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央金屋赋--天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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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央金屋赋--天娇- 第1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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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右良娣为昌平长公主之亲女,先皇帝之亲孙,自然尊贵非凡。”不痛不痒的场面话客套话,从馆陶长公主唇间不假思索地流淌而出。
  斜睨老对头半个妹妹,刘嫖皇姐大大的不以为然:‘嫌皇宫是非多规矩大,你别送女儿进来啊!又不是那些不了解情况的无知妇孺,皇宫是什么样的地方,你不清楚吗?!’
  “皇姊?”昌平长公主抬头盯着嫡长姐,敏锐地捕捉到那丝轻慢,胸口一片冰凉。
  “皇太子于吾女情有独钟,君恩深重。”刘珠不错眼珠地看着异母姐姐——这样明确的暗示,窦公主你该明白吧!
  “情有……独……钟?”馆陶长公主抓住了个语病,扬起一条好看的眉毛,似笑非笑:“郦孺人?柳姬?”
  如果刘荣真的独宠周朵一个,郦孺人柳姬腹中的胎儿是打哪儿来的?
  刘珠尽力控制住自己,僵了面容开官腔:“此乃……皇太子仁厚。”
  皇帝姐姐嘴角绷紧,不屑一辩。
  “君……恩?”目光在刘珠脸上一转,馆陶长公主低低浅笑:“人生……多变,喜好不如一!”
  昌平长公主的脸色一白。
  这也是她一直担心的。‘人无三年好,花无百日红’,现在刘荣对阿朵轻怜蜜爱,请深爱弄,可这份情意能维持多久?
  男人的心都是易变的;而君王的心,就更是理直气壮地变幻多端了。她的母亲,她的表姨妈,还有很多后宫里的佳丽……她那些年看到的,还少吗?
  享受够了胜利者的快乐,长公主没兴趣再纠缠下去了,振衣而起,走向敞开的大门。
  “皇姊?皇姊……”昌平长公主抬头——谈话,还没结束呢!
  “昌平,后宫之女,当顺天而……应命。”馆陶长公主显然不这么想,回首一笑,脚下不停。
  ‘顺天应命?换句话说,坐以待毙?’见馆陶长公主要离开,刘珠急了——错过这个机会,再想和刘嫖相见说话,就难上加难了。
  对着嫡长姐的背影,昌平长公主叫了一声:“阿姊,胜之之情,阿姊记忆否?”
  长公主一顿,停下脚步,回眸怀疑地看着异母妹妹——这里,有周胜之什么事?
  急急自席上爬起,刘珠冲过去拉住嫡长姐的手,有些错乱地说道:“胜之……胜之从未忘情于皇姊。阿朵乃胜之唯一之骨血,念胜之之深情,阿姊亦当善待之,善待之呀!”
  馆陶长公主不敢置信地看着面前这个女人,好像从来不认识刘珠一样。
  转瞬,
  刘嫖长公主深吸一口气,猛地甩开刘珠紧缠的手指,拂袖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节日好!
  大家喝了腊八粥没有?
  近期是不是传说中的考试周啊?
  209
  209、25…03 莫道……不销魂 。。。
  甲胄森严的甲士站在城门洞的两侧,秩序井然。
  一辆接一辆盛满物品的马车,在汉军兵将的严密守护下自门洞之中穿过。褒衣高冠的官员立在城门内侧,每过一车就让身后的刀笔吏记上一笔——南方郡县的物资今晨到达,必须尽快进城入库。
  好容易等皇家资产都过完了,丞相府的官吏也走了。守城的校尉长舒口气,登上城楼向外吆喝了几嗓子。
  等候在城门外的人群听到声音,马上骚动起来。
  人们踩灭火堆余烬,收拾行李包袱,呼朋引伴地涌向城门。虽然天气温度还算可以,但大冬天的久久滞留在室外,总归不好受。好容易熬到城门能通行了,大家都有些个兴奋。
  相比行人,有马车的旅人就从容舒服多了——车厢壁再薄,好歹也是个阻挡不是。主人在车厢内安稳惬意地呆着,车子在侍从和马夫的照应下一辆辆排好队,不急不忙地往里走。
  。
  远处的地平线上,冒出一个黑点,又一个黑点,一个接一个……
  随着距离的靠近,黑点渐渐地变大,变大……当距离够近,就能分辨出那是一个个纵马飞奔的骑士。
  马队行动飞速。为首的骑士肤色黝黑,高壮精悍;人在奔腾的骏马上伏得低低,几乎是贴在马背上,足可见其骑术的精奇。
  马队离长安城门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可队伍的速度却没有丝毫减缓的意思,依然全——速——逼近!
  等候入城的人群见势不妙,都开始慌乱起来,喧哗着向两边避让。
  城门外的情形,愈发混乱。
  。
  依仗精妙绝伦的骑术,马队从纷乱的人群中见缝插针地掠过,虽激起一路惊呼喊叫,好在有惊无险,并没有真正伤到人。
  镇守城门的校尉见状大怒,呼喝着上前阻止。
  马队的首领视若无睹,跃马奔驰而过。队列中其他人紧随其后,动态如飞。只有一骑离众而出,落在最后。
  末梢的骑士俯身,从马脖颈上解下一只小革囊子,挥手扔向守门的校尉。
  校尉一把接在手里,抓两把再掂掂分量,面上一喜。将皮囊开口处扯开条缝瞧上一眼,马上命令手下不必再追了。
  落队的骑士在马上向校尉抬手作揖,随即驱动坐骑追前面的同伴去了。
  。
  骑士们的呼啸而过,打乱了城外车马人等进城的秩序。
  混乱之中一只倔强的驴子脾气犯了,梗着脖子和主人对着干;被焦急的主人甩了两鞭,竟然脱离了控制,撒野狂奔起来。
  驴子一路横冲直撞的,很是招惹了些麻烦。一辆看上去很普通的马车被撞到,幅度很大地摇晃了几下。
  随车的仆人跑过来,对着车窗胆战心惊地呼唤:“魏少主,魏少主……”
  “无妨……”车厢中传来温和的男声,听上去恰如金石,低沉而悦耳。
  仆人松口气,憨厚地笑起来。
  车厢壁上的车窗打开,露出一张青年男子的面容。男子拨开窗帘,向马队消失的方向遥望片刻,随即,便隐回窗后去了。
  马车不远处,一个平民少女正在给弟弟喂干粮,不期然抬头,正看到车中男子的相貌。
  女孩一个闪神,手——松了。
  糕饼从手中坠落,跌在泥地上碎成几块,染满了灰尘。而做姐姐的竟然浑然不觉。
  “阿姊……”小孩见没了吃食,立刻揪了姐姐的裙子嚎啕大哭起来:“哇……阿姊……哇哇……”
  “哎呦……”少女又羞涩又惭愧,手忙脚乱地哄弟弟。待小孩子好歹不哭了再抬头找时,马车却走远了。
  少女垫脚眺望,呆立良久,怅然若失。
  。
  馆陶长公主的日用车驾很平稳,行进在京都北部青条石筑成的街面上,带着点轻幅度的摇颤,舒适之极。皇帝姐姐头靠在一颗大引枕上,双目微合,似睡非睡。
  ‘周胜之,周……胜之?嚇!’默念这个名字,长公主心中充满了荒谬感——怎么会有人把她刘嫖和周勃的儿子联系到一起?这真是太可笑了。
  竟然会怀疑她和周胜之?
  她最后一次见这个人,怕都是十五年前的事了吧!而哪怕是那寥寥的几次相见,也都是在众目睽睽的公众场合,或者所有公主都参加的宫廷典礼上。
  刘嫖长公主记得,周胜之曾一度是自己大弟重点笼络的对象——在他娶昌平公主之前。不过即使是他与当时的皇太子刘启最接近的那段时期,他们俩都不曾有过一次对话。
  馆陶长公主的唇边,绽出几许冷嘲:‘昌平的脑子里装的到底是什么?浆糊加泔水吗?’在脑海中搜索一二,长公主并无半丝遗憾地意识到——她连这位妹夫的长相都不复记忆了。
  “刘珠,刘……珠,”念叨着昌平公主的姓名,皇帝姐姐越是想越觉得可乐;终于扭身俯在引枕上,忍不住笑出声来:“如宝……似珠?刘氏之‘珠’?哈……哈哈哈……哈!”
  如果将皇室女子的名字列一张名单,就会发现:与众多姐妹与姑侄相比,昌平公主的名字极为特出——独树一帜啊。
  汉室帝王女的‘起名’,是有章法可循的。
  虽非人人如此,但从汉文皇帝开始,基本上无论是皇帝之女还是亲王之女都会选从‘女’部的贵字。越是和文皇帝血缘近感情近的,对这个规则越是遵守。如馆陶长公主刘嫖,如郑良人的两位公主刘嫏刘嬛,如梁王刘武的女儿刘姱和刘婉,甚至如城阳王室的刘嬿……
  文皇帝一系的公主出嫁后生育的翁主们,虽然姓氏必须随父,但在起名时做母亲的通常也会起个符合帝室体统的名字,就好像——馆陶翁主陈娇。
  例外的只有昌平公主刘珠。她的名不是随大流的‘女’部,而是特立独行的‘王’字部——珠。
  其实昌平公主的原名并不叫‘刘珠’,而是刘姝,也是从‘女’的。
  启蒙读书后,昌平公主展现了出类拔萃的阅读能力和记诵能力,很快在公主群中脱颖而出,成为长安城首屈一指的才女;当然,比较范围仅局限于公主和王主。
  薄太后因这个孙女是从小养在自己身边的,不由大为得意,于是就命宗正将孙女的名字由‘姝’改成‘珠’——如宝似珠,视如珍宝——以示对其特别珍爱之意。
  “似‘珠’??”馆陶长公主冷笑着摇头:‘珠?什么……珠?不过是颗鱼眼罢了!’
  皇姐在厚实柔软的车垫上挪动了□子,轻轻打个哈欠:‘打个盹,乘这机会打个盹,回宫还有很多很多事呢!阿娇参加阿须昏礼的吉礼服,少府这次总该弄好了吧?真是的,针线手艺有时竟还不如吴女推荐的那个绣娘。还有头饰和腰带,还是不够理想……’
  。
  宽敞的马车在有节奏地慢悠悠地摇晃着,舒适得一如记忆深处的摇篮。
  毫无预兆的,车驾突然停了!
  长公主扶额,含混地问:“御……者?”
  小侍女急忙爬到靠近车夫的位置,弯曲手指敲了敲车壁:“御者?御者?”
  车厢外,传来驾车人的声音:“禀长公主,前为太尉官邸,车马多,路堵矣!”
  “太尉周亚夫……”长公主皱皱眉头:‘又是堵在这条街!周亚夫这家伙……宾客如云,门庭若市啊!’
  “御者……改道!”刘皇姐抹抹额角,意气阑珊地靠回枕头:‘且看他……得意……到几时?’
  马车掉了个头,由侍从簇拥着从一个岔口拐入一个相对空闲的街巷,继续往皇宫方向行驶。
  。
  车轮粼粼……
  一股很淡很淡的幽香自车门车窗的缝隙中钻进来,一点点,一点点地渗透。
  若有似无的香气,在车厢中徘徊着,流转着。
  清清的,淡淡的,几乎不为人察觉。但……馆陶长公主却闻到了!
  ‘这是……这是……’长公主在引枕上欠起身,简直不敢相信:“樱……之华?”
  “御者,御者……止,止!”长公主大声命车夫停车,同时推了推脚边的小侍女。
  侍女膝行到车窗前,先卷起细竹帘,又掀起厚帘,最后打开窗户;退回来扶长公主起身,到窗前向外观看。
  这里是居民坊间。
  街道斜对面不远处,不知谁家的后院探出一株花树,张开起,垂下来,半树在顶冠,半树在墙上。枝枝桠桠的紫褐色树枝上,堆满了一簇簇淡淡的,浮云般的——花。
  花瓣其实是淡红的,只是那种红委实太淡,淡到了极致,于是更近乎天上白云似的粉白,令人直接忽略了那份‘浅红’。
  “樱……之华……”馆陶长公主抓住窗框,掩口惊讶地低喃:‘竟然,竟然真是……樱花!’
  “唯唯,唯唯,长公主。近日日暖……”小侍女扶着长公主,唠唠叨叨——大概是因为近几日的连续暖和,让樱花提早开了。
  没听清侍女在说什么,馆陶长公主痴痴地凝视着那株早樱,任神思飞向天外……
  。
  晚冬的长乐宫,辽阔的花苑内树叶凋零,人迹和花痕一般寥落。只有几株早樱,在初春尚且冷峻的清风中舒展花枝,摇摇曳曳。
  樱花树前,舞剑的年轻身影轻捷绝伦,意态翩跹。冷泉般寒光逼人的利剑,带着丝丝缕缕的风声骤起,骤落,劈开空气,留下一道道晶莹的银光。
  片片的花瓣随着飞逸的剑光卷起,又落下;旋即,又飞扬起……翻卷着,洋溢着,仿佛一笼粉白色的樱花云雾,在舞剑少年身边缭绕。
  少女扶着樱树,一双含羞带喜的明眸紧随美少年的一举一动,痴迷……流连……
  宝剑在空中挽出一个剑花,急收入势——平稳的剑身上全是樱花,一朵朵完整的樱花。
  长剑一抖,花朵入手。
  “窦……公主……”手掌摊开,樱花娇嫩鲜艳,花瓣细蕊,朵朵无缺。
  公主羞红了颊;别过脸,不肯回顾。按住突突乱跳的胸口,绮思连连:‘伊人螓首膏发,看上去如此纤妍洁白,没成想拿起剑来竟然英武异常?!’
  樱花掉头,换了个方向出现在小公主眼前。
  馆陶公主抿抿小嘴,转过身——还是不看。
  “如此……”娴丽如玉的少年音容兼美,一脸遗憾地要收回手中的花:“会公主不喜……”
  “呀?不……不!”小公主一听慌了,赶紧反身拦着——她又没说不喜欢
  动作急了,柔软纤细的小手触到坚硬有力的大手,惊得一下子弹开。
  少女姣美的面庞,红过了盛开的石榴花。
  “公主……”风神秀异的少年笑了——笑如春风,能化人心雨。
  玉面桃花,小公主娇羞,美丽不可方物。
  想看,又不敢看,不看,又舍不得。馆陶公主想了想,从左袖中掏出一方鲛绡,轻轻抖开,双手撑起……
  心思通透的少年眨眨眼,将花瓣缓缓放置在绡帕上。
  丝巾兜了樱花——花香纱绡,相依相偎。
  相对而立的一对璧人,脉脉含情:
  “公主……”
  “薄……郎……”
  。
  “薄……郎……”泪水如断了线的珍珠,滚滚地落下面颊,瞬间就沾湿了前襟。
  “长,长……公主?”可怜的小侍女惊慌过度,趴在车厢角落蜷缩做一团,一个劲瑟瑟发颤。
  一阵风吹过,刚才还在枝头灿烂的花朵突然纷纷扬扬地坠落,随着轻风,随着扬尘,轻摇着,飘舞着,不知将归向何处……
  “薄……郎……”玉指紧扣窗框,指节泛白;泪眼迷蒙,哀戚戚:“薄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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