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越根本就不是什么同性恋。他对楚沛的所谓爱情,只不过是报复而已。这一点,杜源比谁都清楚。
凭借和楚沛大学时候就建立起的友谊,杜源在楚沛以及楚越的眼里,都是再值得信任不过的朋友。自然在这样的人面前,连楚越这样时刻带着面具的人,也会少了不少戒心。
少了戒心,并不代表没有戒心。就算是杜源,也花费了五年的时间,才在前天晚上找到一个千载难逢的可以悄无声息接近真正楚越内心世界的机会。
那结果令人震惊。
他说,他比任何人都恨楚沛。是楚沛的妈妈夺走了他妈妈脸上的快乐,是楚沛夺走了本该完全属于他的父爱,还有完全应该属于他的楚家的一切。
他说,他恨不得可以亲手杀了楚沛。但是,那样太便宜他了。他知道楚沛患有血癌,一直再靠治疗维持着生命,所以,他选择了慢慢的折磨他,直到死。
他不仅要毁掉他,还要让他毁灭的心甘情愿。
他说,他不是同性恋。每次和楚沛抱在一起亲吻,拥抱,上床,他都恶心的想吐。然而,他都忍着。
他需要楚沛的电脑方面的天才,也需要楚沛无怨无悔的频繁出境,为自己所用,并转开警方的注意力。
他更需要楚沛来帮他背起所有的罪名。因为,他的交易记录,统统保存在楚沛的电脑里。
他最希望看到的场景,就是楚沛在临死的那一刻,能知道自己是如何的讨厌他,恨他,恶心和他在一起的每一份每一秒。
他说,那时楚沛的表情一定很有趣。
当时杜源听的目瞪口呆,连录音的手都颤抖的不像话。他承认他是为了私心才想要探知楚越对楚沛到底是什么感情。可他怎么都想不到会是这么耸人听闻的答案。
老实说,楚越已经到了疯狂和变态的地步,一如他做事的风格。
他继承了楚雄的冒险和心狠手辣,同时也拥有了楚雄所不具备的谨慎和心计,还有那种阴毒,变态,疯狂。
他时时刻刻都带着面具在谨慎的生活。除了他在被催眠的那一刻。
楚越从来不隐藏自己的双性恋身份。从那时起,他才明白,这根本就是一种假象而已。一方面可以收拢楚沛的心,另一方面,也是对外界的一种迷惑。
“对了,楚沛的身世查的怎么样?能查到吗?”孔方当然知道二十几年前的出生证明,要查起来,根本没那么容易。
杜源却给了他一个惊喜,起身扔给他一份文件,打趣笑道,“怎么,爱上楚沛了?怎么突然对他的身世这么感兴趣?”
孔方失笑,“少开我玩笑啊,我怎么敢抢你的心上人啊……”
杜源不自在的干咳了两声,才微红着脸岔开了话题,“如你之前所说,楚沛不是在日本出生的。他是在一岁的时候被带到日本的。”
孔方点点头。这就彻底吻合了。
因为,当初,和林汐一起出生的,确实还有一个男孩儿。这一点,不需要去通过什么机关调查,自己老妈就足以证明。
当时,林芳一个人带着两个孩子,而“丈夫”不知所踪,日子过的很辛苦。当时方红梅还在基层,经常会代表厂里去看望她。
直到,有一天,林芳说,两个孩子,夭折了一个。甚至还笑着说,这下好了,负担轻多了。
这一幕,尽管过去了二十七年,方红梅依旧想起来都会觉得心疼,记忆犹新。
他不知道二十七年前到底发生过什么事。如果大胆的推测的话,无外乎这样的剧情:男人不想自己的孩子流落在外,在女人生完孩子后去夺取。结果,机缘巧合,夺走了一个,却不曾想还有另一个。男人一直都以为女人生下的都只是一个儿子而已。直到,十八年后,女人为了自己的儿子上门求助。
女人一定用了极大的勇气才决定上门的,没想到,等待她的却是冷酷的拒绝。
正是这拒绝,让那个可怜的儿子身体枯竭,走向死亡。
楚雄曾经爱过林芳,这毋庸置疑。若非如此,他不会如此善待楚沛。在林汐死去的当年,楚雄就建造了这家以治疗血癌领先世界的私家医院,并且交给楚沛来打理。
或许,这饱含很多难以言说的深意。
比如,对那个死去的儿子的补偿?抑或是为了自己心理的平衡?还是说,不想让另一个儿子也以同样的方式离开人世……
自始至终,楚雄都没有让楚沛参与进他们的活动里,是不是根本不是因为楚沛的身体状况,更是因为出于对楚沛真正的爱?
楚雄也是一位父亲。没有父亲会愿意看见自己的儿子也在刀尖上谋生活的。
人性啊。楚雄竟还有这样的人性呢!
只是,失去了一切的楚沛,到时候真的能活下去吗?
孔方不敢往下想。他几乎可以说出答案。
这幕剧,从开始就意味着是一出惨烈的悲剧。
当然包括林芳。
林芳一定知道她的另一个儿子还在人世。
可怜的母亲,却只能苦守在那个孤单单的孤岛上,什么事也做不了。
他知道,他能做的,就是什么都不要做。这是对这个可怜的母亲最大的仁慈。
“我在想,如果楚沛知道楚越对他的真实想法,知道他一直在被利用,你说,他会怎么做?!”孔方突然提出了一个大胆的假设。
杜源马上摆手否定,十分认真的盯着孔方,“这件事不是儿戏!你想害死他吗?我敢打包票,这会彻底击毁他!绝对不行!”
“可是……谁能保证,以他的智商,会一直蒙在鼓里?我要说他在装傻呢?”
杜源叹口气,“可能对楚氏的阴暗面,他没我们想象的一无所知,可能是在装傻。可是,在爱情上,他绝不会装傻。像他这样看重感情的人,感情两个字,才是要命的。他要真的知道楚越对他的爱情根本就是一个残忍的游戏,我想,他可能会活不下的。不到必要关头,绝不能这么做!”
“你能保证楚越不会亲口说出来?”
“这个当然谁都无法保证。但,至少,从我这里说,我希望能给他留点尊严。……说实话,他这个人心思细,很内向,就算我认识他这么几年,我都不能说真的很了解他心里在想什么……”
孔方笑,“这好办。你找个机会把楚沛也催眠催眠,看能不能知道他心底的想法。”
“你这个提议真龌龊。”杜源坦诚的表示鄙视。
“的确有点。”孔方笑着站起身,“时间不早了,我先回家。今晚约好了还要把多多带回来,时间再久了,真担心成了烈士了。”
杜源挥挥手,“ok,再见。对了,凡是小心点。最后关头,千万别大意。”
“你和楚沛约的几点见面?”
“九点半。”
“希望今晚一切顺利,夜长总是梦多。”
“放心吧。”杜源毕竟是个老资格,自然比新人多了很多从容,“只要你把多多顺利带回来,你的任务就结束了。后续我会来处理。对了,听任局说,你真的已经决定要出国,离开警界了?”
“可能吧,那是我妈妈的想法,我还没想好。”
杜源苦笑道,“可我觉得你妈妈想法挺好的。不管做什么总比现在要好。现在这种日子,不仅辛苦,还不被家人理解,确实没什么可留恋的。”
孔方拍拍他的肩,笑,“你可以选择专业特聘结束后拒绝续约的。只是,真没想到这话会从你的嘴里说出来。看来,再厉害的人都会职业倦怠。不说了,走了。今晚辛苦了。”
所谓礼物
孔方抱着钱多多回来了。
他不得不承认,楚越的精细程度。除了钱多多脖颈的颈圈之外,其他的任何物件,包括猫窝,玩具,垫子,仔细看,都有被检查过的痕迹。
他该感谢钱多多和楚越的气场不合的。
他取下多多颈圈里的微型监听,温柔的抚摸着它愈发圆鼓鼓的肚子,无尽感激。
“啊,多多啊!”正在厨房忙活的钱曼妮带着围裙就冲了出来,抱着钱多多又是摸又是亲的,惹得钱多多一阵不满的呜呜声,外带鄙视的小眼神。
“哇,肚子又大了诶!孔方,你摸摸,是不是?!好圆好圆啊!快生了吧?”
孔方囧了囧,“你有点常识好吧?一般猫猫都要怀孕个两个月才能生呢!它至少也要再等十天半个月呢!”
“嘿嘿,一定会生好多的!闺女啊,加油,生个四五个,当英雄母亲!”钱曼妮激动的晃着早已不耐烦的钱多多,加油鼓劲。
孔方实在看不下去了,伸手接过可怜的多多小姐,“唉,你再这样晃下去,估计它要早产了!”
钱曼妮委屈的嘟嘟嘴,自我申诉,“人家激动激动还不行啊!不是要当奶奶了吗?”
噗嗤。孔方终于喷了。“奶奶?!那我岂不成了爷爷?拜托,你这样算辈分很吓人诶!过不了几年我们都成了老祖宗了!”
钱曼妮面上诡异一红,一跺脚,再次躲进厨房成一统了。
孔方赶紧放好钱多多,屁颠屁颠的跟了过去,“你怎么突然下厨了?”
回家的时候,能够有飘香的饭菜在厨房里等候,有自己喜欢的人为自己忙碌,那种感觉,孔方之前只是敢想,却从未想过会成为现实。
现在,梦想却真的变成了现实,还真是有点不敢相信。
他倚着厨房的门,看着对着打印出来的食谱忙的乐颠乐颠的小女人。
真是美景呵!
只不过,风景中的人好像不是很配合。她口气不大好的冲他吼,“喂,看笑话啊!过来帮帮忙!”
他脚步动也不动,只是靠着门框笑,“我看你做的挺好的,根本就不需要我啊!”
“那也别在这儿看!你不看,我还挺自在。你一看,我手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摆了。你这是在影响我,知道吗?”
孔方兴致大起,眨眨眼睛,“你是说,你不好意思被我看?”
她鄙视的送给他一个大白眼,“去你的!少自作多情!听说过一个成语吗?班门弄斧?!你要是什么都不会做,我会不自在才怪!麻利的,走开啦!”
他终于移动了脚步,不过,不是走开,而是走近了她。
他从背后揽住了她,把她圈在了怀里,双手执起她的手,手把手的往排骨汤里放进了最后一份调料,然后,盖上了锅盖。
动作完成了,他却意犹未尽,依旧圈着她,不肯撒手。
他的下巴搁在她的颈间,轻柔的呼吸徐徐的抚过她的耳垂,她的发丝,麻麻痒痒,连心都荡漾了起来。
她用手肘抵他,“走开啦,坏家伙!”
他却没有像以前一样调笑,而是无比认真的在她的耳畔轻语,“这样抱着你,我觉得很幸福。”
她吓了一跳,因为他突然的感性。
只是,恍惚间,钱曼妮发现自己也挺变态的觉得这样抱着,挺幸福。
为什么总会觉得难过,为什么一味想要故作潇洒却怎么都潇洒不起来?这个答案她心里清楚的很,只是不敢承认、拼命的想要以自我保护的冠冕理由给扭曲掉罢了。孔方说的没错,是她对自己的抗打击能力没信心,所以才畏首畏尾的宁愿扮鸵鸟。这叫什么?因噎废食吧。
窝在床上整整一天,只得出一个结论:
真?假?长?短?
呸。
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
管它明天天塌地陷,今天都何必去想?
“明天”,是个很虚幻的词。谁能保证一定有明天呢?没人敢。她和林汐还约过一生呢,结果呢?
有时间去矫情的辩个是非分明,怀疑一切,否定一切,还不如随心去行动,珍惜眼前。只要,他能做到像他说的那样——他爱她。
于是,某人在这种弃暗投明的思想的指导下,一个骨碌爬起来,第一次想要为他做点什么,为她的爱情做点什么。
*********
他们就这样轻轻的相拥着。
锅子里咕嘟咕嘟的热腾腾的排骨在冒着温暖的泡泡,在秋季温度有点降的第一个晚上,他和她,还有这锅温暖的排骨汤,幸福的让人只想掉泪。
他微微探手,在她怔忡神游之际,掐准了火候调成了小火,让这锅汤慢慢的熬煮,直成美味。
人生也大概是这样吧。
熬啊熬啊,一日一日,快乐的不快乐的,小火慢炖,一起携手变老。
幸福不幸福?有时候是比较出来的。
想想楚沛,或许这世上的大部分人都应该觉得幸福的。
淡淡的温馨在这样无声的相拥中慢慢开始升温,变味。
他开始吻她。
从后往前,然后,猛的扳过了她的身子,攫住了她的唇,逼她后退,欺身把她压在了冰箱门上。
没有人客气,所以这个吻的温度升的飞速,几乎灼烧了两个人。
她紧搂着他的颈,他的手滑进了她宽松的运动服。
她纠缠着他的唇舌,他推高了她的上衣,露出了大片的雪白。
他吻上了她无瑕的肌肤,满意的听着她声声叹息和呻吟,感觉到她的双手插进了他的头发,拽的生疼。
然后,他欣喜的发现,那枚戒指依旧没有重新上岗。
他这才想起自己忘了一件顶顶重要的事情。
他停了下来。
两个人身体紧贴,费力的平复着混乱不堪的呼吸。
“曼妮……”
“嗯?”
“多多她妈……”
“干嘛?”
无意义的来回数趟之后,他总算稍微放开了她,从上衣的口袋里拿出了一个精美的盒子。
“这是什么?”她的心又开始跳的噗通噗通。
他没直接回答,而是打开了盒子,轻轻取出了里面的东西。
然后,她被眼前晃动的闪亮亮的东西差点晃花了眼睛。
一条项链,简约的设计,外带一个精巧的心形吊坠。
“给我的?”她声音微颤,却不伸手去接。
他笑笑,靠过来,帮她戴在了脖颈上,仔细的欣赏,满意的点点头,“嗯,挺漂亮。你觉得怎么样,还行吗?喜欢吗?”
她低头摩挲着那个精巧的吊坠,轻声道,“怎么突然想着送我这么贵重的东西?”
“我不是昨天说过,要用别个来代替那个戒指吗?虽然我很想送你戒指,只是我怕你不会接受。唉,是谁说我现在连正式的男朋友还不算呢?实在让人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