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古(出书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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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古(出书版)- 第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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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恩,以后不种了,有人给阿启讨媳妇了。”小孩子的声音里满是炫耀,让上古笑了起来,刚才沉闷的心情一扫而空,笑道:“阿启,你的名字是谁取的?”
  “紫毛大叔说是我娘亲睡着前取的。”
  阿启小小的身子突然微不可见的僵了僵,但上古却没察觉到,朗声道:“启万物而开,你娘亲给你取了个好名字。”
  脚步渐行渐远,声音慢慢的不可闻,假山之后,天启看着二人消失的背影,神情复杂难辨。
  后池,如果这就是你沉睡之前想要的,那么,如你所愿。
  他封住了阿启体内的神力,哪怕是上古,也不会知道,这孩子自出壳起,便拥有真神之力。
  “神君,我已经将当初臣服于您的妖族身上的印记全部消除,日后不会有人知道他们曾经追随过您。”紫涵悄声出现在天启身后,恭声道,见天启未出声,犹疑了一下才道:“神君,当初我们隐居在紫月山,为了不让暮光独大于三界,您才接受了那些妖君的臣服,这一百年来我们从来未曾回去过,亦没有插手妖界的事,如今又何必再费周折去消除印记?”
  “当初我召回紫月,才使得妖界大乱,妖皇身死和我也有些干系,这么做不过是告诉白玦,日后我不会再插手妖界的事,森鸿的地位将无可争议。”天启摆了摆手,道:“青漓是否回了妖狐一族?”
  “没错,她虽然血脉有些远,但到底是上古妖狐一脉的族人,如今仙妖之争愈来愈激烈,多一个战斗力他们想必也是乐意的。常沁这些年一直驻守边疆,对这件事不曾过问。”
  天启摇了摇头,道:“以后她的事就不要管了,若是我知道她会惹出这么多事来,当初就不会在她体内留一道神力,你下去吧。”
  当年他隐居在紫月山,若非青漓带回了大泽山剑冢的消息,他恐怕永远都不知道上古还活着。只是那只小狐狸竟用他赐下的神力骗了森羽几千年,这倒是他始料未及的。
  紫涵点了点头,消失在原地。
  天启朝温泉的方向看了片刻,半响没有出声。
  明明百年沉睡只是封印了和后池有关的记忆,可是为什么他却觉得就连上古本身的一些记忆和感情,也同样像是被封印了一般。
  混沌之劫前发生的事,上古怎么会遗忘?
  难道是古君,将属于上古的记忆封印?
  天启神情凝重,百思不得其解,叹了口气,朝天宫而去。
  


埋葬
  天宫蟠桃园,枝丫葱翠,蟠桃硕硕,天后正坐在石椅上和仙娥对弈谈笑,天帝信步走了进来,一旁候着的仙娥急忙行礼。
  见暮光神色有些不对,天后摆了摆手,让一众仙娥退了下去,脸上犹带笑意:“你今日怎么得空来了我的蟠桃园?”
  因着和景昭把话说开,天后最近的心情倒是不错,对着天帝也是难得的没有冷脸。
  天帝看了她一眼,沉吟道:“今日天启真神遣凤染传话……”
  天后脸色一僵,掩在绣袍下的手瞬间握紧,猛然起身,道:“什么话?”
  天帝被她紧绷的模样弄得一怔,道:“你这么急做什么,没什么大事,只不过是让我御传三界,以后谁都不得再提起上古真神觉醒前的事。”
  天后亦是微微一愣,将手中的棋子放下,起身道:“你是说禁止再提和后池有关的事?为什么?”
  “我也猜不透,当年天启真神把上古真神带回了清池宫,之后就没了上古真神的消息,我猜着她应该是在闭关凝聚神力,所以这些年来我履上清池宫,才没有接见于我。至于天启真神的御旨,我们照办就是,日后自然会知晓原因。半月之后东华寿宴,你要和景昭同往?”天帝提起另一事,问道。
  天后点头,重新坐下,神情依旧有些恍惚。
  “景昭如今执掌苍穹之境,仙妖又有嫌隙,你还是慎行得好。”虽然白玦真神并没有真正统驭妖界,可仙妖百年争端,血仇早已结下,仙界诸仙君对景昭必定是恭敬有余,爱戴不足。
  “这些事你就不用管了,白玦真神毕竟超脱三界,没有人敢得罪景昭,怎么,景涧还是不肯从罗刹地回来?”
  “他执意如此,罗刹地乃是两军交战最为凶险之处,这些年也亏得他守在那里,森鸿才难以惹出大的纷争来,当年我进攻妖界,本想让三界安稳,却不想森简宁愿以身战死,也不愿让妖界归于我统驭之下,哎,如今想来,倒是我当初一意孤行之错。”天帝摇了摇头,神情有些惆怅,他和森简斗了几万年,却不想竟是这般结局收场,如今仙妖仇怨结下,再也难解。
  天后摆了摆手,道:“随他吧,他呆在罗刹地,总比一天到晚记挂着那个凤染要好。”
  天帝顿了顿,眉一挑,转移了话题:“明日我再去一次清池宫。”说完便消失在了蟠桃园。
  天后沉默片刻,起身正准备将仙娥召进,抬眼看到不远处蟠桃树下的紫衣人影,神情骤然僵住,眼底现出微不可见的惊惧来。
  紫袍飘曳,神迹飘渺,一如当年,可她心底却再也没了崇敬恭顺之心,唯留下惊惧惶恐。
  “见过神君。”天后顿了顿,走上前对着那背影行了一礼,到底统驭了三界几万载,心气早已非当年可比,纵使惊慌,可也没有失了礼数。
  蟠桃园中仙气缭绕,越发衬得那人不可亲近,天启久久没有搭腔,天后只得弯着腰,不敢有半分放肆。
  “芜浣,这六万年来,最让我意外的,是你。”
  清冷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慵懒,天后微微垂头,瞳色数变,最终沉下。
  “我当初还以为你真的对古君情有独钟,改了你那自私的性子,却不想他死后,你依然在天后之位上甘之如饮,毫无悲痛。”
  感觉到那股压迫缓缓逼近,天后瑟了瑟,没有出声。
  “我们四人死的死,伤的伤,十不存一,可你却毫无思悔之心,不知这六万年天地至尊,你坐得可安好?”天启回转头,看着低下头的芜浣,嘴角勾勒出危险的弧度:“我可是万年来都不敢忘记你当初拜赐给我们四人的大恩大德!”
  冰冷刺骨的煞气迎面而来,嘲讽似穿透了骨血一般,无形的大手勒住芜浣的脖颈,将她提离地面,芜浣整个人呈现青白的死气来,她睁大双眼,不敢反抗,面上再也没了往日的高贵倨傲,满是惊恐。
  似是过了亿万年那么久,天启看了她一眼,手一挥,将她放了下来。
  天后落在地上,腿一软,跪倒在地,声音颤抖:“芜浣自知身犯大过,还望神君看在往日情分上……恕罪。”
  天启看着跪倒在地的芜浣,神情中满是嫌弃。当年他们四人身边皆有灵兽陪伴,千万载下来,早已将他们当成了至亲之人一般,可不想他如此相信于芜浣,最终却因她之故害了上古,更致使四大真神相继陨落,上古界尘封。
  可是,当年的事他必须瞒下去,对如今的上古而言,芜浣还是那个陪了她千万载的人。
  “我可以让你安安稳稳的做暮光的妻子,天界之后,当年的事我也不会告诉上古和白玦。”
  天后顿住,不敢置信的抬头,看到的却是天启眼底彻骨的寒意。
  “但是……芜浣,你记住,若是你日后敢再提起半句关于后池的事,我一定会让你堕入九幽炼狱,永世不得超生。”
  幽幽的声音在园中回荡,天后握紧颤抖的手,兀然朝天启的地方望去,却看到蟠桃树下空空如也,唯留一支冰冷的紫色灵箭插入地上,泛着凶冷的光泽,随即那灵箭缓缓消失,化为灵气散在了园中。
  九幽之地,乃真神天启锻造的炼狱,专押天地间至邪之物,入者永世不得超生,这支九幽令箭已有数十万年不曾出现过了。
  天后倒吸一口凉气,握紧的双手隐隐泛白,倒在地上,良久之后,她兀然抬头,神情复杂愤恨,手一挥,蟠桃园中大半仙树全部化为灰烬。
  上古,六万年了,你还是阴魂不散!或者我是不是该认为天启千辛万苦瞒住属于后池的一切,也是因为你!
  回到清池宫的天启,没有停歇便朝上古的房间走去,临近时,看到一群仙娥轻手轻脚慢行,便也轻轻靠近。
  推开房门,上古斜靠在榻上,手里端着一本书,换了一身清爽小白袍的阿启趴在她膝头睡得正酣,两只小手紧紧的抓住上古的衣角,他神情微微和缓,刚才见到芜浣的戾气也消了不少。
  “怎么,还有人敢惹你生气?”上古合上书,见天启一脸煞气,笑了笑,抬手拿起一旁搁置的布巾擦了擦阿启嘴角的口水,随即对天启道:“这孩子是白玦的?”
  天启早知道上古闹了个误会,但如今也找不到更好的说辞,倒也不戳破,点点头:“阿启自出生来便在清池宫,她娘亲……已经过世百年了,白玦如今顾不到他,我就把他留在了这里。”
  “我倒是没想到以他的性子也会有这种事发生,那凡间女子模样生得可算周正?”
  天启极快的扫了上古一眼,道:“模样周正,气质上佳,就是有些小脾性。”
  “真是可惜,她如今不在了。”上古叹了口气,抱着阿启起身,朝内室走去:“今晚就把他放在这里吧,明日再让凤染把他领走。”
  天启看着一大一小两人消失在外室,笑了笑走了出去。
  凤染站在门外,看着天启走出,皱着眉道:“天启,这是怎么回事,碧波说……”
  “凤染,这就是最好的解释。”
  “可是阿启知道他娘亲是……”
  “那孩子比你聪明,他知道该怎么做才能留在上古身边。”天启回头,见凤染抿着唇神情愤然,突然苦笑起来。
  “我一直以为,这百年,我是最迫切的等着她醒来的人,如今才发现,或许这份执念我还不如阿启。”
  想着那孩子在沉睡中还紧紧抓着上古衣角的样子,天启转身朝院外走去,低沉的声音却悄然传来。
  “也许上古会有恢复记忆的一日,但那一天真正到来时,她最不能面对的,不是白玦,反而是阿启。”
  那孩子,成熟懂事得让人心疼,百年前的纠葛放在他身上,太沉重了。
  但是,想起阿启身上血缘的另一半,天启的脸立马便沉了下去,落脚的声音都有些凶狠起来。
  苍穹之巅,桃林中。
  坐在石椅上的白玦端着块木头,手中握着雕刀慢慢雕刻,木头上小孩的模样活灵活现,煞是可爱。
  察觉到天际的气息,白玦顿了顿,将手中的东西放入袖袍,朝来人看去。
  天启落在他不远处,连看都懒得看他,懒洋洋的丢了句‘上古醒了,但是她只记得六万年前了,你好自为之’后又消失在了原地。
  这句话的意思不言而喻,世间再也没了清池宫的小神君后池,唯有重新觉醒的真神上古。
  桃林中一片静默,坐在石椅上的人低着头,握着雕刀的手泛出青白的痕迹来,他重新拿出挽袖中的木头,垂着眼,良久之后,那只拿着木头的手却突然毫无预警的颤抖起来。
  清风拂过,他身后挽着长发的锦带落在地上,长发扬展,恍惚之间,似是看到……
  那一头墨黑长发,渐渐化为雪白。
  火凤
  大泽山的东华上君历经上古,在仙界威望极高,但这小老儿活了几万年,也有不少怪癖,不喜热闹便是其中一件,自从两百年前的寿宴后,他就鲜少出现在人前,这一次还是他座下首徒闲善仙君重历大劫,晋为上君,他一高兴,便应承了一众徒儿举办这次寿宴的事,但只要一想到两百年前那次不甚平坦的宴会,这个几万岁高龄的小老儿总会唏嘘几声。
  当年的座上客紫垣仙君早已在凡间历经几世,受尽轮回之苦,二皇子景涧驻守罗刹地百年,堪为一方将神,景昭公主掌管苍穹之境,贵不可言……而当初一步也不曾踏入过大泽仙邸的后池上神更是觉醒为上古真神。
  白驹过隙,物是人非,说的便是如此,他这个糟老头子几万年的日子,还不如三界几百年的变化来的精彩纷呈。近一月来,寿宴越发临近,东华上君的感慨便越是多。
  “师尊,昨日景昭公主的侍女来了一趟,说明日天后会和景昭公主一起前来拜寿,让您老人家做好迎驾准备。”
  东华上君在后山空冢边上叼着根野草打坐,二弟子闲竹在仙邸里半响寻不到人,想到此地,这才匆匆赶来。
  “哎,夭寿哦!老头子过个寿宴,还得迎驾!我就跟你们说了别弄什么寿宴,这不,麻烦来了吧!”东华上君叹了口气,拍拍膝上的尘土,本就皱巴巴的脸看起来越发愁大苦深。
  “师尊,此话何意?天后亲自前来为您祝寿,仙界哪个仙君会有您这份荣光?更何况景昭公主如今身份更是不同寻常……”
  东华上君摆摆手,见徒弟一脸疑惑,苦笑道:“天家素来排场就大,更何况还是天后出行,你明日且等着看吧,十鸾凤驾总是少不了的。而且不管怎么说,如今白玦真神庇佑着妖界,我仙族和妖族开战百年,仇怨积深,景昭公主虽身份尊贵,可到底还是会引得一些仙友不满。”
  闲竹听得此话,也颇为赞同,但见东华上君隐带愁容,便安慰道:“师尊无需多虑,天后身份尊贵,停之定然不久,至于景昭公主,代表苍穹之境前来,诸位仙友想必能够谅解,您只管做好明日的寿星公就是。”
  见东华上君神色怏怏,闲竹懂眼色的行了一礼退了下去,走了几步,突然想起一事,回头问道:“师尊,今年上山的阶梯,是否还如往年一般用仙力打点打点?”
  自两百年前的寿宴后,东华上君每年都会下令在他寿辰的前一日将大泽山的石梯休憩一番,数百年来,从未间断。
  这么一说,刚才还闷闷不乐的老头子立马来了精神,大手一挥,道:“当然要,这可是老头子我当年应允了后池上神的,你只管按往年一样就是。”
  闲竹低应了一声,暗道师尊‘老顽童’,领命而去。
  “哎,也不知道这百年来为何大泽山的灵气降了不少。”东华上君重新拔了根野草,朝一旁的空冢看了一眼,嘀咕了一句继续打坐。
  清池宫这边,上古抱着拽着她衣角不撒手的阿启正在后山里打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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