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花赋:共和国前夜风云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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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花赋:共和国前夜风云录- 第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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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问:“太后,赏什么?”慈禧本想说赏黄金一百两,话到了嘴边,又有些肉痛,就改口说:“笔墨纸砚侍候,我要赏这孩子两个字。”
  李莲英笑道:“太后难得赏人书法,朝中大臣立了功,也没见你赏字,可见你老人家对这人与绣品的确是看中了。”
  片刻工夫笔墨纸砚与矮桌镇纸就拿来了。慈禧提笔,扭着腰,歪着脖子,手倒一点不颤,巍巍的写了两个大字:“福”“寿”。墨迹稍干,李莲英就双手托起着两个大字,高声说:“沈云芝谢赏。”沈云芝忙叩头谢赏,恭恭敬敬接了两个大字。慈禧就说:“传我的话,以后沈云芝的绣品,统称沈绣。凡给外国国王、总统他们送礼,就用沈绣来送,让洋人也见识见识我中华大国的手艺。”
  慈禧的赏识,让沈绣一朝成名,消息传开,远在江苏的端方也感荣耀非常。不过却急坏了其他各地的督抚们,大家又是嫉妒又是羡慕,就也纷纷想办法筹措寿礼。湖南的巡抚陆元鼎不甘落后,急招各属官商量对策,想找到一件压倒沈绣的寿礼,为湖南争光。
  属官们集于抚府的大客堂内,众口纷纷,有的说长沙的竹刻精致无比,可和沈绣一较高下;有的说浏阳的花炮烟花是祝寿的佳品。正说得热闹,长沙的巨绅王先谦却在门外求见。陆元鼎皱了皱眉,说:“他来干什么?”
  传报的门役说:“王先生急得头上冒汗,口称有十万火急的大事。”
  陆元鼎嘟囔道:“还有什么事比选寿礼更大更急,如今都十月了。”但还是说:“好,请他进来吧。”
  王先谦满头大汗,跑得上气不接下气,一直跑进众官聚会的大客堂,大声叫道:“巡抚呀,此刻你还有闲情选寿礼,大祸临头了!”
  众官一惊。陆元鼎急问:“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王先谦说:“长沙城在万圣节那一天就要炸弹横飞,官员个个都要人头落地,城里的新军要反,城外的会党也要反,这事难道要等发生了才急吗!”
  陆元鼎大惊失色,一众官员也目瞪口呆。陆元鼎腾的站起来,瞪眼问:“你的消息从哪儿来的,快说快说。”
  王先谦说:“这是我一个弟子探听到的消息,说湖南的革命党在万寿节起事,运动新军、会党配合,倒时尽杀满城官员。”
  原来王先谦有个弟子叫刘佐楫。在长沙武备学堂读书,他的许多同学是华兴会员,想运动刘佐楫革命,便说到了万寿节起义及黄兴领导革命,以坚其心。刘佐楫答应考虑,暗中却将此事说给了王先谦。王先谦听了大惊,就急忙到巡抚衙门来报告。
  陆元鼎当下问王先谦:“革命党的头领是谁,你弟子还说了些什么?”王先谦说:“他们有个组织叫华兴会,会长就是明德学堂的老师黄兴。”
  陆元鼎一愣:“怎么会是黄兴?不可能吧。”
  王先谦急道:“怎么不可能,明德学堂这几年猖狂得很,有些老师在课堂上就大讲满人杀汉人的事。”
  陆元鼎沉吟道:“黄兴这个人我见过,是个勤恳认真的好老师呀,身形庞大魁梧,人却老实憨厚,他怎么会是革命党的头领呢?”
  王先谦见巡抚不怎么相信自己的话,就赌咒发誓,说:“我要有半句虚言,就让革命党的炸弹先炸死我!”
  陆元鼎安慰他说:“王先生不要急,我不是不信你的话,只是没有真凭实据,我也不能就抓人呀。这样吧,我安排下去,命新军大力约束纪律,同时令长沙城,湘潭,浏阳等处的巡警差役都留点神,用心访查,等有了证据,这便捉拿黄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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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一 万寿庆典沈绣传(5)
王先谦没有办法,怏怏不乐的出了巡抚衙门,心中暗骂陆元鼎糊涂。陆元鼎等他走后,即下令整顿新军,并命各处的巡警暗探四出侦缉,探听访查关于革命党的情况。
  马富益的会党弟兄训练得相当认真,各路统领带了精挑细选出来的人手,分批潜入荒山野洼人迹罕至的去处练习打枪。黄兴又派了好些在日本学过军事的会员前往指导,大家学得认真细致、兴高采烈。
  五路巡查使何少卿、郭鹤卿往来各地检查训练情况,然后汇报给马富益。马富益听说大家学得认真、心甚满意,就让何、郭两位多辛苦点,再巡查几遍,看各路各堂口的弟兄技术上进步如何,督促他们加紧训练、多学技术,不要光为了好玩才去凑热闹。
  看看万寿节快要到了,已是秋尽冬来的时候。三湘四水之间芙蓉花谢、红叶凋零。何少卿、郭鹤卿又从南到北巡查了一遍,见受训的弟兄不光打枪有了进步,列队行走、卧倒匍匐等也做得有模有样,看起来倒也威武精干,两人心下欢喜。回湘潭后,感觉累了,何少卿就提议到酒馆喝两盅,郭鹤卿欣然同意。于是来到一个相熟的酒馆,吆五喝六就喝了起来,不多时就喝高了,两人正感酣畅,酒却没有了。
  郭鹤卿带着酒意就嚷嚷起来,叫老板快快添酒。老板提着酒壶笑嘻嘻的过来,说:“好久不见你两位了,今儿什么事这么高兴?”
  何少卿已经喝得头重脚轻了,手捏空杯哈哈大笑起来,说:“什么事这么高兴,这可不能告诉你,这是天大的事!”
  郭鹤卿的舌头也有点硬了,却硬挣扎着,说:“告诉你万寿节那天少出门,不然枪子不长眼睛,倒时可别说我弟兄俩没关照过你。”
  酒馆老板吓了一跳,忙问详情,郭、何两人却不肯再说,只嘟嘟囔囔说反正万寿节要出事。
  湘潭县的巡警密探这几日正到处出没,打听寻找万寿节起事的革命党,路过酒馆门口,听郭、何两人嘟嘟囔囔的大为可疑,便飞快跑到警署叫来了一队巡警,将大醉酩酊的郭鹤卿、何少卿抓了起来,抬入湘潭县衙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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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二 天地悲秋意,壮举化云烟(1)
何郭两人被抓进湘潭县衙后,立刻遭严刑拷打,何、郭两人大骂不止,清吏与警察便迫令其跪烧红的铁块。两人被强压着一跪,铁烙皮肉吱吱作响,焦臭弥漫,白烟四起,何郭两人身子一软,便晕死过去。清吏用凉水泼醒他们,又用红铁块烙其双脚、大腿。酷刑之下,两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遂将知道的黄兴、马富益、刘揆一及会党中其他人招供了出来。
  何郭两人被抓,吓坏了酒馆老板,战兢兢想了一夜,第二天一早就急忙跑到哥老会就近的堂口告知,随即马富益就知道了。马富益这一惊吃得不小,马上派人去湘潭县衙探听消息。人刚派走,又传来消息,五路统领中的北路统领游得胜在常德被捕。
  马富益仰天长叹,知道所有的计划、部署都要破产了,无奈下他派人分头通知各路、各堂口的人速速躲避,又派人到长沙通知黄兴。然后马富益遣散了总坛的人员,自己也化装逃往他处。
  马富益派往长沙送信的人还在途中,长沙抓捕黄兴的行动就开始了,原来湘潭县衙一得到何郭两人的口供,即刻电告长沙巡抚衙门。巡抚陆元鼎一听黄兴竟真的是革命党头领,惊怒之下急命警署派人捉拿。警署总办熊得寿即刻派人围了明德学堂,入内一查问,黄兴却不在,回家去了。熊得寿忙又带人包围了紫东园,入内再查问,园子却于不久前换了主人,新主人也不知黄兴搬到哪儿去了。熊得寿又急又气,没有办法,只好将巡警分散开来,满城探问打听黄兴,给众人说清了黄兴的体貌特征后,又吩咐道:“态度必须缓和,万不能打草惊蛇。”
  黄兴当日无课,的确是回家了。他想到起义在即,到时生死难料,便趁空闲,欲在家陪伴继母妻子多说会儿话。黄兴的这位继母深明大义,很得黄兴尊重,妻子也深明大义,支持他反满革命。一家人说了会话,黄兴究竟心中放不下华兴会的事,于是又出门,想到华兴公司去问问消息,看江浙、江西一带会党的联络情况如何。
  黄兴刚出家门欲向左拐,忽然左边小巷里转出两个巡警,堵住了去路。黄兴大吃一惊,面无表情看着巡警,右手一动,滑进口袋,抓住了袋内的短枪。这时巡警却发话了,问他:“老乡,这一带有没有住着一个叫黄兴的人?”
  黄兴一愣,忙摇头说:“没有,从没听说过这个人。”说着慢悠悠绕过巡警,向前走去。
  两名巡警看着黄兴的背影,心中忽起疑意,相互看了一眼,一人小声说道:“奇怪,这人有点像黄兴。”另一个说:“不错,总办说黄兴魁梧壮实,这人就很魁梧壮实。”一个说:“总办说黄兴嘴上有黑胡子,这人也有黑胡子。”两个巡警小声商量一番,就悄悄跟在黄兴身后观察。
  黄兴见两个巡警紧紧跟在身后,知道事情不妙。他缓缓的走着,心中焦虑异常,苦思对策,却极力保持着步履的平稳,过了文星桥,不多远就是明德学堂了。这时对面忽然又走来两个巡警,黄兴只觉胸口“突突”跳着,右手在口袋里,紧紧攥着枪把,出了一手的汗。身后的两个巡警忙大声招呼前边的巡警,招手叫道:“老李、老张,快来快来。”
  前边两巡警一路小跑从黄兴身边经过,掠起的风打在黄兴身上,他轻吁一口气,却听那两名巡警问道:“怎么了,找见了?”后边的巡警指着黄兴的背影,小声说道:“这人很像黄兴,你们说咋办?”前边一名巡警说道:“我俩也不认识他,但听说黄兴的武功极是厉害,还是小心点好。”
  巡警们正在商量,黄兴却猛然间加快脚步,冲进了明德学堂的大门。四个巡警立刻高叫道:“快追,他进了明德了。”拔腿便追了上来。
  四名巡警追到明德学堂门口,大门内走出来了一个满脸皱纹、斜挎竹筐的男子。巡警喝问道:“刚才进去了一个身形壮实的男子,唇上有黑须,你可看见了?”
  挎竹筐的男子点了点头。
  巡警又问:“他是不是名叫黄兴?”
  那男子说:“是啊,怎么了?”
  巡警们大叫一声,一个人堵住前门,三个人呼啸一声,冲了进去,又分出一个人堵住后门,余下两人仔细的搜索全校。各个角落都寻觅到了,却哪有黄兴的踪影
  马富益派来报信的人直到连声街华兴公司,那儿只有曹亚伯一个人在。曹亚伯得信,急如星火赶往明德学堂找黄兴报讯,却不见黄兴。张继周振麟说大批巡警刚刚撤走,他们也是来找黄兴的。三个人一商量,张继周振麟分头去通知其他同志转移,由曹亚伯负责寻找黄兴。
  曹亚伯出了明德学堂的大门,却忽遇从武汉赶来的宋教仁,曹亚伯忙叫着他的字说:“钝初,湖南之事已经泄密,你快回武汉通知人转移。”宋教仁略一问泄密原由,转身便走,乘船急回武汉。
  曹亚伯先到黄兴常去的武备学堂寻找,找不见黄兴;又去了湖南高等学堂,长沙府中学堂,还是找不见黄兴。曹亚伯就顺着营盘街到文星桥黄兴的家里去找,却被告知黄兴已从家里走了,或许是去明德学堂了。曹亚伯就又到了明德,学堂内仍然没有黄兴的影子。曹亚伯想了想,忽想此时最安全的地方莫过于龙侍郎的府第,于是忙出了明德的后门,一路急步赶往龙府。
  曹亚伯常来龙府,与门役等也极熟,此刻顾不上答话,风一样冲到龙府的客堂,不见黄兴,又向后到了最里进的花厅,却见黄兴端坐于厅内的短榻上,正认认真真地研读一本《唐诗三百首》。
  

三二 天地悲秋意,壮举化云烟(2)
原来黄兴进学堂后,一路急跑,穿过学堂,又从后门出来,拐了两个弯子,进了龙侍郎的府门,对满头白发的侍郎说:“我的事恐走露消息了,我必须在你这儿躲几天。”
  龙侍郎忙安顿黄兴进内室,又打发几个精干仆役出外打探消息。黄兴便安安静静在花厅看起书来。
  曹亚伯见黄兴无恙,叫一声:“谢天谢地。黄兄,你好悠闲!”
  黄兴忙站起来,上前握住曹亚伯的手,说:“事败了,奈何?其他人转移了没有?”
  曹亚伯点点头,说:“张继周振麟去通知大家了。”两人细商善后办法,迄无良策。这时张继也风风火火闯了进来,叫道:“黄兄,此处不能久呆。外面风声峻急,各街口已遍撒军警的岗哨,盘查往来行人,说不定会全城搜查。”
  曹亚伯急问:“那你是如何来的?”张继说:“我穿洋装,没辫子,说了几句日语,军警以为我是日本人,没敢为难,我就连穿了几个街巷来了。”
  黄兴问:“其他人全转移了?”张继说:“都走了,我催促他们即刻出城,不得停留。”黄兴松了一口气,说:“好,这就无大碍了。”
  张继却瞪着眼说:“你怎么办,你也要赶快转移地方。”黄兴说:“却去那儿呢?军警既然封锁了各个街口,是绝对出不了城了。”
  张继说:“大不了一死,我和亚伯保护你硬闯出去。”说着从口袋掏出短枪。黄兴喝道:“胡闹!坐下来再商量。”
  这时龙侍郎来叫三人吃饭。吃过饭,三个人又闷坐了一会,天就黑了。曹亚伯忽然一拍后脑说:“有办法了,官府最怕的是教会,这儿离吉祥巷长沙基督教会的圣公会不远,黄兄若住进了圣公会,便是住上一年,也没人敢进去搜查。”
  张继大喜,说:“好办法,好办法。你和他们熟不熟?”曹亚伯说:“圣公会的住持黄吉亭牧师和我极熟,我这就去联系。”
  曹亚伯也是短发无辫,街上的军警不敢为难于他,因此他一路顺利就到了吉祥巷,巷内黑乎乎的,圣公会的大门紧关,曹亚伯心急下乱拳打门。圣公会内的人惊慌起来,黄吉亭牧师就祷告说:“主啊,有灾祸来降临吗?求主消弭灾祸,不要让无辜的人受难。”
  曹亚伯打了一会门,又大声喊黄吉亭的名字。过了一会,黄牧师颤巍巍来开了门,曹亚伯闪身而入,直进黄牧师的卧室,将黄兴之事说了,黄牧师允诺。两人又商量好了黄兴来圣公会的办法,曹亚伯这才告辞。
  第二天中午,黄吉亭牧师坐轿子来龙府拜会龙侍郎,沿路的军警见是教会的轿子,谁敢阻拦。半下午时候,黄兴坐进黄牧师的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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