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圣物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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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圣物语- 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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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凭什么骂我?”

    “你踩我的地,我就骂你!”

    “我走我的路,哪里就是你的地了?这路我都走三年了,你哪只眼睛看见我踩你地了?”小波说的有理有据,被人骂着,也不客气起来。

    那汉子见小波骂他,也不再分辩,“呀呀”的扑过来,一把抓住小波的衣领,奋力向后推去,小波受不住这蛮力,退后了几步,仍然不免一屁股坐在地上一个积水处,裤子也沾了许多污泥。

    “你敢打我!”小波嘴里嘀咕着,把书包交给一个学生,顺手建起身边两个大土坷垃,向汉子砸去,那人料不到小波竟敢反击,连忙躲闪,仍不免种种的挨了一下。小波趁势大喊:“大伙一起上!”话音落后,不知怎的,却没人敢动。那汉子起初还有些忌惮,怕这么多人一齐上会吃亏,见没人敢动,来了勇气,他骂了一句“敢跟我性(四声,嚣张的意思)!”,径直对着小波扑去。

    小波一看不好,再呆下去非吃大亏不可,忙爬起来转身向玉米地里跑去,那汉子也马不停蹄地去追了。

    这群孩子纷纷议论着向家走去,一边担忧着小波会不会挨一场暴打。走到约莫一里地,忽然从路旁庄稼地里闪出一个人来,是小波,他神情消颓,身上除了刚才栽倒站的污泥外,并不见其他痕迹,可知并未被那汉子追上。大伙也就都放了些心。

    “你们为什么不上呢?”过了好一会儿,小波喃喃的道,没有人能回答,也无须回答。

    “他没撵上你吧,打着你了吗?”有人关心地问。

    “没。他没追上我。”小波简单的回答了句,不再吭声,默默地走回了。

    经过那场风波,倒也不再见那汉子拦路骂人了。他新开垦的地最终还是没能种成庄稼,学生们还是继续着他们必须走的路了。

    天尚无绝人之路,何况人乎?

    第六章老实人干不了大事

    第一学期在腊月24结束了,第二学期在下年的正月十五开始。虽隔了一个春节,也不过短短20天时间罢了,这就是我们的寒假。

    在这个人们所看重的大年里,活动不外乎老一套:三更起,爆竹响;天刚明,拜年忙。好吃好喝,大鱼大肉,上上坟头,走走亲戚。诸多繁文缛节,是我所讨厌的,就再没了幼年时年关的快乐感觉。

    开学的时候,正是长春街头唱大戏的时候,这是一年一度的重大活动。正月14我们开学报了名,15放一天假,16正式上课。这是老师们精明,学校旁边街上便是戏台,锣鼓喧天,热闹非常,学生们即便老老实实呆在教室,也是无心思学的。

    长春正月十五的热闹,儿时记忆犹新:一般是街上南北各一台大戏,遥相呼应,互为竞争。在我看来,两台戏班其实也没什么区别,都不过是红装素裹、花花绿绿,吆五喝六,拿腔捏调,反正我是半句词也听不懂得,只不过看着那台上红男绿女,浓妆艳抹,倒也十分俊俏,而锦绣华服,飘逸灵动,却是令人艳羡了。戏文多是些陈年老戏,也只有那些上了年纪的老人听得津津有味,对演员们评头论足不已。

    此时放眼望去,到处都是黑压压的人头,挤满了大街小巷。街旁尽是买卖摊子,堆砌的没一点空袭,人们只能随着人流被动涌动,热闹的过分。

    有时人群中也会有真的好戏看,远远看去,只看到一群人吵吵嚷嚷围做一团,近了才知那里正发生着武斗,只见棍棒翻舞,刀斧闪耀中,鲜血迸流,人声沸天,那时只有赶紧撤离,远远离开那是非之地的份儿。

    十五那天,我为是否赶会犹豫了一番。本来那戏台上的喧闹是吸引不了我的,对那华美的人物衣饰倒有些期待,但是一想到走那么老远路还要在人群中拥挤折腾,就又泄了气。于是又懒懒的不想去,而在家又实在没事可做,只能无所事事。

    思虑再三,还是没能成行。这时思想中已经上纲上线的把自己的畏首畏尾狠狠批判了一番。当时的班主任刘峰老师曾经在上课时说过那么一句话使我深受刺激:老实人干不了大事!而我一直以来都被评做老实孩子,这使我非常郁郁寡欢起来,于是时常拿这句话来刺激自己,努力把自己打扮成一个调皮孩子的模样,比如上课也交头接耳,胡侃乱说,不把老师放在眼里等等。但是同时又知道自己是在做戏,虽然话多了,却并不真得开心,而一旦沉默下来,又会拿刘峰那句话自责,如此再三,总是不快。这次也不例外,我是这么激励自己的:不敢去赶会,就是胆子小,没出息!于是就想,我偏去,我要证明给人看,我胆子大得很,就是龙潭虎穴,我也敢闯。然而出了家门,看着刚刚化冻的泥泞路面,想想一路上汗流浃背的感觉,就又退了回来:“干吗去找这个罪受,戏又听不好道上。”

    最终还是没有去,我结论道:“没出息就没出息吧,反正我不想找罪受。”这就是没有主张的我的主张。

    开学的日子里,大地还在严冬里沉睡,“呼呼”的风声便是它的鼾声。壕沟里,草垛后,房顶上,冰雪残迹还没有完全消融,碧空蔚蓝如洗,白云飘缈如扯絮窝棉,暖阳如春。

    教室还是原来的教室,学生大都还是原来的学生,不过走了几个,都出去打工挣钱了,虽然也都是十五六岁的年纪;也有了几个新来的,其中包括贡献和秦伟,这二个人小学五年级转学大秦小学未能成功,现在又杀回来了,他们上学期是在四庙中学度过的。

    由于大家按到校的早晚各寻座位,所以原来的位置都被打乱了。我没桌子,只搬了个板凳,找不到桌子,正在犯愁,忽听有人叫我。那人我并不熟悉,叫王洪波。

    “什么事?”我已经猜到其意,还是故意问道。

    “你没桌子是吧?”

    “嗯。”

    “你来坐这儿吧。”王洪波的同桌说,那人叫郭燕。

    虽见他们桌上已有二人,但是盛情难却,而对我而言,又正如雪中送炭,只好欣然而往。做好后,我不免想客套一番:“这是谁的桌子?”

    “我的。”郭燕笑回。

    “三个人有点挤了,我先在这凑合着,等以后有了机会再说。”我不好意思的道。

    “不用不用。”郭燕忙说,“你不用客气,就坐这吧,只是这里有点靠后了,还怕你不满意呢。”

    “那是哪里话,现在只要有桌子趴我就心满意足了。”

    坐下后,我才对这二个新同桌有了些了解:王洪波身板魁梧,五官端正,方脸,平头,绿色中山装,待人也热情的紧,总是一幅满脸堆笑的样子,怎么看怎么像是一个好好先生。只是不知怎的,我总觉得这笑有些虚伪,而且颇富心机。郭燕大脑壳,个儿比王洪波矮一头,喜笑却不善言语,写得一手好字,郭燕待人率直,跟我相似处多,因此相处更为融洽一些。

    我们身后的桌子上也有三个人,桌子是贡献的,另外两个凑合者是牛超和高伟,他们在第六排,也是倒数第三排。如果说我们的座位不算太好也不算太坏的话,那么他们的就不尽如人意了,更何况牛超、高伟都是成绩位居前列的学生,因而多次听说他们埋怨老师不重新安排座位。而贡献因为初来乍到,能够上这个学已经感觉非常满意,对座位也就不做奢求了。

    这天,刘峰老师给班里来了个很小的“人事变动”,——把少数几个同学的位置调了调,牛超和高伟都和第二排的同学换了一下,而贡献则原地没动,这使大家觉得不公平,对老师的安排不满起来。

    我跟王洪波唧唧咕咕着唠叨此事,郭燕听得不耐烦,激动地说:“光吵吵有啥用呢?有本事去跟刘老师说啊!”

    “要不我给刘老师写封信吧。”当面跟老师说,我没这个勇气,写信却是我的拿手好戏。

    “你敢吗?你敢的话,我就跟你‘联名上书’!”王洪波也来了兴致。

    “好啊,你打个草稿,我来执笔。不过你的名字的写在前面。”郭燕不甘落后。

    “那自然再好不过了!”我一下子亢奋起来,似乎在做什么伟大之事。说办就办,王洪波拿出钢笔,从他的大笔记本里撕出一张纸来递给郭燕:“也别让他打草稿了,就直接我们说着你写着好了。”此时身后贡献已经知道我们在做什么,很是激动地感谢了一番,并请我们还是不要麻烦了,他不介意坐在后面。我们哪里依他。

    当我们把这封信完成一半时,上课铃响了,这一节是代数课,王洪波向来学习唯上,就说“先听课,下课再写”,我已激动得发了狂,如果笔在我手中,我非一口气写完不可!虽不能如此,因为心中总盘算此事,时不时地把一些新的想法说给他们听,也就没什么心思听课了。

    终于等到下课,我叫郭燕继续写,王洪波却说他要出去一趟,我们不理会他。总算大功告成,信写完了,王洪波却皱着眉头回来了,垂头丧气的说道:“还是别写着信了吧。没什么作用的。刘老师肯定不会听咱们的,他又不知道贡献成绩怎么样,不可能因为这封信就把他调前面去。不公平就不公平吧,不公平的事情多了!”

    “你害怕了?”我有些看不起他,但是知道王洪波一旦打了退堂鼓,我们二个不善言辞的家伙,就更不敢去做了。果然,听了王洪波这番话,郭燕面上也灰蒙蒙的,此事就这么搁了浅。

    为此,我更加自责自己的无能胆小怕事起来。

    穷则思变,物极必反,我开始更加故作活跃起来。每日也像大部分后面的学生一样,每日上课饶舌,下课打闹,浑浑噩噩,不思进取。老师们看在眼里,却也没什么办法,谁让我成绩第一名呢,他们也没什么好借口干涉。比如班主任刘峰,一次布置作业,要检察听课笔记,很多学生都找郭燕,他不但字写的工整,笔记也记得全面,王洪波等人都排队借来抄写,而我无动于衷,我根本就没有听课笔记!要想应付检查,就必须一页一页的从头去抄,而这么做,不管是时间上和精力上,都是不允许的。众人皆为我担忧,而我却豁出去了,心想“我倒要看老师能把我怎么样!”

    检查那天,刘老师一个个认真的翻过来,我也随随便便的放了个随便写画的本子放在面前,轮到我时,只见老师拿起我面前的本子,洗牌似的浮光掠影了一番,就又放下了,不说一句话,只是点了点头,就过去了。看的所有人吃惊不已。

    我也长舒一口气。“还是成绩好的绿(三声,意同光荣、荣耀,土话又称“光滚(二声)”)啊!作业都不用认真做了。”几个人叹息连连。

    不久以后,便有一次重要的考试,一年级三个班抽取前20名进行竞赛。我是班级第一名,自然语文数学英语三科都要参考。我仍然不以为意,每日嘻嘻哈哈不止。竞赛那天,我没抱多大希望,因为总觉得自己是“混”过来的,信心不足,果然也确实觉得试卷不是很好对付,不过却也不能真的难住我,语文数学大部分题目还是手到擒来的,只是英语没底了许多。

    几天以后,班里就已议论纷纷了,而其内容则像冷风冰雨一样冲击着我。

    “咱班里只有卢华福拿了两个二等奖,其他的都挂了!”

    这话一传十,十传遍,没有人主动跟我说,却也被我听到了,而且从其中听出了嘲讽之意,嘲讽自己班,更是嘲笑班里那几个“名人”。

    “听说刘杰还有一个三等奖呢。”一个声音笑着质疑,想给自己班争回点面子。

    “想得到美,那刘杰是已班的,咱学校有二个刘杰。”仍是满嘴轻蔑。

    对于这些论调,我无心理会,也无法承受,因为我早已沉浸在自造的自卑氛围之中了。几日来的死气沉沉,早已让我感到错愕不已:平时那些对我陪着笑脸的人们此时都转头而去了,或者给我一张冷漠而蔑视的面孔。只有好心的牛超和贡献还能对我一如既往,小心翼翼的安慰我,激我振作。从来不对我巴结讨好的郭燕也对我更亲近了一些,而王洪波,则完全变了副模样,笑颜变成了冷面,话语也挟枪带棒的了。

    这时代数老师王清泉走进了教师,他那皮包骨头的面孔毫无表情,语调依然抑扬顿挫,他一改往日上课只讲课的作风,也说起了题外话,而这题外话,正是那些对我不利的传言:“平时骄傲,胡混,考试就拿不出好成绩。这次这个班只有卢华福拿了两个二等奖……”,说这话时,还不忘扫了我一眼。我的心如同被揪了一下,堪称痛不欲生,真想钻进桌子底下藏起来不让人看见这狼狈相。王老师是学校负责纪律的某主任之一,他的话自然应是毋庸置疑的了。

    我自责的无以复加了,想着自己前阶段的不可一世:上课胡混,作业应付,还要自作聪明给班主任写信呢。这真是恶有恶报!

    如此过了一个下午,第二日早晨,天尚没大亮我已到了班里,教室里光线暗淡,这正合我意,我可不想让人都看到我这失望、痛苦而落魄的表情。

    不料教室里虽然人还没到齐,却已经炸开了锅班,大伙并不是在读书(光线太暗还无法读),所有人都在兴致勃勃地议论着。

    “咱班里柳永可真是厉害!一下子拿了两个第一名!”

    “还有一个三等奖呢!”

    “……”

    勉强听到他们议论的内容,我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更觉得自己是在做梦。

    这时牛超走过来拉住我的手道:“恭喜你啊。”

    “第一名?怎么回事?不是都挂了吗?”我大惑不解。

    “那都是误传,光荣榜都贴出来了。你得了两个第一!”他一如往常的拉住我的胳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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