死了,这件事就算完结了吗!告诉你,朕没有那么好骗,朕本以为你如此做只是因为冷宫内清苦,你要逃避罪责,却没想到,你根本就是不守妇道的贱人……如今日不是有人洞悉先机,堪破你卑鄙无耻的诡计,恐怕你早已经与闽宣王远走高飞了罢!……”
原来封玄奕,竟然是闽国宣王……
他此时面色苍白如纸……如同看不清事物似的微摇着脑袋……额角是淋淋的冷汗,“……贺兰赤心,你在说什么……本王,本王……”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便直直地跌到过去……
宣王晕了!……宣王晕了!……
奴才们七手八脚地将他抬上软榻,却听得贺兰赤心怒道:“立刻着人安排宣王回闽……越快越好,不得停留!朕以后都不要再见到他!还有,今日谁敢将此事外传,朕便杀谁,九族连坐!”
众人都吓得不敢做声,他又将愤怒的眸子转向我……倔强的下巴僵硬成一条直线……“至于这个贱人,先将她送回冷宫给朕关起来!不许她踏出房间一步!将她给朕看好,否则的话便连你们一起人头落地!”
“皇上……臣妾冤枉!”
直觉告诉我,这可能是我最后一次机会……
我不顾一切地,如上次他要打掉我肚子里的孩子时那样,卑微地爬到他的脚步,紧紧地抱着他的腿,“皇上,臣妾冤枉!请您给臣妾一个解释的机会!绾妃不是臣妾害死的!不是!请皇上再信臣妾一次,就一次……”
这次,他没有踢开我,而是蹲下了身子,用手捏起我的下巴,“是,朕本来打算信你一次……昨日已经拟好圣旨,念在我们以前的情份,给我们大家一次机会,准许你离开冷宫回到原来的寝宫居住,可惜……你太性急了……也太,耐不住寂寞了……竟然与宣王做出如此龌龊之事,朕,已经对你完全绝望,不会再信你!”
他狭长的双眸因为痛苦而微瞥,“寂月,如今日冷宫中的尸体是你,朕或许会愧疚想念你一生……肯定会厚葬于你,使你尸身能够入皇陵,即便生不能同衾,死亦要同穴,只可惜……你到现在还好好的活着……只可惜,你没有死在今晨!”
我努力地摇着头,泪水簇簇地落下来,“不……臣妾是冤枉的,冤枉的……请皇上给臣妾机会将此事调查清楚……请皇上饶命啊!”
他如寒霜的面上,终是只剩余狠绝,冷我冷冷地推开,“天子犯法下庶民同罪……寂月,你千不该万不该一次次的杀人,对不起,朕……救不了你,否则没有办法向死去的无辜之人交待!……”
“皇上!皇上!臣妾冤枉!臣妾冤枉!——”
随着他转身绝决地离去,我的声音在刹那间便如厉鬼般的嘶哑凄楚……可惜,饶是如此,也没有使他的脚步稍有停留……我被几个公公拖回冷宫,扔回空荡荡的房间里,没有暖炉……潮意上涌,我抱紧了双臂瑟瑟发抖,等待我未知的命运……
到底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为什么我死了?我却又活着?为什么死去的那个人不是我?
忽又想,不,即便我死了,他也不会信我,他不信我没有杀死绾妃,也不信我,跟闽宣王是清白的……
他始终都不信我……
倏地有抹恨意上涌,他有什么资格说我?我对他百分之百的信任和爱,换来的不过是如此的下场,他打掉了我们的孩子,他才是真正的杀人凶手……
脑海里反反复复地想着这些,越来越绝望……
直到天色完全暗下来的时候,终于有人一脚踢开了房间……随着寒风的灌入,鄂公公和另外两个太监进入了房间,他们的手中端着青瓷酒壶和酒杯,在暗黄的宫灯下泛着静幽幽的怪异光芒……
我蓦然想到了什么,被自己这个想法惊得往房间的角落里躲去……
鄂公公皮笑肉不笑地戏谑道:“溯妃娘娘,别躲了……躲也躲不掉的……唉呀,生有时,死有地……娘娘您命薄呀……本正逢圣宠,如今却落得如此下场,真是三年河西,三年河东,人的命啊,真是难说的很……”
“鄂公公!求您救命啊!若您肯想办法救本宫,此恩本宫莫齿难忘!”
“溯妃娘娘……不是本公公不救您,实在是没得救啊……这不,皇上还叮嘱本公公,让您快点上路呢!可知这酒中有什么毒吗?……这个毒名叫碎心……便是让你撕心裂肺的疼痛,折磨两三个时辰,到最后活活的痛死!……溯妃娘娘,您可真是把皇上惹火了,您要是能让皇上念半分情,他也不至于使碎心让您上路……唉,本公公实是,爱莫能助啊……”
碎心……
此毒在宫中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此毒虽毒不过鹤顶红的沾喉即毙,但却比鹤顶红要残忍数倍,中毒之人不是被毒死,而是被痛死……
贺兰赤心,竟要我受尽折磨上路……
这确也没回转的余地了……颤抖着接过鄂公公递来的酒杯……我的泪仿佛在刹那间便流干……
“鄂公公,寂月还有个请求……”
。。。
 ;。。。 ; ; 安平王贺兰进明能征善战,这几年边塞不安,西北方的沙陀人更常常大肆袭击边塞诸郡,导致黎民百姓死伤无数,生计亦是艰难……最终于一年多以前,贺兰赤心下定决心,誓要荡平沙陀族人,这才派出了贺兰进明率军十万,驻安平郡,专事防御攻击沙陀人之事……
只是那沙陀人极是狡猾,采取游击战术,你退我进,你进我退的拉锯战……竟使贺兰进明无限期地拉长了此场战役的时间,至今都未打道回府……
贺兰进明本在皇城之外有封地和王府,而且有妻名为夏姬,据说是个很美丽的女人……
直到他出征之前,因害怕夏姬独居府内,过于清幽,倍感寂寞和不安全方面诸多因素的考虑,促使在贺兰赤心的授意下移居皇宫安平府中暂居,直到贺兰进明征战归来便可回王府……这个园子也是特地择风景优美之园经过仔细修葺之后,成为安平府……而夏姬平日里的生活是按照妃职俸给,也算是非常的优越……
只是因为后宫之中是非很多,她似乎又是个喜欢清静的女子,所以之前我与她并没有什么往来,没想到如今却莫名其妙地在她的园子里逗留整晚……
这里不宜久留,刚刚举步准备离开,却远远地瞧见一行人正拐过月洞门,往这边行来……
几步奔到床前,用力地晃着封玄奕的身体,“醒醒!快醒醒!……”
庆幸的是,他竟然在我的摇晃下缓缓地睁开了眼睛……或许他已经忘了昨晚的事,看着我的眸子里满是诧异,微微地愣了下后才道:“天都亮了,你怎么还没走?”
“走不了,有人往这边来了!”
“来便来,怕什么……”
果然疯邪了……
见他脸色虽然苍白,但精神尚好……连忙抓起衣裳给他穿……
“我不知道你是什么人,但是你肯定是进错地方了……这里是贺兰进明的安平府,你一个大男人竟然入住到安平府王妃独居的园子里来实在是不像话……为了不惹麻烦,我们只有两条路,悄无声息地离开,亦或是先藏起来然后再悄无声息地离开……”
他拍拍脑袋,“难怪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原来竟不是本王的房间,本王房间里可没有如此女气的东西……”他指着床帐之上所挂的一对金丝绣品鸳鸯。
听了他的话我真是气坏了……
“……你现在才发现吗?干么昨晚不能发现……”
或许他也感到此事并不简单,所以竟然很听话地在我的照顾下迅速地穿起衣裳……
“昨晚不是喝醉了吗?……如不是你那一刀,本王肯定什么都不记得……”
我丢给他一个大白眼,“喝酒喝至如此糊涂倒也难得……只怕哪日要喝得连命都保不住……”
两人正说着,便听到已经有人走到了房间门口……
对视了眼,齐齐地往床下钻去……
几乎是在我们刚刚爬到床下之时,房门已然被打开……
从裙锯便可分辩出是走进了三个女子,其中两个是婢女打扮。
一个柔若清风的声音略带些寂寞地说缓缓道:“……虽说王爷至今未归,但随时都有归来的可能……天气转凉,房间里没有暖炉便潮气上涌,恐怕到时无法居住了……咦……”她说到这里,人已经走到了床前,大概发现床上的锦被散乱着,才发出这疑惑的声音,“青青……不是让你们每日将这个房间打扫整理干净吗?为何是如此……”
被唤青青的婢女马上跪下,“王妃饶命……青青昨日离开时,明明整理的很整齐……”
我马上明白,说话的正是此间的主人,贺兰进明的王妃夏姬。早听说夏姬容颜非常美丽,现在虽然未见其容,只听其音,便也觉得有着如此美妙声音的女子,定有闭月羞花之貌,空谷幽兰般的气质。
夏姬冷声道:“你还顶嘴!还不快点收拾好!”
青青连忙道:“是是……青青这就整理……”
夏姬于是又在房间里逗留了片刻……依旧是唉声叹气无限轻愁似的……
“青青,等会儿泡壶热茶放在桌上……只等王爷回来,进入房间便有家的感觉……还有,昨日本宫剪出来的窗花,等会儿都拿来细细的贴在窗上……希望王爷他回来后,能够明白本宫无一日忘却他,可以体察本宫对他的心意……”
青青低低地应了声,却是不敢再说什么……
夏姬却又幽幽地道:“……素知宫中尔虞我诈,却不知如此凶险……听说当初皇上甚是宠爱溯妃娘娘……但又能怎么样,即使有帝君庇护,依旧难逃横死……”
“是啊娘娘,真是可怕……”青青接着道。
“听说,整张脸都砍烂了,根本就看不出来原来的容貌了,可见那杀她之人恨她入骨……”
“吁——黛黛,你乱说什么呢,吓着娘娘了……”
叫黛黛的奴婢连忙住了嘴,夏姬仿佛听着这些愣住了,好半晌没言语……
我感觉到封玄奕的目光灼灼向我看来,我昨晚告诉他我是溯妃,可是今日却有人说溯妃已死,在他看来我肯定是撒谎精。但其实,听到这个消息后,我才是最感震惊和茫然的那个人,我明明好好的在这里,却哪里有被杀?而且听她们讲,我还死得很惨,连脸都被砍烂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急于想搞清楚事情的真相,却苦于莫名其妙竟被困在夏姬的园子里……
房间里点上了好闻的龙涎香……我紧崩的神经仿佛也在这香味袅袅中放松下来,夏姬的声音又缓缓地响起,“却也不一定就是她……听说皇上不大信呢,想必是冷宫中太凄苦,她逃宫而去了……唉呀,真是羡慕她啊……从此海阔天空,自由了……”
……夏姬在这个房中逗留很久,我只看到她的裙踞在眼前晃来晃去,一双金莲绣鞋上刺着粉色的荷花,偶而从裙踞内露出来,小巧可爱……
我只盼着她能够快点离开,我便可以冲出这个房间……
忽然,我感觉到紧贴着我的封玄奕,不知何故竟微微地颤抖起来。扭头看过去,借着从床外射来的微弱的光芒,看到他脸色苍白,眉头微蹙,一只手紧紧地捂着自己的伤口。我的心沉了沉,从昨晚他受伤直到现在,也没有得到好好的救治,这会子万一支撑不住,真的要出大事了!
。。。
 ;。。。 ; ; 我迅速地穿好衣裳,稍稍整理了头发,熟练地从一个柜子里取出药箱,将他拉过来坐在椅子上,替他包扎伤口……
“你说你不是她,可是你却在她的房间里脱光衣裳等着本王……而且连药箱放在哪里都知道,你让本王如何相信你呢……”
“因为宫中房间布局都差不多了,药箱吗……自然都是放在那里的,要不然能在哪里呢……”
“好,就算这点能够说得通,那本王受伤,不是应该叫太医的吗?……”
“……不能叫太医,太医知道你受伤,皇上自然也会知道,到时候我和你之间的事,他肯定也会知道……那样的话,实在是……天大的误会……”
而我与贺兰赤心之间,实在已经禁不起任何的误会了……”
想到当初他为了绾绾而将我推倒的那一幕,还有带着鄂公公与何太医强行打掉我肚里胎儿的情景,就不由地内心抽痛,情绪波动之下不小心碰到了封玄奕的伤口,“嘶——你这个女人怎么笨手笨脚的……怪不得搞出这种乌龙事……我问你,既然你是在这里,南宫玉却去了哪里?难道是你与贺兰赤心合谋,耍本王?”
他的语气里又带上了威胁……看来他也是真的不知道事情的来笼去脉,就跟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到的这间房一样……
只得软语哀求道:“你就信我一次吧……如果我骗你,或者是我和贺兰赤心合谋耍你,就让我寂月此生都背负着冤屈,死不冥目好了!”
……噢……
他倒没有再说什么,但眼里却皎皎分明有好奇之色,“你说是冤屈?贺兰赤心到底怎么你了?你跟本王讲讲……”
我丢给他一个大白眼,没见过男子还能这么八卦的……
好在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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