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传说中的黑客吧?”
“黑客只是一种职业,我的老板很光明正大。”老爸漫不经心地说,“我可是编制内啊。”
我头一懵,老爸,你是什么特殊部门的高尖端人才哪——
我突然想起来,寻欢说的那句话,原来伯父是个行家。
原来,如此。
老爸并未在我惊诧的注视下放慢他的速度,在我感叹原来如此的同时,他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下载了视频,并清空了一切痕迹。
“搞定。”
还不等我来得及阻止他,他就已经在他超大号的电玩屏幕上播放出来。
车里春光格外好,镜头对着我和寻欢,一路将我们“亲昵”的姿态刻录下来。
老爸手中的键盘应声落地,我捂住脸。“老爸啊——————————————————”
“对不起对不起,快进快进!”老爸虽然这样说着,依旧在目不转睛地看着艾寻欢把我粗暴地压倒,撕破了衣服,倾身而上。他看着看着,还流了口水,“哇,阿斩,你好福气啊。”
“老爸。”我目露凶光,老爸故意“嘘”着,终于到了那两只大手捉着他的片刻,听到他那一声让人面红耳赤的“造人——”
老爸按下了暂停。
“这么说,我的乖女婿是假装和你那个,实际上在和你说悄悄话?”
我只有点头的份儿。
“他说出了廖北川?”
“好像没有。”
“那他说的是——”
他说的是——他说的是——
“……廖氏?”
老爸露出狡黠的流光,“果不其然啊,阿斩,你上套了,寻欢说的那个不仁的,不是廖北川。”
我愣在那里。
不是廖北川?
“这视频是谁拍的?”
“来接我和寻欢的司机,叫Dave,说自己是艾家的,可是寻欢不认识他。”
“这个Dave并没有把视频交给廖北川,而是901机的主人,他才是幕后主使。”老爸的声音洪亮如钟——
“廖东升。”
49川泽不息,良驹何在
我和叶欢坐在车里,车子开的飞快,一路沿着寻欢走过的那条高速公路,然后车子停在了出事的地方。车冲出栅栏的地方如今已经修好,只是栏杆的油漆颜色明显的不一致。
我们下车,暖暖的风猛烈地追过来。
车门被猛地带上。
“警方已经正式落案,不再追查了。”叶欢学长的声音听上去格外的疲劳。
“最后的结果是?”
“车祸,鉴定死了三人。”
“哪三个。”
“有摄像头拍摄到在上一个转弯口,车里有三个人,一个司机,副驾驶是艾伯父,后座的那个是寻欢。”
“有照片么?”
“有。”叶欢学长早已准备好,只等我开口要,我低头扫了一眼他递过来的照片,上面把前排的人照的很清楚,司机就是那天来机场接我们的Dave。
“这个司机究竟是谁?”
“你认得他?”
“他就是那天来机场接我和寻欢的那个司机,他说他是艾家的。”
“我已经证实了他是廖北川的人。”
叶欢学长沉着脸色,“廖北川一边派人捉了寻欢,一边派人捉了艾伯父,押解着两个人来婚礼现场。没想到就在那个转弯处………”
学长他修长的手指一指我们身后的那个拐弯,“寻欢看准了时机,和他发生了争执,车不受控制开出了高速,翻入了太平洋………”
叶欢学长的指尖,最后对准了太平洋,那里波光粼粼,一片沉寂。
“学长,真的是这样么?”
“你还有更好的解释么?”
“难道你不觉得奇怪么?这照片………”
叶欢学长低头看看照片。“这照片怎么了?”
“我看不见寻欢的表情,但我觉得至少艾伯父是很放松的,一点也不像被押解的感觉。”
“可是。。。。这个司机骗他们说他是我父亲的人。”
“你觉得以艾伯父和廖家的交情,会分不清一个司机么?”
“什么意思?”
“你刚才自己也说了,艾伯父以为这个司机是你父亲的人。”
。。。。。
叶欢学长的眼睛猛地睁大,我点了点头。“整件事情更为合理的解释就是,这个司机的确是你父亲安插在廖北川身边的棋子,知道这一点,艾伯父才会如此放心地跟他走。”
“你是说?”
“我在说,廖北川从来都希望寻欢活着,想要寻欢死的,是你的父亲,廖东升廖董事长。”
时间在这一刻停止了。
暖风呼啸而来,我们却都觉着冷。
刺入肌肤,深入骨髓。
看完了视频,叶欢学长终于哑口无言。
“这个是我从你父亲的电脑里搞到的,是当时Dave偷拍我和寻欢的最后画面。那一天他看到了廖北川派人捉走了寻欢,就报告给你的父亲,连同这个视频。董事长多么聪明,一下子就猜到了廖北川的打算,于是叫你和小萌迅速准备婚礼,同时叫这个Dave向廖北川请缨,亲自押送寻欢和艾伯父。艾伯父一看是董事长的人,以为他是来救他们的,安心上车。随后发生了所谓的意外,董事长坐享其成,所有人都以为是艾寻欢自杀成仁。”
叶欢学长听得目瞪口呆,只容得我在动嘴,“所以那天廖北川骂的话字字在理,根本不是什么巧合,一切都是阴谋。”
“不可能!父亲不会这么做,他知道我与艾寻欢之间的君子之约,他不会害我不仁不义………”
“你敢不敢与你父亲对质?”
“这绝对不可能!”
“你敢不敢与你父亲对质!”
“!”
叶欢学长的眼睛通红通红,整张脸却雪白雪白,嘴唇张了几次又始终吐不出话来。
我站在这里,迎着大风吹,我不知自己为何能如此地平静。
“今天开完董事会,明天我就会飞回去了。但我的手机会一直开着,不是等寻欢,而是等你的电话。”我看着他,第一次觉得,我与学长他,是平等地在对话。
不再以仰望的角度。
失去了寻欢,这世界变成一条直线。
再没有谁在我之上,消磨着我的崇拜。
我在追逐你,寻欢,你可不可以跑慢一点,让我看到你的足迹。
回到了我的壳,冷冷清清,我还是去超市买了一堆东西,用的到了,用不到的,大包小裹地拉回老爸家,却是怎么也敲不开门。
孩提时代我就已经习惯,拐到隔壁三叔的网吧,果然老爸又走了,让三叔给我带话。
三叔他老人家一把年纪,笑得依旧猥琐。
“你老爸说是去研究造人了。”
我满目黑线。
造人。
这词儿听得很有些耳熟。
我从三叔那里要了钥匙,进了家门,一片混乱,依旧是浓浓的方便面的味道。
收拾了一个多钟头才终于能过眼,累的腰酸背痛,我瘫在沙发上,打开电视,发现仍旧是电玩频道,打开一看,还是上次那个视频。
这是机器的自动恢复播放,上次的播放时间仍在,看来,上次看完视频后,老爸就走人了。
造人,造人。
视频在我眼前播放,一片嘈杂,只是最后寻欢松开了我的手被拉出去的时候,颇有挑逗意味的高喊了一声………造人。
我坐了起来,造人。
莫非老爸是看出了什么门道?可惜他也好,寻欢也好,陆逊也好,这种自视过高的天才,从不喜欢和别人分享过程,不得到一个结果是绝不肯给人看的。
他们承受不了失败,尤其是重大的失败。
于是我老爸他仓皇而逃了,但是一想到这神隐多年的大仙为了我重出江湖,心底还是不禁有暖流浮动。
至少这世上,又多了一个人和我一并在寻找着艾寻欢。
如今已经三个月了,就连警方也放弃了寻找,这宗案子已经归档,媒体也终于不再来上门烦扰。
所有人都选择接受了这个答案,我却仍旧不依不饶,在众人的眼里,我是不是已经疯了?
我不知道。
现在,那8%股权的银行利率足够我游手好闲过的风光体面,我仍旧在欢场和廖氏财团两地流窜,为的不过是寻找蛛丝马迹。
我还是经常能见到叶欢学长,只是他每次见了我总是刻意回避着我的目光。
我不知道他究竟有没有对质,我知道他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这答案在他心里,在我脑海里,慢慢发酵,已经变成一坛酒。
我想不到来找我的会是小萌,这个初为少妇本应幸福无比的女孩,却是瘦了好几圈。她还没有毕业,已经办了休学手续,可巧不巧的,就是约我在A大见面。
我们走在那条通往食堂的路上,又是七月艳阳,与去年初见一样的流夏。
“我记得那时候你突然来搭讪,好勇猛。”
“我也记得你当时的眼神,很犀利。”
我和小萌相视而笑,各种苦味,难以言表。
“阿斩,我想听一句实话。究竟我哥哥他到底是谁?”小萌拉住我,站定,目光悠长,这个宛如油画的女子,如今颜色全都淡了。
“你哥哥永远是你哥哥,他也真的姓艾,只是不应由他来继承8%股权罢了。”我拍拍小萌的肩,“那是个害人的东西。”
“这几天我好担心,叶呆子他总喝醉酒,然后人往地板上一躺,就跟死了似的。有时候做梦会说一晚上的梦话,反反复复,都是一个字,不。”小萌眨眨眼睛,这女孩从来都比我们想象得敏感,“是不是有什么更糟糕的事儿发生了?阿斩?”
要我如何说出口,害死你爸爸和大哥的,就是你公公?
真相总是伤人的,尤其是那些在乎我们的人。
我看着小萌,无法开口,小萌从我的无法开口中已经得到了答案,她很深很深地叹了口气,“阿斩,我多希望回到去年今日,我们在这条大道上相遇。”
那时候,你还不是叶欢的妻子,我也还不是艾寻欢的妻子,我们还不认识,我们都对那次戏剧性的初次相遇懵懂不知。
可是,我一点也不后悔这一年来发生的一切。
就像明知道欢场不可能伴我终老,我也毫不遗憾,那和夜王在一起的每一秒。
“嫂子。”
小萌突然开口叫我,这两个字,一句话,让我愣在那里,半响没有反应过来。
“嫂子。”小萌抱住了我,很紧很紧,并不会让我觉得羞赧,却是亲人般的温暖。“哥已经不在了,无论原因在谁,你可以放开手好好走下去了么?”
“小萌。”我拍拍她的后辈,“你哥会回来的。”
“嫂子,不要再骗自己了,嫂子………”
“我给你一个理由,他肯定会回来的理由。”
我拉开小萌,“车不是他开进太平洋的,他没有求死,他一直在求生。所以我相信他一定会回来的!”
我不知道这一句话对艾小萌来说意味着什么,我也不知道事后她如何向叶欢学长转述了我们的对话。
只是,那天晚上,我终于等到了那通等了很久的电话,电话很短,声音很老。
“的确是他。”
电话就此挂断,我靠在座位上,屏幕中的我,依旧在欢场光鲜亮丽地起舞,我不断地旋转着视角,等待着奇迹的发生。
寻欢,你说在以某个特别的角度看着我呢。
寻欢,你说你会回来的。
寻欢,你说你会善待自己。
今晚星光很好,我想起你在舞会上向我走来,与我共舞,我想起你在人群中向我走来,与我激吻,我想起你在我生命中向我走来,与我相约。
我想起你说,一马平川,我想起你说,阿斩,我要做那匹马。
川泽不息,良驹何在?
50欢场的终结
“涂董啊,是我,廖北川,怎么样,明天又要董事会了,涂董有没有兴趣先和我喝杯饮料啊?”
廖北川不愧是廖北川,我这边刚刚到达了美国住进了酒店,他的电话就追来了,不出我所料,他人也早以恭候在酒店最高层的私人酒吧里。
这里一年四季从白天到黑夜都是一般景致,昏黄的灯光,令人昏昏欲睡的音乐,杯子里的酒,酒里的人影。
我上来的时候,替我开门的是廖凡,他一副郁郁模样,把我让了进去,然后知趣地退了出去。
我知道他肯定被他的主人训的不轻。
我向那酒吧深处的黑影中望去,廖北川背坐着,扬起了酒杯。
“涂董,廖凡他不懂事,你多帮帮他,别跟他一般见识。”
我就知道,廖北川突然献殷勤是为了他的这个狗崽子。
我和廖凡上个礼拜刚刚又吵了一架,为了欢场公测一周年的庆祝方案吵了起来。
廖凡这俗不可耐的家伙提出了一个既浪费成本又毫无成效的方案,好大喜功,钱都花给上级看了,完全没有从客户的角度考虑。
我眼睁睁看着寻欢呕心沥血打造出来的欢场在廖凡手里一天天颓败下去,就好象看到寻欢的影子一点点地淡了下去。多少次告诉自己要有所担当,有学会忍耐,可是一看见廖凡那不学无术,狐假虎威的嘴脸,我就想狠狠抽他一巴掌。
那么多个我们加着班,吃不着饭的夜晚,那么多个靠咖啡熬下来的钟头,那么多青春和智慧,那么多苦涩和欢笑………
建一座城池,扬一方威名,靠的是一砖一瓦的累积。可是就这么一个昏庸的君主,只手就倾覆了我们全部的心血。
上个礼拜,矛盾终于在周年欢庆的方案上集中爆发了,薇薇给我打来了电话,说,阿斩,有空和我们吃个饭么,我们决定集体辞职了,不知道以后有没有机会再聚了。
我冲杀到了欢场,直接上了顶层,与廖凡这小子拍了桌子。
只是没想到,这一巴掌,直接拍到了廖北川这里。
这大概就是老谋深算的廖东升想看到的,让廖北川插手欢场,不断地和我发生矛盾,挑拨我们之间的关系,破坏我们的联盟,用廖北川这把刀,割着我的皮肉。
在权术上,廖北川永远不是廖东升的对手。
我走到廖北川面前,四个月了,我总算学会了见到他要叫一声“特助”。他打量了一下我,颇有深意地说,“涂董啊,不知道为什么,每次见到你呢,我总觉得是看见了我的秘书,不,我的秘书都比你大上好多,你今年才多大啊?不好意思,女士不能问………”
“没什么,二十七。”
“还是年轻啊,不怕问。”
我很年轻,年轻到一个让廖北川这样老资格的人,连正眼都不屑给一个。如果不是碍于那8%股权,恐怕我连坐在这里的资格都没有。
不仅是廖北川,整个廖氏董事会都是这样看的,我心知肚明。
“特助今天约我来,就是为了让我原谅廖凡?您多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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