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灵魂嫁给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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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灵魂嫁给谁了- 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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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孔子捋着他的长胡子说道:“老夫自有主张,这叫因材施教。子路做事好显强逞能,我劝他凡事谨慎一些;冉有做事忧柔寡断,我劝他凡事果敢一些。”
  佛门讲的“惜缘”两个字,惜是珍惜,缘是缘分。为什么要珍惜呢?缘分用现在话来讲就是机会,机会稍纵即逝。经上说的“生生世世无量劫来”便是这个道理。现实无测啊,人家《圣经》里早就感慨了——“撒旦如吼叫的狮子,遍地游行,寻找可吞噬的对象”谁能知道第二天是什么样子的呢?真所谓“无量劫来,希有难逢之因缘”。
  基于以上博大的政治理论,我断然决定和马崽再陪郭絮一宿。
  下车后,我突然对马崽说:“我们这一病啊,也是无量劫来的,生生死死倒不怕,珍惜吧!”
  他到破工厂旁边的小超市提了一箱牛奶,有点新女婿上门的味道。快要进门的时候,那小子傻乎乎地问我:“无量劫来是什么意思?”
  我说:“阿弥陀佛,人生是无量义、无量情、无量天宗、无量马崽、无量狗仔、无量的无量轮回后的一世因缘,施主何不苦苦珍惜呢?”说完我哈哈大笑。
  我一时忘了自己是在哪儿,突然就因得意而忘形了。
  屋子里传出郭絮奶奶的咳嗽声,她打开窗户探出头来,问了一声:“是小葱头和小马哥吧?”
  我低头轻轻说了一声:“母亲的还大马哥呢!”
  马崽高声应对着像见丈母娘一样进去了。
  可是我很清楚,进去后,脸上的肌肉就得僵硬起来。死亡的阴影在那个小屋子里已经笼罩了很久。只是,外人无法感知罢了。
  刚想寒暄,手机响了,看号码是燕子家的。这个点,她一定是接了分机,躲在被窝里打电话呢。
  “喂,干吗呢聪哥?”燕子的声音压的很低,跟地下党似的,我在想像着她蜷缩在被窝里跟我小心翼翼地通话时的情景。
  我点了支烟,赶紧跑到外面,蹲在一个台阶上给燕子汇报:“在郭絮的床上呢!”
  “啊?呀?那我跟小郭说几句?”电话的那头传来了闷闷的惊讶声。
  “马崽在郭絮的床上呢!”我补充了一句。
  “你这破葱,我告诉你,人家可能就挂了,你丫还装着一幅霁月风怀仙风道骨的样子找抽呢吧?”燕子对我在非常时期的玩笑大为光火。
  我笑着给她解释:“大道理不给你讲了,谁能保证明天会活着呢?据国家统计部门……”
  “恩,我知道那些数据,什么因车祸死亡、自杀死亡、自然灾害死亡、战争死亡……是吧?这些死亡一年数以几十几百万计,是吧?瞧丫那德性,你活着就是人民公害了,丫就是资产阶级意识,我早点把你革命掉得了……”燕子好像拿着话机把头伸到了窗户外面,她住的窗户外面是马路,汽车喇叭声此起彼伏的很是热闹,这样,她就可以不用担心被她父母听到了。
  “别扯淡了,明天来吗?”
  “来!”
  “几点?”
  “下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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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来我和马崽打算一俩小时后就赶紧回去的,可是那个场景,又激发了马崽慈善家的胸怀,他哪里会走!
  勉强挨过午夜,我浑身难受,在半睡半醒的时候,神经衰弱是最能折磨人的时候,不论你坐或者站着,大脑几乎不受控制。
  我跟马崽打了个招呼后先回去了,那段破败的水泥路,坑坑洼洼的,我在黑暗中摸索了近一个小时才到医院。
  江小川上次凶过我一次后,再见面就只瞪眼,不说话,她看我面容憔悴地回来了,一脚把一个凳子踹过来,用嘴努了一下,并没有说话。
  “小川啊,我的脾气是有点,但我心里对你们没任何意见啊,刚才去看了郭絮,心乱如麻!他娘的,不知道我快挂了的时候,有没有一个怀抱让我暖着……”我说话的时候,骨头快散架了,有点魂归天外的感觉。
  江小川给我倒了杯水,有点玩世不恭地说:“前两天赵丽蓉死的场面你见了吧?门头沟老两口都走了,那场面你也见了吧?但是她们都走了!对一个死人来说,死在哪儿和怎么死的有什么不同待遇吗?死了后别说烧冥币,就是烧了人民币那管个屁用?你好好享受你的燕子吧!”
  “我说,你能不能把你那破口罩拿下来,啥牌子的?护舒宝还是苏菲呀?”人生谈太多了就有点索然无味的感觉,于是,我跟小川打岔,不想去理会那么多生死的问题了。
  “你妈的头!这孩子越来越不像话了,你从哪儿学的这些不三不四的东西?”江小川一边解口罩一边罗嗦着。
  “今年过节咱不收礼啊,收礼还收……”
  我们俩一起笑了。
  我替马崽请了假,我说如果马崽明早回来的早,就没事了,不算请假,如果回来的晚呢,就算一次接见家属的半天假。这样学校和医院都不知道,也算一次折中吧。
  第二天早晨,马崽和老曲的消息一起到我病房的。
  老曲先没告诉我消息,他望着魂不守舍的马崽问道:“小马昨天是不是没睡觉?你得注意休息,身体是自己的,别的不一定呀不一定!”
  马崽勉强笑了一下,闪出去了,算是给了我一个交待吧。
  老曲问我:“郭絮没事吧?”
  “还能怎样呢?一时半会死不了,精神的力量也许能改变医学的立论吧,我相信她死不了!”我回答的斩钉截铁。
  老曲忧心忡忡地点了一下头,表情有点难看。他扬了一下手里的单子,跟我说:“下午,今天下午就到北医三院,住几天过去再说吧,那边床位太紧张了,你这个已经预定两个礼拜了,再不去又得拖。”
  “风吹雨淋的场面见多了,这个连毛毛雨都不算啊,怕甚?能不能稍微晚一点?我要等燕子过来啊!”
  老曲明白我的心思,他好像过来人一样得意地狞笑了一声说:“成!我再跟那边联系一下,你现在是熊猫,你说了算,那我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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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边的点滴早就不打了,我突然感觉到一丝悲凉。当我脱下病号服从走廊里走过时,好几个护士的眼神都是冷冰冰的。
  不想跟她们打招呼,她们怎么能明白我的心思呢?我甚至在想,是中专毕业吧?找不到工作为了糊口就弄了个护士干,给病人扎针伺候病人就成了护士们的工作,有能耐你别来这地方啊!病人的心理,多少跟正常人不一样,病人和护士,就像化学反应堆里的两种元素,他们经过相互作用,相互反应后生成的一种情绪却无法言说。有时候是积极的,有时候却消极到极点。
  护士也是人啊,年轻的女孩子!她们也有自己的情感,自己的家人……
  我就这样一路乱七八糟地想着,赶到医院门口的面馆吸了一碗拉面,然后躲到小山上的一处僻静处,等燕子过来。
  快到下午上班的时候,燕子来了。我老远就看到她和她妈下车后冲着医院走过来了。
  妈的!
  这么大人了,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呢!怎么又跟着来了。我心里一阵不快,又能怎样呢?燕子她妈早就洞悉了我和燕子的事情,摆明了就是想唱个黑脸,那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架势!
  我心灰意冷地回到病房,给老曲交待了一下“后事”。老曲说,你的病床先给你留着,你到那边检查好后再过来吧,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
  再一次奔波于病房与医生办公室之间时,怎么感觉有点兵荒马乱呢?李湘爱理不理地看着我不说话,自从门头沟老头的事情暴Lou(或Lu)后,李湘几乎不跟任何病人来往了。她几乎是一夜之间,变得沉默寡言,深不可测。
  马崽又神秘失踪,看来,郭絮的魅力是在奄奄一息的时候。我心里这样胡乱想着,手机响了。
  “聪哥,赶紧出来,我在小树林里呢!”手机里传来燕子虚张声势的动作,我一猜,她的某个小阴谋又得逞了。
  听到燕子的声音,真是欣喜若狂,我狂奔着飞出医院,冲进小树林。
  这大白天的,小树林里纳凉的病人比以往要多,跟菜市场似的。我气喘吁吁地找燕子的时候,国民党老兵在一旁大喊:
  “小燕子,穿花衣,飞进花丛不见了……”
  我看着那老东西贼溜溜的眼神,就知道他发现燕子了,顺着老兵的“暗示”,我很容易发现了燕子的藏身之处。
  见到燕子的瞬间,我不知道该跑过去,还是该站着不动。下意识地,我没能动弹。我不愿意动弹,因为我走不动了,眼前一热,泪水滚滚而下。
  燕子从树林深处跑过来,紧紧抱着我也哭了起来:
  “哥,你这是怎么了,我不是来了吗?我打发我妈去给我办手续去了,是专门为了和你见面啊!”
  “燕子,你放开我!”我有点声嘶力竭地说完后,不顾病人们嘻嘻哈哈的嘲笑声,就冲到树林的最深处了。那里是一座小山,比较幽静,虽然要走了,我不想在病人们面前太失态……
  燕子跟过来了,带着满脸的泪水。
  “聪,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但你别说出口好吗?我求你了!”
  我噙着眼泪,紧咬嘴唇,不知道该怎么说,该说什么。
  “哥,我求你了好吗?知道你下午转院,一切都会好起来的,这不是什么信号啊,这是好事,哥,你懂吗?”
  她越这么说,我越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流到嘴里,流到心里,咸咸的。
  我把手伸出去,拉着燕子的手,握紧,再握紧。依然是那个熟悉的温度,依然是那种柔滑的温暖。
  燕子用一块崭新的手绢给我擦完眼泪后,慢吞吞地说:
  “这块也给哥了,保存好啊!”
  “燕子,我们分手吧!”终于,我还是说出了那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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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燕子这孩子,从未经历过情感上的风吹雨淋,被我这么一折腾,早就哭成个泪人儿。但我无法让自己静下心来去告诉她真正的理由。
  哭就哭了吧!
  我并不想为了证明自己的自尊和伟大去贬低燕子,或者伤害燕子。最初的感情,我们都天真地以为都能白头偕老,可是爱情这东西,随时随地都在改变,只是有的过早地被“和谐”掉了,变的平稳安静,有的变成了刀子,有的变成了伤口……
  只要爱了,就要承受结果。
  我将50多页情书交给了燕子,然后淡淡地告诉燕子:“也许,这是我最后给你的情书了,已经到了400页了吧!现在,我必须走了……这个手绢,我留着,谢谢你,燕子!”
  擦干了泪,我转身跑出了树林。
  那一次,是唯一一次没有回头的跑……
  到了住院处,我赶紧找到老曲,要求马上到三院。
  老曲意会,给医院的救护中心挂完电话后,救护车呼啸着开到我们病区的楼下。前后不到10分钟的时间。
  从救护车里面,我看不到燕子,也看不到燕子的妈妈。
  她们一直没有出现在我的视线里。
  三院的大夫护士们对我的到来显示出空前的兴趣,对于医院,我早就熟悉透了,何况,这是一家标准的三甲医院,一切都很科学,规范。我的住院手续老曲他们早就通过官方办好了,我只要入住就行,这样的安排,很轻松。
  安排好一切后,老曲离开了三院,我又陷入空前的孤独。
  躺在白色的病房里,仰望天花板,有点凄凉。几个实习护士在门口唧唧喳喳地议论着什么,我笑了一声,她们便如燕雀般飞到我床前嘘寒问暖,她们哪里知道护士这条路,对她们来说,才刚刚开始,这样的热情能保持几天呢?
  我的运气总是很好,在三院,又碰到一位进修的大夫,还是甘肃人。我能从他蹩脚的普通话里读出来,因为他的普通话跟我的很相似,开始的那天,我用甘肃话问了一句,对方给了我一个标准的微笑。微笑背后,却是更多对我的照顾。
  那帮实习的小护士还没唧喳完,又进来一群大夫护士,很显然,他们是例行登记和询问的。但对我这样一个病人来说,对己对他们,都有所不同,显然,阵容庞大了许多。
  他们问了几句,我有点不耐烦地抢白了一句:“这样吧,我从出生3天的一场急性肺炎说起,再将我父母病史都穿插进去,我讲完后如果还有不明白的,你们再问好吗?”
  主治大夫显然是见了下世面,他欣然同意。
  于是,我滔滔不绝地开始从出生3天起讲起自己的病历,那一次完整的讲述,我用录音笔做了记录,只是后来的人生辗转中,将一些记忆无意中丢失了……
  在那次讲述中,我几乎全部讲出了自己吃过的药名,包括德国的、捷克的、美国的……还有进口氨基酸和国产氨基酸对我身体的反应的异同、止血敏及止血芳酸的剂量、云南白药和三七粉的剂量、家乡的偏方、思密达、整肠生这些消化系统出血的常规药,还有安络血、维生素C和路丁这样的基础药物……
  我讲完后,一帮人静悄悄的。
  “你是不是学中文的?”突然,一位护士打破了寂静。
  “呵,不是呢?还有不清楚的吗?”我躺在病床上问他们。
  主治大夫看着我笑了:“应该没有了吧,那就给你安排检查,小伙子现在快成医生了,你要是北医的,我们肯定要你毕业后来这里!”
  说完话,他们都笑容满面地离开了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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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开始了大规模的全面检查。
  我在原来的医院就受过各项折磨,再受一次,倒也不怕,最刻骨铭心的是这边医院的洗肠液,要在半小时内喝完4000ml的洗肠液,他们给我的洗肠液是稀释后的,在注射用的瓶子里满满灌了八瓶。
  我坐在马桶上,像摆地摊一样,将八个瓶子放在面前,看着时间悠闲地喝起来。
  医学道理都明白,就是改变肠道渗透压,不让这些液体有丝毫的损失,全部从上消化道贯通到下消化道,最后将肠子里的所有杂物排出。
  这是一个简单的逻辑,但我操作起来,如梦如醉。
  先说这4000ml的水有多壮观吧,普通的时候,口渴了,最多喝一瓶可乐,也就600ml的解决问题了,这一下要在短时间内解决八瓶水,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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