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幻夜同人)谁辨他乡与故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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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幻夜同人)谁辨他乡与故乡- 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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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端华勉强一闪,躲了过去,那不速之客趁此机会推门想逃,端华无奈要追,却因为方从噩梦中醒来的心悸以及虚弱,肩上伤口的疼痛,动作明显慢了。
  “来人!快来人,有奸细!”
  这一声大喊几乎惊醒了所有人。那人惊慌失措,方一转身手腕就被踢了个正着,匕首脱手飞了出去。
  “大胆!还不快快束手就擒!”喊出此话的正是颜钧,其他的士兵从走廊两头包抄上来,那人一见大势已去,竟然不知反手又从哪里摸出一把匕首,对着房内还没缓过劲来的端华就要投出去。
  几乎是同时刻,“当”的一声,颜钧的那把剑划出一道寒芒,硬生生地把那只握着匕首的手钉在了窗棂上。那人痛呼半声,颜钧正待发问,房内那红发的年轻人却突然以极快的动作扑了过来,伸手去捏那奸细的下颌,可是晚了,那人的颌骨在端华的手下发出轻微的一声响,脑袋却仍是向一边垂了下去,没有动静了。
  “还是慢了啊……”端华喘着气站直了,“服毒了……”
  颜钧上前一把抬起那人的头。“你认不认得?”他边说边把火把移过来。
  “不认识。”端华看了那人一眼,摇头道。
  “发生什么事了?”
  “你走之后,我在睡觉,不想做梦惊醒,就发现这家伙在我房里不知道翻些什么东西——”
  颜钧脸色一变,一只手伸向那人腰间摸索了一阵,一卷文书被抽出来,颜钧打开略读了读。“你看看。”他的表情很难看,把那东西递给端华,“这是关内军务册啊!”
  端华却没有接。那年轻的脸看上去很憔悴。“我房间今日撤了门卫,可楼阁转弯处——虽说是远了写,可确实有卫兵,这人是怎么进来的?”
  “召守卫来!”颜钧脸色越发难看了,这军务册可不是小事,万一丢了,潼关内整个情况可就给对方知道得一清二楚。尽管,现在谁都不知道那“对方”是谁。
  “属下在。”
  “谁来过?!”颜钧的话言简意赅,没有半分缀辞。
  “……方才……”守卫的军官面有难色地跪下去,“只有监察官李大人带着一个人来过……皇甫将军以前吩咐过,李大人来一律可以不必通传询问,况且,属下官小位卑,也无资格阻挡……”
  空气凝固了。颜钧慢慢睁大了眼睛,却说不出一个字来。然后他突然醒悟了,向端华伸出一只手,抓住他的胳膊,仿佛怕他倒下去一般。可端华居然很平静,他很平静地推开颜钧的手。颜钧被那手指的冰凉吓了一跳,他向他脸上望去,可在那年轻英俊的脸上,他看到的只有深深的疲倦与灰心。
  端华轻轻咳嗽了一声,语气很柔和。“监察大人,他现在人在哪里?——你们,谁去把他请过来?”

  第 36 章

  (三十六)
  “不必了。在下就在这里。”一个清清冷冷的声音传出来,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那打扮素淡的年轻人从回廊转角出走出,态度沉静,仿佛置身事外。
  “监察大人,这——”颜钧开口,想说点什么,却又停下了。他只是挥挥手。“还不把兵器都收起来?”
  李琅琊的面容带着一种深深的忧虑,颜钧一望既知,那是纯然的超越了个人恩怨的忧虑,完全是针对这件事的。李琅琊向他行礼,走上前去察看了那已经死去的奸细。所有人都在注视着他,可他们只在这年轻的监察官面孔上见着了惋惜与痛心的表情。
  “他是我带来的。”李琅琊辨认后道,“本来,在下是想来找皇甫将军商议些事情,便带了这随从来了。后思及皇甫将军身体不适,便先谴他回去,在下就站在那边,”他说着用手一指,“自己在想些事情,可是呢,我未曾想到,他竟然生此事端。”他说话时,狭长而美丽的凤眼微微挑着,似乎简直不屑为自己辩白。
  “在下斗胆。”颜钧道,“请问,此人是何来历?”
  李琅琊沉默了一会儿。端华扫了他一眼,挺直了身子,冲其他人挥挥手。“把尸体抬走。都下去,全都下去,一个人也不要留。”
  原地只剩下了这三个人,李琅琊才道:“此人是在长安城内御史台过选出来的。”他顿了一顿,“边公公和我,几乎所有的手下都来自同处。”
  “我们该相信你?”端华开口了,语气凉凉的。
  李琅琊的眼睫颤了颤。“将军若不信,自有档案可察。”
  颜钧不动声色地拉住端华的一只手。示意他别这么说话。“自然,世子说话我是相信的。”
  “颜将军就没有一点看法?”
  颜钧沉默着,端华也沉默着。李琅琊的面孔上也显出一点困惑和思索的神态来,三人之间出现了极其微妙的沉默。月色撩人,却透不进三人之间的寒冰中去。
  “是——”颜钧和端华同时抬起头来,李琅琊习惯性地向那红发的年轻人望去,端华的眼睛闪闪发亮,但那目光里的怀疑也仅仅是怀疑,而不是认定。李琅琊突然感到一阵微甜而酸楚的欣慰。他垂下眼睛,目光变得更加思索和不确定起来。
  “二位将军怀疑是……边公公?还是——在下?”
  最后那两个字从他嘴里吐出,分量却很重。颜钧握着剑柄的手指紧了紧。端华轻轻咳嗽一声,撇过头去。他的肩头还在一阵一阵地疼痛着,那痛感很尖锐,却游移不定,难以捕捉。端华轻轻地动了一下手臂,肩上似乎还有温热的东西流下来。一定是方才争打间又伤了肩上伤口。如此反复,不知何时才能好,何时才能方便出战。思及此处,又想到如今这一件接一件发生的事,他几乎感到绝望起来。
  “我只能说,不是我。”李琅琊淡淡地开口,却移开了目光,去望那朗朗残月。那语气淡到缥缈,颜钧听在耳畔,忽然觉得心头一阵发酸。那么淡然而恬静的语气,好像知道自己辩驳了也无用一般,完全不抱希望,完全把主动权交到了他人手上。颜钧很想说两句话,可惜他明白自己不能说什么,出了这样的事,谁都有嫌疑。哥舒翰元帅明日就会赶到,自己已经不能再代行某些权力。况且,于情,他很愿意相信李琅琊,可于理,他是无论如何也不能为李琅琊除去嫌疑的。——可,皇甫端华呢?颜钧已经不忍心再去看这两个人之间的对峙,他受够了,他目睹了这曾经关系非凡的二人之间突如其来的猜忌和分裂,那种在世事作用下的无奈的分裂,速度之快让旁观者都感到绝望和同情。
  李琅琊没有听到答复。他嘴角浮起了一个很小弧度的苦笑,没有人看见。“我连此人的名字都不知道。——当然,可以回去察名册。监察官的事务并不是很繁忙,我平日里没有太亲信的随从。所以,今日带人来此处,是随意点的。……当然,的确是我疏忽了,琅琊难辞其咎。至于我说此事我确实不知,全凭,”他顿了一下,语气苦涩,“……二位自己相信了。”
  他没有得到回音。颜钧为李琅琊难过,却无能为力。李琅琊心中了然,于是笑了笑,转身要走。
  “这事想必要明日再做处理罢?我先失陪了。”
  “我相信你!”
  前面的人身子一震,步伐停了下来,有些颤抖的手不由自主地伸出去抓住了扶栏。
  皇甫端华向前跨了一步,他的白色里衫在寒冷的夜风中瑟瑟舞动,声如裂帛。他的声音清亮而苦涩,却是很久未曾有过的坚决,“我相信你。”
  “……为什么?”
  颜钧的脸上说不出是什么表情,是感慨或是什么都不重要,他看着他们,突然释然地笑了一笑,突然径直拨开端华,独自离开了。
  月色柔和而清冷。潼关带着难以言喻的壮美和沧桑,高耸月下。
  “为什么?”
  “因为我……”端华又向前走了一步,露出一个笑容,虽则那笑容很奇怪,很滞重,“我也不知为什么……但是还是愿意选择相信你。”

  第 37 章

  (三十七)
  李琅琊没有回头。他不敢回头,于是继续向前迈了半步。
  “多谢……”
  这句话甫一出口,二人就同时感到一阵突如其来的悲哀,扰乱了心绪,什么时候起,他们二人之间连一个最平常的信任也需要道谢?显而易见他们同时意识到了这一点,皇甫端华的表情变了一变,末了他突然紧走两步,从后面一把搂住李琅琊的肩。
  李琅琊动也没动,就那么任他拥着,熟悉的气息从耳后传来,醺然,却让他无比悲哀。那个姿势如此安宁而甜美,如果教外人来看,也许回如是说。可他们自己知道,那姿势,是僵硬的,长期怀疑后的推拒,僵持后的不自然,全都凝聚在了这个拥抱里。
  李琅琊紧紧闭上眼睛,垂下头,下颌恰恰触到端华横过他颈下的胳膊上。皮肤与白色锦布里衣的接触,在夜里格外冰凉。李琅琊感到全然的后怕,如果方才端华不信任他,他也并没打算妥协。起因是他去见了安碧城。
  在他无奈而绝望地拿回圣旨,打算回到潼关之前,李琅琊在夜里敲开了水精阁的店门。
  安碧城那时手把一盏残灯,惺忪着睡眼前来开门。这绿眼睛的波斯商人并未对李琅琊这不寻常的深夜造访表现出半分惊讶或者不耐。他用那惯常的慵懒态度把李琅琊给迎了进去。
  李琅琊并没解释,安碧城亦不发问,这种默契是李琅琊已经很久未曾体会过的了,痛苦而酸楚的熟悉感加重了他的不安乃至焦虑绝望。
  “我——”
  “别说话。”安碧城的声音响起来,清清冷冷的。他把李琅琊引至里间坐下,随即自己也盘腿坐于一对缎面靠枕中,双手交叠,那些锦缎在残焰下发出柔和而华美的光泽来。早已习惯了潼关满目的粗糙,李琅琊闭了闭眼,几乎觉得自己已经看不惯如此细致的物件了。安碧城一对美目也在那灯下闪亮,像两枚上好的翡翠。
  “我明白……我只想说,”安碧城伸出一只手,“你不用解释。我不管你在外面遇到了何种困难,”他顿了顿,语气变得柔和了些许,“我其实很想知道,但那不是我所能知道的。”
  李琅琊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你说的对。”安碧城说的对,那不是他作为一个异国商人能有资格了解的事。
  “可你要记住一点,世子。”安碧城道,“出发前我就想如此说了。你……为你自己想想罢。”他那种奇特的略带异国语调的声音奇迹般地教李琅琊纷乱的心绪慢慢平静下来,“你为他辗转为官,为他苦忍孤战,为他抵挡朝堂之上的那些阻力,还为他……”安碧城作了一个手势,然后摇摇头。
  “你啊……不能让付出成为理所当然,否则,所有的付出都是白费。”
  李琅琊愣愣地坐着,无言以对。
  “他若是不信任你,你就得想办法,让他信任你。”
  “你……你怎么知道……”
  “我?”安碧城笑了笑,一只手把玩着灯盏,那火光明明灭灭,不甚稳定,“相交多年,世子啊,你素来都是如此心性,我一介草民,又是外邦之人,虽则未曾经历战争,可我也知道,你这样,居于朝堂,临于征战,是不行的啊……”
  “我亦不想让其成为理所当然,可是它往往就偏偏会……”李琅琊举起一只手按住额头,语气渐渐哽咽,说不下去了。
  “那你怕是就要改变。”安碧城道,李琅琊听出那话音里包含着深深的无奈,也不知是为何而无奈,“我说的话是实话,所以,总是不大好听。世子啊,你看清楚,这已经不是当年的长安城了,那时候我们……也罢,好几年前的事,不提了。如此,就单说说我自己……世子,你觉得当年我尚且年少,一介异邦人孤身来到这长安城经商,会很容易么?”
  李琅琊无法再说出什么。僵坐榻上,许久之后,他起身告辞。安碧城根本没作挽留,可当李琅琊出门时,安碧城说了一句话。
  “我等你们一起回到长安城。”
  “多谢。”李琅琊笑了笑。他注意到安碧城并没用“凯旋”一词。没错,李琅琊悲哀地想,即便是自己,现在也不敢再用这个词了。它的分量如此之重,重得他无法说出口。
  寒风吹得他一个激灵,李琅琊骤然回过神来,端华还没松开他,李琅琊稍稍挣扎了一下。
  回廊转角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可二人都没注意到。颜钧走上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幅画面。没有声音,只有淡然而清冷的月光,皇甫端华从后面拥着年轻的监察,李琅琊浓长而黑的发丝在端华月白的里衣上纠结缠绕着,虽则他身体挺得笔直,没有任何回应的动作,但颜钧还是感到心中狠狠一跳。妹妹月筝天真清丽的面容突然出现在颜钧眼前,可他的表情却很平静,只是默默地对那两个纠缠为一体的人影凝视着,不弄出一点响动。
  “放手……”
  李琅琊转过身面对着他。裂痕已然出现,即使可以拼凑,也不会回到原来那样。更何况,造成裂痕的这场战争,仍然还在延续。
  “你说说看,方才那件事,你怎么看?”
  端华那清亮的眼睛闪动了一下,李琅琊看出了那里面受伤的意味来。可那神情转瞬即逝,无从分辨。
  “是边令诚?”年轻的将领道。
  “不是边令诚。”

  第 38 章

  (三十八)
  “为何不是边令诚?”
  两人一同回头,就看见颜钧从回廊那头卖着稳定的、施施然的步伐走来。端华的手在方才就松开了,此时他眼中露出一丝不安,下意识地向后再退了退。
  颜钧面上神色没有半分不寻常,他只是走到二人面前,又重复一遍道:“为何不是边令诚?”
  李琅琊首先缓过气来。“在下只是认为,大敌当前,不应从内而乱。”
  端华一言不发,又向后退了一步。他的目光在颜钧与李琅琊二人之间逡巡,其实就他的立场来看,他道也认为这是边令诚做出来的事。可他也明白,李琅琊和他们的立场并不相同。这并非不信任,而是事实导致。所有军中之人对边令诚都恨之入骨,何况武官与文官之间本就有许多意见不合。
  “世子,从目前看来,至少可以说明……”
  端华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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