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拂栏(致村官,麦田里的守望者)- 第76部分

　　我常以‘法囚’自勉，‘视法律为圣经’，‘唯法是信’、‘唯法是举’、‘唯法是尊’、‘唯法是从’，不敢越雷池半步。

　　胡戈以‘法玩’自诩，视法律为无物，视法网为漏勺，吞舟是漏，专门钻法律的空子；即使见没空子可钻，他也想方设法撕开一条裂缝，出罪入罪，‘玩法、弄法’无所不用其极，光玩程序就可以玩死、玩残对手。许多人恨他恨到牙痒。

　　对于语言和证据、事实与法律的关系，我和胡戈有不同的认识。胡戈说，语言是模糊的，证据是心生的，事实是灰色的，法律是不确定的，社会公平和正义是不可期的。

　　语言的模糊性造成法律的不确定性，可黑可白；证据的心生性造成事实的灰色性，可真可假。除了当事人，谁能说得清事实的真伪？社会公平和正义是不可期的。

　　表面看起来十分坚固的社会公平正义大厦，象马其诺防线一样不堪一击；象多米诺骨牌一样一推就倒。正因为如此，律师大有用武之地。沧海横流，方显英雄本色。

　　我反驳胡戈说，你种说法是片面的，错误的。

22、公演之针锋相对
胡戈说，愿闻其详。我说，你夸大了公平和正义的主观性，陷入了不可知论的泥潭。实际上，语言是清晰的，证据是客观的，法律是确定的，事实是唯一的。因此，公平正义是可期的。

　　胡戈说，性本恶及利己性决定了公平和正义是不可期的。谁会作出不利于自己的陈述？由于认知偏差，除了上帝，谁知道这个世界究竟发生了什么？我说，非也。

　　人类社会之所以生生不息，就因为公平、正义的存在。尽管存在个案认定事实错误、适用法律错误问题；但是，错案是可以通过司法诉讼程序纠正过来的。只要我们坚定不移，不信公平尽成灰，不信正义唤不回。

　　胡戈说，错误的理论将导致错误的实践。请看，你在法庭上的表现张力不足，你的话得不到法官应有的重视，如何维护你方当事人的利益？我说，我觉得，我做得还不错。法庭上，我基本上是本色表演，一如平时，温和而内敛，谦逊而诚恳，书卷气十足。

　　我认为，法庭是讲理的地方，不是吵架的场所。不是比谁的声音大、嗓门高。律师应尽量避免“莽汉闹堂”及“泼妇骂街”。那样做，等于“看衰”、“唱衰”、“作衰”了律师自己。我奉行“嘴不行，腿来补”。搜证滴水不漏、质证不漏滴水。

　　为了搜证及准备质证材料，腿快、腿勤的我，多次出现场、细致入微地询问当事人、证人，不放过每一个细节；为了弥补内向性格的不足，开庭前，我做好、做足了“家庭作业”，反复进行庭审预演，让事实、证据、法律烂熟于胸，呼之欲出；另外，进行换位思维，看我的对手可能提出什么问题，有针对性的准备答辩或反驳材料。

　　进入法庭调查阶段，因我的“家庭作业”做得好，陈述事实基本上做到了滴水不漏、严丝合缝、无懈可击，往往获得加分效果；质证时，我选好着力点，强攻、高吊，抓住时机破门。

　　进入法庭辩论阶段，我坚持按自己的思路走，不随对方起舞，保证不失分或少失分。一旦抓住对方的破绽，我则死缠烂打，穷追不舍，直至水落石出。

　　至于我的控、辩、攻、防手法，都在法律许可的范围内。对于喜欢‘咆哮公堂’的对手，我尽量微笑以对，绵里藏针，等待破局的时机。与对手交锋时，我的言辞看似平淡无奇，实则暗藏机锋。于无声处间，让对手入套、俯首称臣。

　　胡戈听了我一番表白，冷嘲热讽说，你在法庭上的表现象个软柿子，还敢自称不错？不敢想像，优秀律师将是什么样子？须知，本色表演远远不够。法庭如战场，律师如战士，律师一上庭就必须恶起来、凶起来、雄起来、硬起来、横起来。

　　不这样，对方当事人怎么恐惧你，从而做出让步？法官怎么敢向着你，做出有利于你方的判决？你方当事人怎么知道你为他卖力了？假如当事人因此认为你没卖力，今后又有谁愿意花大价钱请你？

　　记住，一上庭，律师就必须与对手展开贴身肉搏战、割喉战，割喉割到死，不能讲温良恭谦让。为了胜诉，抡棍子、打棒子、挖陷阱是必要的。在这方面，你要好好向我学习。

23、公演之功放策略
我说，你的手法有可圈可点之处。不过，我不想学。胡戈说，为什么？我说，一上庭，你就变得十分抓狂，言辞犀利，强势主导、咄咄逼人。

　　你的面庞是冷酷的，眉毛是倒竖的，眼睛是深邃的，目光是吓人的，嘴角是嘲弄的，牙齿是锋利的，身体是前倾的，头发是倒立的，活脱脱一只随时准备攻击的斗鸡。

　　一旦轮到你陈述案情，嗓门大、得理不让人、没理搅三分，言语恶毒、尖酸、刻薄、冗长。除了一、两句有用的话外，其余全是废话、套话。法官多次提醒你言简意赅，你也死不悔改。我明白，你这是在演戏，演给当事人看。

　　一旦与对方展开辩论，你入流及不入流的手段齐上，除了“抡棍子”、“打棒子”外，“拍砖”、“灌水”、“扒粪”、“泼粪”等伎俩也频繁使用，以图利你方当事人。

　　辩论结束时，你的脸上总是浮现一股神秘莫测、令人起鸡皮疙瘩的微笑。因此，你经常被控缺乏同情心、冷血动物。但是，因为你的委托人喜欢你神秘莫测的微笑。你才死不悔改。因为，每次你笑过之后，对方当事人肯定遭殃。

　　我刚说到这，胡戈打断我的话说，你说得对极了，有什么不妥吗？我说，岂止不妥，简直是犯罪。以出位搏出名，以脱序搏掌声是不入流的行为。

　　胡戈说，你觉得，你的做法才是人间正道吗？我说，当然。我始终认为，逻辑法则和经验法则是律师致胜的法宝。法律要求，控、辩双方的攻、防手段必须正当、合法。

　　办案时，我坚持细节致胜，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对于庭审中发现的破绽，穷追猛打；坐实证据、事实；坐牢法律、法规，不给对方以任何可乘之机。苍蝇不叮无缝的蛋。对于无处下嘴、无处下手的案子，对方也就没有什么脾气了。

　　胡戈听了，不以为然地说，为了胜诉，律师可以而且必须进行“合理冲撞”、“技术性犯规”。法庭上，贱招、歪招、烂招频出没什么可耻的，管他正人君子怎么想？我说，更令人担忧的是，暴力性、侮辱性、欺骗性、煽动性语言你也敢用。有时看你的所作所为简直就在“走钢丝、打擦边球、闯禁区”，我都替你捏了一把汗。

　　胡戈漫不经心地回答说，兄弟，不用为我担心。我都探听好了，禁区里面无地雷，禁区里面有禁果，所以我才敢入，才硬入。为了摘到诱人的“禁果”，不冒一点风险，不闯一闯、试一试怎么行？

　　我说，律师应该成为法制的建设者，不能成为破坏者。胡戈说，这些不入流的手法都不是我的发明，都是我的对手教我的，我只不过“拿香跟拜”。我不这么做，吃亏的是我及我方当事人。

　　也正因为我的坚持，找我办案的人特别多，我挣的钱自然比你多。不过，你放心。我所做的一切，都在“非罪的底线”内。我才不会眼前的利益而砸了律师职业这个“金饭碗”，给我多少钱我都不干。我“奸巧但不奸诈”，“巧取而不豪夺”，“诡谲但不作伪”。

　　我说，以“奸巧”手段取胜，等于“偷、抢”胜利果实。“偷、抢”来的果实，最终要还给真正的物主。不要“赔了夫人又折兵”。胡戈说，那就不是我关心的了。律师只要取得一时一事的胜利就可以了，反正律师费挣到了。我说，律师必须讲诚信。人无信不立。胡戈说，人无钱不立。我说，你这个人没救了。胡戈说，没救的人是你。　电子书　分享网站

24、公演之天佑好人
拉拉杂杂说了这么多，读者最关心，可能是我和胡戈在法庭交锋的结果。由于胡戈的人品有问题，每次与胡戈交锋，都是一场恶战。由于他的当事人是边缘人，见多识广，敢说话、会说话、滴水不漏，常常将我方善良、温文尔雅的当事人置于尴尬、无助的境地。

　　不过，他方当事人的论述并非完美无瑕，我总能发现其中的蛛丝马迹，通过引蛇出洞、顺藤摸瓜的办法，推翻其立论。因此，胡戈与我对阵，从不敢掉以轻心。

　　法庭调查及法庭辩论阶段，他虽然场面上占优，但往往占不着多大便宜。因为，开庭前，我将案底功夫做到家，坐实了证据和事实。即使法官出现适用法律的错误，往往可以通过上诉程序得到纠正。

　　法庭上，胡戈的奸巧、卑劣与我的至诚、至拙形成了鲜明对照。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口才需要人格背书。大多数法官只认法理。我与他对决，决定胜负的往往不是口才，而是人格。法官宁愿相信温柔敦厚的我，不愿相信巧舌如簧的胡戈。

　　我基本上做到了该胜的大胜、该负的小负。庭审时，无论胡戈怎么挑衅、刺激、刻薄，我都镇定自若，不随之起舞，一切按自己的思路走，以不变应万变。

　　值得高兴的是，在与胡戈的对阵中，我多次化险为夷、反败为胜。不是因为我的辩论水平有多高，而是因为胡戈的不少委托人作伪，且作伪的水平太潮，被我当场识破，抓个正着。

　　卑鄙而狡猾的胡戈为了摆脱己方当事人被动、挨打的局面，眼珠转不停，设计出一个又一个圈套、挖掘了一个又一个陷阱让我方当事人往里钻、往下跳。因为我的及时反对，且因我方当事人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话，他的阴谋才没有得逞。

　　胡戈自嘲说，我已经尽力了。案件之败，非我之败，是我方当事人之败。我说，为了避免有辱你的名声，有些必输的案子你可以不接。胡戈说，不接案子，我吃什么、喝什么？不经过庭审，我怎么知道当事人说的哪句是真，哪句是假？哪个案子必输，哪个案子必赢？

　　我说，你办案多年，对案件胜负连一些基本的判断力都没有吗？胡戈说，当然有。不过，在旁人看来必输的案件，我也不想放弃，想创造一种奇迹，当事人也想创造奇迹。

　　我说，明知不可而为之，不是逆历史潮流而动吗？难道金钱是那么可爱，值得你以牺牲名誉为代价吗？胡戈说，名誉值几个钱？我的客户是边缘人，不重视律师的名誉，反而欣赏。

　　我说，没有名誉，还有几个人找你办案？边缘人就不看律师的名誉吗？非也。接案时，你一定正告你的当事人实话实说，不要有侥幸心理。假的真不了，真的假不了。说谎者往往不能说得那么圆。有时为了掩饰一个假话，只有说更多的假话。假如你实话实说，大律师也奈何你不得。

25、公演之金光大道
胡戈说，在法庭上不敢抡棍子、打棒子、走钢丝、闯禁区，你方当事人会满意你的表现吗？我说，我是为他们考虑，他们应该满意。胡戈说，胜诉及利益最大化是当事人的唯一选择。你的做法，无法保证利益最大化。不信，走着瞧。

　　令我感到悲哀的是，胡戈的说法不幸言中。有时候，我虽然为我方当事人赢了官司，但他们对我在法庭上的表现不太满意，对败诉方律师胡戈的表现赞叹有加。

　　此后，我方当事人本人或其朋友再有什么麻烦事，直接找胡戈办理而不再找我。虽然胡戈的收费水平比我高出一倍，他们也愿意找胡戈。

　　胡戈得意地对我说，哥们，知道为什么当事人欣赏我吗？他们欣赏我的攻击性格和奸巧性格，欣赏我在法庭上敢于‘抡棍子、打棒子’、敢于挖坑、下套。

　　我说，你也没有什么可得意的。一些人选择你，是因为他们欣赏耍猴的。当他们对耍猴不敢兴趣时，你的危机就来了。另外，通过不正当手段获得的胜利是是偷来的胜利，将来必定连本带利还给人家。

　　胡戈说，这种可能性很小。因为，咱的基本功扎实，岂会给你留下翻盘的机会？再说，对于以后发生的事，我哪管得了那么多？反正我的律师费已经挣到了。兄弟，跟我学着点。循规蹈矩怎么能赢官司？

　　我说，你不要得意得太早。通过“奸巧、卑劣”手段获得的胜诉属于“偷来、抢来的果实”，不是你自己的，最终要连本带利还给对手。

　　胡戈说，你这是在为自己的无能进行辩解。当事人打官司，只求一个‘胜’字。还管你方法的正当不正当？我说，不要自我陶醉了。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没到。你要小心点。老百姓不是好惹的。

　　胡戈说，有什么不好惹的，一群乌合之众、没头的苍蝇而已。你也要小心点。你得罪的都是有钱人、有权人。有钱人、有权人是得罪不起的。得罪他们是要付出巨大代价的，不值。

　　我说，得罪老百姓也会付出代价。胡戈说，我才不怕他们玩光棍？东风吹、战鼓擂，这个世界究竟谁怕谁？醒醒吧，兄弟。整天扎在穷人堆里，除了晦气还是晦气。我说，不信，走着瞧。

　　我的话不幸言中。被胡戈小视的‘穷棒子、泥腿子’见走正当途径无法推翻错误的判决，对胡戈怀恨在心，下黑手。遭受多次袭击后，胡戈不敢走夜路，他怕遇见‘鬼’，有性命之忧。

　　我对他说，还不改弦更张？以‘奸巧、卑劣’的手段获得胜诉，是偷来的，最终要还给人家。如此，你的委托人不但“竹篮打水一场空”，还要搭上诉讼费、律师费、交通费，他们能对你满意，能善罢甘休吗？

　　胡戈说，考虑一下你自己吧。总是为老百姓说话，得罪了多少有钱人，他们会吃哑巴亏吗？我说，有人民群众保护，我怕什么？胡戈说，他们在暗中下手，防不胜防。

　　胡戈的话不幸言中，因为替老百姓说话，我得罪了太多的权贵。他们见我不听召唤，必欲除之而后快。我受到了多次暗算，幸亏福大命大造化大，才幸免于难。

　　胡戈劝我说，改弦更张吧。有钱、有权人是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