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忧然-一夜皇妃(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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忧然-一夜皇妃(出版)- 第7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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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昭南翻身躺在一边,忍俊不禁,朗声大笑。

    芷蘅这才惊觉,羞怒道:“你捉弄我?”

    李昭南笑着点头:“是啊,捉弄你呢。”

    芷蘅张手打去,却被他握住,他将她抱在怀里,难得的轻松与畅快,令这座沉寂多年的宫宇,似乎恢复了生机。

    芷蘅依着他,心里却温暖,李昭南如此孩子气的样子,恐怕这世上,唯有她才见过!

    想着,便不禁更紧的拥着他,笑了。

    “芷蘅。”

    欢声旖旎中,李昭南突然收敛了笑,郑重道:“再过两天,便是行刑之日。”

    芷蘅心尖一颤,他是刻意说起这件事吗?

    她缓缓坐起身子,墨发垂在李昭南胸膛上,她低首望他,幽幽目光亦没有了适才的欢愉:“昭南,可能要我去天牢一次?”

    李昭南眉心一皱,望着她,却似乎没有太意外的神色。

    他抚她的脸颊,低声说:“为什么?”

    芷蘅一怔,为什么?她自己也不知道,只是心里始终不能安稳。

    她低下目光,李昭南却冷了脸色:“杨元恪吗?”

    芷蘅脸色倏然一变,她惊凝看他,他沉冷的眸光,半信半疑的眼神。

    叶贵妃的死乍现眼前。

    那临死前的恶毒用心,她至今仍心惊不已。

    他信了吗?或是说,心里终究是介意的?

    不错,李昭南一向自负多疑,会放在心上,也并不稀奇。


最后一面


芷蘅转身背对他,冷声说:“若陛下不准便算了。”

    昭南再次变作陛下,李昭南坐起身,望着她孤凉的背影,她起身下床,走向月光深处,李昭南叫住她:“准了!不过……”

    他走上几步,冷冷咬住每一个字:“他的命,我是要定了!即使是你,也改变不了!”

    芷蘅顿住脚步,身子亦不免一震。

    心里,仿佛有什么正渐渐远去,她深吸口气,微微闭上双眼,夜气浓重,凝涩窒息,那正远去的……是那些再也不能流连的曾经……

    她没有说话,径直而去。

    她知道,她不该心有杂念,可是对于六哥,便说不再有当年的朦胧情愫,可要她眼睁睁的看着他死,而不闻不问,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

    芷蘅终究没有下定决心,要不要去见六哥?要不要去天牢,再次面对那些从不是亲人的亲人?

    秋深,晚菊开了满园。

    芷蘅立在窗阁边,望云天渺渺,那些沉浮的往事,总是如空中绵厚的云辗转在心头。

    侍女进门小心道:“皇后娘娘,杨芷蒽求见。”

    杨芷蒽?

    芷蘅心中一跳,一张纯真幼嫩的脸便浮现眼前。

    十三妹杨芷蒽,从小,虽亦不与自己亲近,但却并未曾刻意寻衅于她,她一派天真烂漫,心无城府,可却因为自己,而被嫁给了赵昱卓,那年,她年仅十三岁。

    “请吧。”芷蘅淡声说。

    不久,殿外徐徐走进一名女子,娇小的身躯,如从前般清美无尘的面容,水蓝色细绸裙衫,绣水仙负水,她微微低身,哀伤的神色,却礼数不失。

    “参见皇后娘娘。”杨芷蒽从来不似别人般对自己蔑视不屑,而今这样低身在自己面前,到显得由衷。

    芷蘅道:“妹妹不必多礼了。”

    杨芷蒽起身,再望眼前的女子,今日的她,不比那日大殿之上,华美高贵、艳丽逼人。

    今日的皇后,只是一身清淡的月白色长裙,裙裳之上缀着几颗明灿珍珠,发髻只用一支挽花细丝簪绾起,再也没有其他。

    清艳的样子,仿佛才是记忆中的那个姐姐。

    芷蘅看着她,道:“不知妹妹何以求见于我?”

    杨芷蒽见她面色平淡,喜怒不形,心中有些微不安,她犹豫片刻,终还是跪下身子,容色哀伤的看着芷蘅。

    泪水簌簌落下来,许久,方哽咽道:“皇后娘娘,求皇后娘娘看在你我往日并无恩怨,让我见一见母妃。”

    芷蘅一惊,看着杨芷蒽哭声连连,虽已嫁作人妇,却依然不过是十几岁的孩子,这样的巨变,她虽保得性命,却怎能心中平静?

    她望着她,杨芷蒽不比杨芷菡,她向来柔弱得惹人怜惜,她的母亲洛淑妃虽不善,可杨芷蒽却亦不是那般娇纵的女子。

    想想,赵昱卓娶她为妻,应是幸福的。

    见芷蘅凝眉不语,杨芷蒽泪水更如泉涌,她抽泣不止,哀求说:“皇后娘娘,芷蒽知道,您受了太多苦,芷蒽那时年纪小,虽什么也不明白,可后来,我嫁与昱卓为妻,昱卓对皇后却始终不能忘情,我很伤心,便与昱卓常常说起皇后,经昱卓说了,我才发觉,原来从前皇后您过得那样苦,我了解皇后心里的恨,并不求皇后能宽恕谁,只希望……只希望可以在母妃临死前,见母妃一面,请皇后姐姐成全。”

    皇后姐姐?

    芷蘅回神,温然笑了:“你来得倒是正好,我正要去。”

    杨芷蒽听了,面露喜色:“真的吗?”

    芷蘅点头:“你随着来便是了。”

    对于杨芷蒽,她并无丝毫的怨,这样一个纯真的女子,已是不常见了,自己曾经便如她一般,可是如今的自己,却也有了许多心思,看着她,她有不曾有过的感觉。

    杨芷蒽连声道谢,眼角还挂着泪光:“多谢皇后姐姐。”

    “皇后姐姐?”芷蘅微微一笑,“倒是稀奇的称呼!”

    芷蒽一怔,芷蘅已笑着向内殿而去:“你稍作等候,我换了衣裳便去。”

    芷蒽点头,在外殿等着,不久芷蘅便换了一身华美的皇后宫装走出殿来,她走在前面,芷蒽连忙跟在她身后。

    才踏出殿门,芷蘅便见一女子垂首立在殿门外,一身素洁长衣,她微微抬眼间,掩不住面容的姣好。

    那双含水杏眸,明亮有光,面生得很。

    见芷蘅望着她,那女子忙低身说:“参见皇后娘娘。”

    她声音悦耳,芷蒽连忙上前道:“皇后,她是……是我的侍女雪娜。”

    芷蘅点头,心里倒是暗赞,丞相府的侍女都是这般标致的吗?

    她并不以为意,转身去了。

    杨芷蒽与雪娜还有其他宫女与侍卫跟在身后,芷蘅令人取了些像样的饭食带去,李昭南既然准许他探监,想必已与天牢守军招呼过了,只是自己耽搁了一日,未能下定决心,杨芷蒽的出现倒是令她迈出了这一步。

    六哥,我救不了你,也不能救你,那么……便让我见你最后一面吧……

    ………………

    皇宫天牢重地,因此时关押着北冥皇室,守卫便特别森严,阴暗潮湿的牢房内,泛着浓重的霉味儿。

    所有北冥皇室,皆被关在此处,一片死气沉沉,寒冷压抑。

    牢门作响,亦惊不起任何一丝人声。

    一日三餐,各位北冥皇族与普通牢犯吃的无异,可于他们来讲却无法下咽。

    直到,暗无天日的牢房被燃起幽幽火光,随着火光而来的,是扑鼻的饭菜香味儿,这香味儿终令饥肠辘辘的皇亲国戚们抬眼望过去。

    有蠢蠢欲动的小骚动,然而,当他们看清眼前来人,却又不免面色一寒。

    凤冠流光、云髻高耸,妃红色金丝芙蓉裳,烟雾白绉纱霞披,裙摆连长,绣鸾凤高翔,女子一脸端重,玫瑰色凝脂涂得双颊微染,恰到好处的张扬着她的美貌与高贵。

    是如今大沅的皇后——九公主杨芷蘅!


 拒绝相救


而她的身后,还跟着另一个女子,凌阳公主杨芷蒽!

    洛淑妃连忙上前,拉住牢门铁柱:“芷蒽……”

    芷蒽看见,亦跑过去,扑在寒冷的铁牢门上,泪水汹涌:“母妃……”

    “杨芷蘅,陛下已赦免了芷蒽,你……你却为何……还要害她?芷蒽代你受过,嫁给赵昱卓,她不曾亏欠你,你没有心吗?你……”

    “母妃!”杨芷蒽连忙打断她,“母妃不是的,是我求皇后,皇后这才带我前来。”

    洛淑妃一怔,望向杨芷蘅,芷蘅并不予理会,她的眼光幽幽落在深牢中,神色安定的男子身上。

    杨元恪,他一身囚服,却仍是儒雅的样貌,他亦抬头望过来,四目交汇,眼光里皆有几分免不去的尴尬。

    杨元恪如何不懂叶贵妃及父皇心里的想法?他们拿此事大做文章,无外乎是皇家那些所谓的虚荣心作祟,他们看不得被他们视作草芥的女子有安平幸福的日子,临死,亦要让她活得不安心。

    而自己?他们一定想,芷蘅会救自己!

    可他们全都忽略了,芷蘅如今,已不是北冥的九公主,他的九妹,而是真真正正的大沅皇后!

    即使,对自己仍存一些微薄的情意,又怎样呢?

    芷蘅心里亦是百味杂陈,六哥,这是最后一面吗?她攥紧衣袖,那心里曾经唯一的一缕阳光,便要随着这深牢的晦暗而去了吗?

    杨元恪眼光与她凝视,芷蘅不忍猝睹这最后的决然,她连忙避开,六哥的眼神,令她想到,他即将被一杯毒酒结束生命的样子,她于心何忍?

    可是,她终究也只能见他这一面而已。

    李昭南的话,在耳边分外清晰。

    杨元恪的命,他一定要!

    她想,这已经……是无可改变的事实!

    深深吸一口气,耳畔传来一些陌生的声音,男女夹杂在一起,哀号的叫着她:“九公主,您便高抬贵手,放我们一条生路吧?”

    “九公主,您开恩啊……”

    “……”

    一声声哀求,芷蘅并不为所动,洛淑妃眼光却柔下了一些,也许,她亦该谢她一句,在临死前,还能令她见到女儿!

    芷蘅听得心里焦躁,索性回身,望着六哥说:“如今,已谁也不能救了,纵是我,亦不行!”

    她希望,六哥能够明白,杀他,不是她所愿,可是……他却不得不死!

    杨元恪微微笑了,笑得好像并不是即将面对死亡的皇族。

    而只是一个儒雅的普通男子。

    牢内一片静默。

    芷蘅深叹一声,这样的气氛,她怕,她会承受不住。

    “芷蒽,不要耽误太多时候,我在外面候你。”芷蘅捻裙而去,一身华锦消失在牢门口暗淡的火光里。

    北冥之人,觉得那光,便暗淡了。

    心里皆是重重一落,无望了!一切……都再也无望了!

    杨元恪只是轻轻低下头,亦叹息不语。

    “太子……”一个声音娇而清晰,低声在杨元恪牢门边。

    杨元恪被单独关在一个角落,不知是否是李昭南的刻意。

    这声音熟悉,杨元恪豁然抬眼望去,不禁惊声低呼:“雪娜……”

    杨元恪望望四周,北冥皇族失神的样子丝毫没有人注意到这个角落。

    雪娜,跟着杨芷蒽进牢的侍女,她目光殷切,声音压至最低:“太子,我本想劫持皇后,可她身边守卫太过森严,我要救您出去……”

    杨元恪亦小心看看四周,凝眉说:“雪娜,不要甘冒生命之险,你一个人,根本救不了我!况且,与其苟且偷生,不如慨然赴死,倒也痛快!”

    “太子……”雪娜道,“若可以劫持皇后,定可换您性命!”

    “不可,雪娜!”杨元恪声音微高,便有人向这边望过来,杨元恪随即低沉了声色,淡淡说,“雪娜,本便是我北冥皇室对不起九妹,九妹因此而生的恨,全不能责怪,不要……再让这种恨继续了,也不要再打扰她的生活!我北冥欠下的,便注定要还,这是命!”

    “雪娜不是北冥人,雪娜不信命!”雪娜明眸如水,几乎凝结了。

    杨元恪稍作惊讶,却随即惘然笑了:“雪娜,你走吧,我不会跟你走!”

    雪娜身子一震,她没想到,杨元恪竟会拒绝她,她看着他不语,杨元恪却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所以,你不要想找机会挟持皇后,即使你这样做了,我也不会跟你走!不要白费力气,明白吗?”

    雪娜双手冰凉,握着牢柱的手微微颤抖。

    她目光哀痛:“太子……这么久了,难道……您都不明白雪娜的心意吗”

    杨元恪一怔,望着雪娜泪光闪烁的眼,她强忍着咬唇,不令泪水掉落,可那清白面容愈加苍白,她的目光里,仿佛凝结着一块破碎的玉,碎裂的痕迹浅浅的,一块块脱离眼眶,化作蜿蜒的泪水。

    忽然,忆起了芷蘅哀伤的神色。

    多么相似的眼光,只可惜自己同样未能及时领会。

    杨元恪笑笑:“雪娜,这方面,我似乎总是迟缓一些。”

    雪娜怔忪,许久与他对视,她周身都渐趋冰凉,颤颤说:“是赵公子叫我来的,太子,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难道……您就这样认输了吗?”

    杨元恪目光望向天牢那狭小的窗,那窗子设计恐怕只能放进一本书而已,根本算不得窗,只是一道缝隙吧?

    他知道,若说一线生机,他不是没有,若他开口求芷蘅,他亦相信,便如父皇临死所想,芷蘅兴许果真会救他也不一定,可是他没脸这样做,那不是他杨元恪的性子,莫说北冥对芷蘅颇多亏欠,便是没有亏欠,叶贵妃和父皇已经将话说到了那个份上,若令芷蘅救自己出去,那她定然有口难辩,那不是平白再度连累了她陷入水深火热,听闻李昭南曾亲手杀死结发妻子,若是以这样伤人的方式获得的生机,他宁愿不要!

    况且,北冥若要颠覆大沅,实在是一个太遥远的梦……

    又何必做这样损人不利己的事呢?

    “替我多谢赵公子好意,便全当我杨元恪胸无大志吧!”杨元恪淡声说。

    雪娜一急,呼出声音:“太子……”

    杨元恪缓缓闭上双眼,不再理会。


夙夜难安


 雪娜疼痛的望着他,双唇几乎咬破了,她不可置信,杨元恪竟然面对一线生机而是这样的反应,他视死如归吗?还是……他想要保护谁?

    身后传来轻声的催促:“雪娜,该走了。”

    雪娜回眼望去,是杨芷蒽,她泪眼盈盈,哭得红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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