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是小孩子玩捉迷藏吗?”排长冷笑道:“乖乖出来不更好?”一颗蛛丝弹,以m型射击,化作一道张开的灰影,射向左边的假墙。
那一瞬,士兵们心头自然放松了,以为蛛丝弹必定将藏在真假墙之间的卓离擒住。
“噗”的重重一声,蛛丝弹结结实实的打在墙壁上,并没有穿过什么幻相。众人禁不住一怔,与此同时,那右边墙壁颤动,一台飞鳐喷射而出,店内白风狂卷,架子啪啪作响。
这完全是心理战术,卓离在右边设置了假墙的幻相,但是加重阴影,看上去像往内凹了,衬托得左边真墙突了出来。正常人的心理,见某地方是突出的,自然想到人躲在那里了。偏偏卓离反其道行之,出其不意的驾驶飞鳐冲出了重重围困的子弹店。
飞鳐一个跃起,向右划出一道弧线的滑痕,这才降回地面,沿着商业街急而飞。维诺妮卡背靠卓离的胸膛,双手抱着在胸前,那只懒洋洋的水晶长耳兔,露出半个小脑袋,出吱吱的叫声。卓离心念快转,他们人多战斗力高,我的优势是熟悉地形,得找个掩护体。
嗖!士兵们可不是愣头愣脑的新人了,不须招呼便同时动身,手中枪匣一拍,枪口均对准了卓离的飞鳐。
串枪声,连连不断,至少有二十多个蛛丝弹空中交结,形成一个十米宽的大网向飞鳐罩过去,地面上顿然多了一个以五边孔洞重叠而成的怪影,看似杂乱无章却又封死各处出逃的位置。这是军队专业的抓人战术,士兵们以不同角度射击蛛丝弹,困死目标人物。
纵横的黑索影子,眼看就要网住飞鳐上的两人。卓离暗叫麻烦,心知度再快也避不开了,他干脆一咬牙,将飞鳐尾部的风能方碟开到最大,再猛然侧身,以致整个飞鳐颠倒了过来。这一记,连士兵们都看傻眼了,只见飞鳐撞在蛛丝大网上,掀起一个缺口,而卓离重重的背撞地面,靠惯性从大网缺口滑了出去。
磨得背脊是火辣辣的痛,卓离倒抽一口冷气。维诺妮卡只觉天翻地覆,吓得哇的叫一声。士兵们对这逃脱的法子是惊奇不已,那排长反应过来,大声叫道:“佩奇干部要的只是那个女孩,你不要动,我们不会伤害你的。”
薄凉的地面,寒气直透肌肤,何况衬衣都磨出窟窿了。卓离脑袋十分清醒,见那台飞鳐在蛛丝大网下扭成可怜的一块,暗叫若不是躲快一点,我与维诺妮卡早就“骨肉相连”了,这也叫不伤害人?当下麻利翻身,抱起维诺妮卡,风似的闪进两间水果商店的横巷。
那排长冷冷道:“那小子恐怕不肯乖乖听话,干部说不准杀,没说不准打。全换上s型枪,用压迫阵法。”众士兵也怒笑几声,所谓压迫阵法,是中间进攻的人用橡胶子弹,两翼包围的人用熔点铅弹。
时间轰鸣不已,两间水果商店的招牌门面全被打得破破烂烂的,熔点铅弹一分为三,红点飞屑。而窄窄的巷口,橡胶子弹横飞,哒哒有声。这种弹虽然不是金属类,但打人至伤残是有可能的。卓离看到眼前不少砖石的细末溅起,似乎也感同身受,暗道这队士兵不像好人啊,出这种狠毒的招式,我要是死在橡胶子弹上,他们就能硬说是意外了。
士兵们正射击个痛快,忽然吃了一惊。因为巷子里小小的绿影一闪一闪,有十多个西瓜滚了出来。西瓜们像一群老鼠,在地上乱窜,看上去既滑稽又怪异。
“太恶心了。”士兵们叫嚷道,将火力目标瞬间一改,打得地上的西瓜们红绿飞溅,水汁横流,现场狼藉得如生过一场残酷的凶案。排长忽想到这是卓离以西瓜做诱饵,依靠巷子掩护做反击了,立即喊道:“大家小心,那小子玩偷袭。”
众人一皱眉,枪口再次对准小巷,但不见有任何异常。他们心里好笑,以有些嘲弄意味的目光瞥了一眼排长。排长脸上顿时无光,心想太高估对手了,害自己多了个胆小的形象,为掩饰窘相,只好一声怒喝,“乖乖交出那女孩,要不军法处置。”
急急冲刺跳起,越过了地上大片的烂西瓜皮,这位身先士卒的排长,在士兵们佩服的目光中,如天神般落在破烂的小巷口。谁知噗的一声,排长整个人直**路面,仿佛落地之处比泥巴还软。他只剩胸部还留在外面,刚才的威风扫荡而清了,失声道:“解构型的沼泽弹?”
把红黑相间,晶石光泽的双管手枪从巷子内伸出,抵住他的脑门,卓离冷冷的道:“不先放点西瓜皮,你这混蛋也不会跳得那么痛快吧?”
排长的脸一阵红一阵白,但此刻手脚还插在路面之下,尴尬如洋葱,哪里有反抗的办法?士兵们见排长处境微妙,想笑又不敢,只好吼道:“挟持军人是重罪,你想找死啊?”
卓离冷笑道:“就因为不想死,才不得不这么做。你们不希望他与西瓜做同类,就马上把枪扔下。”
士兵们看了西瓜,均眉头一跳,但放下枪是不可能的,一时僵持住了。排长冷静下来,心想这少年顶多十七岁,眉清目秀的,肯定不曾杀过人,现在不过是虚张声势罢了。一想通关键点,排长豪气大增,哼道:“大家不要听他的。告诉你卓离·卓别林,我作为一个军人,早将生死置诸脑后。大不了挨你一枪,跟昨晚的战友一般做烈士,为国家捐躯。你小小年纪,见识过视死如归吗?”顿一下,声色俱厉的喝道:“别看轻我们军人啊!”
番话说得义正词严,士兵们也激动得眼角微湿。卓离深深一叹,二话不说就对着排长胸口来一枪。
排长没料对方真的开枪了,吓得一声惊叫,待神魂归位才现胸膛并无损伤。‘果然是虚张声势啊,小子,我就欺负你是好人。’排长尚未得意大笑,却猛然觉衣服变得又硬又刺,浑身痒得令人指。‘是解构型的粗糙弹!’他刚要嚎叫,卓离已经从地上捡起一块西瓜皮,硬塞进他嘴里。
解构型的粗糙弹,又被戏称为痒痒弹。实则是将“粗糙”这一属性附加到别的物体上,多是人的衣服。重型的能刮破人的皮肉,轻的全身痒,难以忍受。
如卓离刚才射的是一枚“沙质”子弹,让排长先生原本顺滑的白色军服变得砂纸般粗糙,裹住全身肌肤。此弹多见游戏之用,但中了沙质子弹,又半埋在地,那就成一种酷刑了,衣服撕不了,手又抓不到,嚎嚎也许好受点,偏嘴里塞了块西瓜皮。
士兵们大骇,不知道排长中了什么弹,一时义愤填膺。左右三五个士兵,身子一矮,快从两侧窜过去,悄然无声的爬上水果商店顶楼,壁虎般向巷口接近。
其余人为争取时间,都相互一点头,道:“我们放下枪了,你别乱来。”排长叼着西瓜皮,使劲摇头,下巴不停撇向卓离,貌似有紧要话说。
偷袭的士兵暗道,排长你多忍耐一会儿,我们现在就擒住那小子。小巷穿过商业街,直达旅游区的一排排旅店,而此时巷内只剩卓离用枪指着排长,不见了维诺妮卡。屋顶士兵暗暗不解,只好打眼色示意准备行动。
排长见那几个士兵探头探脑的,气的热泪横流,干脆狂嚼几口,咬烂西瓜皮,叫道:“他跑了,这是残像弹,快拉我上来啊。”
原来卓离将西瓜皮塞进排长口中,那一蹲下便了残像弹,抽身离去。而众人目光始终被排长吸引住,才被卓离轻易地抱着维诺妮卡溜进了旅游区。
风在耳际滑过,少女的长撩着鼻尖,卓离抱着维诺妮卡,维诺妮卡抱着水晶长耳兔,很快的潜入一间旅店的房间。这房间在旅游区最东面,离沙滩有四百米,从横褶木窗中能看到涌动着淡黑色凉气的大海,最远方却是波光灿烂,光柱穿云插海,让椰子镇显得更孤独。
卓离咬着牙,心乱如麻,虽然暂时摆脱士兵的纠缠,但只要有个不知何处的窃听弹,他们还是会追上来的。‘我必须破解唐尼的哑谜,趁着阿涅丽将所有高手控制住的时候。不能再拖延了,佩奇有神秘的死神左眼子弹,还有一千士兵包围博伦的府邸,均势很快会打破的。’
维诺妮卡坐在柔软的圆床边上,让水晶长耳兔沿着她纤细的手臂爬,兔子爬到肩膀,她就哧笑几声,又将它放在小腿上,继续训练可爱的兔子做攀爬运动。
卓离静静的看着,心想这女孩的无忧无虑,是因为以前依靠的是阿涅丽那种强者,但她知不知道,现在保护她的,是个力量薄弱的人啊。‘若这次危机,我能安然度过,唐尼教我修炼亚灵波的法子,得多多研究才行,至于他的哑谜……’
“你在烦恼吗?黑色的卓离。”维诺妮卡眸子里清光流转,笑意盈盈。
卓离哑然失笑,维诺妮卡是一语双关,指他小麦色皮肤与阴沉着脸,只好道:“我才不黑。”淡淡的小麦色,与阳光般热情的人才能拥有,卓离对此很自豪,他身段清秀,眉间英气如锋,至于如此漂亮的肤色,不知有多少女游客请教他怎么晒成的。他认为,只有将大海的自由自在融于胸怀,才可心旷神怡,让那一层灿烂的阳光留在身上。
维诺妮卡白得如牛奶,没一点杂质,就像从不曾在阳光下走动。她透着一股清丽的气息,如一枝白霜半掩的梅子,青意未解,但似乎看到即将绽放的美色。
卓离若是热情如火的夏天,维诺妮卡便是清爽干净的冬天。
苦思被顷刻瓦解,卓离心头轻松了些,那潜意识中的某些印象忽然顺利的浮上来,似乎能猜到什么,他的目光一转,看到了维诺妮卡床头上的一个物体。此物在椰子镇旅店比比皆是,毫不起眼,但在卓离眼中却越清晰。唐尼的哑谜,莫非……
“箱子对我来说,是一个最重要的资本,你一定能明白我的感受。”“在这个镇内,只有你才能找到那个箱子,因为你是一个懂得感恩的聪明人。”
………【第二十一章 谜面初解】………
第二十一章谜面初解
‘我为什么会明白他的感受?’卓离回忆在地下室中唐尼意味深长的语调,再次陷入沉思,‘装有神秘权杖的箱子,对唐尼有多重要,我才没心思理会,寻它出来,纯粹是为了交换解除弹。’
维诺妮卡见卓离目放豪光,一时皱眉一时点头,便笑道:“你想什么?是好玩的事情吗?”卓离定了定神,道:“为了证实一件事情,我有个地方要去,不过先保护好你,至少得引开那些士兵。”
少女见他严肃起来,只得吐了吐舌头不吭声了。
接着,卓离将自己全身衣裳看一遍,房间昏暗,很难现窃听弹留下的圆点痕迹。最好是换一身衣服,但卓离再想,窃听弹是相互能听到的,对我也有利用的价值。c级的窃听弹的窃听距离为两百米,相信士兵们还在努力接近这个范围吧。
“这叫通讯弹。”卓离从腰带上的匣子中取出一颗圆筒型子弹,色调偏冷,前黑后红,中有分槽,道:“与窃听弹作用相似,不过通话距离有五百米。缺点是留下的圆点明显,容易被现。”
维诺妮卡细长的眼睛眨了眨,似乎在确认卓离的话是否对她说的。卓离反应过来,纳闷的想,‘我讲解这个做什么?她连子弹的种类都不清楚吧’,当下将通讯弹装上,对着放在床头的工艺品了一弹。那工艺品,是以蓝黑二色的海湾扇贝为基盘,再用色彩鲜红的珊瑚制造成的假山,是旅店房内经常摆置的饰物。
通讯子弹的前部在珊瑚上留下一个指甲大的黑色圆斑,卓离又对着自己的衣袖开一枪,射出的后半部子弹,也留下一个同样大小的圆斑,不过是红色的。
“听到我说的话吗?”卓离以袖遮口,小声的说话。
维诺妮卡听一前一后同时有卓离的声音,大感有趣,捧起通讯珊瑚,大声道:“听到了!”卓离耳朵刺痛,忙以手虚压,示意小声点,又道:“我俩会一直聊天,同时引开那些讨厌的士兵。”
“啊?我不要一个人。”维诺妮卡吓着了,知道自己将要留在一间黑咕隆咚的房间里,便有些控制不住的微微颤抖。刚才被凶猛的士兵追捕还镇定自若的,现在却流露出明显的恐惧。
仿佛,孤单比死亡更接近黑色。
卓离也被她过激的反应吓着了,忙安慰道:“不,我陪着你啊,你听不到我的声音吗?接下来,我不过是站得远一点而已。”
维诺妮卡眼神游移,最后舒了口气,下了决心般道:“那你得答应我,我叫你的时候,你一定得回答。”
“没问题。”卓离笑了笑,轻身退到房外,隐在通道的黑暗处,接着道:“你听,我不是继续在你身边吗?”
维诺妮卡默念好几次‘卓离就在房间外面’,抱着水晶兔子卧在床上,对那块通讯珊瑚道:“你还在吗?”
珊瑚传来轻风吹过的声音与卓离细细的喘气声,“当然。维诺妮卡,还没真正认识你呢,不知道你家乡在哪?”
维诺妮卡放下心来,笑道:“岛。但我不知道岛的名字。我在那个岛上长大的,十六岁生日那天,阿涅丽说‘是时候回去了’,就带我上了一条大船,走了好久好久的海路,还碰上好厉害的黄色大风,我是三天前才来到这个镇子的。”
卓离从西边旅游区一间房顶冒了出来,背着海风往商业街方向窥视,听了维诺妮卡的话,心感意外,‘她俩不是阿拉德州人?什么是黄色大风?’于是随口道:“你也刚过生日吗?好巧我也是,你生日是什么时候?”
“四月二十日,每年都有的。”
“哈哈。”卓离失笑道:“真是缘分啊,我俩是同年同月同日生的。”维诺妮卡惊喜的啊一声。卓离忽然想了解一下第四象限这个神秘的存在,刺探秘密的话,此刻还有谁比得上这个知无不言的少女?道:“冒昧的问一句,你们第四象限成立的目的是什么?”
沉默了一阵子,维诺妮卡以奇怪的口吻道:“第四象限,什么东西?阿涅丽没说过,那肯定是不关紧要的吧。”
卓离吃惊的吐了舌头,道:“那你俩从某岛上来阿拉德州,总有目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