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白--醉风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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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白--醉风流-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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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池里的蛇儿,所以我肯定会有乘风破浪的时候。”

  “你看你都二十四五岁了,我又怎么不心急呢?你这条‘蛟龙’什么时候才能乘风破浪呀?”

  “快了,快了!”我胸有成竹地说,“你就放心吧,总有一天,我李白会衣锦还乡、光宗耀祖的。”

  妈妈就更加为我操心了,不过她是为我的终身大事操心。在她看来,我早就应该娶个老婆,她也应该抱抱孙子了。她曾多次请媒人为我物色贤良的淑女,但每次都被我断然拒绝了。如今,她更加觉得我就像屋梁上的燕子,翅膀一旦长硬了,就会展翅离巢,飞得远远的。她就曾经对我说:“小白呀,俗话说儿身连娘心,你是我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我和你爸只有你这么一根独苗,你远走高飞后,丢下我们两个,那是多么孤苦伶仃啊!”

  我一见妈妈流泪,也觉得难受,便安慰她说:“妈妈呀,你不必难过嘛。不是说好男儿要志在四方吗?你也希望我能像一只大鹏鸟一样展翅飞翔,做出一番大事业的呀?”

  妈妈擦着眼泪说:“你妈也不是糊涂人,不会拖你的后腿。你要学大鹏鸟我也高兴,只是,只是我舍不得你远行而已。”

  “妈妈呀,那你就放心地让我走出去吧,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外面才有我的广阔天地!”

  就这样,他们经过多次商议,终于同意了我出门远游。不过,他们觉得人海茫茫,让我一个人只身在外闯荡,毕竟不放心。经过考虑,决定让我带书童丹青一起去。丹青念过几年书,粗通文墨。听说能和我一起出远门,高兴得跳了起来。

  我和丹青的感情一直很好,小时候我第一次看到他时,就喜欢上他。丹青虽然个子矮小,面容消瘦,但他说话灵醒、行动敏捷,一双大眼睛亮晶晶的,就像河虾的眼睛一样机灵。我一直把他叫做“小虾儿”,这次我对他说:“小虾儿呀,你跟着我出门远游,就像江水上的浮萍一样,飘忽不定,还饥一顿、饱一顿的,你能吃苦吗?”

  小虾儿回答说:“你放心吧,我从小就无父无母了,天大的苦也能承受。”

  “不怕苦就好。”

  小虾儿开心地笑了。我亲切地拍拍他的肩膀说;“出门在外,我们就更是好兄弟啦!”

  家里为了我的出行,筹措了很多盘缠。还选定了一个适宜出行的黄道吉日。那是一个风和日丽、百花吐艳的日子,我拜别了祖先牌位、辞别了爸妈后,和小虾儿在陇西院门前骑上白马,头戴白色方巾,身穿白色儒服,腰系龙泉宝剑,脚穿粉底薄靴,朝前而行。小虾儿一身短衣长裤,肩上担着一担书籍衣物,伴随紧跟。

  爸妈和妹妹把我送了一程又一程。我抬头,望望西边被云雾笼罩着的匡山,想起了赵蕤老师。几天前,我特意去大明寺告别。赵蕤老师非常支持我的远游志向,向我介绍了几位在名山古刹隐居的朋友,包括他在峨眉山的师弟广浚禅师,叮嘱我在必要的时候去拜访。我又去长春观和好朋友吴筠、元丹丘告别。长春真人已经辞世了,驾鹤仙游。我十分悲伤,前去他的墓前悼念了一番。

  我们走出了青廉乡界,又走出了昌明县界。爸妈和妹妹还要相送,我说什么也不肯了:“爸爸妈妈、月亮呀,你们回去吧,如果再送,你们的回程会更加远,我就更加不得安心了。你们还是快些回去吧!”

  爸妈无奈,只好洒泪而别。我在坐骑上信马由缰,向着南面的官道行走。回首北望,我看到仍然在伫立招手的双亲和妹妹,一直到白马转了个大弯,被树木遮挡着再也看不见了。这时,我才真正体验到了骨肉分离的滋味。不过,我心里想得更多的是功成名就之后,急流勇退就叶落归根,重返家园。我哪里知道,人海茫茫,从此以后我们就是聚少离多了。

  四

  我听人说渝州刺史新近换了个文坛泰斗——那是有“行书圣手”之称的李邕。我就急匆匆前往投谒。

  那正是春雨潇潇的时节,桃花水不知不觉就发了。两岸的不老青山,满眼都是令人心情舒畅的温温柔柔的碧绿。这让我觉得空气新鲜,景色新鲜,样样都新鲜,心情也就新鲜起来了。我迎风而立,风儿吹起雪白的长衫,飘飘若仙,感觉自己好像已经不在船上,而船早已化作了我的一双翅膀,正在凌波飞翔。

  涪江的柔柔碧水啊,就是我满怀的诗情。我正要叫小丹青帮我磨墨、铺纸,想不到那小虾儿早已爬到舱门边叫喊了:“少爷呀,我磨的墨都快要干了,你为什么还不写出诗来?”

  我只好收回自己那一颗放飞的心,记起了出发时自己对小家伙的吩咐:“行船的路上,用几天时间再准备一些拿得出手的诗作,做成送给李大人的行卷。我李太白是不能失礼于人的。”我心中早已想得明明白白,除了绵州刺史、益州长史之外,在这剑南道能给自己有力帮助的、称得上人物的,目前就只有那李渝州李邕大人了。

  我在想,自己在三拟《文选》的时候,曾经十分佩服那位名叫李善的注家,觉得他的诠释也未能尽如人意。但是他学通古今、扶持后学的道德,古往今来仍然是并不多见的。如今,李渝州李邕大人无论文章、道德和仕途,都远远胜过他的父亲了。他尤其是撰得一笔好碑文,写得一手好行书,在当今天下几乎是无人可及的。像他这样的前辈,自己是绝对不能有一点儿傲气的。想到这些,在呈给他的行卷中,我就特意地多写了几篇自认为可以的诗文,用的书法也特意地行、楷都有。待一切准备得差不多,渝州也就到了。

  下船、上岸,我沿着那又陡又高的青石码头登上城墙,这才知道渝州原来只是一座山城,城里的街道大都就着山坡的坡势而建,人行街上,上上落落很是吃力。

  我伫立城墙俯瞰城外,只见滔滔的长江水掀着层层白浪奔腾东去,气势磅礴。而那边呢,碧绿如玉的嘉陵江温温柔柔地向南而去,沉沉静静地汇入大江。两条江水,把一座渝州城衬托得格外险峻雄伟。面对江水,有时候我会想,江河会不会也像人一样,必须历尽艰险,必须经受种种严酷的考验,才能到达它的目的地——大海呢?江河有自己最终的归宿,而我李白呢?自己最终的归宿又在哪儿?

  我和小虾儿走走停停,累得一塌糊涂。走了大半天,好不容易才望见了州衙的大门。我们想在附近找一个干净的客舍先住下来,再慢慢想办法拜谒李渝州。不料,我们连续问了好几家客店,都已经住满了人。这是我没有想到的,偌大的渝州城竟然人满为患,到底哪来的这么多人呀?我们只好折回头去寻找,好不容易才在江边的一条曲曲窄窄的小巷里,找到一个巴掌大的小店。在这个“巴掌”上落脚的,尽是一些拉车的、挑盐的、贩药的、扛包包的之类的粗人。那“巴掌”的主人见来的是读书人,很是热情,还特别地打扫了一间临江的阁楼,安顿好我们。我问店主旅舍人满为患的缘故,那主人支支吾吾就是不作爽快回答。有一个客人却不无讥讽地说开了:“是因为我们那李邕大人呀,李大人撰写的‘碑’和‘颂’,名气越来越大了,他从升任渝州刺史以来,中原的名门世族和朝廷的达官显贵,还有那些大大小小的寺院和道观,哪个不叫人送了大笔的钱银来当作润笔,请求刺史李大人题写些金字招牌、做些狗屁的哄鬼文章。别人是想求得李大人的真迹,以光宗耀祖及辉煌师尊。可是我们的李大人哪,他也是来者不拒,都搞得供不应求啦。”停了一下,他又说,“你想想吧,大老远前来求李大人的,他总不会空着手儿回去吧?因为人多,大家都只有住下来等着了。等着就等着吧,但是还要对李大人府内的上上下下送礼打点才行,反正都是花公家、花主人的钱。我听说还有等了一年半年的呢。这渝州嘛,我可从来没有见过像这样热闹的了。你看看嘛,所有开客店的不都赚得盘满钵满了?”

  我不由纳闷了,叹道:“唉,想不到堂堂渝州刺史,竟然也不能免俗!”

  那人又嘻嘻嘻地笑道:“这有什么奇怪的?金钱和美女人所共爱嘛,哪个不是一见钱眼就开?”可一眨眼,那人突然变得严肃起来,继续发高论说:“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合情合理的事情怎么做也不妨,合情合理的东西拿多少都未尝不可。话也说回来,这李大人的名声原本一直都是极好的,那武则天临朝时,他曾经以左拾遗的卑微职务,力助宋埔大人弹劾那张昌宗和张易之兄弟。如果他不是有气有节的人,那是绝对做不到的。”

  我点头,连声附和。却见那人话锋一转,加大了声音说道:“名声就是一把利剑,用多了,就肯定会有自己伤了自己的危险。而金银钱财也是有重量的东西,累积太多就容易损害自己的清白了。”我听了他的这一番话,心悦诚服。再细细看他,大约三十左右的年纪,长得白白净净、斯斯文文的,给人一种素雅高尚的感觉。我心想,像他这种人肯定是值得自己交朋友的了。于是,我上前向他施礼,自报了姓名和籍贯,然后问:“这位仁兄相貌堂堂,出语不凡,我能不能请问你尊姓大名?”

  那人见我如此,立即还礼,连忙回答说:“不敢、不敢,小姓吴,名指南,世代居住在这渝州的石镜。我是第二次来这里求见刺史大人了,到如今还没有见到。”我也简述了自己的经历。吴指南听了,十分尊敬地对我说:“原来是太白兄弟呀!兄弟你的天才,是连那苏颋大人都已经首肯了的,这李邕李大人肯定也会接见你并且会对你刮目相看。快些想办法呈上你的行卷吧。不过,李府门户上下必须都打点打点才行,而且现在的行情看涨了。我吴指南家境清贫,没有能力做那些事,只有多跑些路、多碰一下运气了。”

  我还没有来得及表态,丹青那小虾儿就撑起了几条“虾须”,呲牙咧嘴气忿忿地说开了:“我家少爷是太白金星下凡的,试笔时三拟《文选》,曾经在梦中见到笔头生花。后来少爷隐居苦学,读尽天下诗书,文章出众,下笔有神,连赵蕤和窦公明两位老师都说‘青出于蓝胜于蓝’呢!他李大人接见我少爷本来就是应该的嘛,凭什么要我们做人情?” 我连连“喂”了几声,才把那小家伙的嘴封住。其实,我也觉得小虾儿说得有理,我李太白从来不会在别人面前低声下气,更不必说要通过贿赂去乞求别人了。但是,想来想去,还是觉得前途重要,如果因为逞一时之气,误了日后为国家分担忧愁、为老百姓谋取幸福的大事,那也不就证明我李太白小气了?

  在吴指南多次规劝下,我们于是商定,由我亲自出面,前往衙门向李大人送上行卷,再由小虾儿送点茶叶什么的小礼品给门吏们,另外还封了一个红包给书吏。我觉得只有这样做,忍受到这种低声下气的地步;若要我再三低声下气,那是不可能的了。

  像普天下所有的衙门一样,李大人的门吏也是人,也是来者不拒,通通收下了。第二天,小虾儿主动要去探询那个“红包”是否顺利转到书吏那儿,门吏告诉他说:“我们书吏讲了,刺史李大人公务繁忙,来请求撰碑颂的又大有人在,他在府中都没有一时空闲,看来是不可能接见什么学生了,行卷之类的东西就不收转了。但已经收下的其他东西就不退还了。”小虾儿也滑头得很,知道是我们的酒水轻了、红包小了的原因。反正我是从来也不在意金钱之事的,他就自作主张,没有和我通气就又给门房和书吏各送了一份厚一些的礼,来了个先斩后奏。门吏们这回才面带喜色告知:“你家少爷的名刺和行卷,都好好地放到李大人的案头上了,就叫你家少爷静待好消息吧。”

  谁知这一等,半个月就过去了。

  我百无聊赖,强压心中的忿忿不平,按捺着原本就不羁的性子。有时候自己前往,有时候由小虾儿代去,反反复复地往衙门打探消息。可是,门吏回答说还不得而知,书吏就连见也难见了。那李邕李大人呀,更加是深居简出。除了他办公的大堂,可能是连如厕也不用上茅坑了似的,好像谁也难以撞上一面。你想想,连撞面都难,就不要说正正经经的接见了。我的一颗心呀,一天天变得空空的,就像那无边的天空,充满了寂寞和忧郁;有时候它也变得沉沉的,就像一块铅块,几乎压得我喘不过气来。我的脾气变得越来越急躁,心里渐渐燃起了几苗怒火来。

  吴指南钱财不济,早已是囊中羞涩,就准备回石镜老家去。这第二次求谒又落空了,使他觉得希望渺茫,心中也是老大不痛快。他忿忿不平地骂道:“这是什么鸟的文坛泰斗呀,都说他知才、识才、爱才,都说他热情、豪爽、好客,我怎么就感觉不到呢!”经过我再三挽留并恳请为他代付所有的住店费用,吴指南才勉强继续在“巴掌”小店中继续住了下来。

  五

  这天,天气比往日晴朗多了。我以为是个好日子,就带了小虾儿又直奔刺史府。这回我们昂然直入,众门吏急忙拦住,正在争辩之中,那书吏高昂着他那绿豆般大的头,身子像一截竖着的竹竿一样撑了出来。“绿豆头”劈头就训斥起我们来,他尖着一把沙哑的“鸭公声”说:“大胆!你们是什么来头?竟敢在刺史府前学这无赖举动?”我们正要申明,“鸭公声”又响了起来:“我不管你是什么人,学生更加不得无礼!你们毛儿还没有出完,就狂到天上那朵云雾去了?你没有听讲过我家李大人一字千金、日进斗金吗?黄毛小子不知好歹,你们只会抄了别人的东西来哄人,算得了什么货色?”

  我长这么大,从来没有受过如此污辱,顿时火冒三尺、怒发冲冠。我一抽宝剑,猛地跨前一步,怒视着“绿豆头”,大声喝斥道:“你个芝麻绿豆大的官长了一把小山羊胡子就要来狐假虎威了?快快告诉你家主子李大人吧,我是绵州李太白,从不屈己求人,你们如此对待有识有志的学子,只能说明你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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