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婆子一辈子没想过自己居然能过这种无拘无束的老太君生活，虽在家里歇息了十几年但因为是奴仆不能乱规矩的缘故，除了和老姐妹凑一起耍钱喝酒，就只能是家长里短的说话逗闷子，多年来就是在折腾也厌烦的紧。
现在听到儿媳妇、孙媳妇这样提议，随即高兴道：“好，好，好。丫头就免了，家里和和美美的谁知道会进来什么货色，到时反弄得闹腾。熬了一辈子，没想到临了还能过上这等好日子。马车家里不是弄了一辆，让他们父子顺道捎着就行，不用专门备着。”
说完好似想起什么的神情转为忐忑不安道：“可是日子真能这么过，传回府里会不会惹恼老夫人？赖嬷嬷家多大的排场，也没听说她过的有这么滋润。”
赵婶子出声安抚道：“娘你多心了，赖嬷嬷她家那可是恨不得一辈子攀在府里，过日子拿腔作势的那里能过的滋润。再说了别看赖嬷嬷过的跟个老封君一样，其实还是奴籍，老夫人开恩可她自己却还的讲规矩的时时过去请安，满身心眼一心斗架势就是有好日子像他们家也不会过。”
见赵婆子是在担心这些，深知贾母喜欢新鲜花样，连刘姥姥那种庄户人家都能逮住稀奇一番，于是鸳鸯也出言安慰道：“要是担心这祖母您就完全不必，而且您这么滋润过日子回头说不定还能讨得老夫人欢心呢！”
赵婶子多年不在贾母跟前，对于这些新的喜好不清楚，闻言和赵婆子一起眼巴巴看向鸳鸯。
鸳鸯轻轻一笑道：“老夫人好热闹，府里的花样都玩了个遍，早就腻的厉害。虽说身边有不少嬷嬷，可也不是能经常出门的。像婶子说的那样赖嬷嬷倒是方便，可心眼早就跑到争权夺利上，那里有心思琢磨这些。祖母您放心的逛游过日子，有我在咱们隔断时间就进府请安给老夫人说说外面的新戏、新故事、穿戴、吃食、玩意什么的，到时说不定领的赏就能顶平时您在外面的花销。这样一来咱们家既不会太惹眼，还能压压那些乌鸡眼子给人上眼药的呢。”
这些鸳鸯也是刚想起，赵家是出来了，可自己和二小还在贾府里当差。要真是住在京城却从此再不进府请安，别说会被那些嚼舌的说出闲话，说不定最后自己的亲事也会受了拖累。现在赵婆子这样也好，老人家开开心心过日子，隔段时间讨好讨好贾母，打下好的基础以后自家的事也能容易一点。
平儿从账房取回王夫人拨下来的银子，进门向王熙凤回禀道：“奶奶，香烛上的三百两今个儿二太太放了牌子，奴婢取回来了。”
王熙凤闻言询问道：“前两天来旺去会账，咱们只填了二百多两吧？”
平儿面带笑容回道：“是二百五十五两，奶奶填银子时奴婢看了心疼的不行，哪有刚当家就往里填私房银子的。没成想一来一回转手，居然平白无故赚了四十五两，怪不得谁都想管家，来钱就是容易。”
听到自己填银子的举动竟然赚了，王熙凤也高兴起来，然后吩咐平儿道：“来旺家那天怎么回话的，你再跟我说一遍。”
平儿闻言利利索索叙述道：“来旺拿了奶奶的三百两去会账，香烛铺子见是生面孔，再听说府里换了管家奶奶，立马就减了四十五两，说是给新管家奶奶的孝敬。还一个劲的说希望以后奶奶继续照顾他们小号，孝敬他们定会像以前一样奉上绝不敢懈怠。”
见王熙凤听了露出即满意又得意的神情，平儿顺势凑话道：“这回得了好处，摸着门道要说还多亏了来旺细心。奶奶拨了银子让管事会账，来旺以前在府里经过事知道里头不简单，硬挺着挡了管事自己跑去香烛铺子，不然得意的恐怕还是以前的办事人手。”
王熙凤听了发话道：“来旺的确不错，银楼那里来喜就没办好，一千两原封不动给了办事的，咱们一分钱都没落好。我一天在老夫人院里身边缺个管事媳妇，你出去回了来旺，让他家的明天过来当差。”
平儿领命出了二门到来旺、来喜处回话，听到王熙凤让自家媳妇到身边当差，来旺满脸兴奋的拿出一角银子道：“谢奶奶提点，谢平儿姑娘帮忙，你的好我来旺记下了。这是我的一点小意思，姑娘可不要嫌弃。”
平儿薄怒唾道：“你这是什么意思？咱们都是奶奶的陪嫁，理该相互照应，我再收你的银子，岂不是让人戳脊梁骨。”
两人推辞半天，来旺仍是再三塞过来，平儿勉为其难收下道：“好了，好了，咱们做奶奶陪房的和二爷身边的定然要打点好，你这银子我收下算是咱们请兴儿、昭儿他们吃酒用的。”
见到平儿、来旺的架势，一旁的来喜机灵的掏出一角银子凑趣道：“这等好事你们可不能抛下我，也算上我一份。”
平儿接了银子，安抚来喜道：“你办的事奶奶这次不满意，实在是没办法，不过放心以后碰上会给你说话的。”
说完见来喜面露沮丧，于是叹气道：“哎，其实我知道你为难，银楼是周瑞家直接去办的，她是二太太跟前的得意人，那里是咱们能惹得起的。”
来喜家的听了觉得平儿真是个好的知道他们这些人当差的辛苦，二奶奶比起来就有些刻薄了。周瑞家的别说是他，就是二奶奶这个新的管家奶奶说不定也不敢惹，怎么办下来却都成了他的错了。
68、耍心眼
下午贾琏进门等王熙凤、平儿、安儿等伺候着洗漱完又张罗晚饭，房里只剩夫妻两个时拿起刚才换衣服取出来的木匣子交到王熙凤手里，再微微一挑眉示意王熙凤打开。
见匣子里居然是一套流光璀璨的祖母绿头面，王熙凤不由惊讶道：“二爷，这套东西可是贵重。吊坠、戒子上鸽子蛋大的祖母绿，我看就是宫中都少见。不知二爷是要派在什么用场上？”
贾琏伸手拿起其中一个穿红绳的吊坠，微笑的给王熙凤待在脖子上道：“派什么用场，我既然交给你自然是给你装点头面用。不过这东西实在是扎眼，在府里你一个小辈用了反而惹事。这东西避邪物，这个吊坠你贴身带着当附身符。”
贾琏知道王夫人既然给王熙凤设套自然是会给些甜头，不然哪里能笼络住人。王熙凤现在虽说还没跟他一心，但本着她吃亏就拉过来的意思，和王熙凤的情分那是万万不能断的。而且这套祖母绿头面还是个引头，等到她好奇心渐起，说不定就是他们夫妻合力断金的时候。
听到这样一套价值几万两的祖母绿居然是给自己的，王熙凤高兴的拽着贾琏的手不知道说什么。这是可以当传家宝的东西，就是自己不菲的嫁妆里都没有可以和这套首饰相媲美的。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王熙凤转过念头好奇的倚在贾琏身上撒娇道：“二爷，爷，这套首饰您是怎么得来的，它可不便宜而且一般人连门道都找不到。”
为了这套祖母绿贾琏是狠狠的出了一次大血，可面上却只能强装着不在意的轻佻回道：“着什么急，等那天你把爷伺候舒服了自然会告诉你。”
说完看了一下门口，神色转为严肃道：“东西给了你就是你的，不过你要记住这套首饰除了现在带着的坠子，其他的就是贴身的平儿都不能露一丝一毫，不然不要怪以后不顾着你这二奶奶。”
贾琏这个莫名其妙的吩咐把王熙凤听得呆愣住，想问缘由可贾琏却板着脸态度强硬，再想到这些东西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只不过是不让丫头知道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王熙凤默认的点头，捧着木匣子从贴身带着的钥匙里拿了一把打开炕桌里的暗格放了进去。
然后转身眉目含情的挑眉询问到：“这样二爷可满意？”
贾琏闻言眼神勾勾缠的邪笑道：“有二奶奶这样的娘子，爷岂会不满意？奶奶私房银子要收好了，那可是养孩子的。”
听到贾琏这样调笑，王熙凤脸红的啐了一口。平儿进门看到王熙凤、贾琏夫妻离得不近却脸上都带着笑意，再看王熙凤娇羞的神色，知道这两口子肯定是在耍花腔。
平儿心中一沉，面上却笑意盈盈的回禀道：“二爷，二奶奶，饭菜在花厅摆好了。”
平常用饭都是平儿在一旁伺候，此时两人刚就坐，平儿却哎呀一声躬身道：“奴婢真是烂记性，奶奶知道二爷辛苦特地吩咐厨房做了羊肉煲，居然让奴婢忘了，奴婢这就去取。”
不明所以的王熙凤看见平儿瞟过来的眼色，随即接话道：“做事拖拖拉拉的，还不去快去。让他们下面放个小炉子，不然回来凉了腥的慌。”
平儿往出走，微抬头示意立在一旁的乐儿过去伺候。谁知道乐儿经过这些日子的冷待早已经学乖，对平儿的示意恍若未觉般的中规中矩捧着痰盂不动。
见乐儿不上套，深知王熙凤对乐儿忌惮自己绝不能开这个口，无奈只能笑着吩咐安儿、喜儿道：“快过去伺候爷和奶奶吧。”
喜儿快步走到王熙凤身边，安儿无奈只能硬着头皮伺候贾琏。看到安儿如花般模样的站在贾琏身边殷勤伺候着，王熙凤心中妒火突起的冷冷开口道：“安儿下去准备热茶，二爷和我这里有喜儿就行了。”
看到王熙凤又是一股子防贼的架势，贾琏心中不由失笑。真是个拣了芝麻丢了西瓜的笨婆娘，安儿、喜儿、乐儿三个丫头就算是做了姨娘又怎么样，没看二房的周姨娘、赵姨娘，性命都捏在正房太太手里。要是真让那都快替她这二奶奶当家的平儿占了位子，这院子里还真就不知道是谁说了算了！
平儿带着厨房的小丫头回来，见安儿缩头缩脑的立在了一旁，王熙凤脸上没了一开始的满脸笑意，神色不虞的用着饭，心中满意的点头。而且还幸灾乐祸的想到，按二奶奶的性子，一会肯定又会跟二爷提把安儿几个配出去的事。二奶奶一天把二爷当贼防，不知两人会不会气不过的翻脸闹腾一场？
王熙凤果然不出平儿的预料，两人歇息后张嘴就询问道：“二爷，赵婆子出门了没有？要是还没走我想让她明天进来一下，她为我的丫头出门奔波，我这当主子的论理是的打赏一番给些盘缠的。”
对王熙凤已经了解颇深的贾琏懒怠跟她绕圈子，闻言明确回道：“隆儿手头还有些事情没料理完，两人要走也是五六天以后了。难为你一片好心，明天让人带个话传她进来就是了。”
有了打发丫头们确确实实的消息，王熙凤第二天到了贾母院子里都是一身喜气。看到走过来的鸳鸯、琥珀等人，没等她们几个行礼就先拉住众人亲热道：“各位姐姐这是做什么，可不要折杀我。你们伺候老夫人劳苦功高，我们敬着都来不及，那里能再让你们行礼，我这做小辈可是当不起。”
经过鸳鸯的潜移默化，琥珀、翡翠等人早就让清了自己的身份地位，在这些主子跟前再不敢有一丝一毫的倨傲，闻言硬是规规矩矩行礼道：“二奶奶这话才是折杀我们呢，您直接叫名字就行。老夫人和府里各位主子怜惜，我们日子过得比那有些人家的娇小姐都风光，要是连规矩都不守，岂不是白费了主子们的一片好心。”
别看王熙凤嘴里说的好听，可见到贾母身边的大丫头规规矩矩对自己行礼，心中真是一阵舒爽的觉得这些奴婢还算是懂礼，不像姑母身边的周瑞家那些不知好歹的连自己出身都忘了。
看见鸳鸯，脑中一转道：“我记得二爷的身边的赵婆子是鸳鸯你的干娘吧？”
鸳鸯闻言恭敬回道：“二奶奶好记性，赵婆子的确是奴婢的干娘。”
王熙凤继续道：“昨个二爷说赵婆子过几天要出远门办差事，其实就是给我身边的几个大丫头办事。今天传她进来领赏，既然是你干娘，不如我跟老夫人说一下派你去传话，你们娘两个趁机正好说说话。”
不管王熙凤为了什么，自己正大光明回赵家联络感情却是真的，闻言鸳鸯高兴答应。
69、敲打大小
鸳鸯到了赵家时正好大小也在，听到鸳鸯替王熙凤来传话，赵嬷嬷赶忙进里屋收拾打扮。
堂屋里只剩下两人，鸳鸯缓解尴尬开口道：“祖母怎么不在？”
大小看着鸳鸯憨憨回道：“这两天不忙，爹陪着祖母出去逛街了。老人家这阵子迷上了一个茶楼说书的，天天不落的准时去。爹陪着听了几天也起了性子，今天正好要说点子上就也跟着去凑热闹。”
鸳鸯听了继续道：“庄子上的生意怎么样？你多顾着点自己的身子。”
听到鸳鸯关心自己大小反而红了脸不好意思道：“你不用担心我，二小靠着琏二爷的面子给家里张罗了几个大主顾，加上以前就有的老关系，菜庄子、花庄子暖房里的东西前几天就拉出去结了帐了。现在庄子里种当季的东西，家里人都歇着，过几天娘和隆儿、二小去南面我正好做个伴一起去，说不定顺道还能给铺子里折腾些货物回来。”
不是通过隆儿的姨娘说亲事吗，怎么管着贾琏私产的二小也跟着去南面？鸳鸯闻言不解道：“你护着婶子去是个理，可二小不是琏二爷离不得吗，怎么也要去？”
大小详细解释道：“这是琏二爷前天才交代的事，你知道就行了，千万不能外传。二小跟着去南面是要到扬州的姑太太那给二爷办私事的。他们这回是专门去采办贵重玉器、上品绫罗绸缎这些精细物件。听他说，这次动用的银子恐怕有十几万两，是二爷跟一帮朋友合伙弄得。姑老爷在扬州做巡盐御史，不管是河道漕运上，还是扬州地面上都是说了算的人物，有这个靠山在他们也不怕让人捣乱坑了。再加上那几位的关系，一来一回十拿九稳的赚银子。娘也是先去给姑太太请安带去二爷的信，然后才会和隆儿转到他姨妈那里。”
对呀，林如海是巡盐御史，在扬州那可是炙手可热、众人巴结的角色。有这么牢固的靠山，来回倒腾些货物就能挣得盆满钵满的。贾府那些内宅妇人却是一天想着歪门邪道扒拉银子，怪不得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妇人让人评价头发长见识短，一家子男人不顶用光靠着女人那点精打细算还真是长久不了。
涉及这么大的银钱，难道贾琏就不怕被王夫人察觉给他告黑状？鸳鸯随即追问道：“琏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