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际花盛衰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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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际花盛衰记- 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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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此花了大量金钱,但一无所获。如果今夜十二点他能到纳伊桥头,登上一辆马车,车后站着他在万塞纳森林见到过的那个保镖,他再让人蒙上眼睛,那么就会见到他所爱的女子了……由于男爵先生家财万贯,可能担心提出这项方案的人居心叵测,那么,他可以由他的心腹乔治陪同前往。另外,车里空无一人。’男爵没有对乔治说任何话,便带着乔治一起去了。他们两人都被蒙上眼睛,头部盖上一块头巾。男爵认出了那个保镖。那辆马车走起来就像路易十八(但愿他的灵魂得到安息!这位国王是清热治安的!)的马车一样快。两小时以后,马车在一座树林里停下。有人给男爵摘下眼罩,男爵便看见那个不知名的女郎就在一辆停着的马车里,可是那女郎……哎!……一下于又不见了。那辆车(具有与路易十八的车同样的速度)把男爵重新送回纳伊桥头,他在那里再坐自己的马车。有人将一张便条塞到乔治手里。便条上写着:‘男爵先生已与他的无名女郎相会,他准备扔出多少张一千法郎的钞票?’乔治把便条递给主人。男爵毫不怀疑地认为乔治与我,或是与您佩拉德先生,串通一起诈骗他。他便把乔治赶出了家门。这个银行家真是大笨蛋!他也应该‘跟无名女郎羞(睡)一觉’◎再解雇乔治呀。”

  ◎贡当松模仿男爵的口音。

 “乔治看见那个女人了吗?……”科朗坦问。

“看见了。”贡当松说。

“那么,”佩拉德大声说,“她长得怎么样?”

“哦,”贡当松回答,“他只跟我说了一句话:她真如天仙一般卜一”

“一些比我们厉害的家伙耍了我们,”佩拉德喊起来,“这些狗崽子会向男爵高价出卖自己的老婆。”

“Ya,mein Aerr◎!”贡当松回答,“听说你们在警察局遇到了麻烦,我就叫乔治把肚子里的话都倒了出来。”

  ◎德语:是的,我的老爷。

 “我很想知道是谁耍了我。”佩拉德说,“我们倒要较量较量!”

“我们不要多露面。”贡当松说。

“他说得对,”佩拉德说,“我们钻进缝里,听动静,等时机……”

“我们来研究一下这一说法,”科朗坦高声说,“眼下我什么也没法干。佩拉德,你就乖乖地呆着吧,咱们始终听从警察局长先生的吩咐

“德·纽沁根先生尽可以让人放血,”贡当松说,“他血管里一千法郎的票子太多了……”

“不过莉迪的嫁妆已经到手了!”佩拉德凑近科朗坦的耳边说。

“贡当松,咱们走吧,让我们的佩拉德老爹睡觉吧……明……明天见!……!"

“先生,”贡当松到了门口对科朗坦说,“这老头算计得多么可笑!……嗯!用……的钱来出嫁女儿……!啊!啊!拿这题材倒可以写一部生动的剧本呢,而且是道德剧,题目就叫《一个姑娘的嫁妆》。”

“啊!你们这些人,多么善于安排……你耳朵还真灵呢!……”科朗坦对贡当松说,“社会造物主肯定给予他的每个造物以必要的品格,以便使他们作出他所期待的奉献!社会,是又一个造物主!”

“你所说的话很有哲学味道,”贡当松大声说,“一个教授可能会把它发展成一个学说体系呢!”

“德·纽沁根先生那里的一举一动,你一定要及时掌握,”科朗坦说,他微笑着与这个侦探沿街走去,“看他对这个无名女郎如何动作……总的说,……不要耍花招……”

“看看烟囱是不是冒烟!”贡当松说。

“像德·纽沁根男爵这种人,不可能是一个得到幸福而不张扬的人。”科朗坦继续说,“何况,对我们来说,人就是手中的一张张牌,我们决不能受他们捉弄。”

“见鬼,这简直是囚犯用割刽子手的脖子来取乐。”贡当松叫起来。

“你总有话逗人。”科朗坦回答,情不自禁地流露出一丝微笑,在他那石膏面具般的脸上划出几道浅浅的皱纹。

这件事,且不说它造成什么结果,就其本身来说就极为重要。如果不是男爵出卖佩拉德,又有谁出于自己的利害关系去见警察局长呢?对科朗坦来说,就是想弄明白自己手下人中是否出了叛徒。他上床就寝时,心里想着佩拉德也念叨过的这句话:“是谁去向警察局长告发的?……这个女人到底属于谁?”就这样,雅克·柯兰、佩拉德和科朗坦虽然相互并不了解,却不知不觉地越来越接近。可怜的艾丝苔、纽沁根和吕西安必然被卷入这场已经开始的争斗中。警察局这班人特有的自尊心可能使这场争斗变得更加激烈。

多亏欧罗巴的机智,压在艾丝苔和吕西安身上那六万法郎债务中最棘手的部分得以偿还,债主竟没有动摇对他们的信任。吕西安和拖他下水的那个人可以有时间喘一口气了。他们像两头被猎人追逐的野兽,到一个沼泽旁舔了几口水,又能继续沿着危岩绝壁奔跑了。在这条路上,强者不是把弱者送上绞刑架,就是让他达到荣华富贵。

“今天,”卡洛斯对被他造就的人说,“我们是孤注一掷了。幸好牌边上作着记号,而赌徒又是那些乳臭未干的娃娃!”

有一段时间,吕西安按照他这位可怕的谋士的命令,对德·赛里奇夫人十分殷勤。吕西安也确实不会叫人怀疑他养着一个妓女作情妇。另外,在为人所爱的快乐中,在社交生活的驱使下,他找到了一股外来力量自我沉醉。他听从克洛蒂尔德·德·格朗利厄小姐的安排,只在布洛涅森林或香榭丽舍大街与她见面。

艾丝苔被关到守林人屋内的第二天,那个使她感到可疑,使她感到惶恐不安、心情沉重的人来了,要她在三张空白印花公文纸上签字。那三张纸上写着令人触目惊心的字。第一张是;承兑六万法郎!第二张是:承兑十二万法郎;第三张是:承兑十二万法郎。总共承兑二十万法郎。上首加上“凭单”字样,开的便是一张票据。“承兑”说明是汇票,到时候不付款就要受到拘禁。有了这个字样,谁要是糊里糊涂签了字,就会蹲五年监狱。这么重的刑,轻罪法庭几乎从来不判,只有重罪法庭对那些罪恶累累的歹徒才判这种刑。关于拘禁的法律,那是野蛮时代遗留下来的。愚蠢而无用,从来惩治不了恶棍(见《幻灭》)。

“事关摆脱吕西安的困境。”西班牙人对艾丝苔说,“我们背着六万法郎的债。有了这三十万法郎,我们也许能度过难关。”

卡洛斯把这些汇票的时间倒签六个月,然后叫一个“未被轻罪法庭赏识的人”把这些汇票开请艾丝苔兑付。这个人干的那些冒险勾当,虽然闹得沸沸扬扬,但很快被遗忘而消逝,一八三○年七月大型交响乐的喧嚣声将它掩盖住了。

这个年轻人是胆大包天的骗子,是巴黎近郊布洛涅地方一个执达吏的儿子,名叫乔治一玛丽·德·图尔尼。父亲因境况不佳,不得不卖掉自己的官职。他在给儿子提供良好教育后,于一八二四年弃世,将这个儿子留在了没有任何经济来源的窘境中。这是小市民为自己子女干的蠢事。这个年轻的成绩优秀的法学系学生在二十三岁时就已经背弃了自己的父亲,他在名片上将自己的名字写成:

乔治·德·埃斯图尔尼

这张名片给这个人物以贵族的芳香。这个大胆的时髦青年乘坐高级马车,雇用青年马夫,经常出入俱乐部。一句话可以说明这一切:他跟一些由情人供养的女人来往密切,拿她们的钱到交易所去做生意。最后,他落入轻罪法庭之手,被指控赌博诈骗而出庭受审。他有一些同谋,一些被他拉拢的年轻人。这些都是他的亲信,附庸他的风雅和信誉的同伙。他被迫逃往外地,又没有向交易所偿付差额。整个巴黎,包括巴黎的金融资本家俱乐部,林荫大道上的店铺以及工业家,对这桩双重事件案子都还感到惊惶不安。

乔治·德·埃斯图尔尼是个俊俏的小伙子,性情温和,像盗贼头子一样慷慨大方。在他走红的时候,他保护过“电鳐”几个月。假西班牙人就是把他的算计建筑在艾丝苔和这个著名骗子的交往上。艾丝苔与他的关系是这一阶层女人在生活中所特有的。

乔治·德·埃斯图尔尼由于屡屡得手,胆子越来越大。他曾经保护过一个人,此人从外省的穷乡僻壤来巴黎做生意。在报界掀起反对查理十世政府的斗争中,他被判刑,并勇敢地承受了下来。到了马尔蒂尼亚克内阁时期,迫害有所减轻,自由党想补偿他所遭受的损失,便赦免了这个绰号叫做“勇士赛里泽”的报馆经理塞里泽。

赛里泽表面上受左派权威人士支持。他开了一家商号,既是事务所,又是银行和代办所。他的职务就像商业小广告报上登的自称能承揽一切业务的家庭仆役相似。赛里泽庆幸自己能与乔治·德·埃斯图尔尼拉上关系。埃斯图尔尼造就了他。

根据有关尼侬◎的传说,艾丝苔可以被认为是乔治·德·埃斯图尔尼一部分财产的忠实受托人。一张签上乔治·德·埃斯图尔尼名字的空白背书汇票使卡洛斯·埃雷拉成了他制造的那个数目的主人。只要艾丝苔小姐或她代理人能到期付款,这张假票就不会有任何危险。卡洛斯摸到赛里洋商号的内情后,发现了这样一个深藏不露,但决心大发横财而且是……合法地发财的家伙。

  ◎尼侬:伏尔泰小说《不忠实的受托人》中的人物。小说叙述古尔维尔一六六二年被迫流亡国外,将六万利弗尔存放在妓女和自由思想者尼依·德·朗克洛处,并将同一数额的钱托付赦罪院的负责主教保管。古尔维尔一六六八年回国时,她将钱如数奉还,而那位主教却没有还。

 赛里泽是德·埃斯图尔尼的真正受托人。他一直拥有大笔款项,在交易所看涨时投入进去,使他得以自称银行家。这一切都发生在巴黎:在那里,人们可以鄙视一个人,但不会鄙视金钱。卡洛斯去看望赛里奇,想按照他的办法对他施加影响,因为卡洛斯恰巧完全掌握着这位与德·埃斯图尔尼相称的同伙的全部秘密。

“勇士赛里泽”住在格罗什内街一套中二层房间里。卡洛斯神秘地叫人放出风声,说他从乔治·德·埃斯图尔尼那边来。他意外地发现,这个所谓银行家听到这一情况时脸色变得惨白。卡洛斯在一间简朴的书房里看到一位身材矮小、头发稀疏而金黄的男子,根据过去吕西安向他描述,他知道此人便是出卖大卫·赛夏尔的犹太◎。

  ◎见《幻灭》。

 “我们在这里说话,不用担心被人窃听吧?”西班牙人说。他现在突然打扮成英国人,红头发,戴着蓝眼镜,收拾得跟一个去听布道的清教徒一样干净利落。

“为什么问这个,先生?”赛里泽说,“您是谁?”

“威廉·巴尔凯先生,是德·埃斯图尔尼先生的债主。不过,我想还是有必要把门关上,既然您也愿意这样做。先生,您从前与帕蒂一克洛,库安泰,赛夏尔·德·安古莱姆……有什么关系,我们都知道。”

赛里泽听了这句话,便奔向门边,把门关上,又走向另一扇通向卧室的门,将它闩上。然后他对这个陌生人说:“再小点声,先生!”他打量了这个假英国人,对他说:“您要我做什么?……”

“哦,天哪!”威廉·巴尔凯继续说,“这世道,人人都为自己打算。那个德·埃斯图尔尼怪人的钱,放在您这里……您放心,我不是来向您要这钱的。不过,这个该上绞架的骗子……咱们私卜说说…一在我的催逼下,给了我这几张票据,并对我说有可能贴现。由于我不想用我的名义去继续办理,他对我说,您不会拒绝使用您的名字的。”

赛里泽看了一下汇票,说:“但是,他已经不在法兰克福了……”

“我知道,”巴尔凯回答,“不过,开汇票的时候,他可能还在那里……”

“但是,我不想担当这个责任。”赛里泽说。

“我不要求您作这个牺牲。”贝尔凯又说,“您只管收下这些票据,办理贴现。我负责去收回这些款项。”

“德·埃斯图尔尼这么不信任我,真使我感到吃惊。”赛里泽说。

“设身处地为他想一想,他的事情也够多的,”巴尔凯回答,“不能责备他分兵多路嘛。”

“难道您认为……?”小个子生意人间,一边将已经贴现、符合手续的汇票还给假英国人。

“……我认为您一直想留着他的那些钱,是不是?”巴尔凯说,“这一点,我能肯定!这些钱已经扔在交易所的绿台毯上了。”

“我的发财全靠……”

“把这些钱公开输光。”巴尔凯说。

“先生!……”赛里泽大叫起来。

“您听着,亲爱的赛里泽先生,”巴尔凯打断赛里泽的话,冷淡地说,“您帮我一个忙,让我能顺利地收回这些钱。请您为我写一封信,您在信中说,您替德·埃斯图尔尼将这些贴现的票据还给我,并说追查此事的执达吏应视持有此信的人为这三张汇票的拥有者。”

“您能告诉我,您叫什么名字吗?”

“不写名字!”英国资本家回答,“就写‘持此信及汇票者……’您这番好意将会得到丰厚的酬报……”

“怎么酬报?……”赛里泽问。

“只用一句话。您将一直呆在法国,是不是?

“是的,先生。”

“那好。乔治·德·埃斯图尔尼永远不会回法国来了。”

“为什么?”

“据我所知,有不止五个人要谋杀他。他自己知道这一点。”

“怪不得他要我搞一批货去印度呢!”赛里泽叫起来,“但是,可惜他已叫我把所有的钱买了公债。我们已欠了杜·蒂耶公司的差额。我是过一天算一天呢。”

“您应该及时脱身啊!”

“啊!我要是早点知道就好了!”赛里泽大声说,“我的发财梦落空了……”

“跟您最后说一句话,行吗?……”巴尔凯说,“务必守口如瓶!……您是能做到的。可是,说到忠诚,恐怕没有那么有把握了。我们后会有期,我会让您发财的。”

卡洛斯在这个卑鄙的灵魂中撒下了一线希望,这希望将使那个人对此事长期保持缄默。接着,卡洛斯仍然扮成巴尔凯,去见一个他能依靠的执达吏,委托他取得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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