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皇圣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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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皇圣君- 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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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不必的,天地之中,只你我两人,现在如此,将来也如此!”

斐剑正待开口,崔婉珍已抢着又道:

“你歇一会,我去弄些吃的!”说着,移步出室而去。

斐剑又投入无边的死寂之中,现在,他可以想了,静静地想,自己将何以自处,真的与崔婉珍结为夫妇,在这“剑冢”之内,渡过漫长的一生吗?当然不能,她没有理由埋葬青春幸福,陪伴一个瞎子。

自杀吗?这是唯一的解脱。

但,死真的是解脱吗?九泉之下,何以对亡师?何以对亡母?

他的意念,徘徊在死与不死之间,想来想去,始终没有安息之道。

崔婉珍端来饮食,把他扶到桌边坐下,情深款款的道:

“剑哥哥,我来喂你?”

斐剑鼻头一酸,硬把将要滚落的泪水逼了回去,苦苦一笑道:“我吃不下!”

“多少吃些,你尝尝,这是我自制的干补,这是拣自山项的野菇,这是……”

她滔滔不绝的说着,兴致极好,当然,她的目的是希望斐剑暂时忘记不幸,但,这非常的痛苦,岂能忘得了。

不过,在崔婉珍真情的感到下,他仍然吃了些。

这种经历,可说是他连梦都不曾梦过的,他初见“地皇”之时,他的反应只是同情与义愤,现在亲尝失明的滋味,他才感到,“地皇”的伟大,以“地皇”的辈份名声,竟然能忍受失明之苦达数十年,还精研武技,准备报仇,这的确是常人所无法办到的。

饭罢,崔婉珍收拾餐具下去,他又开始想。

他想被武林视为神圣人物的“地皇”,从“地皇”想到自己。

于是,他的思想转变了,心头的死结也松开了。

他顿悟“死”并非解脱,那只是逃避,但心灵的负荷,却无法逃避,只有恩仇了了之后,才是解脱。

于是,他想到了现实,行,到那里去?止,能接受崔婉珍的爱吗?心念来已,崔婉珍已走了进去。

“剑哥哥,我在想,天下一物必有一克.‘铁枭草’虽毒,总有解药?”

“珍妹,‘武林三皇’之中的‘地皇’也是被‘铁枭草’毒瞎双目,以他的阅历见闻,也无法可施。”

“你……见过‘地皇’?”“是的!”

“他被何人所害?”

“天皇!”

“哦,这确实是匪夷所思的秘辛,‘天皇’为什么要残害‘地皇’呢?”

“仅为了一个空虚的‘名’字!”

“天下事有的真是不可以常理来测度。”

“我也有同感!”

“剑哥哥,我立誓要为你跑遍天涯海角,访求名医,使你双目复明!”

斐剑立时热泪盈睫,感动得说不出话来,一把捉住崔婉珍的柔手,久久才道:“珍妹,我值得你如此吗?”

崔婉珍就势靠在斐剑宽阔的胸膛上,娇声道:

“为什么不?”“说说看?”

“我在这石室中长大,寂寞,孤凄,自从上次见你面之后,我便不能自己,也许,这就是所谓的‘缘’吧!”

“缘?我现在已就残盲之人……?”

“所以,我更爱你,我们可以朝夕厮守,不心提心你被人夺去。”

“珍妹,你未免太痴了,你会幸福吗?”

“当然,能爱自己所爱,便是最大地幸福!”

斐剑的泪水终于滚了下来,激动的道:

“珍妹,幸福的是我,你是激情……”“不!”

“我总觉得这幸福太突然,也太意外、恐怕……”

“不许你说下去,我早有爱你之心,现在天意成全,本是顺理成章的事。”

“只是,唉……我问心难安啊!”

“不谈这些,我们来谈谈彼此的身世吧!”

提到身世,斐剑面上立现沉痛之色,谁比他的身世更离奇更悲惨呢!母亲惨被杀害,到现在还不知凶手是谁。父亲“屠龙剑客司马宣”,母亲与他之间不知发生了什么事,竟然遗命要杀他,而他,却惨死“紫衣人”的阴谋之下……

“剑哥哥,如果你有什么伤心的往事,现在暂时不说吧!”

“不,珍妹,为了增进彼此间的了解,应该谈一谈!”

突然——

崔婉珍惊呼道:“有人闯阵!”斐剑大惹不解道:

“你身在此地,怎知外面有人闯阵?”

“室中装有反光镜,可以清楚看到外边的一切动静。”

“咦,可惜我……”

“一位已闯进了两重禁制!”“是什么样的人?”

“一个女子!”

“女子?”

“是的,现在她犹豫了,看来她所知限,不敢在向里闭……她退出去了……站在阵外……她似乎在呼喊,不知喊些什么……”

“什么样的女子?”

“嗯!看来极美,美极了,国色天姿……”

斐剑心中一动,不期然的想到东方霏雯,脱口道:

“可惜我看不见!”

“闯阵的人常常有,不过我已司空见惯了!”

“珍妹,还有别的人么?”

“有,是几个婢女模样!”

“什么服色?”

“看不真切,颜色很深!”

“咦!剑哥哥,你怎么知道?”

“我……是在猜。”

“别骗我,你莫非认识那女子?”

斐剑完全沉不住气了,一颗心顿时昏乱起来,如果来的真是东方霏雯,将如何自处?见她还是不见她。

“剑哥哥,你说话呀?”

“珍妹,你说那女子不住喊叫?”

“看样子是的,一直没有停……”

“你能出去听听她喊叫什么吗?”

“你是不是认识她?”

“我不能确实是否是意料中的人!”

“好,我出去探视一下!”

“珍妹,听真切了就回来,别和她动手……” 第四十一章 为君洒泪

上集书中,崔婉珍从石室反射机关之内,看到有一个女子企图闯阵,斐剑疑是东方霏雯,要崔婉珍出去查个究竟。

崔婉珍对斐剑是百依万顺,立即转身出室。

斐剑本来已逐渐平复的心湖又涌起了狂波。

如果来的真是红颜知已东方霏雯,自己该如此自处?

他象热锅上的蚂蚁,在室内不停地踱步。

虽然,他双目已盲,但眼前似乎尽是东方霏雯的影子在晃动,这使得他几乎发狂,他用力绞扭自己的头发,希望能借皮肉之痛来冲和沸腾的情绪。

东方霏雯占据了他的心,他曾自许她是自己生命的一部份!然而,此刻,一切都变了质,奇惨的遭遇,否定了一切。

工夫不大,崔婉珍回进房来,面色十惨淡,但斐剑是看不到的,他劈面第一句话就问。

“她是谁?”

崔婉珍以不自然的调者:“不知道,是一个极美的少妇,另外几人被你说中了,是绛衣婢女。”

斐剑全身一颤,栗声道:“是她,是她……”

“她是谁?”

“我认是一个异性姐姐!”

“不是爱人?”

斐剑登时连脖子都通红起来,他想,不该瞒她,于是鼓足勇气道:“是的!”

崔婉珍粉腮惨变,颓然坐在椅上,面色更加苍白的,半刻之前,由于爱的力量而产生的青春气息,也告消逝无踪了,眼中,尽是幽黯之色。

斐剑许久不闻声息,立时憬悟自己一句话伤了她的心,他看不见,但可以想象得到她脸上的神色,当下和声道:

“珍妹,别难过……”

“我……没有!”

“别以为我看不见,我想象得到,珍妹,对方还有什么举动?”

“她……她在叫你的名字!”

“哦!她一她……”

斐剑连退两下,重重地碰击在石壁之上,全身簌簌而抖,东方霏雯怎知自己在“剑冢”之中呢?她怎会跟踪而至呢?记得两人因兜戳“紫衣人”而分手,难道的行踪一直在她掌握之中,那她何以不早早现身相见呢?

“迟了!一切都晚了,大姐!”他不禁地喃喃出声。”

泪水,随声而下,坚毅冷漠逾常人的他,竟变得如此脆弱。

经过一阵难堪的沉默之后,他忽然纵声狂笑起来……

这是悲愤的发泄,也是对命运的自嘲。

笑到后来,那声音比哭还要难听,最后,变成了呜咽。

崔婉珍也是泪痕斑剥,不知是崔婉珍所感还是别有所思,她起身扶住他的肩头,幽幽地道:“剑哥哥,不要这样,有时候,人必须学习忍受命运。”

“是的,这是命……运……”

“剑哥哥,你歇一会?”

“珍妹,你在发抖。”

“我……我在想,我从小就受命运播弄,在尽情忍受之后,象是抓到了什么,可是这刚抓到手的东西,似乎又要被命运剥夺,我不知道是否还能忍受?”

斐剑当然听得出她意所指,正待加以安慰……

蓦地……

一声声凄怨的呼唤,传人耳鼓:

“斐剑,弟弟,你听得到我的声音吗?你仍然活着吗?回答我……”

一遍又一遍,字字句句,扣人心弦。

这是以极高的“千里传音”之术所发,否则传不到这石室之中。

斐剑如被千百支利剑穿心,全身的血管,象是要爆裂开来。

他快要发狂了,厉吼一声道:

“我必须见她一面!”

崔婉珍一松手,踉跄退了两步,凄怨欲绝的道:“剑哥哥,你该去见她的,去吧!我……”

“珍妹,原谅我?”

“谈不上原谅,我说过这是命运……”

“我只要见她一面,说几句话。”

“她美若天仙,我自渐形秽,她认识你在我之先,我凭什么呢?”

“珍妹,我只要见她一面,当面交代几句话……”

“剑哥哥,但愿你还能记得我,不要把我从心里抹掉,我就证满足了,我爱你,永远,直到生命终结。”声音带着呜咽。

斐剑发急道:“珍妹,我不是要离开你。”

“剑哥哥,我有预感,你会离开我!”

“不会,珍妹,我永远珍惜这份崇高的感情。”

“是的,我相信,现在让我扶你出去!”

斐剑呆了,傻了,狂动的情绪,立时降到冰点,扶出去!自己连行走都要借助别人之力,让东方霏雯看到这份狼狈的惨象吗?自己还能配她吗?把以前美好的记忆完全破坏吗?

“不!不!,不能!”他歇斯底里地叫了起来。”

“剑哥哥,什么不能?”

斐剑痛苦万份的道:“我不能见她,请告诉她,我死了!”

崔婉珍低头略一思索,道:“不,你必须见她!”

“珍妹,为什么?你不是……”

“你不见她,把话交代明白,你心中永远有一个阴影,你会受不了,我……也不希望见你因此而陷于长久的悲痛,心灵上的枷锁,必须解除,我不擅词令,但你想得到我说的话的意思!”

“是的,我明白,但我想通了,见面只是徒增彼此的痛苦,万一,她嫌我盲残而改变了往昔的态度,我会受不了!”

“可是你说的只是万一,如果让这阴影留在心中,将更可怕!”

“珍妹,我已经想透了!”

就在此刻……

阵外东方霏雯的呼声变了,变得凄厉而绝望:

“弟弟,如果你已永远离我而去,你也该显灵啊!”

这呼声,包含了多少悲哀,多少刻骨楼心之情。

斐剑的意念又动摇了,他觉得真该见心上人一面,一顿足道:“珍妹,扶我出去!”

崔婉珍悄悄拭去了长挂的泪水,暗声道:“走吧!”

他象是押赴法堂聆听宣判的囚徒,每走一步,心头便是一颤。

路上,两人不再开口,似乎各怀沉重的心事。

这一段距离并不长,顾盼之间,已来到阵门,崔婉珍颤声道:“剑哥哥,向前跨五步便出阵,你去见她吧!”

“你,不陪我?”

“我在这里等你!”

斐剑紧紧握了握崔婉珍的手,这一握包含了无限的情意与安慰,同时,也等于告诉她,放心,我会回到身边。

他久久不能举步,他有太多的兴奋,但也有无比的恐惧。

这一见面,结果将是什么?

呼唤的声音,近在飓尺,仍不断传来。

“剑哥哥,你该出阵了。”

“啊!弟弟!”

象一阵旋风,扑上身来,熟悉的幽香,丰腴的胴体,柔若无骨的玉臂,包裹了他,耳畔,是急促而低沉的呢喃:

“弟弟,我以为已失去了你!”

斐剑有些晕眩,他不知该说什么,千言万语,似乎无从说起,这刹那之间,他忘了一切,甚至他的不幸。

另一边,阵门处墨石之后,崔婉珍在掩面而泣。

这孤苦而痴情地女子,芳心已被撕成碎片了。

突然……

东方霏雯惊呼一声:

“弟弟,你的眼?”

双臂一松,连连后退?

这一声惊呼,使斐剑从迷幻中回到现实,也象是从飘渺的云端里,一交摔到平地,有股但冷之感,从心的深处流出,扩散到全身。

他看不到对方的面容,无法想象对方的反应。

场面,呈现死一样的沉默。

斐剑几乎咬碎了牙,久久,才迸出一句话道:“我的眼瞎了!”

没有回应。斐剑犹如失落万丈冰窑,他想自己大错而特错了,不该见她面的,现在,海已无及,在极度的悲愤之余,后天培育的傲性又抬了头,冷冷的道:“大姐,你只当我已经死了!”

说完,转身便向阵门冲去……

“弟弟!”

东方霏雯尖叫一声,一把抓住了斐剑的胳膊。

“放开我!”

“弟弟,你这是什么意思?”

“大姐,你以前的弟弟已经死了,我……只是一个残废的人。”

东方霏雯颤抖着声音道:“弟弟,为什么要对我说这样的话?”

斐剑俊面一阵扭曲,痛苦的道:“大姐,忘了过去吧!”

“什么?忘了过去,弟弟,忘了得了吗?你……是出自本心的话吗?”

“我……已经不配了!”

“不配?哈哈哈哈,弟弟,你冷静些,听我说,我虽然看去绮年玉貌,但已超过了不惑之年,内功,使我驻颜。但不能夺造化之机。我才不配爱你,同时,另有原因,我不能爱你,可是,弟弟,有生以来,我第一次真正全心全意的爱上了一个人,也完全得到那个人的,便是你,我只是因为太过意外而震惊,你以为我改变了心意吗?”

斐剑的情绪,随着对方的言语起伏,他流出了泪水,微颤的道:“大姐,原谅我……”

“我并没有怪你?”

“大姐,我满足了,也心安了,我将永远记住这一份爱情……”

“什么,你想离开我?”

“大姐,我已不能给你幸福……”

“弟弟,不谈这些,你且说到怎么回事?”

“我中了,‘狮魔’的铁枭草之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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