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对叛逆- 第19部分

　　　　刚才那名佣人将准备好的椅子往前挪，两人静静坐下。

　　　　“阿颜丫头，缓过来没有？”

　　　　苏少颜深深吸了口气，“墨香很好闻。”

　　　　换言之，墨香让她心静了。

　　　　“想你太爷爷，教我写字，教你爷爷奶奶写字，教你爸写，又教了你写，这辈子就这么写完了。”

　　　　“太奶奶？”苏少颜是不明白她的意思，于是苏太奶奶接着说道：“太奶奶是说，我们都是你太爷爷教出来的，你太爷爷不会希望看到家人针锋相对的。”

　　　　“阿颜丫头，你妈的死，不能怪你爸。”

　　　　“不让你见你妈，那是你妈下的死命令。”

　　　　“为什么？”苏少颜不解。

　　　　“怎么不去问你爸爸。”

　　　　问他，有结果吗？上一次她就问过他了，得到的是什么回应？

　　　　他说她的问题太多了，他说公司有事，先走了。他逃避了她的问题。

　　　　“阿颜丫头，再问一次吧，你总得给人第二次机会，你看你爸给了你多少次机会。再问一次吧。”

　　　　后来的事情她都忘了，大部分是苏太奶奶和纪翎在说话，聊了什么她也没听。

　　　　直到出了房门，她心底还徘徊着那句话：再问一次。

　　　　“这串佛珠是传媳的么？”他抬起手腕仔细观察起来。

　　　　“你哪来的？！”苏少颜一把抓过他的手，凑近一点还能闻到淡淡的馨香，是太奶奶的没错。

　　　　“太奶奶给的，不然我抢来的？”他好笑地看着她，随即挑了挑眉，“看来是真的了。”

　　　　“什么……”

　　　　“他们叫你少爷，那我呢？少奶奶？你家好复古啊。”

　　　　“……”苏少颜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你家不也很复古。”

　　　　她回想起了纪家的法式大城堡。

　　　　“嗯，一个中式，一个西式，我们相反了。”说着，他举起她的手，她的左手，他的右手，“这些都是祝福。”

　　　　她的戒指，他的手串。

　　　　他说：“我们会有好的结局的。”

　　　　“在这之前，要扫一切障碍，拿出你收拾他们的勇气，去问爸爸。”

　　　　看了一眼不远处的身影，纪翎拍拍她的肩，像是安抚一般地又吻了一下她的脸颊，不施粉黛很是细腻的肌肤。

　　　　她往前走了一步，就当苏幕以为女儿愿意接近而逐渐露出笑意的时候，她却后退了。

 ；。。。 ； ；　　　　辈分高点的是没有什么其他的态度，但辈分小点的则是怀着好奇的目光朝轮椅上的老妇人看去。

　　　　也许，若不是今天这么一闹，苏家太奶奶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出她的房间。

　　　　苏家是要发生大事了，就像两年前那样。

　　　　“阿颜丫头啊，过来太奶奶看看。”老妇人慈祥的声音和她想象中的一样，没变过。

　　　　就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的。

　　　　苏少颜又摸了摸脸色的泪水，踱步到苏太奶奶面前，缓缓蹲下。

　　　　她如今已有90多岁了，精神气却依旧很好，只是手上皱巴巴的皮仍告示了众人，她年级大了。

　　　　苏少颜握住太奶奶放在她脸色的手，委屈地一喊：“太奶奶……”

　　　　“怎么了？”

　　　　“我妈……我爸他不让我见她。他不让我见我妈……我妈她到死都没见过一眼。”

　　　　她有声地说，无声地流泪。

　　　　“太奶奶知道，苦了你了。”

　　　　心疼得让人揪心，其实她也只是个孩子。

　　　　所有人都低估了苏少颜对母亲所依恋的程度，包括身为她的父亲的苏幕。

　　　　他看着眼前的女儿，有些明白过来，一直都是他们逼她的。

　　　　逼她爆发，逼她大逆不道。

　　　　从前她是多么乖巧的孩子，不骄不躁，纵使人再宠她，她都不会娇气。

　　　　但相对的，她只是习惯了有人宠着，习惯有人看着她长大，突然间身边的人都离开了，没经历过大事情的她哪里受得了。

　　　　“小颜……”苏幕低声喊住她，却没再说出什么。

　　　　祁桑安静又担忧地站在他身边，本是一场欢欢喜喜的生日宴，如今，变成了这样。

　　　　……

　　　　大厅里满满的人如今各个都打了招呼离去。

　　　　空宸留了句话，说：你放心，我会让他们封口的，就当是给你赔礼，欺骗了你，对不起。

　　　　清冷的大厅，偶尔有佣人收拾着，苏太奶奶也早已离去，苏少颜仍然蹲在那里，直到身体血液无法正常循环，她的脚麻了，就这么坐在地上，冰凉的大理石隔着薄薄一层布料，温度冷得让她打颤。

　　　　纪翎微微叹了口气，上前揽住她，一手放在她后脑勺，让她更贴近他的心脏。

　　　　静静地，她能听到对方的心跳，她说：“现在不是夏天了……”

　　　　纪翎低笑，他知道她说她冷，于是又环紧了一些。

　　　　其实她还有另一层意思——变天了……

　　　　“我今天，是不是很坏？”

　　　　“你只是有些失控了。”

　　　　“所以，我还是很坏的。”

　　　　“没关系，我爱。”

　　　　“爱……”她低声吐出这个字，她越来越看不懂了，看不懂纪翎，看不懂这个世界。

　　　　怎么有人可以随便说‘爱’，她用了20年来体会母爱和父爱，结局，却如此惨痛。

　　　　她问：“你能不能不要爱我？”

　　　　“如果我们有好的结局。”

　　　　“能不能等我说可以爱我的时候，你再来爱我？”

　　　　如果有好的结局，那么你再来爱我，若没有，请不要再伤害彼此。

　　　　“我不答应……”纪翎胸腔里一阵钻心地疼，“等你说我可以的时候，我会更加爱你。”

 ；。。。 ； ；　　　　似是简单的走神，然后缓缓回过神，她挂掉了电话，抬头扯了一抹笑，“连百分之零点几的几率都没有了，所以，我不在乎。”

　　　　纪翎还想再说些什么，但苏少颜已经挣脱开了，快步走到苏雨幕面前，一手扯过他的衣领。

　　　　“送礼怎么能迟到呢。”

　　　　“你做什么……”

　　　　“你猜？”

　　　　抓住他衣领的力道不减反而更加用力，苏雨幕清楚得看见涂着黑色指甲的细手僵硬得吓人。

　　　　“苏少颜！你放开！你疯了！”

　　　　她充耳不闻，两人跌跌撞撞地走到祁桑面前。

　　　　然后，苏少颜对祁桑露出了第一个笑容，像是真心的。

　　　　她说：“阿姨，我和阿雨给你准备了礼物。”

　　　　祁桑温柔又期待地问，“是什么？”

　　　　她打了个响指，一个佣人将两个保温壶推了上来，熟悉的保温壶让祁桑露出了笑容。

　　　　“你们也给阿姨煮了粥吗？”

　　　　“不是哦。”她笑得越发妩媚。

　　　　苏雨幕只觉得一阵惊悚，一抹不好的预感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住手！苏少颜……”

　　　　她微笑着，带着神秘，带着得意，亲手打开了其中一个保温壶。

　　　　“妈妈！”祁言忍不住地低呼一声，躲进祁桑的怀里。

　　　　不过三秒的时间，所有人都忍不住干呕，尖叫声充斥着整个苏家老宅。

　　　　一只只白色、黑色的小虫子从壶里涌出，蠕动着往四周扩散。腥臭满布着大厅。

　　　　她往后一退，笑着笑着，然后，左眼滑落了一颗眼泪。

　　　　“小颜，你怎么了？”苏幕锁紧眉头，语气强硬，“来人！给我这些东西都撤下去！”

　　　　苏少颜只觉得眼前已经一片模糊，她闭了闭颜，幽蓝的眸子滴落了更多的泪珠，但眼前至少清亮了一会。

　　　　她看见周围的人都围了上来，那些她根本不认识的亲戚，关切地问她怎么了？怎么了？怎么了？

　　　　只有一个声音在问她，“还好吗？”

　　　　她不清人，但却摸到那人手臂，熟悉的触感，心里安心了下来。

　　　　那天，她第一次如此大声的说话，苏幕此生都无法忘记她的话。

　　　　她说：爸，我妈死了！我真后悔当初没让人把你撞死！

　　　　原来如此——原来车祸是她安排的。

　　　　苏雨幕错愕地看着苏少颜，其实不只是苏雨幕，应该说，在场的所有人，除了苏少颜她自己。

　　　　苏幕像是一瞬间老了许多，那双凛冽风云多年的双眼透着惊讶、失望、再是悔恨。

　　　　及时他知道苏少颜那句把他撞死是气话，但在真真实实听到的那一刻，从心底的愤怒油然而生，直冲头顶。

　　　　一个冷厉的掌风袭来，苏少颜靠着身后的纪翎，任命地闭上眼。

　　　　但疼痛并没有如期而至，苏幕蓦地停下动作，将手臂放下。只说了一句：

　　　　“你真是我的好女儿。”

　　　　她哭得更是汹涌，一手倔强地抹掉眼泪，“你打我啊！为什么不打我！”

　　　　……

　　　　“吵什么。”一个不大的声音在二楼传来。

　　　　苏雨幕猛地抬头看向二楼，失声喊到：“太奶奶……”

　　　　“我的少爷呢？她在哪？”老妇人问着，示意佣人将轮椅推下楼。

　　　　“奶奶。”

　　　　“太奶奶。”众人尊敬地朝她点了点头。

 ；。。。 ； ；　　　　他们似乎都很喜欢白色，欧媛、纪翎、空宸。

　　　　空宸站在她身边，和她一样眼睛看着门口，不看彼此。

　　　　他第一句便是：“怎么了？”

　　　　苏少颜笑笑，“什么怎么。”

　　　　“我是说，卫子。”

　　　　“你不是最清楚吗。”

　　　　“对不起。”

　　　　“不装了？”

　　　　空宸不说话，微微低头，像是在叹息。

　　　　“我们是朋友对吧。”苏少颜忽然说了一句。

　　　　他不解地应了声，“嗯？”

　　　　她蓝眸里映着不远处走来的人，挂上微笑，主动朝前走去，伸手接过纪翎手里的酒杯，转身空宸大方地笑着。

　　　　酒杯朝他举了举，“祝我幸福。”

　　　　空宸微愣，看着面前的男子将女子惯性地搂住，似乎明白了什么，随即露出了他儒雅迷人的笑，“恭喜。”

　　　　一杯红酒灌下，她没有丝毫醉意，仍然直着身板，将头高傲地抬着，下巴和颈部一抹优雅高贵的弧线。而身边的人，妖娆倾世，风度翩翩，桃眼媚人。

　　　　一个是欧洲的高贵，一个是亚洲的古典。

　　　　两人绝配到了极点。

　　　　半楼格调的二楼，另外一对佳偶出现在众人面前。

　　　　祁桑黑发挽在脑后，一枚蓝水晶发夹固定着，一身淡蓝泼墨的长裙垂曳而下，沉稳淡雅，富有诗意。

　　　　苏幕仍是一身定制的高级西装，只是左胸上的男士深蓝胸针别有用心，不难看出是和祁桑发上的为同一款。

　　　　苏祁言跟在两人身后，安安静静很是乖巧。

　　　　在众人掌声下，一场豪华生日宴开始了。

　　　　若说是家宴，却又显得有些过了。

　　　　苏少颜一直在观察着周围，寻着某个声音，苏雨幕，一直没有出现呢。

　　　　送礼的时候，空宸的人递上了个包装精美的盒子，看大小应该是首饰了。

　　　　但到后来宴会结束，祁桑耐心地拆礼物时，她才知道，原来空宸送得是一套茶具，祁桑很是欢喜，说是空宸小小年纪很心思。

　　　　很有心思啊……

　　　　“你准备了什么？”纪翎声音从耳边传来，带着点戏谑，“这次是要下雪吗？”

　　　　苏少颜挽着他的臂弯，手下微微用了力扭了他一下，看见纪翎微皱了眉头她才满意地松手。

　　　　“我的礼物当然要压轴了。”

　　　　纪翎悠悠一句：“你在等谁出现。”

　　　　她轻咳一声，“你会读心术是不是？”

　　　　“我只是太了解你了。”

　　　　她挑眉，喝了一口酒，“了解？两个月不到的时间，你了解每个人都这么快吗？”

　　　　“你猜。”

　　　　苏少颜无语地看了他一眼，终于在大厅地一扇门口看到了苏雨幕姗姗来迟的身影。

　　　　有些迫不及待地兴奋让她勾起了嘴唇。

　　　　正要快步走过去却被身后的人拉住。

　　　　“你想清楚，如果这么做，爸爸一生气，你永远都不能见到妈妈。”他已经将‘叔叔’换成了‘爸爸’，如此顺口，也理所当然。

　　　　“我……”她话音未落，包里的手机便响了，看着是艾莉森的电话，苏少颜没有迟疑，语气里带着激动，“妈妈……”

　　　　她的眼神一点点冷掉，嘴角慢慢僵掉，呆滞空洞……

　　　　“你怎么了？苏颜？苏颜？！”纪翎握着她的肩膀晃着，双眼慌张地看着她。

 ；。。。 ； ；　　　　别墅外，天微热，但屋内却清凉得让人打颤。

　　　　掀开线条简单的窗帘，窗外，天空蓝得干净，云层悠悠飘荡，多希望沉醉其中，不复醒来。

　　　　‘咔’的一声，他打开了一罐啤酒，喝了一口放于桌面，两只手在电脑上操作着，接着便听到不远处的打印机吐出了几张纸。

　　　　每张纸上赫赫然地五个黑体大字——结婚协议书。

　　　　苏少颜灭掉指尖的烟头，将文件都拿了出来，摆在桌上，洁白的餐桌和洁白的纸张。

　　　　一手拿过桌上的黑色签字笔，她仍有些犹豫，打开了笔盖却迟迟未将笔头对准纸张。

　　　　纪翎看得出她还在徘徊，便淡淡道：“若是不愿意，可以撕掉，目前，它们还不没有任何意义。”

　　　　“她会来的，只要我签了，对吧。”她抬头看着他，目光在寻找着一丝肯定，能让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