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卡门》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血卡门- 第4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她的錢包給扔在草地上,錢都給拿走。 

星期四晚上就開始喝酒跳舞吸大麻。酒她也喝,舞也跳,大麻也吸,但有時她會說,我不去,就在房間裡讀西班牙文聽錄音帶作功課。 

她想知道自己有多大的自制力。 

「我從來都是我自己的主人。」 

八月的馬勒甲節日,足足有一個星期,人們在街上喝酒唱歌跳舞,晚上到城外的節日場地再喝再跳再玩,機動撸穲龅牟薀袅恋嚼杳鳌!

萊泛愛拉第一次見人跳佛朗明哥。有人跳古巴的颍常瑐惏停∏∏。⒏⑻礁辏姷椒鹄拭鞲绲募ち遥f,「這就是了。」 

六個月後她回到德國,到了另一間公關公司,這次當主任,賺錢比較多。 

兩年後她賺了足夠的錢去塞維爾學佛朗明哥。 

她的母親露芙說,你去跳甚麼西班牙的的撻舞。她洠Ш脷猓f,叫Flamenco。 
母親已經兩年洠槿恕!咐显缇蛻撁靼住!顾f。 

「你好老好醜又好自私,我還是會看著你。」這是萊泛愛拉給她母親的、愛的承諾。 

從來洠в幸粋人可以給她母親一個這樣的承諾,也自然無法實邸!

這樣的一個承諾,並非羅曼蒂克的愛的本伲R虼艘瞾K非她的母親的追求。 

「要愛儘管去愛。」萊泛愛拉說。「反正是捕風捉影。」 

舞蹈是屬於身體的。而身體是那麼實在。腳彭彭的敲在木板上,聲音那麼實在,伲心屈N實在。汗是汗痛是痛,不是其他。萊泛愛拉無法铡畷瞧渌!

語言充滿謬铡S袗刍虿划吘狗浅乙伞!

「萊泛愛拉一個人在舞室。」她存在。 

「喬治亞在看她。」「微微笑。」 

義大利女子喬治亞,見到萊泛愛拉就無法不微微笑。 

義大利語和西班牙語很近,所以她總可以很流利的以西班牙語眨Α:蛷椉纳茦湔{笑,日本男子很害羞,喬治亞走上去問,你呵,你請我抽一支菸吧。善樹給她遞了煙,喬治亞不去接,只笑說,你怎麼不幫我點菸呢。善樹就替她點了菸,遞過去。喬治亞抽一口,就說,不好抽,我要和你眨麚Q,就拿去了善樹的香菸去抽。她的那一口,留下紅紅的嘴唇印,善樹很尷尬的握著,不好抽,又不好不抽。這樣吧,還你。 

喬治亞還他他原來的香菸,也沾了有裂紋的嘴唇痕。 
如果是溫柔陷阱,喬治亞想獵取的並不是她挑逗的。 

挑逗簦е妗!

也逗著唱歌的法國男子尚。小息的時候有人在彈印度的西塔琴,喬治亞就在尚面前跳肚皮舞。肚皮舞就是公開的色誘,搖動乳房搖動肩,收縮肚皮搖動屁股,模仿性愛與性高潮的情緒動作,跳得其他同學都在拍掌。但尚也不是喬治亞想挑逗的。 

「萊泛愛拉一個人在舞室。」 

一個人在舞室,陽光耄щ'的照進來。如果是黃昏,可以感到日色的昏暗,舞成了黑影,汗就是開在巖石上的花。 

嚕龂}嚕R粋人在舞室,萊泛愛拉非常專注非常靜。 

專注就是美,靜也非常美。 

喬治亞推門進去。她坐在一角的地上看萊泛愛拉。 

萊泛愛拉在練習一個雙轉身,落點時常都不準,轉完再轉,再轉,再轉。右轉轉完就左轉,她暈。 

夜漸黑。萊泛愛拉洠ч_燈,在半昏黑之中開始練習一組一組的腳擊動作,敲得喬治亞頭昏腦脹。黑暗之中喬治亞在鏡子裡見到自己,只是一團黑影。 

事物已經模糊至只得一個影子。 

舞不再看到自己。臁暌虼说弥杂伞!

萊泛愛拉忽然極為急速的敲擊轉身,彭,得,得,彭,彭,彭。舞室外必然有燈,萊泛愛拉的眼睛閃著獸光。 

砰的舞室的門給推開,啪的有人開了燈。 

萊泛愛拉和喬治亞在突然其來的光芒之中,初遇一樣相注視。 

「要走了,要關門了。」推開進來的卡門說。 
她出去了後,萊泛愛拉和喬治亞有點不知所措的面對面。喬治亞平日的媚行竟然使不出來,她只是非常笨拙的解釋,你跳得很好,我進來看看。萊泛愛拉說,你不是已經進來好久了嗎? 

在更衣室萊泛愛拉就覺得不好在喬治亞面前換衣服。她就很避忌的跑到廁所裡面去換。這個晚上萊泛愛拉特別覺得累,手好重好慢。待換好衣服出來,更衣室已經空無一人。 

彷彿有人闖進了她的微小空間。她一個人的空間,曾經非常專注非常靜。 

喬治亞是個怎樣的女子?她靜悄悄的闖進來是甚麼意思? 

「但我實在不需要任何任何人。」 

「如果你靜靜的進入我的生命。」 

這一晚萊泛愛拉洠缘模懿幌氤裕荒懿怀裕颓袔灼鹜龋氚嚅蠙欤邪胫磺喙习橐恢稽I包倒了一杯紅酒作晚餐。她坐在窗前嚼動著食物,一直的嚼動心裡惘惘的有小豹在夜裡四出咆哮,铮手撂烀魃挚梢酝淌伞5觞N都洠в谐浴K匆豢囱矍暗氖澄铮崎_。 

萊泛愛拉從來不哭泣。這一晚哭泣何其誘惑。 

「我不哭。哭也洠в杏谩!埂

「洠в猩觞N值得哭泣的事情。」 

喬治亞跳初級班,萊泛愛拉在德國慕尼黑跳了兩年,在塞維爾跳中級班。上課的時間一樣,可以聽到隔壁舞室拍掌和腳擊的聲音。萊泛愛拉想不知道會否聽到喬治亞的舞步。在一群人之間,她可否聽得出某一個人的舞步。 

學校有一個天井,抬頭可以見到安達魯西亞時常蔚耍奶炜铡!
小息的時候女子就撻撻的出來喝水,抹汗,喝一杯咖啡,抽一支菸。有人脫掉鞋子,按摩痛腳。總有人會痛,「但不是我萊泛愛拉。」 

她母親露芙說,「萊泛愛拉是天使的名字。」 

「天使不想念。天使不知愁。」 

這個時候可以看到喬治亞。她剛跳完舞還洠в须x開舞,臉容煞是嚴肅。專注的時候就會嚴肅,而媚行如喬治亞,跳舞的時候一樣很專注。她出來看到了萊泛愛拉,洠в锌匆娝频木腿ダ渌畽C喝水。喝完水彷彿就離了舞,眼睛胡亂胡亂的四處瞟,小嘴唇半開著露了小齒,散了一捲長黑髮,點一支菸,乳房很大的隨著吸氣而跳了跳。萊泛愛拉垂下眼不好望她。喬治亞走過來說,萊泛愛拉,我可以請你喝一杯咖啡嗎? 

是就說是,不是就說不是。但萊泛愛拉不好說是,也不好說不是。 

她洠Т稹讨蝸嗁I了咖啡就坐在她身邊。 

要糖不要糖。要奶不要奶。喬治亞手中有奶有糖。 

不要。我喝黑咖啡。萊泛愛拉說。 

噢。喬治亞替萊泛愛拉加了糖和奶。「你會拒絕我這杯咖啡嗎﹖」喬治亞微微笑,咖啡拿著半空中。 

萊泛愛拉只微笑接了過去。這才是她熟悉知道的喬治亞。 

喬治亞站起身來,再去買了一杯咖啡,洠菦'奶,和萊泛愛拉手中的咖啡交換了。 

哎,喬治亞輕輕碰碰萊泛愛拉的鞋子,今天晚上小費洛奇跳舞,你想去看嗎?洠Т鹩终f,我十歲的時候她來米蘭表演過一次,我媽媽帶我去看,那年她八歲。她今年有十八歲了。 

二十歲,很年輕。萊泛愛拉說。是呀,我甚麼都不懂,喬治亞說。你呢你幾歲喬治亞問。「這個問睿抑桓业男睦磲t生討論,」萊泛愛拉眨眨眼,二人都笑了。 
但。 

喬治亞和萊泛愛拉去看一部電影。星期六不用上課不用跳舞,星期五晚喬治亞和萊泛愛拉和大夥兒就會去迪斯可跳舞,其他人會說,這一群是舞蹈學院的學生但她們才不管,隨便跳亂跳跳得有多難看有多難看,有多失眨挠卸鄟y搭,但他們還會說,這是舞蹈學院的學生。洠в幸患虑槭前踪M的,無論她們怎樣亂跳,身體的規律還可以看得出來。星期六每個跳舞的彈吉他的唱歌的學生生活都差不多,彈的就亂彈唱的就隨便唱,然後都一樣洗衣服,換床單,去街巿或超級巿場買菜,一個星期下來都會很累,下午就去電腦咖啡店去收發電啵ВX或者看一部電影。喬治亞和萊泛愛拉去看一部跳舞電影《黑暗舞者》,喬治亞看得在黑暗裡大哭,萊泛愛拉說,計算得很精明,太精明了。喬治亞哭得天昏地暗,散場的時候拖住了萊泛愛拉的手。 

萊泛愛拉洠в谢貞矝'有拒絕她。任由她握著,手微微發抖變得非常敏感。幾乎痛。 

但。 

兩個人就可以一起吃。喬治亞很喜歡吃,所以就很胖洠в修k法跳芭蕾,男舞蹈員都舉她不起所以跳佛朗明哥。佛朗明哥誰都可以跳、多胖、多老、肚子有多大,她可以跳佛朗明哥跳一生。喬治亞會弄西班牙的海鮮飯,一大鍋金黃的拌月桂樹葉非常香,萊泛愛拉不常吃只是微笑看喬治亞吃。下了課二人會去拢蚬潘沟闹袊宛^吃自助餐,喬治亞吃的時候就很快樂。星期六喬治亞會說你來,我弄吃。開一支餐酒兩個人喝,喝完再喝雪莉酒。喬治亞喝得臉紅耳熱,就會往萊泛愛拉身上挨。萊泛愛拉不回應也不拒絕,任由喬治亞暖暖軟軟的往她身上貼。 

喬治亞嘴唇紅裡紅的貼上她的唇。萊泛愛拉覺得像吃楊梅味的棉花糖。 
但。 

兩個人會一起練習。萊泛愛拉會帶這樣這樣,你時常都快了拍子不準。這樣在這裡,啪,啪。 

喬治亞好年輕所以好急,老快。 

但你要學習慢,萊泛愛拉說,佛朗明哥最難就是慢。 

雙手慢慢提升,身體慢慢蜷縮再打開。因為慢全身肌肉都非常痛非常緊張。 

慢的張力最大。 

兩個人一起練習,但「到你表演的時候,你只有自己一個。」 

「不,不,不,不是因為你是一個女子的緣故。我只是無法……。」 

「不,不。不是我不喜歡你。你是個十分嫵媚溫暖的女子。」 

「不是因為你。只是……。」 

萊泛愛拉會想或許將會都會有一個伴侶,或男或女結婚不結婚都一樣。有一個伴侶但不代表她不孤獨。 

如果孤獨是生存本伲R泛愛拉希望諏嵉娜ッ鎸Α!

「喬治亞,我希望能夠對你諏崱5實卻時常傷害人。」 

「所以人需要幻覺。像我的母親露芙。」 

「我是個不會幻滅的人。因為從開始我就洠в小!埂

「我不需要幻覺。你看跳舞多麼真實。」 

她洠в姓f我不需要親近我也不需要你,或世上的任何一個人。諏嵱幸粋限度,如果她要在這個虛妄的世界生存下去。她不說,有所保留,但不表示她不明白事實。 

她不說醫生其實你害怕我。她不說喬治亞你愛我是因為你希望我會愛你來證明你的嫵媚。她不說我們在浪費時間,真正有才華的人是極少的,恐怕都不是你和我。她甚至不會跟自己說你必須明白你跳下去其實洠觞N意思,不過買了一張中獎機會極低的彩票等開獎。 

她不說「肉體有甚麼意思,肉體不過是謊言。」 
「肉體只跟自己接近。肉體從來不接近他人。」 

「所以我舞。」 

她甚麼都洠в姓f,只是默默的承受喬治亞的親近。 

但喬治亞。 

喬治亞說「我想做一個佛朗明哥舞者,到世界各地表演」「我想要一個孩子,我們可以借一個男人來生孩子」「呵做公關是不是很難的?出來做事是不是很陰險的?」「你不知道你父親是誰,為甚麼你不問你母親?」「你母親是不是有精神病?」「為甚麼你跳舞的時候和平常不一樣?你跳舞的時候那麼兇。」「你會一生一世喜歡我嗎?」喬治亞多麼年輕,雖然萊泛愛拉比喬治亞,不過年長幾年。 

施維亞是個哥倫比亞女子,黑髮黑眼睛,臉非常飽滿,舞跳起來是柔麗的。她在更衣室洗完澡一身粉紅的跑出來,照著鏡子說,身上開始有汗斑了。芬蘭女子卡蒂亞說,不,施維亞你時常都很美麗。小息的時候總有一群彈吉他的男生圍著她說話。喬治亞見著她就驚為天人,輕輕的碰她的髮:呵,多麼美麗的頭髮,好像埃及女子的頭髮。施維亞拉拉喬治亞的髮端,說,你的頭髮也很美麗,臉容很美麗,身體也很美麗。 

萊泛愛拉在儲物櫃後面換衣服。「關於美麗。我洠觞N話好說。」 

「我從來不美麗。——美麗與力量是相摺车陌桑俊埂

她說,喬治亞我先走了。喬治亞本來說下了課要跟她一起去吃義大利薄餅。 


喬治亞說你不等我了。她說我不等了,我頭好痛想回去睡覺。 
關門的時候萊泛愛拉洠в谢仡^,但很清楚記得關門的動作。更衣室裡面黯耍墓狻E痈率疑系娜棺佑浱枴竤i㧟ra」。木門上的雕花。走廊上耍S磁磚的天使圖像。拱窗。黯紅磁磚長了綠苔的天井。咖啡機的香而無味。黑青銅鏤花鐵閘。一個留在課室的唱歌同學在練習佛朗明哥的轉音melisma。法蘭度很無聊的撥動吉他在等誰。卡門揚起牧羊圖地氈,灰塵在陽光之中飛揚。放學離開的同學再見再見的道著別。初級班的佛朗明哥老師若蓮黛,若有所思默默無語的站在天井中間點一支菸。她也是個美麗女子,紅髮,修長高挑,跳佛朗明哥時很古典,好像跳古典芭蕾。 

「也好。」 

「萊泛愛拉是天使的名字。天使不想念。天使不戀愛。」 

走過公眾電話亭,萊泛愛拉翻掉大袋掏出所有的臭舞衣臭襪臭裙來找,找到那張電話卡。她很想掛一個電話回慕尼黑給她的母親。 

「是我。萊泛愛拉。」 

「洠觞N。想起你。」 

「不用入錢入我的戶口,我還有錢。」 

「剛下課,到超級巿場買個麵包買條香蕉吃。」 

「不,不,真的洠隆D闵磉呌腥藛幔俊埂

「復活節假期想回家。你會在嗎?」 

「不,不。甚麼都不用弄,我不吃那麼多。」 

「計畫了跳兩年,就跳兩年。跳完兩年再決定。」「快樂,真的,我很快樂,不用擔心。塞維爾是個很美麗的城巿,西班牙是個很容易生活的國家。我很快樂,你呢?」 
「不痛,洠隆>褪橇骱贡容^多,生汗斑,又生癬。」 

「過幾天再給你電話。好。好。知道了。」 

掛上電話,抬頭發覺有橙樹。橙盈盈纍纍的結著,垂著枝頭,好重。 

「如果有橙跌到我的頭上,這我必然有好邭狻!埂

陽光歹毒,她洠в懈嬖V她的母親西班牙的陽光在橄欖田。何等寂寞荒涼乾裂昏黃。「但我不寂寞。怎能說我是寂寞的呢?」索落索落忽然就跌了了一只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