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央金屋赋--天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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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央金屋赋--天娇- 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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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孙!!”窦太后怒喝!
  太后、皇帝、梁王和跪在地上的窦婴,四个人之间暗流浮动!长秋殿内的空气都凝住,接风宴陷入僵局。
  席中的栗夫人却是大大放松下来。作为皇长子的生母,刚才皇帝对梁王说那句“千秋万岁后传于王”时,栗姬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几乎没晕过去。
  万分感激窦婴对自己儿子皇位继承权的维护,栗夫人决定插手帮一把窦婴——目光扫过,不远处的陈娇正中下怀。
  今晚阿娇与上次宫宴不同,精神头十足到在帝后母亲身边坐不住,老想往外跑。窦太后就让女官陪着搀着,仅在殿宇里走动走动。这时,小女娃正转到后宫们的坐席边。
  栗夫人伸出手臂,笑着一把拦住馆陶翁主。随手再从王美人身边揪出十皇子刘彘,笑眯眯推到陈娇面前问:“阿娇啊,识得从兄彘否?”
  阿娇很疑惑地瞧瞧眼前的小男孩,完全没概念——这比自己高半个头的小子是谁?
  刘彘同样一脸的迷茫。
  小孩子没记性,前段日子的风波对两个小当事人都是过眼云烟。小阿彘或者对橙红蔷薇花还有印象,可偏偏今天陈娇穿的是白色织锦袍,脚上更是雪白的织金袜子,所以……对不上号!
  两个小孩大眼瞪小眼,然后动作如一方向不同地各自侧头——你东我西,互不照面:…)
  栗夫人看得好玩,没事找事地提醒‘旧恨’:“阿彘,此馆陶姑从女弟,名‘阿娇’。前殿宫宴时汝曾得遇,记否?”
  “阿娇……阿娇?阿娇?”几次重复,小皇子终于有反应了。
  “然,然!乃阿娇!”栗夫人一叠声强调。
  “娇……娇……阿娇……”小刘彘眨着眼睛,努力在脑子里把与这两个耳熟语音相关的内容挖出来——真的,真的很熟耶^_^
  忽然,小男孩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很热烈地望着面前粉妆玉琢的小女娃,对号入座:“阿娇……阿娇?阿娇娶阿彘吧!”
  栗夫人以为自己耳朵出问题了,错愕地看向陈娇的陪护女官。女官也是一脸惊到的呆滞表情——看样子没听错啦。
  眼光流转,栗姬状若无意地拔高音量,煞有介事地问:“十皇子,言甚?”
  刘彘很不耐烦地看一眼这个一脸白粉的女人,大声重复了一边。这次是一字一顿、中气十足、字正腔圆:“阿——娇——娶——阿——彘!”
  这次,整个长秋殿的人都听清楚了。
  静谧只是片刻。
  石……破……天……惊,笑声轰起!
  馆陶长公主软倒在母后怀里,笑叫腹痛。窦太后刚才还满脸的怒容,如今象逢阳的冰雪一样融化不见。
  天子威仪深重,只侧头轻咳了几声,仔细看才能发现皇帝的双肩正可疑地轻颤着。薄皇后母仪端庄,长袖遮了口眉目弯弯。
  梁王毕竟年轻些,又在母亲长兄面前持宠而骄惯了,早一口酒喷得御前内官一头一脸。内官无奈地假笑,擦都不敢擦。
  笑声最嚣张的,是在座的诸位皇子!
  俊美温雅的皇长子刘荣总算持重有度,仪态不失。可旁边幼弟临江王刘阏于却是前仰后合再也坐不稳。只见他在两个哥哥之间摇来晃去,最后靠在二哥河间王身上狂喊‘喘不上气’,刘德很贤惠地帮弟弟拍拍背顺气。
  长沙王刘发素来低调,此次也是张口结舌,手指王美人生的这个弟弟,什么都说不出来。
  十四岁的汝南王刘非则是大呼小叫,都快把自己面前的长案拍断了!其同母兄淮阳王刘馀几乎笑成一朵花。三兄弟里最小的刘端尚未封王,却是最内敛峻然的一个,冷笑着送出一个大大的白眼,还‘哼’了一声。
  刘胜也是半大不小的年纪,乐不可支到歪在席上,手脚并用往席上连连捶;哥哥广川王刘彭祖是拉也拉不起来。
  公主们也乐成一堆,一群花团锦簇的女孩笑到花枝乱颤!
  事最关己的阳信公主真希望自己能有个地洞钻下去,但悲哀的是:这不可能!尤其,她身后还有个大累赘——南宫象土拨鼠一样,把脑袋一个劲往姐姐裙裾里藏,直恨自己长得那么大,总有半个身子露在外面。
  ‘非吾过,非吾过!无事,无事。’南宫努力说服自己
  怎么能怪她呢?在漪兰殿时,小弟明明学得很对,姐妹们都听到的。谁知道换个地方就颠倒了呢?呜……呜呜……不知道娘亲会怎么修理自己。
  天子的嫔妾们娇笑着挤作一处,软语娇音地对着王美人指指点点。
  王长姁几乎崩溃了!目瞪口呆看着自己最引以为傲的宝贝儿子——在出口这么惊世骇俗的话语后,这小家伙毫无所觉还得意着呢O(∩_∩)O
  王美人咬牙想扇一巴掌教训一下刘彘。但对着儿子可爱的小脸,到底下不去手;一时气苦至极,脸色青一阵白一阵。
  同胞妹妹王夫人看不过去,撑着六七个月的大肚皮过来,好歹把自家姐姐招呼了过去。
  整个长秋殿,唯一没有笑的是陈娇。
  这位身份尊贵的馆陶翁主满脸严肃,小大人似的对着刘彘从上到下、从下到上来回打量了好几遍。
  然后,一把把小刘彘推开,掉头转身就跑。
  小短腿超水平发挥,第一次跑得那么又稳又快,目标直指窦太后坐席!
  快到了,发现太后的怀抱已被自己母亲占领;三十度倾角偏向,这次往皇帝去。
  就象一只乳燕,阿娇投奔大舅爹——小女孩把头牢牢埋进皇帝怀里,两只小手更是紧紧攥着天子的龙袍,说什么都不肯出来了:…D
  刚刚稍微安静一些的长秋殿,再次开了锅!
  这回连皇帝都撑不住了,轻抚阿娇的后背安慰着,天子也笑出了声:…D
  宫殿里只有十皇子刘彘还在东瞅瞅、西看看,不明所以,一头雾水的O(∩_∩)O~

  3…05 ‘联姻曲’之 涟漪

  ——长信宫——
  太后已回宫。宫人们忙忙碌碌,室内室外,灯烛通明。
  内寝,刘嫖搀扶着母亲换上睡衣,然后坐下休息。窦太后似乎并无睡意,摸索着拉爱女坐下;同时命令一应侍从都退出去。
  “阿嫖,”太后轻问女儿:“有否为阿娇问亲者?”
  长公主似乎想到什么有趣的事,抿嘴嗤嗤笑:“十数家,皆婉转探询!”。
  窦太后也乐了,温言叮咛:“吾孙之贵,不可轻许。”
  “喏!”长公主颔首,眼光一片清明:“女儿自然省得!”
  ——金华殿——
  小公主平度已经入睡。贾夫人望着长身玉立的长子,轻轻问:“彭祖,为娘为汝求馆陶姑女如何?”
  刘彭祖挑高了眉毛,定定看了母亲半晌,慢吞吞地斟字酌句:“阿……母……曾……曰……娶……窦氏女……”
  贾夫人有些异样,面上带出一丝羞惭,呐呐长叹:“皆不易矣。阿娇……尤难!”
  边上的刘胜不甘冷落,兴致高昂地直接插嘴:“娘,儿欲得之!阿娇美甚。”
  ——长年殿——
  程夫人仔细给刘端掖好被子。刘端到底小,还没有到地方路上就睡熟了。
  刘馀和刘非一齐向母亲行礼,打算就此告辞出宫,却被拦了下来:“阿馀,阿非!且慢。”
  程夫人叫住儿子们:“以馆陶翁主为妻,如何?”
  刘馀长袖里的手不停把玩着一只陶埙,对母亲的发问毫无反应——只要有选择,他总是选择沉默的。
  刘非则是很嫌弃地撇撇嘴:“乳臭未干……”
  程夫人好笑地拍了下次子的脑袋:“不可!”
  看着两个兴趣缺确的儿子,程夫人有些恨铁不成钢:“瓜娃!陈娇长公主亲子,深得陛下太后爱重,非寻常贵女翁主可比!”
  还是没有起色。夫人忽然感到有些没力,很哀怨:真是没一个能省心的。
  眼光转向酣睡中的幼子——这孩子和陈阿娇年纪最近,也少有的聪明,或者他更有可能?爱怜地抚着幼子刘端红红的面颊:“吾子若得阿娇为妇,当就富国哉!”
  ‘或,储君之位?’意念动,程夫人抬头看向长子,手一抖……
  ——掖庭宫一处偏僻的宫室——
  室内烛光摇曳,本就不多的几个宫人,早早就退出去自己休息了。
  “阿母,阿娇好!儿愿得之。”刘发很认真地对自己母亲说。
  唐姬温柔却哀伤地看着儿子,低低叹息:“馆陶女贵,非轻易可得。”
  不忍心目睹独子的失望,唐姬很没底气地许诺:“当为汝探问!”
  长沙王少年英姿,眼中闪满希望,整个脸都亮了起来。
  ——玉堂殿——
  王夫人儿姁在两个宫女的搀扶中很艰难地坐下。侍女们手脚麻利地为女主人褪下足衣,端过早准备下的热水洗漱浸脚。
  一口热汤入腹,有宫人轻轻按摩着肿胀的小腿和足,王儿姁才觉得好受些——怀孕实在是件太过辛苦的事,尤其是即将临产的时候。不是不想推辞应酬,但梁王入朝是大事,太后和陛下都重视异常;即使为两个儿子的前程考虑,她这个做娘的都要去。
  皇子们也换好了衣服。刘越是吃饱喝足早万事不管地睡迷糊了,完全任凭宫人摆布。刘寄睡眼惺忪。看着两个长相俊美的儿子,王儿姁不由有些得意:王家女儿皆美姿容多丽色,生的孩子们也相貌出众。
  ‘我的儿子们,可比大姐家的小阿彘更好看呢!’王夫人很自豪。
  ‘宝贝外甥今晚之事,阿姊不知如何堵心呢’想着想着王儿姁不由笑出了声:‘阿姐至今也只刘彘一个儿子,怪不得早早为他打算想娶大姑家的女儿。这个阿姐,总是多心机,好做这些小手段!’
  ‘不过,大姐恐怕是失算了!太后和馆陶长公主,可不容易打发。何况,……’王夫人的脸色须臾平静:‘算起来,我位分更高,阿寄和阿越更年长也更俊;要娶也该是我的儿子娶!’
  边上的刘寄瞧着神情不定的母亲,很摸不着头脑。王儿姁斜睨一眼长子,浅浅笑:“阿寄,娶阿娇为妇好否?”
  刘寄也想到了刚才的事,立刻眉开眼笑乐呵呵地答:“阿母,……”
  此时,原本睡得死仰八叉的刘越猛抬头,没头没脑插了一句:“阿娇好!”随后立刻又倒头睡回去:…)。
  清醒着的母子俩先是大大惊诧,随即相顾失笑。
  ——掖庭宫另一侧的栗夫人居所——
  儿子们早已告辞,栗夫人和衣倒在床榻上,犹自笑得直不起腰……
  宫禁夜,九重深深,夜……未……央!
  ·
  刘荣的年纪已不能住皇宫,皇帝将原代王官邸赐给长子居住。宫宴结束时夜已很深,河间王和临江王都跟去了长兄刘荣的住处。
  书案上,一幅素帛上字迹犹新,是刘荣的笔迹。临江王随手拿起诵读:“南有乔木,不可休思。汉有游女,不可求思。汉之广矣,不可泳思。 江之永矣,不可方思。 ……”
  刘荣心急手快抢过,放到怀里。刘阏于向二哥挤眉弄眼扮了个鬼脸,后者微微一笑。
  高高低低几个长灯油盏,同父同母的三兄弟或坐或躺,惬意舒适。刘荣抚摸着手里一块上好美玉雕琢的舞人佩,问自己的二弟:“阿德,宫宴之事?”
  刘德还没答,正喝水的小弟就呛了起来。他一边用大袖乱七八糟地抹脸,一边抢话:“阿兄,刘彘……咳咳……”刘德无奈地给他猛拍背:这弟弟总是莽莽撞撞。
  “二位兄长,”刘阏一本正经的口气,却是满脸不怀好意的怪笑:“刘彘既意在出嫁;以兄弟故,义当解囊添妆,多备嫁资。免其为赘婿而薄妆奁,为人讥……”刘荣伸手拿起漆盘里的糕点,直接堵住三弟的胡说八道。
  老二同情地瞥一眼有口难言的小弟,略一思索问:“阿兄指梁王?”
  “唯!”刘荣正色地点点头。
  刘德明白了,想了想出言安慰:“父皇乃燕饮戏言尔……”
  “说者有心无心,听者无意有意!”刘荣神色郁郁:“况,天子玉言;桐叶封弟。”
  河间王闭了嘴:君王无戏言!周天子桐叶封弟的故事家喻户晓,难道汉天子可言出而不遂?
  “周天子……仅封国尔,非传位!”总算咽下点心、理顺呼吸的阏于习惯性地插嘴。刘德白了小弟一眼:这家伙礼仪全还给教习了,得好好敲打。小小封王如此无状,非给御史大夫弹劾不可——晁错这段时间满世界找藩王们的茬,可别风口浪尖地载上去!
  “梁王叔已辞谢矣!”刘德并不担心:宫宴上梁王当场就婉辞了天子的传位建议。
  “唯。然王叔喜不自胜,辞谢恐非其本意!”刘荣摇摇头,加重语气:“况此事,不在梁王。”
  “阿兄忧虑者,祖母乎?”河间王大吃一惊。
  “父皇建议,王叔辞谢,太后大悦!”皇长子的声音里饱含不满!
  是啊……皇太后当时简直乐得合不拢嘴!
  “兄终弟及……当不至如此耳!”可惜,刘德连自己也说服不了。太后偏宠幼子,早有心让幼子即长子的皇帝位,不过没直说而已。而这次,父皇却把事情放到台面上了——怪不得皇太后对窦婴如此震怒!
  “愿吾错……”刘荣长叹!
  “吾等兄弟十余皆父皇亲子。子亲于弟!”老二抬出常理。
  “父皇至孝!”皇长子字字绵长。河间王和大哥交换了一下眼色,更郁闷:汉以孝治国,父皇是大孝子,恐不会违逆母亲的意志。
  实际上,今皇帝即位两年多仍无储君,就是太后在作梗——鉴于先秦悲剧,汉朝一直早立太子早定国本。现在出现这样违背传统的状况,窦太后功不可没^_^
  “阿兄当娶陈娇为妇!”安静好一会的刘阏于张口就来。
  “阏于!”刘荣刘德这次一齐喝斥!兄弟俩忍无可忍:…)。
  “非玩笑,乃建言。”阏于耸耸肩,很不满两个哥哥的态度——他是真的为大哥着想呢:“于兄计,破储君困局者唯陈娇尔!”
  刘荣刘德两张脸,一样疑问。
  “太后只姑一亲女,姑只独女陈娇”刘阏于吧唧吧唧嘴不紧不慢地解释:“况陈娇外有‘怀日跨龙’之名,内得太后父皇怜爱。若阿兄娶之为妇……父皇喜亲子即位,姑母必为女为婿,至于祖母——乐见爱孙为储妃为皇后!”
  “此道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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