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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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情- 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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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不得你们会锲而不舍地追上来,想必派你们来的人没有说过……嗯,让我想想,如此我便送你们你们去跟阎王爷交差吧!”她仰天一笑,黑衣人谨慎地往后退了一大步,昨夜之前他们过于轻敌,只派了四个人去客栈动手,结果那四人莫名惨死,故而今日严阵以待。

他们答不上来,也不肯让步,云澜早拉了阮梦华让到一旁,看得津津有味,悄悄对阮梦华道:“你猜这些人会有什么下场?”

“不得好死!”他们杀了那么多人,一定不得好死,可惜香眉山和柳君彦不在,不然的话就能抓了这些人,为香文盛还有船上的人报仇。

“说得没错,他们会死得很惨。”

“你能收拾得了这些人?”

“谁说我要出手?”

“你不出手,难道等着他们拿刀砍了召召姑娘?你确定不会心疼?”

他的眼神一时变得复杂起来,仿佛不曾陷在险境中,居然说道:“除了你会让我心疼,再没有其他人了。”

突然一名灰衣人怪叫一声,挥起片片刀影砍杀过来,云澜眼角扫到,将阮梦华反手拉到身后,正欲迎上去,一只纤纤素手拦在他面前,召召略带着娇媚的声音响起:“我来就好。”

说话间她已轻身闪过,如一道光羽瞬间冲入杀手群中,但不知她如何出手,那些人无不惨声长叫,接二连三地倒下,整个过程大概只用了短短一瞬间。

偷偷从云澜身后探出头的阮梦华根本未曾看清她如何动作,只觉十几道金光闪过,那些杀手已无活口。四周静悄悄,连一声呻吟都没有,可见他们死得很透,每个人身上都有一道长长的裂口,鲜血慢慢流了出来,染红了灰衣和身下的青草。

阮梦华的呼吸一紧,昨日在小树林里见到的一幕又浮现在眼前,嗓子干涩无比,云澜察觉到身后她微微颤抖,转身轻轻拍抚着她,想要化去她心中的恐惧。

召召仍旧一副娇怯怯的模样,低头看了看自已身上,没有溅到一滴血,满意地笑了笑,道:“若非赶路,我真想瞧瞧还会不会有人再来送死。”

“召召姑娘的这一手出神入化,没有辜负我送你的金针。”云澜没想到一根金针在召召手中会有如此大的威力,昨日在东明城,她提此这个要求时,他满心以为会另有用途,没想到却是件利器。

“哪里,跟云公子比起来,我不过是小巫见大巫。”她看了看躲在云澜怀里的阮梦华,笑道:“小姑娘莫怕,你要想着是他们该死,是他们杀了船上的人,我们不过是替天行道罢了。”

连着两日见到血腥场面,阮梦华心里有说不出的难受,她喃喃地道:“原来是金针,不是……”

召召刚才出手如电,但还是让她看到片片金光,与她幼年时记忆里的那片金光重叠,她甚至觉得那些金光就是冲着她来的,她的恐惧并非全部是因为见血,绝大多部分来自于幼年的记忆。

车夫从马车底钻出来,看到眼前的景象站也站不稳,扶着马车半天才缓过来,有心想说报官,却一个字儿也不敢说,小心伺候着三人再次上了车,小心翼翼地赶着马车绕过尸体继续赶路。

车内的气氛有些诡异,召召仍旧打起帘子看窗外,云澜却看着抱膝缩在车厢一角的阮梦华若有所思。

阮梦华的心很乱,想不通召召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怎么和她走在了一起。她刚刚离开上京城之时,独自一人在船上几日,想的最多的,不是母亲和阿姊,不是刚刚发生的宫中流产之事,也不是沉玉背叛,而是她记忆里说不清楚的那一幕幕景象,到底是不是真的,到底那个女人是否存在,到底她的心疼之症是否和记忆里那根会动的金针有关?想来想去,她大概明白那些都是真的,她活不了多久了。

心头血,一个人能有多少心头血呢?尽管她现在还好端端地,说不定明天就是她的死期。

一想到这个可能她就万念俱灰,她尚留恋这万丈红尘,还未曾好好为自己打算,怎么可以就这样轻易死去?亲情淡薄也就罢了,可连唯一有那么点情意的邵之思也还被阿姊抢走……到底怨没怨过阿姊呢?怎么可能不怨呢,阮梦华想,若是当日他们有了情意不曾瞒着她,好言好语告于她,若是他们没有定了婚期才来逼迫她同意,她不至于心中发苦,苦到心生怨气。

即便如此,她还是不想死,南华说过沧浪国之南的古老山族人人善蛊,不去试上一试,怎么也没法安心。

只是没想到后来会被云澜追上,他执意要与她同行,那些真真假假的表示她只当是自己听错,谁会信呢?再后来他身边有了召召姑娘,二人一对神秘,阮梦华觉得二人相衬得紧,再没有比他们更合适的一对。

手如白玉,衬着乡了锦绣如意的缎子袖,显得格外好看,阮梦华看了又看,直看得召召手如火烫,终忍不住出口相询:“你总看着我的手是为什么?”

阮梦华想了想道:“自然是因为好看,召召姑娘可否将那枝金针给我看一看。”

她想来又想去,当年那个对她下手的女人不可能是召召,因为年龄不对,只是那片金光给她的印象太深刻,就这么丢开不想太可惜,只好借着与她结交,打探她师傅是哪一个。

召召看了眼云澜,从他眼中同样读到了不解,犹豫一下,拿了出来交给她:“没想到你会对这个有兴趣,只是你敢拿吗?”

云澜笑道:“你别小瞧她,我跟她头回见面,便差点被她给点了。”

他说起旧事便想笑,可阮梦华只是小心翼翼地接过金针,对他的调笑充耳不闻,专注地看着那根长长的金针,神情复杂到了极点。

缘来同是悲秋人(一)

金针不过三寸长,在召召手中却是杀人的利器,阮梦华看不出什么门道,只是觉得与印象中那抹金色相似,让她止不住心悸。她把眼光从金针上移开,落在召召身上,努力回想自己幼年时所见的那个女人与眼前的绝美容颜可有相同之处,却一无所获。而且召召的年纪太轻,不会是她。

她将金针还给了召召,随口道:“这个好,比我袖笼里的火器更方便些,只是不好学罢?”

召召似是想到件事,突然热切地同她道:“小姑娘想学也不是不可以,若你舍得抛下云公子,我便教了你又如何?”

她这一胡言乱语,羞得阮梦华啐了一口,顾不得想打听她来历的本意,扭过头去不理她,正好撞上云澜的目光,他微微一笑,大有询问之意,看她是否舍得。

车夫受了惊吓,生怕再有人追杀上来,闷着头一直加速赶路,途中歇脚打尖也不敢多停,不断催促着赶紧上路,如此奔波了一整日,云澜与召召并未觉得劳累,可阮梦华有些吃不消,未到晚间便精神萎倦,加之心中有事,竟支撑不住,马车只得在个小镇停下,找了间客栈休息。

窗外几声狗吠,客栈小小的院子里偶有人声,原来是夜晚出来纳凉的客人闲聊。阮梦华有心开一扇小窗让凉风进来,却又觉得不合适,毕竟出门在外有许多不便。静下心她不由想到白日里召召被人追杀的事,虽然觉得她不可能是那个人,但阮梦华还是对她有无尽的怀疑,连带着对云澜也避着,偏偏他没有眼色,吃过晚饭后便来找她。

阮梦华一脸戒备地地开了门:“做什么?”

她刚打发走店伙计,不知云澜是怎生得事事兼顾的本事,即使是在这荒野小镇,也能支使得店家给她特别优待,新换的床铺,新鲜湃好的瓜果,还在她她房中放了盆驱蚊的草。他到底怎么做到这些的?

云澜无视她一脸冷漠,仍是笑着道:“丫头,我来给你把把脉。”

她沉默少顷,忽用手掩了半边脸,学召召那般娇声道:“云公子受累,奴家不敢当。”

云澜哭笑不得:“看来是我多想,你好得很。”

“对,我好得很,云公子请放心吧,你一路上照顾那位美人就够操心的了,还得分心来照顾我,我心中好生过意不去。”她不是非要同召召比,但不由自主就说出这话。

他不去理会她话中的酸意,自顾进了房,拉她坐下来给她把脉,也不知心里在想什么,不说好也不说不好,只是坐着不走。

阮梦华早知他会如此模样,哼了一声道:“不说话又不走,你打算待到什么时候,我可要休息了。”

“我可是好心来陪你说话的,要赶我走吗,可别后悔。”他作势要走,却不曾真的动,反而拿起桌上的鲜果吃起来。

“后悔?”她没好气地道:“我决不后悔,你快走吧,说不定召召姑娘正在等你,死活非要带着人家,不是看上她还会是什么?”

不料他竟承认般点点头,而后又摇摇头:“可惜啊……”

“可惜什么?”

“只可惜我和她年岁不太相衬,若是我早生十几年还有那种可能,如今只能感慨生不逢时,今生到哪里去找这等绝色呢?”阮梦华吃惊地睁大眼,看他眼中含笑,故意慢悠悠地为她解惑:“不然为何她总问你叫什么小姑娘,论年纪和辈份都比你我大了一轮,只有你看不出来。”

何止看不出来,她现在都无法相信,不光是外貌看不出来,召召的行为举止也不象上年纪的人,她不解地问:“怎么可能,难道她会驻颜之术?”

金针杀人的本事倒还罢了,驻颜之术可是多少女子梦寐以求的仙家之术,连阮梦华也怦然心动。可自己的小命能不能保住还未定。她悲壮地想,也许不用经历慢慢变老的过程,她马上就要死去,还学什么驻颜之术?

“这你就要问她了。”

阮梦华起身在屋子里转了几转,对云澜说的半信半疑惑:“无缘无故我跑去问她这些做什么,不过她到底是什么来头,为何会被追杀?她今日杀了这些人,明日再来又该如何?”

原来她是为此担惊受怕,想来也是,成日养尊处优的她,怕是没有见过这等场面。昨夜在东明城就是怕吓到她才用了点药,没想到那些人会胆大到白天出来。他低声安慰道:“放心,那些人不会再来。”

“你怎么知道?”

他耐心地同她讲:“那些人其实对召召怕得很,今日是来试探她是否功夫真的恢复,见过召召出手示警之后,不会再有人敢来。”

“这话说的奇怪,怎知不是你出手?”

“很简单,你还记得她手中那根金针吗,那些人的死状,只有她的独门手法才能做到,下令追杀她的人怕还来不及,怎么会再派人来。”

惯用的?阮梦华打了个寒噤,难不成召召当年是个杀人如麻的魔女?她心中对金针有极大的阴影,听他这么一说,更不敢接话,只是烦乱地在房中走来走去。

窗外人声渐少,想来夜深人静都歇息去了。她再也忍不住,推开长窗,迎着冰凉如水的夜风,她没有回头,轻轻地问:“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不等他回答又道:“啊,我忘记了,你向来不屑同我说这些的,是不是?你只会说,丫头,你没必要知道这些,我是为了你好。对不对?”

她话里有种深深的寂寥,云澜站起来走到她身后,轻轻地咳了一声,却说不出话。

只听阮梦华用空洞的声音道:“我也不知道这样是不是好,也许是呢?有什么打紧的,反正你们都是一样的,你,母亲,阿姊,还有……我的父亲,甚至是邵之思,你们个个都有自己的想法,每个人都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可是我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能做什么,甚至不知道……还能活多久。”

她活得太被动,在杏洲与上京之间来来去去,看似自由却没有自由,好不容易尝试着独自过活,还是被云澜看得死死。别看她面对他时嘴硬挑剔,其实光是与那样出色的人物站在一起,已足以让她未经世事的心漾起一丝甜蜜。只是他的心思太深沉,令人难以捉摸,这让她心慌气短,烦躁不已。

直至后来召召突兀出现,且不管他们之间有什么样的约定,她一向有自知之明,任召召再怎么拿她和云澜开玩笑,心中苦涩之余也不多想。如今听云澜说到召召年长,显然他们之间并非自己想的那样,那即是说,她又要开始无止境地去猜测他在想什么吗?

云澜侧身站在她身旁,用温柔的眼光看着阮梦华。她比初在紫星殿后相逢那会儿瘦多了,眉目间的稚气消退,宛然成长了许多。此时她望着黑漆漆的窗外出神,有些不安,茫然,让他不忍心欺瞒下去。可是说出实情便能忍心吗?

心里还未做出决断,想说的话却已冲口而出:“我初时在船上见到她时,也没有想到她竟然会是氏羌族的圣女。”

氏羌族?阮梦华茫然转头看他,忽然醒悟过来,他这是要同她说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嘛?

云澜叹了声气,拉她坐下,慢慢同她讲述船上的事。

当日他进了香文盛的舱房,并未见到想像中的病人。香文盛故弄玄虚,不着急让他救人,而是请他坐下,先讲了个故事,说自己无意中从歹人手中救出一个人,只是因为某个缘故一直昏迷不醒,而他要出海经商,留在上京必定会重新落入歹人之手,便掩人耳目,将那人装在木箱中带上了船。

香文盛的舱房中放着个大箱子,云澜进来之时便已看到,他根本不信香文盛的这番鬼话,只是对箱子里的人好奇无比。要知道他上船不过一晚,便察觉船上有个很特别的人物,若说这人服用金石散让他觉得吃惊,那么此人时有时无的呼吸更让他想一探究竟。平常人的脉息或轻或重,都有其规律,习武之人较普通人不同,气息要绵长些,如船上的柳君彦,都是可以辨识的。可香文盛舱房中这个有病之人,竟时不时没有一丝气息,如死人一般沉寂,这太不合常理。若非要照顾着阮梦华,云澜早去查看一番,第二日被香文盛驱逐时,他才有意拿灵药引得他改变主意。

在香文盛神神秘秘地打开箱子,看到里面一个瘦弱如孩童的女子时,云澜只是稍稍挑了挑眉,但当他手搭上那个细弱的手腕上,不由脸色一凝。

都说医盅不同家,云澜并不知道何谓蛊毒,只是在阮梦华身上见识过蛊的威力。据邵之思说,此蛊乃是家中长辈所为,至于是怎样的仇怨,他却未能言明。云澜潜心钻研了许久,也未能摸清楚其中奥秘,但凭着自己一身超凡的医术,强行将她体内那股不知名的力量给压治下去,只是不知几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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