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魂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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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魂公主- 第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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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扶起他,执起他的双手轻搓着,不时往他手心里呵着气:“呆在毓庆宫里等着我去多好,瞧这手凉得。”

弘历心中一暖,俊目含笑:“让娘天天往孩儿宫里跑不是孝子所为,何况这天冷得厉害,娘若一不小心染上伤寒怎是好?”眼一转,见桌上的几盘午膳丝毫未动,眉头一紧:“娘,这膳食您怎未动一箸?不合胃口还是....”

我瞅了一眼膳食,一来下棋给忘了,二来是真的没胃口:“偶尔少吃个一顿半顿也无妨。你怎知我在养心殿的后殿之中?”

弘历虽还紧着眉头,却也松了些,双手背在身后拢着,两食指相互转着圈,眼底收入娘不时抽鼻的小动作。黑眸趁此瞟到内室的门关着,云雕案桌上茶杯盖倾斜,还散着微热之气,想必有客恐不方便见他,娘便让他躲进内室中,弘历停住转着圈的手指,一手紧握住腰间的皇子玉佩,内室之人难不成是皇阿玛?他不敢妄加猜测,还是早些离开为好。

“这儿的床最软,孩儿斗胆猜想娘定会在此。”弘历收回视线,稍抿了抿嘴。“娘,孩儿察您直抽鼻,想来是受凉了,孩儿这就下去为您准备姜汤。还有这一日三餐可不能少,您若不喜饭菜,孩儿让御膳房做点精致糕点奉上,您看可好?”

我点了点头道:“也好,就让奴才们去办吧,你回宫好生温习功课。”

“是。”弘历打了个千,“孩儿告退。”说完,转身离开。

内室中的尹继善打量着月童,白袍上几只蜻蜓盘旋于椿花丛中、鹤骨松姿,身怀武艺、却肤如凝脂,目似清潭、无波无澜,双手垂于身体两侧,指甲长而整齐,细一看,指甲盖上居然绘有小粉樱、朵朵怒放。

他怀中露出的一把匕首引起尹继善的好奇,它通体乌黑,上刻有红花石蒜,鲜红仿若人血,黑穗有六根且粗,包有一红宝石,色呈鸽血红。匕首擦得光亮、洁净,必是心爱之物,而且是未饮过人血的匕首。

尹继善对他无甚了解,只知他为侍为医,其他便无从得知,连皇上亦如此。当时他给自己的第一印象可用四字来形容:静、温、忠、谜!

此人甚为安静,静到完全有可能被忽视掉;温,乃不冷不热,恰似一杯温水——正好;合主人的心意乃忠也,身心奉献给主人又履行自己的职责不愚忠;至于谜,尹继善本想用“神秘”二字,可这神秘亦是一谜,所以用“谜”更为妥当。

尹继善认为凤儿之事他必定知根知底,可也只是揣测亦或是一种直觉并无实证,他不敢妄揣,但他敢打保票,此人并非寻常之人。

弘历离开后,我便喊月童他们出来,微感头痛,想进内室睡一觉:“童儿,你们去别屋吧,我要歇息一会儿。”

尹继善刚好想再对月童研究一番,便高高兴兴的跟着月童去了别处。

我瞧他们都走了,跳上床抱着桑蚕丝锦被蹭了蹭,脱去衣衫左右骨碌了几下陷入梦乡。

胤禛端着一碗姜汤走入内室,刚才见宫女端着姜汤往这儿走,一问才知皇四子来看望凤儿,她有点伤风,午膳也未进,这让胤禛有一些忧心。凤儿很少生病,但一旦生病便会是场大病,那时裕亲王薨,她两日未醒,孝惠章皇后逝,她也病了好些日子,他削了保泰的爵,除外因外亦恨他欺瞒凤儿在他府中养病之事。

胤禛进内室后发现她早已睡熟,衣衫随意扔在床上,被子已被磴到脚底,睡姿奇差,鸳鸯肚兜带极松,差一点春光乍泄,不受凉才怪。他无奈的摇摇头,把碗放在红木案上,拉着锦被给她重新盖好,随手抹去她嘴角流出的口水,手指腹上批奏折时不小心沾上的朱砂一不留神也抹在了她的嘴边,他赶紧换另一只手又抹了抹。

床上的她“嗯”了一声,好似在撒娇,引他心里泛起涟漪,大手抚摸她的脸,稍起皮的唇覆在她额头上。还好,她无碍,突想起早朝时,十七弟也打了几声喷嚏,因声微小他未在意,看来亦是被她这睡姿搞得。胤禛纤细的食指心不在焉的划在她细腻的肌肤上,脸色渐冷,对,他在吃醋。

胤禛轻甩龙袍坐到床边,从袖中掏出明黄锦帕,擦去她流到鬓边的泪水,她像是梦到了什么难过的事儿。还是这样好,他心想,只有凤儿睡着时才觉得她如此温顺,等她醒了,指不定怎么闹腾呢!他放年羹尧是觉事态未到急迫之时,没必要着急,可如让她得知怕不会安生了,相似有时也并非是件好事。

胤禛趴在她身上,感觉着她均匀的鼻息轻拂他的面,有点痒。他掀被躺进去,一上午的忙碌也让他感到头痛,他把自己的大额头抵在她略小的额头上,两人的呼吸渐渐统一。

胤禛闭上双眼,享受着此刻安宁的气氛。我的谢礼呢?你何时给我?该不会和你的人一样,遥遥无期吧……

弘历轻掩上门,叮嘱奴才们不准任何人踏入屋内半步,又将手里的锦盘交与芊儿,嘱咐她待娘醒后再把糕点奉上。弘历吐了口气,看着白色的雾气升上天空逐渐消散。难得见他们这般温馨,就让这宁静的冬日再持续的久一些吧……

[正文:第一百零七章  争吵]

梦中,阿尔松阿驼背的身影愈走愈远,消失在黑暗的某一处光亮里。坏,谓之何也?好,又谓之何也?大部分时候,人们自认为自己喜欢的人便谓之好,自己讨厌的人便谓之坏。可有时却恰恰相反。

睁开眼后视线还有一点模糊,抬手揉了揉才发觉眼流过泪。

“你醒了。”胤禛察觉到身边人的动作,也缓缓睁开眼。

我猛地侧头,发现胤禛躺在身边,惊叫道:“你怎么在这儿?快下去!”

“我怎不能在这儿?”胤禛翘起嘴角,“下去?这大冷天你想让我躺地下?”

我推着他:“起来!起来!”可他身体不动,我也只好放弃,改实行别的计划。“快回去批奏折去,那么一大山呢,你不就喜欢写字嘛,快回去写去。”

胤禛心中明白她这是在撵他,他就偏不顺她的心:“不急,让我再歇会儿。说起来,都过完年了,这天....怎还这么冷?”说完,他搓了搓手。

我白他一眼,翻了个身背向他:“既然你想歇就再歇会儿吧。新一年新气象,你打算今年如何过?”

“你没必要知道。”胤禛的口气略微冷淡,一来她居然背对自己,二来他一向讨厌别人过问他的事,谁都不行。

我正在摸索自己的衣裳,冷不丁听到此话,心里咯噔一下,苦涩的一笑:“噢,也是,你是皇帝嘛。”

“你以前....也是这般骄横跋扈吗?”胤禛舔了舔起皮的唇,他觉得方才的话略带讽刺。

“你也没必要知道。”我将被外的衣裳拉入被中,口气确实蛮横。

“你...”胤禛心中腾起恼怒,又将它强压下。“我只是好奇。”

“好奇?哼!”我坐起身,把衣裳一件件穿上。“女人的好奇不比男人更甚?就因为是皇帝才好奇呢,总是遮遮掩掩,才会生出那么多事端,让人家得了瞎编乱造的便宜,说是史官最可信,可有谁知道呢?司马迁对于某些事不也用了曲笔!这世上还是老百姓的多,又不是个个满肚子正经,没有的事当有的事,老百姓就爱图这乐子。尤其是皇家的事儿,编编故事、唱唱小曲什么的,离了它,这茶余饭后可就找不到让人开心的话题了。你不也爱改史料嘛,大家不都一样,满意的就留着,不满意的就改了它,看了觉得舒心的便觉得它正确,不舒心的便觉得它定是错。很多人宁可信错也不信对,这叫个什么心理?这叫随大流。想想那些持正之人的苦闷,便觉无奈啊。可话又说回来,谁也没在那时候过过,也怨不得人家乱写乱涂嘛。”

“行了!我不过说了一句,瞧你说的这一大串儿。”胤禛手里忙活着,镂花盘扣怎么也系不好,心中更加烦躁。

我把脸撇过去,见红木案上有一珐琅彩碗,绘有雉鸡牡丹很是漂亮,总觉色彩丰富有画的美,单色就觉差一等,但实际并非如此。

“别瞅了,姜汤早已凉,你若想喝再叫人弄一碗。”胤禛好不容易把盘扣系好,抬头见她瞅着碗,以为她想喝。

“你知道不喜欢喝的,我只是看那碗挺漂亮。”我下床走过去,仔细瞧那碗,又把它端起来,转圈看着,然后很自然的想翻过来看它的款,忘记里面还有姜汤,姜汤撒出来,我一惊一失手,“砰”的一声碗碎了。

隔壁屋里的尹继善盯着站的稳稳当当的月童,张了张嘴、又合上,又张了张嘴、又合上,他不知该怎样开局、打破这沉默,是直言?还是曲谈?

月童斜眼瞅着尹继善为难的样子,心知他有话要问自己,母亲大人早已料到他有一日会找上自己,只是时间早晚而已。自己跟在母亲大人身边,他难免有所察觉,母亲大人嘱咐过不可多言,别坏了大事,其他倒无所谓。

月童收回视线,白皙的手微打了打袍:“尹大人有话不妨直问。”

尹继善一愣,没想到他先开口,黑眸看了他一会儿,定了定神,嘴角咧开笑意:“‘月童’是她给你起的名字吧,我记得她曾冠以月姓,如此看来,你原本有姓名,不知可愿相告?”

“原本的姓名恕在下不能相告,进月府之人都曾有过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尹大人不会残忍到让在下回忆起痛苦的往事吧。”月童半遮半露,明眸含笑。

尹继善怎会不知,这更挑起他的兴致:“不知月侍卫侍奉她有多久?”

“很久。”月童淡淡的回道。

很久?这么含糊!至少代表不是一年两年,尹继善轻皱一下眉:“月侍卫觉得她是个好主子吗?”

“美丽无比,聪慧过人,不过爱耍小性,见到漂亮男人就会变得跟白痴一样,以她的话说,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喜欢的东西太多,以至于她也搞不懂自己到底喜欢什么,有时善良的过分,听说书也能泪流满面,有时也很冷酷,得罪她的人必让他下地狱。总之,千人评议千不同,尹大人心中她是怎样的人,她就是怎样的人。她既然是在下的主子,便没有好与不好之说,只有在下忠与不忠之论。”月童的墨眸里闪出别样的笑意,温柔万分。

尹继善不知他这番直言是有意还是无意?身为侍者能说出这样一番话来,想必定得到了她的首肯,又见他眼露柔情甚觉奇怪,大脑快速运转,莫非他们之间关系并非寻常?听闻她和果郡王是以一曲《长相守》定情,她若当自己是太平公主,风流且多情,这月童该不会也是她的男宠之一吧?

尹继善正在苦苦凝思,忽听隔壁“砰”的一声碎响,慌忙出屋,见芊儿在门口来回急走,屋门紧关,里面传来争吵之声.....

“不过是个破碗,你跟我吆呼什么?你以为你是皇帝就了不起!”

“不是碗的事,你为曹府撑腰、托十三弟照看他们,你以为我不知道?他已死去很多年了,你还忘不了他!”

“忘不了、忘不了,他生时乃我夫君,我让允祥代我照看一下有什么不对?你瞒着我拿李煦开刀,我还没找你算账呢。”

“好啊,算帐!”

“砰”屋内响起碎声。

“你以为就你会摔!”

“砰”又是一声,不知又砸了什么?引得尹继善的心脏差点停跳。坏喽、坏喽,刚安静半个时辰,鸡毛蒜皮的事儿也能吵起来,看来这二人还真不是一般二般的喜怒无常。尹继善从袖中掏出白绸帕擦了擦额头,他们俩这火爆脾气一上来,谁也不敢去劝。等等,尹继善想到一人,他拉过芊儿急声道:“快,你快去毓庆宫请四阿哥过来,眼下只有他能劝得住。快去!”

芊儿“嗳”了一声“噔、噔、噔”的跑去,弘历正在练字,听完芊儿所言,徽笔“啪”的落下,沉声一叹,刚刚还好好的呢,才半个时辰而已,难得的温馨就这么被破坏掉,多少年前的事儿了,如今还唠叨个没完,看来那件事给皇阿玛不少打击。

弘历拦下尹继善他们的行礼,推门进去,满地的瓷器碎片,一不留神便会扎着脚,弘历行礼道:“儿臣参见皇阿玛,因娘未进午膳,儿臣便让御膳房做了几样可口的点心。您看,娘稍有受凉又未进膳食,能否先请娘进食后再谈?”

胤禛心里明白不能再吵下去,深吸一口气压下火,看着头发微乱的她,水目怒瞪,仿若泼妇,心里又觉好笑:“起来吧,朕该回了,回了!”他故意强调“回了”,手指向被我抓开的袖子。

我感觉眼珠都要快瞪出来了,可还是上前将他的袖子折好,他轻声一笑,一甩龙袍转身离开。

“娘,您觉得这样有意思吗?”弘历此时除了无奈还有郁闷。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你得记着,人生气有一样好处,会把实话冷不丁说出来,将来你若想听实话,可以用上一用,好使着呢。”这主意虽馊了点,不过也有灵验的时候。

“既然已无事,孩儿便告退了。”弘历摇了摇头,旁门左道罢了,也亏娘想得出。

“等一下,让我亲一口再走。”我笑得很邪。

又来了!弘历满脸通红,娘这毛病怎还不改,受苦的总是他,忽然脸上一热,听到“么”的一声,随即便是嘿嘿的笑声,他尴尬的低着头赶紧离开。

[正文:第一百零八章  荒唐之子]

这边、这边;在这儿、在这儿;来呀、来呀;这儿呢、这儿呢;过来、过来;走错地儿了、走错地儿了;快来、快来;快点来抓呀、快点来抓呀......

清丽宫娥们的嘻笑声忽近忽远、忽强忽弱,似彩蝶飞舞春光媚,似百灵绕枝杨柳俏。我东扑西扑、左抓右抓,眼前什么都看不到,只因眼已被红纱蒙住,行为好似卖豆芽的丢了秤——乱抓。感悟到捉迷藏可千万不能当捉的人,有种被人耍得团团转的感觉。

我有点急躁,两只手乱挥舞:“你们这帮小蹄子跑哪儿去了?别跑、别跑,让我抓到你们。”

忽然逮到一人,我高兴得不得了:“可算被我抓到了,看我不收拾你个小蹄子,费了我老半天劲儿,罚你当鬼,让你也尝尝这滋味。”

“爷可不愿意!”语气甚是顽皮。

红纱被那人拉下,我看到一张露有半抹笑意的脸吓了一跳,他尚年轻,正如莲花欲露还羞。心想,拜托!不要让这种怪情节发生在我身上好不好!他正用欣赏的表情瞅着我,似是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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