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我独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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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我独食-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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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我罗奶家。”



  照她这么说,那是在我2—5岁之间,我寄养在罗奶家,罗奶喂我。



  我听我爸说,我爸给我买奶粉,我罗奶很少给我喝,就让我喝饭米汤,吃小瓶干、鸡蛋羹,煮骨头汤。说在她年轻的时候,就给吃不到妈妈奶水的孩子,喂这些个。



  我爸说,后来发生了“大头奶粉”事件,亏了你没喝那么多奶粉,要喝成大脑瓜、小细脖可怎么整?



  我爸帅,高个,一米八零,长得舒朗,象这绿绿,这么小就是个美人坯子,说她是我爸的种,没人不信。



  我就不行,据我爸说,我妈怀我的时候,就有病,我生下来,就长得痩小枯干,最后,长到一米六四,就不长了。



  小时候,罗奶怕我长不大,就给我梳个满族小辫子,走到大街上,小孩子们跳着脚喊着“干巴落渣小辫留,不想爹妈想老头儿。”



  “落渣(lazha)”字典里没这个词,但我们那里是妇孺皆知的,就是最小、最不起眼儿的那种东西。猪、狗下崽子,总有一个抢不到奶吃,因此就长得又瘦又小,就管这样的猪崽子、狗崽子叫“落渣”。至于“干巴”,一是说我长得不水灵,二是他们知道我姓干。后一句“不想爸妈想老头儿”没什么意义,极尽贬低之能事,又合辙押韵罢了。



  ——那有什么办法?先天条件就那样,你让我有什么招儿?



  窗帘动了动,我知道倪亚在后边,他这么鬼鬼祟祟地象什么话?让安主任看到了,这算怎么回事?



  我向他使了个眼色,意思让他别乱动,小心让安主任发现他。



  我知道他透过窗帘的绣孔正往这边看,能看到我给他使眼色。



  安主任顺着我的眼光往倪亚藏的窗帘处看。



  完了完了,明眼人一眼就看出来了!



  你个倪亚尽给我添乱!



  安主任转过头来对我说,“小红,你早点儿休息吧,你今天是累了,我和绿绿也该回去了,绿绿明早还上学。”



  安主任说着就站起身来,拉着她女儿就往出走,象逃跑似的。



  难道她以为我在屋里藏个凶手,要对她们俩图谋不轨吗?



  一切都怨那个倪亚!



  干红的第一部作品:'bookid=3243059;bookname=《叩关三界》'
第3章 “其实我和她真的没什么!”
  我把安主任她们娘俩送走后,回到屋里,看一眼窗帘,知道倪亚还在那里。就坐在长沙发上,悠悠地说,“出来吧,别憋个好歹的!”



  我在讽刺他,挖苦他,可下子找到这么个冤大头,我不好好地发泄发泄?



  倪亚矜持起来了,而且一动不动了。



  我说,“你这样不行啊,老跟着我,算怎么回事?我给人介绍,说你是我什么人?”



  倪亚还是一声不吱。



  “要不你就大大方方的,坐到那儿,我说你是我乡下怎么个表弟。你还不知道我这个人,最烦畏首畏尾,苟苟且且的人。干啥都要磊磊落落的。”



  倪亚不做声。



  “我理解你,总觉得自己长得其貌不扬,自卑感重,其实,长得啥样,能咋地?男人关键是内含,象我吧,虽然个头才一米六四,但我从来没把自己当成二等残废,我内心相当崇高,相当伟大。可以这么讲,普天下的男人,谁不想当唐宗宋祖成吉思汗?谁不想长得高大威猛,汉子气十足?谁不想往女人面前一站,女人都舔嘴抹舌的,直咽唾沫?可是,咱就这么个条件,有啥法儿?外表是没法修复了,就得追求内在。三寸丁武大郎在潘金莲面前都说,男人不在家,你早点儿把门窗关好,别把支窗棍掉了,碰在西门庆那厮头上——你听听,他的口气里,汉子气多足?咱们怎么也比武大郎强吧?”



  倪亚还是不出声,他好象睡在那儿了。



  我走过去,把窗帘拉开,哪里有倪亚的影子?



  他跑到哪儿去了?我里屋外屋地找了一遭,连厨房、卫生间都去看了一眼,倪亚星影皆无。他这是死哪儿去了?



  没人管他,愿意死哪儿死哪儿吧!



  我懒懒地上了床,通常,我爸在里屋,我在外屋。



  实际,我家除了这个“连间”以外,还有个屋子。



  从学校回来,我先是住那个屋,几天过后,我爸说,“你住过来吧,我轻微地打呼噜,听到我的呼噜声,你可能就不地啦。”



  我知道我爸说的是啥,我在学校宿舍,夜里常常惊厥,大喊大叫,没人肯和我一个宿舍。



  到医院检查了几次,后来我爸来了,说咱回去休息半年,再来。



  我爸给我安排在他们单位技术科之后,他再不提复学的事了。



  他不提,我也不提。



  有一次过什么节,我和我爸在家做的菜,我爸喝了两杯五粮液,就打开了话匣子,说,“反倒因祸得福了,你不休学回来,怎么能找到工作?咱们单位不是机关胜似机关,看着是个事业单位,实际上端的是铁饭碗,现在的发展趋势是哪个城市还能不要‘园林处’吗?现在你就差两个章了,赶上机会把两个章盖上,爸这辈子就不用愁你工作问题了。要不,你挨排靠到毕业,说不上啥形势呢,还得东奔西走,求爷爷告奶奶的,也不见得能整来这么好的工作。”



  我爸很兴奋,我也很高兴。



  他又喝了一杯酒,突然调笑地问我,“你的那个女同学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我脸发烧,我知道我爸问的是干丽卿。



  人人都认为我和干丽卿,人人都认为我和干丽卿才得的病。其实,我和她没什么,入校之后,知道我们俩都姓干,就近一层,又是一个市的,两次寒暑假一同乘车回家。



  你知道,晋朝的干宝写完了《搜神记》,天、地、人得罪一圈儿。东晋安帝司马德宗兴一次**,虽然《搜神记》得幸保存,可是,干姓人家从此稀少,第三次人口普查,全国干姓人口不足千。可是,我们石弓山市就有两家七个人。



  干丽卿有爸、爷、两个姑姑,加她,是五个人。我家是我,我爸。



  少数姓氏,绝对少数姓氏。



  我和她都知道这一点,你说,我们俩能不亲一些吗?



  亲可是亲,就是同学之间密切些,别的没有什么。我们甚至没拉过手。她过生日那天,有的同学起哄,让我们俩个“干”抱一个,干丽卿都向我张开了胸怀,可是让老三给搅了。



  如果说,我得病和谁有关的话,就是老三。



  你说,我也没得罪这老三,他怎么事事处处和我过不去?



  老三家在省城,开学时,就有点儿高高在上的样子,但是,我们省,就他、我和干丽卿三个人,别的同学有好多住在他们省的省城里,有的甚至居住在首都,和另外三个直辖市里,他没什么好傲的。他和别的同学吆三喝四的,人家也不听他的,就把我当他的马仔,动不动就支使我做这做那的。



  有一回他让我干什么,我不大想给他干,他用身子把我挤到墙角处,弯着胳膊秀他的肌肉。



  我心想,我不是怕你,我是不希达勒你!给你干一次能咋地,也累不坏。就照他的意思做了。



  可是,从此往后,他对我就颐指气使,不把我当回事儿,就象干丽卿要拥抱我,他就横在中间。其实,他不追干丽卿,干丽卿对他也没那个意思,他就不想让我得到半点便宜,捞到半点儿好处。



  看我好了,他就不高兴,动不动,就用他的胸脯堵我的脸,他长得比我高大许多,但长得高也不能欺负人是吧?



  我恨死了他,有一天,趁人不备,我往他的杯子里吐了一口唾沫,为此,我心里满足了好几天!



  但是,这种满足,毕竟是少数,大多数,我都是把对他的怨怼,郁积在心中,这才有夜间惊厥,大喊大叫的事情发生,才会得病。



  别人不知道这个,就以为我和干丽卿有什么,或者单相思才得的病,我爸也信了这个谣言。



  “其实我和她真的没什么!”我对我爸说。



  我爸笑了,“谁说有什么了?你要对她有好感,今年暑期她毕业,让她进咱们处的技术室,和你在一起。转为正式的,得赶机会,她要和你一同进来,还好办些,今年来,还得等个一年半载的,但,总是有机会的,以后有一个名额,也是她的呀!”



  “爸,”我非常诚恳地对我爸说,“到时候能帮她个忙,最好能帮个忙,但,我和她真的什么也没有,而且,今后也不可能有。”



  “为什么?”



  “因为,因为她也姓干。”



  “她姓干怎么了?”



  “姓干和姓干的在一起不好。”



  “谁说的?怎么个不好?”



  “我罗奶说的。”



  “你问过你罗奶?



  “去年,我问过一嘴。”



  “你罗奶没说怎么个不好法儿?”



  我就不说了。我爸看我不说了,他也不问了。从此,再没提过这件事,我想他是等干丽卿毕业来找我,那时,我就得找我爸了。



  这回这一切都拉倒了,干丽卿真找到了我,我还没法找我爸了呢。



  我头脑嗡嗡两下子,这是要入睡的前兆,从打得病,就是这么嗡嗡之后,才能入睡,要是不这么嗡嗡两下子,这一宿,就没个睡了。



  正在我要迷糊过去的时候,感觉身边躺下一个人,一看,脏东西,怎么是你!



  干红的第一部作品:'bookid=3243059;bookname=《叩关三界》'
第4章 回忆起肇事车牌号
  我一挺,坐起来。



  他蜷曲着身子,挣扎着往起爬,象哪里受伤了。



  我斜着眼睛看着他,心想,你看你那猥琐的样,象被人鸡奸了似的!



  “你洗脚了吗?就上床!”



  “你不也没洗脚吗……我真累呀……”



  我把手都举了起来,准备要打他,听他话的后半句,又把手放下了。



  是啊,人一累了,哪还有心思洗脚?我不也是?一累了,不管脚有多脏,多臭,就往床上爬,爸“哎哎”着,我也不管,头挨着枕头就睡。



  隐隐的,感到我爸用一块温软的抹布给我擦脚,连脚趾缝,都伸进去,一处处擦干净了。



  我爸就象一只老母鸡,我象一只小鸡雏,我爸的翅膀下边说不上有多温暖,多惬意。



  那时,头一沾枕头,就睡了,把我爸硬绑绑的腿骨也能当枕头,沾着了就能睡去。



  现在不行了,想睡个觉,比抱一下女人都难。



  我看倪亚的脚,魂儿划的,象在垃圾箱里踩过一样,还少了一个脚趾头!少哪个,搞不清楚,总之,他两只脚,是九个脚趾!



  “九……”我指的是他的脚趾说。



  “对,是9!”



  “黑JN149?”



  “对头,是黑JN149!”



  “后边还有两个,你想想,你能想出来!我相信你!”



  后边是几呢?一点儿也没有印象。



  想得头都热了,一点眉目也没有。



  人的头要累,是最累的。头一累,四肢就懈了,懈到无筋无骨的地步。



  “想,想不起来,不想了,睡!”我说,然后往身后一仰,躺下了。



  我把被子拽了拽,肩头那儿,掖了掖。都掖惯了,每天我爸睡前都到我这里,给我掖掖被子。



  我这么大了,他还重复对我孩童时的动作。



  我怕冷,一般都是盖一床被子,又压一床被子。



  天气暖和了,压的那床被子还没收起来,还在床上,怕哪天晚上冷了,再拽过来盖上。



  倪亚就盖那床被子,那被子比我盖得薄一些,不过,他盖着可以,虽然他也瘦小枯干,但他比我的火力旺、抗冻。



  我把床头灯调得暗一些,我离不开灯,我害怕黑暗。



  我的头又嗡嗡两下,这说明要睡过去了。这之后,就找这两声来源,找着找着,就睡过去了。



  这个时候千万别搅我,若有什么搅我,这一宿就别想睡了。



  可偏偏倪亚这时在后边动我的被子。我激泠一下,返转身坐了起来,大声斥责倪亚,“你干什么你!”



  倪亚胆颤心惊地说,“我给你掖掖被子……”



  我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被子,好象真象他说的一样,来给我掖被子,不是图谋不轨。



  在学校里的老三,就是这样的人。



  那天,我有点儿感冒,是他给我打回来的饭。米饭,鸡块炖土豆。



  我说我不吃他打回的饭吧,还不好,那样就得罪他了,要吃饭,他能不能往我的饭里吐唾沫,甚至吐痰?



  我打开饭盆盖儿,趁着不注意,冲灯影看看,有一处很可疑,我就把那一处挖了出来。



  吃完了饭,他又给我拿来了药,说他买的消炎药,是头苞类的药,青霉素要不过敏,吃它就没事。



  我说我青霉素过敏,不吃头孢类的药,还吃我的药吧——再说了,我只是感冒,你让吃消炎药干啥?要害我呀?



  老三我一定要防他,他大概知道我往他水杯里吐过唾沫,他要报复我,可别象新闻上报的那个研究生似的,把他同学的小命“研究”没了。



  我眼看着他从暖瓶里倒的水,心想,这应该没问题,就接了过来,我想我眼睛一刻也没离开过他,他不会在我水杯里做手脚。



  可是,喝的时候,我总觉得那水咸滋滋的。



  说不上他用了怎么个碍眼法,蒙蔽了我,往我水杯里吐了口唾沫。



  好歹那片药是咽下去了。



  吃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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