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昨天说过,要用别个来代替那个戒指吗?虽然我很想送你戒指,只是我怕你不会接受。唉,是谁说我现在连正式的男朋友还不算呢?实在让人难过……”
她猛地打断他的话,“这个很贵吧?”
“哪有啊,我还怕你嫌弃呢。要按照我的意志,我恨不得能冲到柜台说,嘿,给我拿那种女人见到就脚软一辈子也跑不掉的那种超级大钻石项链!那多有面子啊!”他说起话来,确实有点抱歉的意思。
她没有摒牢,噗嗤笑出声。再度抬头时,他看到了她双眸中的潋滟波光。
“可是现在我没什么大钱,买不起,也只能买这种铂金的项链。售货小姐说这是他们的新款,很多女孩子都喜欢。怎么样,你喜欢吗?不会嫌我太寒酸吧?”
她轻笑出声,踮脚轻吻过他的唇,又猛的腿一弯,身子往下一沉,嘴里极为夸张的叫着,“哎呀,不好了,这项链太重了,真的脚软了诶!”
天,这女人真是太可爱了!
孔公子立刻扑倒,就是一阵狼吻。
岂料她这次并没有乖乖配合。突然轻声叫了声,猛地推开他。
他埋怨,“为什么啊?”
她白了他一眼,没好气的捶了他一把,“我要去看看汤,急吼吼的干嘛?”
他嬉皮笑脸,“是我一个人急吗?”
她羞涩了,低头绞手指,“总要先吃好饭啊……”
他逗她之心大起。伸手摩挲着她略微红肿的双唇,笑,“饿了?不觉得我秀色可餐吗?总比那排骨好看多了!”
“自恋狂!”她轻啐,鄙视。
“没读过‘资本论’吗?我这是有资本,所以要骄傲一下。”他几乎是没皮没脸,没羞没臊了。
于是,她要逃,他偏不肯。
你追我躲,你堵我冲,好端端一个攻防战,渐渐又在肢体的纠缠中开始变味。
眼看战火将在厨房烧成了燎原之势,一个突兀的清脆响声却活生生的给激情中的两人劈头浇了一大盆冷水。
“啪!”
两人的动作登时僵住。
“什么声音?”
“花瓶?!”
赶紧冲到客厅,钱曼妮差点哭出来:满地的瓷片,水,还有那束楚越送来的花。
“钱多多,我跟你拼了!”
那花瓶是普通花瓶吗?那是她当初买了房子后许靖送的从欧洲带回来的乔迁礼物诶!老天,就这么报废了!
罪魁祸首一看情况不好,撒开脚丫子就开始逃命。然而客厅也就只有这么大而已,一人一猫的追逐战也确实没什么挑战。
钱多多见状不妙,嗖嗖的飞奔到孔爸爸身边,寻求庇护。
“孔方,你放开它,我要废了它!”钱曼妮几乎杀红了眼。
“我看,你要感谢它。”孔方的面上早已没有了调笑之色,反而严肃的不像话。
“怎么了?”她也怔住了,被他突然的变脸给刺激的也紧张了起来。
他弯下腰,放下钱多多,然后从破碎的瓷片和花瓣中间,拿出了一个小小的黑色的耳机样的东西。
他蹙眉,看她,冷声问,“你说这花是裴茜代表公司送的,可是,怎么会有这个?!”
她噤声,咬唇,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到底是谁送的?”他破坏了设备,声音也柔了不少。
她只得如实相告,“的确是裴茜送的,可是卡片上写的是楚越。”
“那你为什么不直说?”
“我……”她无言以对。不就是因为知道他在查楚越,怕他多想才不告诉的吗?怎么反过来是她的不是了?早知道就该把这花扔了,一了百了!
“我还真是搞不懂他。心机太重的人,难免留下的痕迹就会更多,他怎么就反而忘记了这一点呢?”孔方动身清理地上的一片狼藉,淡淡的说。
钱曼妮靠在沙发上,静静的看着孔方忙碌的身影,思绪飞转。
事已至此,就算他不说,她也要问了。
“孔方。”她终于开口,“如果是他拿过来监视我的,那根本没有必要。所以,你是不是有些话,该跟我说了?”
所谓摊牌
钱曼妮觉得自己堕落了。而且还堕落的不轻。
听着他仔仔细细认认真真的把自己生辰八字生肖属相,小学中学大学包括幼儿园,以及家里几口人人均几亩地地里几头牛等一切乱七八糟统统讲给她之后,她竟然非但没有想象中那种逼问的快感,也没有之前觉得委屈的要命的时候咬牙切齿的发誓说到时候一定要如何如何的潇洒批判完然后一脚把他踢开的风采,相反的是,她居然还被他认真的态度、抱歉的语气、为难的立场,有理有据的给征服了!不仅觉得心里暖暖的,潮潮的,甜丝丝的,甚至还为自己之前的小心眼而暗暗自责?!
老天,太要命了!
怪不得“美人计”是三十六计那么声名赫赫的一计。她深刻怀疑自己已经被美色惑心了,可悲可叹啊!
总之,钱曼妮对自己鄙视完了再鄙视,直到第二天一早站在厨房对着咕嘟咕嘟的皮蛋瘦肉粥还在自我批评加反省到无以复加。——这样下去,如何是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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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阳台上,享受着初升的明亮的秋日阳光,的确应该会让人身心愉悦。
该是长舒一口气的时候了,可惜他的心情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沉重,烦闷。
他和杜源的担心,不是毫无道理的。一大早打电话给杜源去询问情况,得到的回答是,楚沛会去带着律师见楚越。似乎,他早已做好了决定。
他想要去见见楚沛。
不仅仅因为他有责任和义务去劝说楚沛,更因为,他还是林芳的儿子,林汐的弟弟。
就算这辈子注定母子无法相见,但至少应该保证对方是在地球的某个角落好好的活着的。
不该葬送的生命,就应该被珍惜。
更重要的是,他亦有责任维护法律的尊严。
“你站在阳台做什么?洗洗吃饭喽!”钱曼妮站在门口催促他。
他回转身,走向她,牵起她的手。
看多了别处生命的悲欢,更会让人懂得自己当下的拥有。
真是万幸,太迟的坦白没有酿成之前自己一直惴惴不安的不良后果。仿佛压在胸口的大石被瞬间挪开,拨云见日般的,终于可以大口自在的呼吸了。
回头真要当面感谢一下钱凯西的伟大功劳。
“那尽量早点回来,我妈下午会过来。”她在他出门前随□代。
“啊?她过来有事吗?”他吃了一惊。她这个时间点过来……合适吗?
“你这么紧张做什么啊,不就是过来看看我嘛!她总是担心我不能好好养病嘛!”她说着,突然顿住,猥琐一笑,伸出手指戳了戳他的胸膛,调笑道,“喂,是不是觉得我妈来了你就要被撵回客房孤枕难眠啊?”
他瞬间回神,顺着她的话竟然点点头,“就是说嘛!哎呀,现在就开始紧张起来了……”
话音未落,人就压了下来,一个结结实实的法式热吻。
这个吻实在是来的又急又猛,她一时没反应过来,差点酿成了一早就被吻晕的雷人事件。
“呼……”她靠着玄关,涨红着一张脸,大口的喘着气,被憋得眼泪汪汪。“你疯啦?”
他嘿嘿一笑,“预支一下嘛!”
她恼羞成怒,于是,拳打脚踢。
他握住了她的小拳头,沉声道,“那个……能不能要阿姨过几天再过来?”
“我当然也不想她过来,可是她非要过来我有什么办法啊!而且,她现在说不定已经出发了呢!”钱曼妮也觉得冤枉。
孔方扶额,“那……会呆多久?”
“没准儿吧。不过如果没事的话,一般都是过一夜就回去了。家里也是一堆事呢。你不会真的因为那个原因吧?”他的极力阻止,看起来也有点反常,钱曼妮也心里有点毛毛的了。
孔方只好强笑,“没什么。我会早点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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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三层的高级寓所里,坐着三个男人。
他们谁也没有主动说话。端坐的姿势,更像是对峙。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其中一个带着眼镜的斯文的男人终于开口,“刘律师,请你出去一下。”
中年男人出去了,并带上了小客厅的门。三足鼎立,变成了二人僵持。
“你真的决定这么做?”杜源站起身,在楚沛对面的位置上坐下。这位置,近到能看清他的每一根睫毛的颤抖。
“是。”
“是他要求你这么做的?”
“不是。是我自己的决定。既然每个证据都指向我,为什么不该由我去承担责任?”
“你明知道这是陷害!”
“你又怎么知道这是陷害?你又怎么知道这些事情不是我做的呢?”楚沛反问,淡然的笑。
的确,他早就做了决定的。
尽管他知道,那些证据莫名其妙的条条指向自己是什么再明白不过的原因,他依然愿意用一万条理由去说服自己做出抉择。
反正他早已命不久矣,何苦在这世上苦苦挣扎?
不管怎样,在他短暂的一生里,还曾经有过楚越最温暖的陪伴。
不管背后的目的是什么,他都切切实实的感受到了温暖。
这就足够了。
“你疯了!”杜源盯着他苍白的脸,咬牙吐出了三个字。
对方却只是淡笑,没回答。似乎再回答什么已是多余。
“你明知道……”
“既然你知道我什么都清楚,就没必要再这么劝我。我也是个理智的人,知道自己在做什么选择。杜源,你是我多年的好朋友,我以为你能理解我。我的时间不多,如果你没什么事,请你先回去休息。昨晚陪了我一整晚,你一定也很累了。”
“你在犯傻,楚沛!告诉我,是因为爱情还是亲情?”杜源对于他第N次的逐客令置若罔闻。他绝不能允许他这么做。哪怕是用最极端的方式,也不能。
楚沛又是一笑,“有差别吗?”
“是因为感情的美好,还是你没有勇气去面对接下去的一切?”
楚沛微怔了下,没有回答,而是靠在沙发上,闭上了眼睛。
“既然这样,为什么还要这么傻?你凭什么说你是理智的?你的生命就这么没有价值吗?”杜源更加靠近他,逼着他做出回答。
楚沛一直闭着眼睛。几分钟后才吐出了一句话,“你不懂。”
“我不懂?我不懂什么?是不懂拿自己的生命去报答一份充满欺骗的爱情,还是不懂你傻乎乎的用爱情蒙蔽了法律道德的底线?不管证据指向如何,你都该明白,犯罪的不是你。真正的罪犯应该受到惩罚。拜托你,维护法律的尊严,给那些受害者一个公平的答案!”
楚沛倏的睁开了眼睛,仿佛看一个陌生人似的看着眼前急红了眼的男人。这些话听起来,有些奇怪。
“……你到底是什么人?”一团黑压压的乌云让他几乎透不过气来。这个猜想太可怕。但他还是想要问清楚。自从昨天晚上到现在,这个男人已经表现的太过反常。
杜源痛苦的盯着他。他不想说,却又不得不说出口。半晌,他终于哑声道,“对不起……我是警察。”
楚沛猛地跳起,一把推开了他,面上是见了鬼一样的错愕。
“是,你没有听错。我是警察。”他知道如果换位的话,他的反应不会比他好多少。
“你再说一遍?!”
杜源没有重复,他知道他已经听得清清楚楚。
楚沛像是突然醒悟过来一般,直冲过来,一把揪住了杜源的衣领,也不知哪来的力气,竟把他扯到,挤靠在沙发后背上,不能动弹。
“什么时候开始的?”他逼问,眼睛里全是要喷出的浓烈火焰。
杜源还是沉默。这不是重点。
“那么你接近我……”看的出,他不仅震惊,更是被朋友背叛的痛苦。他连苍白的唇都在不住的颤抖。
“不是接近你,而是真的很喜欢你。”杜源终于开口。他不同意这么功利的词出现在他的嘴里。
“什么?”楚沛怔住。
“我说,我喜欢你。一直都很喜欢你。只不过,你眼里不会有我。”这一次,他决定坦诚,因为,这可能是最后的机会,“但是,关于工作上的事情,我并不觉得抱歉。因为,如果不是我,一定会有第二个人取代我的位置。如果不是我,你现在一定就是那个替罪的羔羊。”
“可我宁愿去做那个替罪羊!”一向温和的楚沛也终于因着这突如其来的炸弹而崩溃了神经,突然疯了似的叫喊,发泄,“怪不得我哥想破头也想不明白,到底是什么人能这么有本事能屡屡在我们的私人电脑里装入监控软件!怪不得昨天晚上警察会突然出现,还带着那么奇怪的逮捕令!我一直在奇怪,为什么证据都指向我,我却可以安安稳稳的坐在这里,而带走我哥和我爸!呵,千防万防,家贼难防!……杜源,你这是在帮我吗?你可知道恰恰正是你抽走了我所有的珍贵的东西?!你以为,我一个人守着这空空的房子还能活得下去?!你以为拖着这羸弱的身体我还能在这世上一个人长命百岁?!”
杜源无言以对。
楚沛苍白的脸因为激动而涨的通红,“没错,我哥是犯了错,我爸是犯了错!可是,这又怎样?只要有个人出来顶罪不就给什么混蛋法律一个交代了吗?你们这些政府的鹰犬!……对不起,原谅我对你们并没有半点的尊敬!可是,你只知道去看到表面的现象,你们又有谁去了解过背后的隐情?!你知道我爸爸过的有多苦吗?”
楚沛因为激动而猛咳了几声,而后冷笑,“我爸有什么错?他是个很聪明的男人,他本该有美好的前途!可是,是什么让我的爷爷当成什么反革命的罪给批斗致死?!是什么让我的奶奶天天去扫大街,还要接受来自街头任何人扔来的烂菜叶,然后生病还得不到治疗,最后亲手结束了自己的生命?!是什么让我爸爸在那么小的时候就离开了家,顶着可怕的人民公敌的罪人的帽子去到外地受尽欺凌?!”
他的泪水慢慢蓄满了眼眶,无法自控的又倏倏涌出,“他那么聪明,可是社会给过他机会吗?!除了伤害,他这辈子被他生活着的这个社会给关心过吗?是的,你们现在说他犯了罪,可是,你们又为什么不想想,如果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