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一起上清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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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一起上清华-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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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我而言,积累作文材料倒非紧迫工作,让头脑保持思考才是首要目标。起初是《苏菲的世界》一类浅显的哲学书,后来大脑实在太疲劳,背完历史书下来见到文字就想罢工,更别提思考深奥的论题了,于是阅读便转向了诗词古文。书架上一直放了几本中华书局的竖排本,靡丽如花的繁体字,看起来虽然有些费眼,却能让我在极短的时间里平静下来。古人的深刻、文人的风骨、缜密的文理、细腻的情思,总能透过薄薄的纸页传至我心。在追求看似光辉的“前途”、“未来”的同时,能有一时半刻来和古人对话,关乎内心,寻找真实的向往,仿佛步入清净的山水之间,眼前满是思想的葱茏绿意,实在是充实而幸福。
  但除此之外,仍有不少急功近利的做法,尤以看作文书为典型。放在高三这样一个迫切需要解决“考试矛盾”的时间,参考作文书未尝不可,除此而外,看作文书着实只能禁锢思想,让自己学成“新八股”。我高三用过的两本作文书,全都是伍丹推荐和帮我买的,有个作文材料集她甚至直接买好分给我们一人一本,着实让我受益匪浅。寝室里大家都习惯于相互推荐书,我热衷的“九州设定”、伍丹仰慕赞叹不已的安东尼·罗宾、张晨看到的F1中奇特的记者招待会、思韵发掘出的席慕容经典诗句,甚至是学习用的参考资料,大大小小,零零碎碎,两年里我们都在不断地“互通有无”,任何有价值的资料都在共享。如同分享美酒一般,一同品鉴好文章带给了我们难以言喻的快乐,找书上也省去了很多弯路,切实实现着“资源优化配置”。
  在高考的竞争中,同班同学很难成为直接的对手——在几十万考生中,同学和你考分相近、填报相同志愿的可能性微乎其微。没有一个充满高手的大环境,自己的潜力也无法得到最大的发挥。与其做暗中使绊儿或是藏起资料一类小儿科的无聊事,不如一起享受共同奋斗的快乐。有足够的勇气接受挑战,有足够的胸襟欣赏胜利者,这恐怕比老死不相往来更能被视作成功的前奏。
   。。

温暖的“家”(2)
交流,还是交流
  “卧谈”是每个寝室都少不了的,我们也没能例外。
  从高二开始,“卧谈”中很多次地涉及到了关于未来选择的话题。从专业、职业到对生活的构想,每一步都被我们讨论过多次。到了高三,要怎样选择已经无需多谈了,但要解决的问题还有很多,大至保送哪里,小至怎样背书,对我们而言,问题永远解决不完。所有的经验教训或是初步的设想都可以拿来说,甚至是下一步的计划安排、经自己试验的颇有效果的方法,当然,还有时常出现的情绪低落、各式各样的郁闷之情,无论是什么,寝室都是排忧宽心的地方。
  平时也有很多直接的帮助。比如我文综的死穴:背书背地图,若非她们的一再提醒和智能查询系统一般的有问必答,按我的懒散做派是永远无法完成的。当然,这里还包括她们时常流露的倒背如流,最经典的例子是张晨提到世界近代史背书问题时必说“巴黎公社的那些措施我还是背了的,就是里面那个公社职员薪金不能高于工人最高工资那项老是要忘”。天地良心,脱口就背出来了还叫老是要忘?如此多听几遍的下场是到今天,巴黎公社的措施我几乎忘得一干二净,唯独这条无关紧要的记得十分清楚。天天被她们的倒背如流刺激,我不得不老老实实安下心来背书,虽然到最后这都是我一大硬伤,但总好过没有她们的情况。
  “卧谈”的另一个特色是“对角线定理”。从长期的经验来看,一旦开始谈话,我和张晨、思韵和伍丹,按床位来看处于对角线上的两组人,往往出现观点类似的情况,一唱一和,甚是默契。通常情况是张晨负责系统化地提出观点——其中不少论调和例子一再反复,到后来她说开头我们三人几乎可以接出下面的所有话——然后我负责提出无数问题,带领讨论“继往开来”“纵深发展”;伍丹和思韵很多时候则是一个论调,贯彻对角线的特色,解释说明我的无数问题。
  打住打住,以上纯属八卦,姑妄言之,姑妄听之。
  “卧谈”上思韵占了很重要的地位:她曾多次给我们开“讲座”,成了经典的情感理论课程。对于我们三个没有任何正式恋爱经验的人而言,吃不了猪肉看看猪跑也是不错的。思韵的很多观点,虽然没有被我们加以实践,但很是让人信服。不过最为经典的几次讲座我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错过了,至今都深感遗憾,拖着她到了大学给我补这课。和她头对头地睡觉,偶尔会听到她晚上打电话,别无他话,尽是些鼓励、指导,平平淡淡,却让听者也感到温暖。或许吧,没有成天黏在一起,只是几乎可以说给任何一个陌生人听的晚安电话,但如此真实持久,着实让我们感动。
  交流不止于口头。过生日时我们相互写信,长长的文字里是我们的欣赏、祝福。这不仅是生日贺信,更是真切而直接地从室友的眼里看到自己,看到过去一起走过的路途。甚至到填志愿时,我们在网上的讨论仍然不断,互相在博客里说着理由、观点,一如寝室里的“卧谈”。我们都太希望室友能一路顺利,太希望多年后再见时大家都能有一番成就。大概便是这种渗透到各处的相互欣赏,让我们能相伴走完高中时光。
  这样的交流带来的,不只是一时的排解或倾诉,更是理智、清醒。坦诚而认真的交流中,我们慢慢走过了高中岁月。虽然很多问题都要靠自己来解决,张晨的睡眠、我的恐惧、伍丹的焦虑、思韵的情感生活,但的确是交流让我们在事前事后都能冷静,敢于回望,也敢于继续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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祸患常积于忽微(1)
高三上半期有两个多月的时间,几乎每天都奔忙在学校和申请间。虽然我竭力维持并希望不拖下任何一方,但心中明白,复习迎考的工作仍是欠下了一大摊账,无数的书没背,无数的练习没做,多到根本没有勇气去整理具体的数目。尽管每周都在不停地考试,每次成绩都能保持稳定,心里的不安仍在不断加剧,不知深藏的隐患何时会暴露。
  我从未体会过这样的恐惧,仿佛走在一片没有尽头的沼泽中,脚下深深浅浅,似乎是无底的深渊,又似乎只是一摊泥浆。在矛盾真正爆发之前,我便已经隐隐地在怀疑自己了,怀疑究竟能有多少事可以靠自己来把握,而自己所选择的路究竟是条通途还只是个死胡同,甚至怀疑自己是否真的如别人所言是个“很不错的、有前途的”学生。当所有的人都在朝着一个明确可见的结果前进时,我自己的结果又在哪里?没有人能对申请结果做出预测,因为它不是由单一元素决定的。标准化考试成绩、课外活动、兴趣特长、essay、推荐信、成绩单、附加材料、奖学金要求,每一项都重要,但每一项都不是唯一的决定因素,没人能猜到它们共同作用的结果会是怎样。同时,抛弃高考这个对我而言甚是稳妥的道路,这个赌打得值吗?可申请的路已经走了大半,又绝不可能半途停下。时间转眼就所剩不多了,别人已然拼尽全力地大干了几个月,我却欠下了大量工作没做,这种情况下的“稳定成绩”又有几分真实?若是实际情况暴露,结果会有多惨痛?把同样的结果搬到高考场上,这样的代价我敢付吗?于是,我几乎是在祈求一次失败,希图由它来推测最坏的可能。
  忐忑了许久之后,十二月的月考来了。我近乎麻木地考了两天,只觉得每一科都不太好,按寝室惯例也没去对答案,一副随你宰割的心态。几天后,卷子陆续发了下来,看到自己每科的分数都甚是悲壮,隐约感到了些悲剧的前兆。望着卷子上错得几乎莫名其妙的题,听评讲和改错的心也没了,勉强撑了副无所谓的表情等着最后的排名公布。
  由于已经知道了单科的成绩,最后那个惨不忍睹的排名和总分还没把我瞬间击倒,反而把别人吓了一跳,惊骇于我总分连百位数都变了,名次也跌到了“百年一遇”的境地。我靠初中曾经历过年级排名在连续两次考试中由一位数跳成三位数的“大场面”,白天还勉强绷着面子该怎样就怎样,自欺欺人地不把月考放在心上,直到下晚自习找到数学老师黎老,才敞开了哭,不仅为这个多少出乎意料的成绩,更是为发泄几个月里积累的恐惧。我告诉了她我由来已久的担忧、害怕自己拖欠太多从此一蹶不振、害怕以前的成绩都只是一时的假象而现在这样的状态才是各自真正的水平所在。毕竟进入高三后大家施展开了拳脚突飞猛进,唯独我在“不务正业”,这样继续下去,谁知结果会如何?
  还好,黎老已带过多届高三,经验丰富,对于我呼天抢地的情绪爆发还能架得住,半是随意半是冷静地跟我谈了许久,让我渐渐平静。按她的说法,在高三里出现大的波动才是正常情况,一路平稳无事反而稀有,让隐患集中暴露也未尝不是好事。考过了就算了,知道不是自己的真实水平就别把结果放在心上,现在要抛开情绪去关注该干的事,而不是沉浸在忧伤中不能自拔。更重要的是,她否定了我认为自己“真的不怎么样”的想法,告诉我她首先相信我是个不错的“人”,其次才是学生、考生。黎老提到了连我自己都没曾意识到的改变,从高一到高三,作为一个独立的“人”,我在朝着她所期待的方向成长,蜕去了初入高中时的浮躁狂妄,渐渐稳重。她的轻松和信任,把我在心理崩溃的边缘拉了一把,止住了我在低落的情绪中越陷越深的趋势。起码,我重拾了对自己的信心,这是后续整改的前提。
  当然,如此巨大的打击远非一次谈话就能化解。回到寝室,气氛同样沉重。伍丹和我一样失手了,虽然绝对落差没我的大,但站在她的水平上,也算非常惨痛。两个人的情绪相互影响着,像同频率的波发生干扰一样,越发加剧了本已十分深重的伤心。大家都在情绪的低谷中挣扎,说了些什么我也没太听进去,仍是在不住地自怨自艾。整个寝室都笼罩在低落的情绪中,我作为这情绪的制造者之一,也没同往常遇到阻碍一样向她们求助,只是暗自祈祷大家都能尽早走出这困境。事后来想,类似这样“群死群伤”的事故若是发生在顶亲近的人身上,大家都还是不要当面提了,以免情绪共振加重负担,等各自都激动完了发泄完了再来分析,或许要好些。
  

祸患常积于忽微(2)
最终彻底把我从无尽的恐慌和自我怀疑中拯救出来的是学长和朋友们。
  学长们一直都很关心我高三里的状态,时常会发来短信问问有无异常。毕竟是过来人了,收到我汇报月考成绩的“爆炸性消息”,学长安慰之外更多的是指点,用他们的经验告诉我要怎样走出来。“卷子不用再分析了,直接丢。这样考出来的东西不是正常水平,错的多半都因为大脑一时短路,没价值。”“呵呵……这样的……我也干过类似的,比你这还夸张……不怕不怕,你两年积累的东西肯定不是她们两个月能赶上的,安心继续往下走哈,乖。”“你那个文综也太扯了点吧?别忙着哭了,背书去,背完了就没事了。”“哎呀哎呀,不要短信里跟我抒情了,让###占便宜。去写下来,写完了看你还郁闷不?”这些劝慰、指点,看似十分平常,甚至无关痛痒,但因为出自我所仰慕的学长,便毫无抵触地接受了,并一一照办:月考的卷子评讲完后我再没翻过,老老实实把心放回肚子里继续两头忙,写总结原本就是孙老师要求的例行公事,只是做得更认真而已。
  朋友继续毫无怨言地在深夜陪我发短信,直至我平静下来。他们都太了解我心病的症结,也太知道怎么才能降住我起伏不定的情绪。全是些平淡的话语,甚至只是“糟,我的面泡过了”之类的话,长长短短,来来往往,但它们确实让我在惶恐不安中感到了点点滴滴的温暖,知道哪怕眼前一片黑暗,我也不是在孤军奋战。至今我仍很清楚地记得那几个夜里,我是怎样盘坐在床上,看着手机里的字句,体会他们强大的内心力量,在无尽的夜色中渐渐看到走出泥沼的方向。“有智慧去解难,有信念去坚守,有能力去俯视,也更强大,更谦卑。”或许这便是我真正需要学习的东西,在面对极大变化时仍不改信念,以理智寻找出路。
  几日后,按孙老师的要求,班里每人都写了份总结。依照“一切都要单挑”的指导思想,我的这份总结没有和大家的一起拿给各自的家长,仅限孙老过目。我坚信,在学习一类的事上,老师较之家长更值得信任也更能解决问题,毕竟唯有教过各种学生的老师能冷静地分析问题并提出可行的方案,而家长或许在看到问题实质之前就被结果所激怒了。那是我所写的最长的一份总结,回顾了进入高三以来的所有经历。对月考的崩盘,我能找出的理由便是“祸患常积于忽微”,两个多月里,正常的复习计划在我这里完全无法执行,只是勉强地赶工,效果可想而知。同时这期间多次考试所体现的“稳定”,既非假象,也不意味着我可以不付出而收获,它们只是以往所积累的成果而已。学习绝对无法立竿见影,现在的成绩是两个月甚至更早时候付出的“遗产”。跟孙老谈话时,我意外地发现他倒是对我信心满满,坚信这只是个“事故”,总体上我仍是“很稳定的”,同时也坚信我能抛开这次月考继续昂扬奋进、一路高歌下去,“从胜利走向胜利”。如此的信心,倒是让我踏实下来:至少老师们还没放弃我。事实上,担心老师因为我一次考试失手而对我丧失信心倒真的是多虑了——月考后我和每位老师都谈了一遍,他们没有任何责备甚至感叹,全是客观的试卷分析和加油鼓劲。看来高三里出现巨大波动真的很正常,我自己心惊胆战了半天,在老师眼中也不过是“题中应有之义”。
  过了两周,总算完全走出了月考惨败的阴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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