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人演讲在北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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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人演讲在北大- 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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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第五个抉择,致力于产业化,今天看来是一个世界的潮流,也是高校的一个潮流,包括美国。我原来以为高校办产业是中国的创举,是适合中国国情的,因为中国国有企业吸收新技术能力不够,人才不够。目前看来不是,美国也流行高校办产业。这是最近两年的事,以前你教授要办产业,就请你出去,外头办去,所以很多人都从高校出来办企业。现在美国的大学想清楚之后,也干脆在学校里头办,因为可以用学校的丰富的资源,也可以活跃研究气氛,学校也有回报,双方都有好处。现在美国大学兴办校办产业成为一种风尚,这是最近两年发生的新的事物,看来我们走的是对的。今天上午李岚清同志跟我们座谈,讲到美国向我们和日本学习这种做法,法国《科学研究》杂志主编(《科学研究》是世界三大科学杂志之一)到北大方正和清华看了以后,觉得法国大学也应该克服保守倾向,向中国学习,向北大、清华学习,也要搞校办产业,把研究和市场紧密地结合。

我非常赞赏斯坦福大学的一种风格,把远大的学术抱负和追求利润紧密结合,我觉得这种风格值得我们学习。我们北大方正也准备把北大有些系的宝藏挖掘出来,在学校领导的支持和倡导下,我们跟很多系结合,比如说我们的稀土、合成麝香跟化学系合作,把它产业化,变成独立的公司;我们把数学系两位院士和一批年轻人共同奋斗了19年的指纹研究――这个成果的水平和创意程度决不亚于方正的照排系统,――由方正来完成商品化和市场的推销,取得很好的成果,两年下来市场占有取得了第一位,达到了50%。指纹识别充分体现了北大基础研究的优势。

我们希望实行一种“顶天立地”的模式,“顶天”就是不断往高的技术发展,“立地”就是大量的占领市场,从市场得到进一步需求的刺激。在从事激光照排项目过程中我有一个很深的体会,就是当时我为什么能够提出这种数学的描述方法来解决信息量大的问题呢?(后来美国也用了这种方法,但比我们晚了八年,比我们推向市场也晚了一年)因为我们1975年就得到这种需求刺激,中国大量汉字,几百亿字节的含量,迫使我们提出这种新的办法,日本人也同样得到这种需求刺激,但日本人并不开窍。(笑声)所以我作为一个终身的体会,或者作为一个工作原则,就是年轻人如何出成果,如何出创造性的成果,一个必要的办法,就是把他们推到需求刺激的风口浪尖上,这会使他们创造出难以想像的成果。

下面我就要谈到我第六个重要抉择,在1992年,开始花大的力量来扶植年轻人,让年轻一代出来逐步取代我的作用。在这方面,我们有很多的榜样。比如说,英国的凯文迪许实验室,出了25个诺贝尔奖获得者,它就有很好的扶植年轻人的传统。凯文迪许第一代主任是麦克斯威尔,电磁波的发明人。第二代主任是瑞利,获得诺贝尔奖,曾经做过英国皇家学会的主席,瑞利曾经有过一段名言,他讲:“我到六十岁以后,对任何新思想不发表意见。因为六十岁以后很多时候会对新思想起阻碍作用,而且我们有很多例子说明,权威有些时候会反对新思想。”他致力于培养人,让28岁的汤普森(就是发现电子的人)做第三任凯文迪许实验室的主任。汤普森继承了他这个传统,培养了七个人获得诺贝尔奖。第四代出了卢瑟福,著名的原子物理的奠基人,他培养十二个人得到了诺贝尔奖。到了第五代,凯文迪许实验室主任布莱克,做了一件大家当时痛骂他的事情,说他背叛了恩师卢瑟福,把如此有名的基本粒子的方向关掉,但二十年以后,当初大骂贝克的人认识到,即使卢瑟福还活在世界上,当时已经难以改变这么一个趋向了,再要搞基本粒子需要投入非常昂贵的大型的加速器,英国根本没有这种财力。布莱克看到了这种趋势,他赶紧抓住机会,鼓励年轻人开辟新天地,取得了杰出的成绩。所以实际上扶植年轻人是一种历史的规律。我觉得世界上有些事情也非常可悲和可笑。当我26岁在最前沿,处于第一个创造高峰的时候,没有人承认。我38岁搞激光照排,提出一种崭新的技术途径,人家说我是权威,这样说也马马虎虎,因为在这个领域我懂得最多,而且我也在第一线。但可悲的是,人们对小人物往往不重视。有一种马太效应,已经得到的他使劲地得到,多多益善,不能得到的他永远得不到。这个马太效应现在体现在我的头上很厉害,就是什么事情都王选领导,其实我什么都没有领导起来,工作都不是我做的。有时候我觉得可笑,当年当我在第一线,在前沿的时候不被承认,反而有些表面上比我更权威的人要来干预,你该怎么怎么做,实际上确实不如我懂得多。所以多数情况下,了解我的人还相信我,还能说服他,对我不太了解的人我很难说服他,我也懒得去说服他,就采取阳奉阴违的方法,一旦干到具体活,他根本不清楚里头怎么回事。我现在到了这个年龄,61岁,创造高峰已经过去,我55岁以上就没什么创造了,反而从1992年开始连续三年每年增加一个院士,这是很奇怪的。院士是什么,大家不要以为院土当前的就是权威,就是代表,这是误解,现在把我看成权威,这实在是好笑的,我已经五年脱离第一线,怎么可能是权威?世界上从来没有过55岁以上的计算机权威,只有55岁以上犯错误的一大堆。(笑声,掌声)我发现,在人们认为我是权威这个事情上,我真正是权威的时候,不被承认,反而说我在玩弄骗人的数学游戏;可是我已经脱离第一线,高峰过去了,不干什么事情,已经堕落到了靠卖狗皮膏药为生的时候,(笑声)却说我是权威。当然一直到今年61岁我才卖狗皮膏药,讲讲过去的经历、体会,所以有人讲:“前两天电视上又看到你了。”我说:“一个人老在电视上露面,说明这个科技工作者的科技生涯基本上快结束了。”(笑声,长时间的掌声)在第一线努力做贡献的,哪有时间去电视台做采访。所以1992年前电视台采访我,我基本上都拒绝了。现在为了方正有些需要,事业需要,有时候就去卖狗皮膏药,做点招摇撞骗的事情。(笑声)但是我到61岁才这么干的,以前一直是奋斗过来,所以现在也是可以谅解的。年轻人如果老上电视台,老卖狗皮膏药,这个人我就觉得一点出息都没有。我觉得人们把我看成权威的错误在什么地方呢,是把时态给弄错了,明明是一个过去时态,大家误以为是现在时态,甚至于以为是能主导将来方向的一个将来时态。(笑声)院士者,就是他一生辛勤奋斗,做出了贡献,晚年给他一个肯定,这就是院士。(笑声,长时间的掌声)所以千万不要把院士看成当前的学术权威。

在我刚过55岁的时候,我立刻提了一个建议,说:“国家的重大项目,863计划,学术带头人,要小于或等于55岁。”――把我排除在外。这个当然不见得能行,但我还是坚信这是对的。我们看世界上一些企业的创业者、发明家,没有一个超过45岁的。王安创业时是3O岁,英特尔的三个创业者,最年轻的31岁,另外两个人也不到40岁;苹果公司的开创者也只有22岁(他被美国前任总统里根称为美国人心目中的英雄,三年把苹果公司变成了世界500强),比尔?盖茨创微软的时候是19岁,雅虎创业者也是不到30岁。所以创业的都是年轻人,我们需要一种风险投资的基金来支持创业者,要看到这个趋势。

我扶植年轻人真心诚意。我们的中年教师,包括我们的博士生导师,都是靠自己奋斗过来的,都是苦出身,所以我们一贯倡导我们的年轻人做的成果,导师没有做什么工作,导师就不署名。当然,外面宣传报道“在王选领导下……”我承认我剥削年轻人最多,但是由于大家都知道我并不是主观上要去剥削年轻人,所以对我也比较谅解,(笑声)见报以后也不以为然,知道是怎么回事。扶植年轻人我觉得是一种历史的潮流,当然我们要创造条件,就是把他们推到需求刺激的风口浪尖上。在这方面我们要创造一切条件让年轻人能够出成果,特别要反对马太效应,尤其在中国,我觉得在中国论资排辈的势力还是有的,崇尚名人,什么都要挂一个名人的头衔,鉴定会的时候挂一个什么院士,其实院士根本不懂得,我们打破这种风气是需要努力的。

名人和凡人差别在什么地方呢?名人用过的东西,就是文物了,凡人用过的就是废物;名人做一点错事,写起来叫名人轶事,凡人呢,就是犯傻;名人强词夺理,叫做雄辩,凡人就是狡辩了;名人跟人握握手,叫做平易近人,凡人就是巴结别人了;名人打扮得不修边幅,叫真有艺术家的气质,凡人呢,就是流里流气的;名人喝酒,叫豪饮,凡人就叫贪杯;名人老了,称呼变成王老,凡人就只能叫老王。(讲这段话时一直有笑声、掌声)这样一讲呢,我似乎慢慢在变成一个名人了,在我贡献越来越少的时候,忽然名气大了。所以要保持一个良好的心态,认识到自己是一个非常普通的人,而且正处在犯错误的危险的年龄上。这在历史上不乏先例。

小型计算机的开创者奥森到60岁的时候犯错误,讲PC机是不该出现的一种怪胎,今天还是这样讲,所以比尔?盖茨讲过,奥森是他一个崇拜的偶像,是心目中技术和市场结合的一个光辉的典范,可是到晚年犯了这种错误,我决不会像奥森这样贪恋岗位,一直做到67岁才被迫下台,我一定会在60岁以前退休。这是第一个光辉的榜样,也是引以为教训的典型。第二个就是当年给过我鼓励的奎因,20世纪60年代做了非常出色的工作,从60年代到80年代领导巨型计算机潮流达20年之久,他晚年也犯了错误,只坚持用过去那种方法操作计算机,忽视了大规模并行处理方式,结果后来的成果都很不成功,这个伟大的发明家,晚年也很惨,69岁他的奎因计算机公司破产,70岁车祸身亡。第三个是王安,王安晚年的时候,拒绝生产和IBMPC兼容的机器,斗气,同时坚持王安公司的各种不兼容的机器。加上他的封建意识,认为虎父焉有犬子,存心要把他的儿子提为总裁,结果受到了他的股民的联名告状,――王安把中国的“裙带风”带到了美国的上市公司,(笑)――使儿子被迫下台。这样,元气大伤,最后,王安在去世后不久就破产了。王安晚年的这些错误让他破产。这三位伟大的发明家到了晚年都有这样一些问题,而我正处在这个关键的时刻,我要吸取教训,少犯错误。所以一个人要多做好事,少犯错误,不做坏事,我认为我今后应该是这样。“多做好事,少犯错误,不做坏事”,坏事是绝对不能干的,错事也要少做,这样,我就觉得扶植年轻人算是个自然的规律。

那么,怎么扶植年轻人?我们要把年轻人放在风口浪尖上锻炼。这就涉及到我的第七个重要的抉择,就是进军日本市场。

我的第一个重要抉择是选专业,第二是跨领域的研究。跨领域的研究我要补充一下。我们今天有很多新的跨领域,机会非常非常多,比如在数学领域跨到经济,搞经济数学。山东大学的一位教授在这方面做出了出色的贡献,我们通过一位中国最早从事经济数学的南开大学的一位教授,陈佳洱亲自出面,把他请到北大来,现在成了北大的教授。我们成立了金融数学中心“北京大学金融数学中心”,这得到了方正的支持,我们提供住房和工资。同时我们又成立了一个金融工程中心――“方正的金融工程中心”,把上一步的研究和下一步的研究合并起来,把新的思想变成软件,实现顶天和立地的结合。金融到数学,数学跨到金融的领域非常大,我们很多得诺贝尔经济奖的把博奕理论、概率论运用到经济中得到了成功,这样的跨领域我觉得很多。

还有一种重大的,我觉得特别有前途的跨领域就是有技术背景的学生毕业,来学管理,我们方正的发展现在最缺的就是有技术背景的管理干部。将来这个前途极大。我们也要自己培养,我们中国不缺少技术专家,但缺少懂技术的管理人才,非常稀缺所谓有技术背景的企业家。一个管理人才就可以使一批技术尖子发挥非常好的作用。最重要是跨领域,既要有技术背景,又要懂管理,所以学了数学、物理、计算机、无线电,再去学MBA,我觉得这个将来很有前途。大家可以看未来中国社会的发展,文科和理科的结合,都是一系列的新的机会,简直不可想像,大家要学会如何跨领域,培养这种知识。

再讲进军日本市场的问题。我们从国内发展到海外,“永不满足”是一个取得成就的巨大的动力。台湾最大的日报《联合报》,国民党的机关报《中央日报》,最大的晚报《自立晚报》,台湾的省报《台湾日报》,都用我们的系统。进入台湾以后,就想能不能进入日本市场,一方面这个市场大得惊人,是中国市场的十倍,一方面日本的印刷又极端发达,他的彩色印刷的水平无以伦比,他可以在印刷厂里用机器人,一大批的机器人,全部都是自动的。他一年是50多亿美元的营业额,很惊人的规模和水平,我想5年之内中国大陆的凸版印刷厂要达到这种水平是不可能的。但是这么一个极端发达的印刷市场,很可爱的一点呢,就是他的出版软件并不先进,(笑)这就有我们可乘之机。

我从1975年比美国人更早地提出这种描述事情的方法以后,一个强烈的感受就是只要提前得到需求的刺激,我们就能比外国人更早的有某些创造。这也需要把年轻人放到需求刺激的最前沿的风口浪尖上,日本市场可能给我们这种机会。加上日本的管理非常严格,可以极大的提高我们的管理水平。就拿方正日本员工来说,非常完美,早晨九点钟准时到办公室,晚上9点钟出去,有时候忙了就睡在我们的办公楼,这种敬业精神值得我们学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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