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而,池秋使出这一招,分毫都不须着费多大心思,浑然天成。
却叫接着此招的萧玉,立时伤透了脑筋。
彼时,萧玉使出的,乃是一招长河落日,此招,亦是以招法简单直接见长,与池秋的那招斗转星移,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要命的是,当俩招对上,短兵相接之时,萧玉的内力不足的弱势,即刻就显现了出来。
俩股掌风掀起的气浪,像俩拨翻天而起的巨浪,在低空中猝然相遇。
最初时,俩拨气浪势均力敌各不相让。
就像是直接的对掌一般,俩股力量,籍着身后传来的源源不断的念力,直接的,就处于一种胶着的不分上下的状态。
可是,渐渐地,萧玉那边的弱势渐现。
起先,萧玉全凭着一腔怒意,朝着池秋骤然发难,所有的内力一下子超常的迸发了出来,倒也是有那么几分的气势如虹。
只不过,萧玉虽是这么些天来一直是毫不懈怠的勤加修炼,到底承继过来的这副小壳子的体质,还是稍显虚弱了一些,很难与体质健硕的池秋抗衡。
所以,属于池秋那边的那股气浪,悄悄地,往萧玉这边推进了一些。
原本就是稍感吃力的萧玉,到了此刻,更加是感觉压力山大。
那种沉沉重重的压力,直逼在萧玉的肩上,令萧玉在勉力扛起来的同时,禁不住的,五脏六腑里,俱是气血翻涌。
那一端,气恼中的池秋,心有不甘的犹在不停的施压。
这一边,萧玉勉力的支持着,只觉得,强撑得很辛苦,很辛苦,辛苦得,甚至连自己都在怀疑,是否是就在下一秒,自己就会力竭不敌,而后喷血数升,身受重创,或是倒地而亡。
偏偏,从来都是宁折不弯的性子,让她苦苦的支撑着,不肯认输,亦是不肯求饶半句。
汗,一大滴一大滴的,自萧玉的额角跌落了下来。
勉力撑着的同时,萧玉的眼前的所有的景致,都似乎是变得模糊了起来。
穿着白衣的池秋的面容,亦是渐渐的变得看不真切了。
一口腥腥甜甜的液体,一口一口的涌向萧玉的喉间,又被她固执的,一点一点的吞咽了下去。
宁可输人,亦绝不输阵。
萧玉在心底辗转着,不停的告诫着自己。
可是,池秋的掌风,一点一点的,一点一点的,都快要欺逼到自己的眼前了。
倘不讨饶,自己,还能撑上多久呢?
 ;。。。 ; ; 后山的那片桃林,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
在一片娇艳柔嫩的桃花林中穿行了那么半天,池秋都没能寻到萧玉的一点踪迹。
上山的路,到底是陡峭难行了一些,更何况,在手中,池秋还拎着一只装满食物的食篮。
在那边来来去去的走了许久,池秋到底是觉着有了几分的泄气。
话说,有时候,有些心心念念想着要遇上的人,或者是惦着要得到的东西,越是着急,就越是难得遇上呢。
便如此刻,手中这只没人接受了过去的果篮。
其时,时间已近正午。
初夏的阳光,热热的,辣辣的,把粉粉的一片桃林,生生烤的,像一只精致的不透气的熏笼。
一路失望了这么久,池秋难免感觉有些憋闷。
拎着那只沉沉的篮子,池秋疲累至极,好不容易在才寻得一处通风的所在,就在一个陡峭的山崖边上的一块青石上坐了下来。
那只原本是十分珍爱的食篮,亦是随意的撂放在身边的一处树荫之下,池秋自倚在树干上,安静的闭目养神。
迷糊中,耳力颇佳的池秋,突然被一阵奇怪的响动声惊醒。
睁眼一瞧,那种古怪的声音,居然,是来自于那只目下正不招人待见的食篮。
像是白日里见鬼一般,那食篮里的食物,此刻,正一个接一个的,井然有序的往身侧的崖底下滚落了下去。
而食篮附近,并无半点****踪迹。
何方神圣,安敢暗欺本王至如斯地步!
池秋再忍不住的心头火起,也不肯再去细究缘由,只朝着崖底下食物落下的方向,凝起念力,狠狠的一掌劈了过去。
一声尖利如婴儿般吃痛的惨叫声,即刻从崖底下传了过来。
“活该!”池秋不屑一顾的嗤鼻冷哼了一声。
哪知道,原本是寂静无人的崖底下,突然缓缓的飘上了一个人影。
一个身穿浅紫色衣裙,手中抱着一只小狐狸的满面怒色的清丽女子,自崖底下缓缓的飘升了上来。
却是遍寻不着的萧玉萧大女侠。
池秋大喜,正欲上前客套寒暄上那么几句,没提防萧玉冷然问道:
“刚刚伤我家阿彤的,可是王爷你?王爷再三再四的伤它,萧玉无奈,只好请教高招了!”
话音刚落,萧玉早就竖掌为刀,朝着池秋这边凶勐的劈了过来。
来不及多说些什么,池秋赶紧的跳起身来,匆忙应战。
练了范老先生传得的入门心法这么多天,萧玉自己也隐约可以感觉到,好像是自身的内力,渐渐的飞涨了许多。
是以,劈向池秋这边的掌刀,念力充盈,威力十足。
就在池秋飘然躲开掉的一瞬间,萧玉的掌风,已经堪堪的逼近,一时收势不住,原先在池秋身后倚着的一颗千年古松,顿时就齐刷刷的断裂了开来。
掌风横扫之处,风雷声隐隐,大有摧枯拉朽之势。
那大半颗断掉的树干,即刻“咔嚓”脆响了一声,飞快的朝着崖底滚落了下去。
“轰隆隆”的重物坠谷的响动声,又自谷底下,闷闷的传了上来。
沉默了片刻,池秋这回,脸上倒是现出了几分真怒。
“看来,玉儿近来长进了不少哇!倒教秋要刮目相看了!你既是想战,秋奉陪着便是了!”
凝起几分念力,池秋朝着萧玉那边,亦是缓缓的拍出了一掌。
 ;。。。 ; ; 听池秋叨叨咕咕的在那边说了半天,萧玉难得的寻不出半点的异议。
好像,的确是这么回事吧?
各取所需,泾渭分明。
倘是剔开掉那些烦人的别的事,抛开了那些理不清的私人情绪,其实,短期内,跟着这池秋,在这谷内,一起相安无事的继续相处下去,应该,也不是件很难的事吧?!
毕竟,除了他,萧玉在此地完全是孤立无援,再没有其他认识熟识或是可以倚重之人。
而且,有些人,即便是遇上了,在一处久了,哪怕是时间再长,可是,终究只能是朋友的,没什么理由。
就像,油遇上了水,无论是搅合了多久,等到静下来的时候,依旧是水,油是油。至于油水一说,其实,是跟油或是水,都没有多大关系的。
有些事,既是大家都已经这般说开了,那就无需再顾忌什么了。将来,亦是没什么好亏心的了。
思来想去,萧玉终还是轻轻的点了点头:
“好吧,池王爷,那就这样吧,交易成功,希望以后,大家都能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池秋的脸上,终于是显现出一点笑容:“那么,玉儿,你先休息,秋就过去了。”
“明天早上,玉儿想吃一碗鱼汤面条。”自自在在的与他挥手告别后,萧玉又笑眯眯的添了一句。
“外加煎蛋二颗,大排一块。”阿彤在一旁急吼吼的补充道。
池秋的笑纹,在颊边,终于一点一点的晕染了开来:
“知道了。你们俩个,只是想吃这个而已,简单。”
“嗯嗯,还有,等此地事了,玉儿自会离开,也会付足你家师尊饭钱的。还是,叫阿彤先付上一点给你?”萧玉说得极是认真。
池秋愣了一下。
只不过,他旋即就笑着说道:“如果有的话,还请姑娘要尽量的多给一些。这亏银子的买卖,谁会喜欢做。”
一锭金元宝旋即自屋内轻巧的抛了过去:
“池王爷,这是我和阿彤的饮食定金。”
“姑娘既是给了,秋收着便是。”池秋接了金锭,依旧不动声色的答道。
……
自与池秋口头协定过后,萧玉的日子,变得悠游自在了好多。
每天,安心享用完在谷中厨房内预先订下的食物,为免却池王爷又要满腔热情的过来要求护法,萧玉便常带了阿彤,每天,都在山谷中自在的四处闲逛。
谷中的一干人等,可能是因着池秋羽墨暗地里嘱咐过了的缘故,见了萧玉和阿彤,一个个的,显得特别的客气。
萧玉本就是那种没心没肺大咧咧的性子,如今加上有谷中诸人的刻意逢迎,她偏又从不肯摆脸子拿大自高身份,待人又极是谦和,很快,就与谷中诸人打成了一片。
萧玉也就很快的了解掌握了山谷中的所有的地形地势。
每日得闲,萧玉必是悄悄的带了阿彤,自带着一点干粮,寻一处闲人罕至的地方躲起来修炼,倒教那位空有着满腹怀柔志向的池家王爷,一时间,都很难寻得着用武之地了。
无事可做的日子,自然是十分的难熬。
尤其,像池王爷这种终日碌碌习惯了忙碌着并且有事可做的突然闲置了下来的忙人。
在山谷中的花丛间,漫无目的的踱过了无数次方步之后,池家王爷,终究还是因着太过无聊,拎着一篮水果点心,独自的上了后山的山坡。
 ;。。。 ; ; 一对银箸缓缓的伸了过来,稳稳的夹住另一块酱红鲜亮的排骨,体贴的放倒萧玉面前的碗碟中。
“谢谢,玉儿已经很饱了,不想再吃了。”萧玉客客气气的婉辞道。
“那么,明儿一早,秋叫他们做些金丝枣糕过来尝尝?”
“谢谢,玉儿不想吃。”
“那么,叫他们做些功夫面送过来?”
“谢谢,玉儿不爱吃面条。”
……
池秋的脸,一点一点的暗沉了下来。
放下手中的银箸,池秋面无表情的缓缓说道:
“玉儿,其实,秋知道,不论秋为玉儿换多少种吃物,只要是秋送过来的,你都不会喜欢的,对吗?”
萧玉默默的垂下眼睫,低头不答。
池秋的语调,无奈而又苍凉:
“为什么?玉儿你告诉我,到底是为什么?!除了遇见稍晚一些,秋,又哪里比不了他了?!而且,就变得这般的惹人厌烦了?!”
萧玉缓缓的立起身来:
“王爷,您……”
池秋又是一摆手:
“玉儿,不必再说了,有些话,还是不要说出来,大家的心底,都会好受一点。我知道,经过了那些事后,秋对着你,再说起这些,只会徒增起彼此尴尬,秋以后会注意一些,尽量的不再提起便是。可是,每个人,都有他自己的执念,本就无关他人。秋不会在逼你什么,但望你以后,不论是接不接受,只需尊重一下本王自己的执念便可。”
萧玉无言的狂揉起自家的鼻头。
老天,你倒是教教奴家,稀里糊涂的,就摊上这等事了,奴家到底又该怎么说?!
话说,奴家的脸皮,实在是尚嫌有些厚度不够啊啊啊啊啊!
面色如常的一挑长眉,池秋又继续的缓缓说道:
“家师这一生,于武学一途,从来都是争强好胜,不甘心落于人后。他老人家见你资质绝佳,而且,又有着机变之能,他心底下,不知要有多欢喜了。这一次,他回来后即刻闭关,一心一意的钻研新招,想来,他定是在何时有了什么顿悟,忙着要赶紧彻底的搞过清楚吧。他闭关前,传讯令秋来此,无非是惦着,让秋指点你好生修炼入门之法,待他老人家出关,在悉心指点你一二,来年的武林大会上,派上你,或许亦可为他挣来一份惊喜。”
想倒是想得不错。
可是,以着现如今自家的武力值,即便是去了,又能够干得掉几个呢……
想得到那本传说中的天书,只怕,要比中**彩还要难上几分吧?!
萧玉转过头去,默然不语。
像是懂得读心术一般,池秋又接着淡淡的说道:
“玉儿,其实,秋那日已经细细的观察过。你的武功底子,多而庞杂,武功路数精巧且又实用性非常的高。你所欠缺的,不是武功路数,而是极度精纯深厚的念力。关于这一点上,其实,秋是可以帮你的。”
“可是……”萧玉低头,无意识的把玩着手中的一对银箸,总觉得,有些……
“其实,有些事,可以把它看得稍微的简单一些,玉儿大可不必为之烦恼的。”池秋缓缓的接着说道:“能够在短期内不打不相识直至于达成共识,一起和平的相处下去,只是为了,我们大家都各怀私心,都是各有所求的。你们,为挣得那本天书,秋,则是为着自己心底的一点执念,我们各取所需,心怀坦荡,泾渭分明,这么想着,也就能相安无事的一起过下去,也就谁都不欠谁的了。”
 ;。。。 ; ; 萧玉笑着曲指轻凿了阿彤一下:
“嗯嗯,其实也没什么的,只要记住今儿说的话就好了。只不过,咱们俩个事先是约定一下,以后,为免去麻烦,尽量的离那个人远点,再远点,好么?”
“好是好。只不过,怕是不那么容易呢。”阿彤小声的嘀咕道。
抬起头,池秋已经点亮了萧玉住的那座小木楼里的烛火,正在桌边,安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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