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泉冥火(绿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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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泉冥火(绿痕)- 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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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秋堂想了想,「海道有没有与天宫联系?」就距离来算,天宫距海道较近,若要结盟的话,由天宫出面会较方便。
  「没。」天涯两肩一耸,「地藏呢?」
  「也没有。」这百年来,地藏与海道根本就是老死不相往来。
  简单地打探完大体上的情况后,各怀心事的两个男人又是一阵沉默,这让后头的人们忍不住出声咳了咳,示意他们别老是杵坐着不说话,他俩同时侧首看了看后头,而后脸上的表情皆无奈得半斤八两。
  天涯不满地撇着嘴,把这个责任踢给他,「喂,找个话题吧。」
  「我在想。」有话题可讲的话,他需要坐在这与这家伙瞪眼干看吗?
  「我帮你挑一个好了。」天涯搔搔发,先挑一个他俩都有兴趣的话题,「前阵子帝国的边郡纷纷起兵欲脱离帝国,是你们地藏煽动的?」听说帝国的四域将军石中玉,可是花了好长一段时间才摆平那些造反的帝国边郡,后来还转移阵地,来到了迷陀域接近帝国附近的边郡。
  马秋堂有些讶然,「我以为是你们天宫。」
  「不是地藏也不是天宫,那就是海道啰?」天涯想下通地抚着下颔,「可这不像是他们的作风啊。」他们那一道不是向来就摆明了啥事都不管,只管守着犹在沉睡的海皇而已吗?
  马秋堂也是怎么想都无法理解,「前阵子我国国内有场小动乱,据说,主使者是海道的人。」若海道只煽动帝国内乱那倒也罢了,可海道怎会连同是神子的地藏也下手?
  「什么?」没听过这消息的天涯,当下为此皱起两眉。
  「天宫有没有这种情况?」他不得不怀疑,在地藏这边失败后,海道会改向天宫三下手。
  岂料天涯只是将两手一摊,「我不知道,我已经很久没回家了。」
  他把城……扔着不管?他不是城主吗?
  马秋堂很难掩饰脸上的诧异,实在是因为他从没看过这么不负责任,还说得一脸理所当然的城主。
  「怪了,海道没事干嘛在三道和帝国内挑起动乱?」没理会马秋堂在想些什么的天涯,一径地想弄清楚这阵子发生在中上与三道的怪事。
  马秋堂随即把心思拉回正事里,「我已派人去查,但,一时之间恐怕很难会有个结果。」
  「我也派人去海道查查好了。」他跟着点头附议。
  谈了一阵的两位代表,在各自沉思完毕,又再次找不到话题可讲时,已经有点受不了他们这种沉默模式的天涯,终于忍不住露出本性,大剌剌地将下把朝他一努。
  「喂,你是地主,再挑一个话题吧,我可是大老远赶来这的耶。」这是哪门子的待客之道啊?都没人教教他不可以冷落客人,还有别老是让客人与他大眼瞪小眼吗?
  已经完全想不出与他有何事可谈的马秋堂,一手杵着额,在想破头仍是想不出来时,一旁的乾竺见状,忙不迭地上前凑在他耳边说上几句。
  「你方才说,风破晓留在天宫以防帝国突袭。」获得支持后,马秋堂重新振作起精神,问起另一个对三道也很重要的问题,「我问你,天宫三山可有办法抵挡那个叫夜色的女人?」
  天涯好笑地撇撇嘴,「不过就是个女人嘛。」
  「前阵子,我遇上了孔雀。」为他轻敌的心态,马秋堂不以为然地向他摇首,「站在同是神子的立场上,给你一个忠告。」
  「请说。」他那副严肃的模样,这下可挑起了天涯的好奇心。
  「夜色绝不是天宫可掉以轻心之人,天宫若是轻敌,那么三道之中,日后将可能会少了天宫。」
  天涯吹了声口哨,「你这么瞧得起她?」
  马秋堂沉着声,「是孔雀瞧得起她。」见识过孔雀的厉害之后,他更相信,高站在孔雀上头,并让孔雀不得不听令于她的夜色,绝对会是个今天宫头痛不已的人物。
  「好,我会把这话转告风破晓。」他皱皱鼻子,想了不过一会,又直接把这种难事推给另一个人去头疼。
  「转告风破晓?你呢?你不管?」马秋堂纳闷地问。
  他笑笑地挥挥手,「哎呀,我不是那种做大事大业的人物,像这种重责大任,还是交给风破晓那种老实人较为妥当。」
  再次开了眼界的马秋堂,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个推卸责任推得这么爽快,还很顺理成章的人。
  「喂,我从方才就想问了,后头那堆人究竟是在等些什么?」愈来愈受不了后头吱吱喳喳的耳语声,还有那一双双充满期待地看向他们的眼神,实在是忍不住的天涯,终于有些耐不住地问。
  「他们在等我们两个打起来。」马秋堂连回头也没有,就知道那票人在想些什么。
  他张大了嘴,「啊?」
  「听说你是我的劲敌。」马秋堂瞥他一眼,好心地给他个提示。
  「说到这个,我就非得问问了。」天涯扳了扳颈子,面色当下一换,马上以又呕又怨的眼神瞪着他,「哪,咱们结过仇吗?」
  「没有。」才头一回见面怎么结?
  「那你处处跟我比是比个什么意思?」他不客气地指着他的鼻间开火。
  马秋堂冷冷一哼,同样也扬高了下巴。
  「是你跟我比吧?」不可以输给那个天分高、天资好,集所有天字于大成的天涯……类似这类的话,打从他十岁起,他就不知已经听过几百遍。
  「少往脸上贴金好不好?谁想跟你比啊?」忿忿不平的天涯,激动得连拳头都抡起来了,「我一点都不想认识你马秋堂行吗?要不是我家那些长老一天到晚在我的耳边说你的好话,还逼得我不得不向你看齐、更不可以输给你,你以为我打小到大干嘛过得那么水深火热?」
  马秋堂慢条斯理地环着胸,「正巧,我的情况也是如此。」深受其害的可不只他一个。
  说时迟那时快,同仇敌忾的两人,动作一致地回首瞪向那堆将他们给害惨的人,而自知心虚的某群人,则是在他俩不客气的冷眼下,大气也不敢吭一声地统统缩回殿后去。
  「好了,反正咱们也没啥话题可聊,也都不想同对方闲话什么不知道的家常,再加上咱们该谈的正事也都谈完了,那咱们就不要再勉强自己了。」天涯决定速速结束这磨人的会商,「总之,地藏与天宫,在今日都已释出善意,若日后两道愿结盟,到时就等人都到齐了再一块会商吧。」
  「行。」巴不得赶快送客的马秋堂立即起身。
  「对了。」才走不过两步,想起一事的天涯止住了步伐,面容替换上一副看好戏的模样,「刚刚我不小心听到你的那些长老说……你要选妃?」
  马秋堂下耐地应着,「对。」这家伙就快走吧,他还急着去找人呢。
  「何必选呢?」天涯实在不懂他们干嘛要舍近求远。「与其去找他国的女人,还不如就直接在你家找就成了嘛,你家那个国宝不就是最现成的人选?」
  「你见过花咏?」
  「在迷陀域见过她一回。」天涯摇头晃脑地努力回想,「那个多活了百岁的老姑娘,她可是关心你关心得紧,在我面前开口闭口都是马秋堂这三字,她还要我劝劝妳,别老把责任都往身上担。」
  怔看着他的马秋堂,一时之间,很难自他的话里走开来。他一直都知道花咏很关心他,但他在这日才发现,花咏对他的关心,远远超出他的想象,而在关心之外,他更知道,那夜将双臂绕过他的肩,紧抱住他任他亲吻的她,对他来说有多重要。
  「嘿,做人已经够难了,何必再难上加难的为难自己?」好心代人开口进劝的天涯,说到后来还两手合十地向他拜托,「你要是再努力下去,我会继续被比较得很辛苦的,你老兄就照你家国宝的话,放你一马,也放我一马吧?」
  笑意忍不住在他的嘴角上扬,「我保证,日后我会尽量不再如此的。」
  「有你这句话就行了。」一下子觉得他俩距离不再那么遥远,反而近得像是同一面镜子照出来的天涯,感谢地一掌拍着他的肩。
  「我得尽快去找个人。」虽然开始觉得他俩有些对盘,也似乎终于找到话题可聊了,但马秋堂在听了他先前的那些话后,此刻只想快点找到一个人。
  天涯转眼想了想,朝他抬起一指,「你家的国宝?」
  「嗯。」他一脸等不及的模样。
  天涯识相地挥手催促着他,「快去吧,可别让好女人跑了。」
  「不送。」
  
  



  第八章
  斑斓的秋意,将树梢上的叶片褪去了绿裳,换上了黄红纠缠的秋衣,虽顶上无秋日的晴空,但一束束自天井投射下来的日光,仍是将地底四季的递嬗照耀的那样鲜明,仿佛这里并不是幽暗的地底,这里仍是地面上的大地一隅,它是赶在沙漠将一切掩盖之前,将最是美好的一切给保留了下来。
  花咏仰首看着她曾生活过的旧宫殿,光线在空中缓缓地舞动,拉着一柱柱宫柱的柱影,在地面上轻巧巧的移动,无声中,时光的流逝是看得这么明显,它们就藏在光影之中,也藏在她无意识游移在殿中的视线里。
  当她看到那叠要她挑选的名册后,她就躲到这来了,躲到这处马秋堂曾带她来过的地底罗布陀遗迹,想着他俩上一回来此时的从前,也想着他们共度烟花最是灿烂的那夜。
  她只是想找个地方安安静静的躲着,躲着长老们充满期待的目光,躲着她心底的不愿,于是她来到这里,将她收藏起关于马秋堂的点滴记忆散置一地,再低首一一追看,看着马秋堂拉着她走过的每一步、马秋堂亲吻她时的模样,和他在面临选妃一事时,可能又会再次面无表情一味承担责任的模样。
  选妃这事她早就知道,也知它只是被马秋堂给耽搁了一阵,迟早都还是会来,可在这阵子里,她遗忘了这事,又或者说,她不愿意去想起他身为国王的职责。
  在看到那叠名册时,她已经不清楚,她究竟是担心他将会再一次地漠视自己,还是她在害怕着他将迎娶他人,而后将她给遗忘在角落里,忘了她这个原本就不该存在这儿的人。
  她承认她很嫉妒那些名册里的女人,她也承认,在马秋堂为她做了那么多,并已经让她无法离开他之后,她多么想在名册里也找到自己的名字,而不是得以一个先祖的身分为他挑选能够与他共偕白首的女人。她从来都没想过,在这个新世界里,若是没有了他该怎么办,若是他不再追至她的身后拉住她的手,那又该怎么办,那种害怕失去他的感觉,让她恐慌得不知该如何是好。
  在药王的指点下,终于在这里找到他的马秋堂,在她茫然地呆站在殿中时,走至她身后伸手转过她的身子,在他的两眼接触到她的脸庞时,他看见了一如她初到这世界时恐惧的眼神。
  他有些不忍,看她抖索着双手捉紧了他的衣襟。
  「长老们要我帮你选。」
  「妳为我选好了吗?」他边问边拉开她紧握不放的十指,再缓缓与她的十指交握。
  她咬着唇,「还没……」该怎么告诉他,她根本就不愿意帮他选?
  「花咏,妳只是听了他们说,却还没听我说。」马秋堂将她拉至面前,低首专挚地看着她不安的眼眸。
  在听了他这么说后,花咏忙不迭地放开他的手,以两手掩住双耳。
  「花咏?」
  不想装胸襟伟大,也不想逞强的她,可怜兮兮地问:「我可不可以老实告诉你,不管是谁说的,我现在都很害怕去听?」
  「妳害怕?」马秋堂拉下她的双手,安慰地让她靠至他的怀里拍抚地问。
  「很怕。」像是不能失去他般,她用力抱紧这可能是最后一回接纳她的胸怀。
  马秋堂抱着她至一旁的殿阶上坐下,抬起她的小脸问:「我会来这里找妳,是因为我想告诉妳一些话,妳要不要听听?」
  她不确定地着着他,「什么话?」
  「以前,我没有机会,也没有努力摆脱他人加诸在我身上的影子,我一直都很后悔,当年我为何不开口阻止他人这么做,但现在,我已学会了拒绝。是妳让我明白,人生或许是无奈的,但绝不能因此而颓丧。」
  脑际像被抽空了般,花咏呆愣愣地瞧着他,好阵子都没法有所反应,当她再度眨动双眼后,她才发现,这个曾让她认为他永远都不会拋掉责任的男人,竟会挑在此时说出她一直都很希望能听他亲口说出的话。
  等一下……他刚刚似乎,还说了某两个害她差点无法回魂的字。
  她豁然明白他所要表达的是什么,「你要拒绝长老们?」
  「对。」见她似乎开窍了,他嘉许地以指弹弹她的额际。
  乍现的欣喜自她的脸上一闪而过,但犹未解决的现实,又马上令她再度沮丧地垂下头。
  「可是……你终究还是得选妃。」这跟先前还不是一样,只是时间上的差别罢了。
  他搔着发,「男大当婚,这是自然的。」
  花咏愈听头垂得愈低,一颗心跌跌撞撞地掉进谷底。
  「妳有没有推荐的人选?」马秋堂在她快把脑袋点至膝上时,两手捧着她的脸,兴致勃勃地问。
  「没有……」感觉他像是刻意在伤她似的,她难堪地想自他的怀中起身,他却像张包围的网将她固定在膝上,不肯让她闪躲。
  他拐着弯给她一个提示,「有没有人告诉过妳,想要什么就开口去要,不开口,妳怎知妳不能得到?」
  「我想要的,你都会给吗?」一点就通的她,相当怀疑这句话的如愿性究竟能有几分。
  「那得看妳要的是什么。」马秋堂挑挑眉,很大方地鼓励她。
  抱着错过这个机会就没下回的心情,花咏忙不迭地拉住他的衣襟,在他凑上前时不顾一切地问。
  「可不可以把马秋堂给我?」
  「妳确定就只要一个马秋堂?」他勉强按捺下心中的激动,装出一副可以再让她考虑的模样。
  她飞快地摇首,「我只要这个!」
  马秋堂刻意抚着下颔思索了好长一段时间,在她忐忑地瞅着他瞧时,他皱皱眉,半弯下身子勾着手指示意她靠近点,在她靠得够近时,他装作像是经过深思熟虑般,一脸慎重地向她颔首。
  「对于妳这要求,我想,我办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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