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抱着的是只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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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抱着的是只狼-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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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然哄不乐小佳人,安绍严也只好结束表演,关切地问道:“好了,别气了。病了吗?要我带你去看医生?”
  “我都多大的人了?”连翘为他问出这种话哭笑不得,转身伏在沙发靠背上,手指继续在鱼缸上乱涂抹。
  安绍严看出她心事不小,也不催促,摸出香烟,等她自己想好了再说。
  稍顷,她问:“你相信我在北京的事,他真的不知道吗?”
  没头没尾的问话却让安绍严怔了一怔,打火机火焰腾起烧了半天,也没够到烟杆。
  连翘茫然地摇头:“我一直不相信的。我觉得恰恰是他能查到,知道我在你身边,才不来再为难我。这样就行了,知道对方生死,然后各过各的日子,什么以前,以后,都不想那些,就像我跟你说过的,我其实一点也不奢望躲开他,如果不是深圳认识我的人太多,就在当地找个这样的差事混下去,我也愿意。”
  他把烟点燃,深色镜片和袅袅烟雾都没挡住担忧的神情:“发生什么事了吗?”
  连翘将昨夜和一个朋友在酒吧遇到流氓,并被意外搭救的过程,简单陈述,安绍严听得专注,末了只劝她不要想太多,北京还是有好人的。连翘不愿这么被他哄过去:“他们肯定是南方人,我听得出。”
  安绍严索性一撑到底:“南方就没有好人吗?换我见了这么漂亮的姑娘被欺负也会出手帮忙啊。”得到她冷冷的瞪视,他正色:“不要把人心想得那么冷漠,这种事谁见了也不会看着不理的。不一定是他,你不要自己吓自己。”
  “我没说人心不好,可是,那两个人本来是要进酒吧里的,帮我拦住那伙流氓之后,走的却是搭车过来的方向。”这句扼要的分析把安绍严也说得无言以对,水族箱里的增氧泵唱了好一会儿独奏,旁边客人来来去去,也都安静,气氛压抑得像浸在水里。连翘抬头笑笑:“算了,你说的对,可能是我太平日子过久,自己开始胡乱想。”她看看手表:“你是不是还约了人?够钟没有?我先走喽?”
  安绍严反倒陷在思考里很深,对她的问话没什么反应。连翘心道这小老头果然异于常人,我都不想了你又犯起深沉,拿了背包便要走。见她起身,他才乍醒一般:“哎哎,别走哇连翘!”
  连翘脸黑:“喊那么大声干什么?”
  安绍严也不好意思地看看旁边投来异样眼光的服务员和食客,摆手让她坐下:“话还没说完你急着走什么?”他斟杯茶给她,“你啊,我算看出来了,公司那些人都被你这半年装出来的好脾气给蒙到了。”
  连翘冷哼:“你认识我几个半年!”
  安绍严笑得几分沧桑:“十几……不,几十个了吧。”
  她横空问了一句:“安绍严你几岁了?”
  他呆呆地:“四十三。”
  连翘更呆:“好快。”
  安绍严一口茶喷出来:“这是晚辈说长辈的话吗?”
  连翘怪罪地拿了纸巾擦桌子:“真恶心。谁是长辈?”
  “好吧,就算朋友,啰嗦一句,别再玩到那么晚,尤其还是两个女孩子。”说完有些惊讶,“咦?我记得你只跟男人出去泡到三更天。”
  “她不同的。芭芭拉是我来北京之后,唯一一个保持联系的朋友,知道这对我来说是什么意义吗?”
  “我不是吗?我不算仍然联系的朋友?”
  “你充其量是我妈妈的朋友的男朋友,妈妈死很久了,所以我当你是长辈的。你现在是我老板,再扣押我我就告你骚扰。”
  “阿翘你可不可别强调我‘充其量是男朋友’?很挫败。”
  “少来,女儿都会煮饭了。还失落什么啊?”
  提到女儿,安绍严马上一副慈父相:“说起来我刚好一会要去接小寒,她吵着要你陪她去买衣服。唉,养女儿真是……老爸再怎么疼也白搭。干脆你就在这儿坐着好了,等我跟人谈完事情一起回我家住,明天假期,你哄小寒一天。”
  连翘颇得意,故意不动声色:“你见客人要我坐陪,别人看了乱想,破坏我名声,买礼物补偿啊。”
  安绍严佯怒:“你房租都是我来交,薪水领那么多,做得又少,还敢要礼物!说真的阿翘,多帮我一些吧,现在房产这块越来越难做……”
  连翘打断他:“你约了人几点啊?怎么还不来,我先去接小寒好了。”
  说到重点就偷溜,安绍严郁闷地曲肘看时间:“还有几分钟。段十一这家伙时间掐得奇准,像台机器,估计还要一会儿才到。你应该见过他吧,新尚居的段瓷?待会儿就说你帮我送文件来好了,这人是做大事的,不会无聊猜忌这些。”
  连翘眨眨眼:“段瓷啊?不见得吧……”
  嗯,就是他最先说的她,天生一副情妇脸。

  第九章

  兔崽子……
  段瓷重重翻过报纸,很为隔壁座位传来的那种不屑语气而恼火。他的确是刚得知连翘和安迅的关系这么特殊,可从前也根本就没那份闲心去歪想这二人。又不是那个自己一脸淫相看谁都一脸淫相的小刷子,连翘的这句话无疑很低诲他人格。不知道是在她心里,他就这个定位,还是她余怒下的不理智之词。
  刚在公司看到苏晓妤就想起连翘,想到她可能还在生他气,他没了跟人周旋的耐心,借口有约提早出门。到了茶座看报纸打发时间,忽然听到安迅的声音,正想出声,发现他在隔壁位置与人打招呼,段瓷也就识相地没起身去打扰。
  对方是个女人,说一口广东话,安迅与她聊聊笑笑,段瓷也没兴趣细听。直到听见他情急之下叫了声连翘,段瓷才恍然明白为何这声线有几分熟悉。惊讶于她一夜间嗓子竟能哑得这么厉害。她不像是那么容易被吓病的人,大概是睡得不好,致使声带疲劳。
  有时候伶伶俐俐的人犯起傻最让人头疼,也不想想,她打电话过来,他就是再怒,又怎么可能真就放着她们不管。他已经紧赶慢赶,还是没抢过突发情况。看样子她是真怪他了,兀自坐车离开,从头到尾好像都没看他一眼。他解释也不是,责怪也不是,复杂的心绪持续到今天,听了她的声音,一瞬间光剩下心疼。正在挣扎着要不要检讨自己,那边就提到他的名字。
  段瓷的广东话比杨霜好点儿,有限,仅停留在能听懂日常用语的水平上,所以对邻桌的对话,连蒙带猜大致还听懂了点儿。安迅对他评价不低,段瓷甚感荣幸,可是连翘那句话的腔调三回九转,妖气横生,让人直想抡圆了巴掌抽她。
  连翘其实倒没有背地里嘲讽他的意思,只是想起段瓷关于她外貌的不客气说法,再一次觉得他性格古怪,做事那么沉着的人,就是什么话都敢说,并且对此似乎不意为然。
  安绍严呷着热茶,若有所思地注视她脸上那抹不专心的笑。对连翘,他是一种不管她做了什么事,只想着要保护的没有理智的感情,一如对自己亲生女儿。在他印象里,她始终还是那个目光放肆,喜欢惹人注意的小姑娘。第一次见她,她从学校做表演回来,不肯摘去头上别着的那对狐狸耳朵发卡,站在众人面前自豪地说,长大了要做和妈妈一样的狐狸精。那时她绝对不会想到,妈妈会因为狐狸精这一说法而选择死亡。一转眼这么多年,再见她已经是现在这副进化完全的模样,请他什么也别问,留她在北京生活。相较于小寒,他更担心连翘,因为她经历得太多,想得太多,聪明还不表现,苦在自己一个人乱想,只怕早晚会钻进死巷。难得她肯主动找他说说心事,虽然话到一半又不肯多谈,安绍严已经很知足了,趁机劝她:“聪明是好,你别反被聪明误了。像昨晚这样疑神疑鬼,看谁都不是路人,什么事都和他有关,结果把自己弄得身心俱疲,你来北京还有什么意义?”
  连翘揉着额角,同他讨价还价:“再给我点时间……”她还做不到那么洒脱。人总是那么自虐,梦魇印记在大脑皮层反而深于美梦,没办法随便找什么记忆把它简单覆盖掉。
  段瓷合了报纸,叫来服务员买过单,正好是约定时间,安总刚替他打完硬广,他不能搬石头砸好人的脚。绕过那个大水族箱从正门方向信步走来,对方已抬眼看见他,笑着起身招呼。连翘没心思听两人寒喧,坐在沙发椅里卷着鬓角碎发看鱼。安绍严笑脸僵硬:“连翘——?”她懒洋洋扭过脸,上下打脸段瓷一番,露出思索的表情。
  段瓷在另张椅子上坐下,笑着看她,问道:“你是不是在想,继续装不认识我省事,还是费点儿口舌解释完了一劳永逸?”
  安绍严抓抓下巴,有趣地看着连翘。
  斗不过他。连翘撇撇嘴:“他是芭芭拉的哥哥。”
  段瓷漠然:“你认错人了,我没有妹妹。”
  芭芭拉却很适时地来电话,让连翘陪她去买茶叶。连翘边应边笑望段瓷,末了朝他晃晃手机:“接电话吧哥哥。”
  再怎么说安绍严是甲方,段瓷需要保持一定风度,说声不好意思,接过手机起身到旁边去听。安绍严那张戴着太阳镜的脸上有着高深莫测的表情,向连翘勾勾手:“不只是朋友的哥哥这么简单吧?”
  连翘笑而不语,使劲把狐狸眼瞪成小鹿眼。
  安绍严正经八百地告诉她:“你接近他小心,这人嗜才如命,你要是被他挖起来,不如老实给我留在恒迅,想做什么随便你。”
  连翘没想到他提醒的是这一点,微微错愕:“放心,我不会的,我现在谁都不想惹。”她对着鱼缸的玻璃面理了理头发,一边抱歉地说:“我现在要陪芭芭拉去买东西,晚上有个朋友回来见个面。你跟小寒说我明天带她去玩。”
  安绍严一副儿大不由娘的沧桑样,喃喃道:“又是什么朋友啊……”
  连翘没说是段瓷的亲戚,说不出是什么心理,她并不想安绍严知道太多她和段瓷的事。这么想着,忍不住好笑,她和段瓷其实什么事也没有啊。小约翰疑惑地望着她:“你很喜欢茶吗连翘?为什么这么高兴?”
  芭芭拉听见儿子的问话,头一扭看到连翘还没收回的笑意。“是啊,什么事儿那么着笑?你看你乐得……多找我钱了?”收银员一听连忙看小票存根,她又说:“不对,我刷的卡啊。”
  这成心耍人玩的恶癖跟她表弟真有一拼。连翘随口挑个话题:“我是想,刚才说十一是你哥哥,他跟我怒了。”
  芭芭拉切一声:“他怒个屁啊?让他当老大还不好。”
  小约翰跷脚够着妈妈手里精致的茶叶盒,稀奇地摆弄,不时问东问西。
  连翘笑她:“小孩都这么大了,还不择手段装嫩,竟然跟自己弟弟叫哥哥。”
  芭芭拉牵着小约翰出了茶庄,鄙视地瞪着她:“你有资格说我吗?啊?为了成全你23岁的童话,放着那么多光环不顶,硕士学历也不提,每月领那么几张票子。”目光向下瞥着她的穿着:“连件像样衣服都买不到。”
  连翘抬起胳膊,审视自己身上这件宝石蓝的宫廷衬衫,是小莫和燕子带她去淘来的,质地确实一般,但款式不错。“多流行的贵族派,D&G 、Missoni这一季的主打款。”她紧了紧领口的大蝴蝶结,“发现北京的仿版衣服不比深圳做得差啊,主要是我气质好,便宜货也可以穿得很高档。”
  小约翰突然对她猛点头:“你穿得很好看。”
  连翘欣喜大笑:“你听得懂吗?”
  芭芭拉手一抬扯散她辛苦打好的领巾:“走了,送件衣服给你。”
  “我不要。”连翘蹲下来,征得小约翰同意之后将他抱起来:“你好重,有几磅?”
  芭芭拉不允许她反抗:“去啦,反正前边就是商场。”
  “你这次回来送我不少东西了,别买了。”她倒不是不好意思,只是觉得没必要,“我每天公交车上下班,真的也没人肯信。”
  “废什么话呀。十一接完小刷子,再有一小时就到了。快点儿。”
  芭芭拉说的一小时是段瓷的车速,忽略了段瓷去接的人是杨霜。
  通常杨霜在车里,是不能容忍别人坐驾驶位的。这厮的车技强到可以不用考虑堵车情况的,当年从亚运村跑到方庄,全程只用29分钟,正是晚高峰,马路全线飘红,他挂着二档在各种大小车的缝隙中穿来穿去,让新手们胆颤心惊,老师傅们则盯着他车屁股骂娘。据说他参加过一届业余组的汽车拉力赛,前几个赛段都进了三甲,可惜比赛第二天接到文爷的恐吓电话,中途退出没有成绩。
  所以他们到的时候,芭芭拉和连翘还在试衣间里。小约翰听着铃声翻出电话,很聪明地拜托导购告诉杨霜自己的所处方位。一回头母亲和连翘陆续走出来,比同龄小孩都泰然许多的小约翰,此刻也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
  芭芭拉还美滋滋地问:“你觉得怎么样宝贝?”
  学前儿童实在无法用语言形容自己的心情,段瓷的表达能力就强多了,在杨霜的笑声中佩服地望着眼前闪亮的一对:“真有才。调色盘姐妹装?”
  反光的衣料,金属色腰带,印染的各种变形的花朵,掺了酒红、粉绿等亮片及钻饰的元素,倒也颇合5月份这个春意盎然的时节。可是两个人都穿成这个范儿站在一起,色彩重合增减,让人一眼望去顿时迷失在这片缤纷里了。
  杨霜是非常坦率的人,大笑着给了芭芭拉一个拥抱,操着口东北味儿说:“这咋都是花儿呢?要炸啊!姐啊,人家狐狸岁数小儿,怎么捣扯怎么有理,你眼瞅奔四十了……”被她脚上那双多色拼接的高跟鞋踩得倒抽一口冷气,疼得再说不出话来。回头要扎进连翘怀里,差点和表哥亲密接触,转去粘着小约翰,挨个儿都腻歪够了,发现少一头。“欣萌呢?”他冲段瓷说,“打电话让她出来给我接风啊。”
  连翘在镜子前照啊照,倒是打心眼里喜欢这种抢眼的装扮。芭芭拉推着杨霜:“结账去结账去。”把之前连翘试过的那件塞进儿子怀里,拍拍他:“去,陪小刷子舅舅买单。”
  杨霜越推越退,放下小约翰,拿过那衣服看看吊牌,毫不避讳地扔到一边:“买不起。”
  段瓷把视线从连翘身上收回:“我去买吧。他终于又被文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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