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春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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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春闺- 第1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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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清风几句话说出了自己的猜测:“恐怕此子投靠外戚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凉州大约还有外戚暗线。”

廖夏威冷笑,道:“那我自然要想想法子了。”

卫清风不言。

廖夏威又道:“三日后我带袁刺史一起返京,还望卫公子莫忘书信一封送往京城。”

横州袁刺史擅自调兵,这是谋逆的死罪。若是让巡抚的人送他上京,恐怕就真是死路一条了。卫清风作为皇党的领袖人物,一封书信大约还有转还的余地。

卫清风眉头紧锁,道:“京城……我岳父似在病中。书信已经断了有月余。廖大人此番进京,不知是否方便,可带着拜帖先去谢府拜访。”

只要抓住萧阿简,就不怕廖夏威投效皇党的消息外泄。到时候廖夏威也要避嫌,不好直接去拜见谢嵩。但是若是有了谢葭的拜帖,却可以做个幌子。毕竟文远侯嫡女在他府上养胎儿。现在已经生了麟儿,廖夏威作为下属亲自去报喜也是理所当然的。

横州袁氏和廖氏副将黄家有姻亲,而且嫁过去的事袁家独女,会调兵相助也在情理之中。廖夏威带着袁氏进京,去谢府拜见,也是为了给袁氏求情。

一切顺理成章。

两人谈了一整个下午,然后一起吃过晚饭。卫清风拒绝了和廖夏威共饮的邀请。

“夫人刚刚生产,身上有酒味,恐夫人不适。”

廖夏威笑了一笑,也不勉强。当晚就带着人去了巡抚府,抓了梁善言,在刺史府把那厮暴打了一顿然后在房梁上挂了一晚上。

卫清风回到房里,谢葭刚吃过夜宵在擦嘴。她吃的少,连姑姑只好给她采取少吃多餐的制度。

她的精神头还是很不好,坐着也一副要睡着的模样。

卫清风看了她一眼,把连姑叫出去问:“……到底怎么样?”

连姑姑道:“只能养。生产的时候落下的毛病,月子里一定要养好。”

“怎么总是没有精神?”

连姑姑犹豫了一下,道:“伤口还没好利索。夫人年纪小,个子虽然高,骨盆却小,生孩子的时候很是吃了一番苦头。眼下身上也还酸疼着,自然是没有精神头的。爷莫忧心,将养一阵子就好了。”

卫清风想到自己三天后就要回和庆去……

进了房,谢葭见他眉头紧锁,不由得道:“九郎。”

卫清风坐在床头,让她靠在自己怀里,轻声道:“此番大败羌族,廖夏威已经拿到了羌族的和书。近几年内,当是不敢再犯我们大燕。你把身子养好了,就回和庆来吧。”

谢葭点点头,道:“好。”

卫清风把她搂在怀里:“你受委屈了。”

谢葭半眯着眼睛,不说话。

因为怕挤着谢葭,接下来的几晚,卫清风都是在床边的小榻上睡的。

而这几天,廖夏威在凉州进行了一场相当恐怖的清洗。凉州方经过大战,不管死了什么等级的官员,都说的过去。命好的,就上报说是在战争中牺牲,还能光耀门楣。歹命的,就说是通敌叛国抓住被击毙当场。廖夏威对凉州的武装控制早就到了一个恐怖的级别,此时做着这些事情简直就是手到擒来。

三日后,廖夏威带着羌的和书,押赴梁刺猬进京了。

谢葭的身体终于有了起色。

当天卫清风也要回和庆去。早早的,谢葭就挣扎着想起身。卫清风连忙抱住她托住她的后脑,免得她又弄伤手指:“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想送九郎。”刚刚这么一折腾,她就出了半身汗,但是也帮不上忙,只能坐在床上看着卫清风自己去沐浴更衣,并且利落地自己盘了头发。

“娇娇,这次我离开和庆那么长时间,是犯了大忌的。”

一回头,却看到她披头散发坐在床上,脸色并不太好,一双漆黑的眼珠子只静静地望着他。

卫清风倒抽一口冷气。送她到凉州之前,有一个晚上,他突然浑身燥热无论如何也睡不着。后来只好坐起来看着她熟睡的容颜。那个时候,他看着她,也是这种眼神吧……

没想到竟然会这么可怜的,像什么小畜生一样的眼神。

他狼狈地避了开来。

谢葭哀哀地叫了一声:“九郎……”

卫清风突然把桌上的东西全都掀到了地上:“娇娇”

外面乱了一乱,谢葭就低下了头,听他去打发了手下的人。

卫清风自己蹲了下来,把那些东西全都捡了起来随便塞在匣子里。

谢葭被他吓得不轻,也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会大发脾气,又没有力气和他计较,只好低着头。一时之间就是难言的沉默。

卫清风乱七八糟的把东西都捡好,然后长出了一口气。

他从来没有试过怎样去真正爱一个人。猛然醒悟,也绝不喜欢这种心乱如麻的感觉。

谢葭一直低着头,大约是觉得非常委屈吧。感觉到他轻轻坐在了床边。

“好了,别难过。过几个月,你就回和庆来。”

他伸手来摸她的头,被她一下躲开了。她生气起来,他的手碰她一下她就发抖。

“娇娇……”

谢葭慢慢地缩到被子里。

“别哭,月子里不能哭的。”卫清风有点手忙脚乱,伸手抹他的眼泪。

谢葭哽咽道:“妾身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过错,您为何如此?”

卫清风叹了一声,道:“你没错,都是我的错。”

谢葭恨恨地别开了脸。

卫清风用拇指一点一点地把她的眼泪擦汗,轻声道:“娇娇,我只是觉得,愧对你。”

哄了半晌,总算让她把眼泪止住了。

谢葭心力交瘁,连生气的力气也没有了,只是靠在枕头上出神。

卫清风看她那样子,心中就暗恨。

谢葭轻声道:“妾身知道,近几年内妾身都不能生养。卫氏子嗣单薄,您要怎么办才好?”

她道:“您是否是为了此事而烦忧苦恼?若是如此,妾身也不愿意与您争执吵闹。您是要功垂千秋的人,妾身只好带着白儿回京城去,不敢再劳您费心。”

卫清风突然想到连姑姑,前些日子她刚和她远在千里之外的丈夫和离了。不由得更加头疼了。

摸着谢葭的脑袋瓜儿,他低声道:“什么怎么办才好,长子不是已经有了吗?”

谢葭百思不得其解:“那您为什么要对妾身发脾气?”

卫清风一时语塞,最终搪塞道:“我哪里是对你发脾气。我是想到京城那边的事儿,心中有些郁结。瞧你可怜,岳父又不知道怎么样了……”

话刚出口他就后悔了。

谢葭想到谢嵩,果然又悲从中来:“白儿还那么小,不然我该回去看看父亲的”

卫清风把她搂在怀里,轻声道:“山高水远,怎么好让你再次长途跋涉?何况萧阿简还没抓到。她一定还躲在凉州的地界里没有走。”

谢葭把脸挨在他怀里,不说话了。

卫清风一时就有些无奈,摸着她的脸,道:“娇娇,你一个人呆在刺史府,记住月子里千万不能哭。好好将养自己的身子,不要胡思乱想。不想我纳妾,那你就要争气。早点养好身子,给卫家开枝散叶。”

谢葭蔫蔫地道:“嗯。”

说了两句话,阮姑姑来请示过一次。卫清风又摸了摸谢葭的头,然后才走了。

谢葭又躲在被窝里默默的流了一会儿眼泪。颠沛流离,真的不是说说而已。

廖夏威和卫清风相继走了。但是凉州经过廖夏威的血洗,却平静了下来。

徐氏悉心照顾谢葭,月子里十分周到,因此谢葭的身体恢复得很快。到了满月的时候,手已经好得差不多了,除了比以前胖了一些,身体上好像也没有不适。

最重要的是,她的心情也恢复了。毕竟是临产的时候蹲了大狱,而且是蹲了小半个月,又在监狱这种地方生了孩子,留下心理阴影是在所难免的。谢葭恢复过来,也不再像以前那样成天蔫蔫的了,整个人又回到了从前活泼开朗。

廖月兮的肚子已经快九个月了,也到了临产的时候。就成天要挨着卫小白不肯走,说是想生个和卫小白一样漂亮的儿子。

卫小白实在是漂亮的惊人,现在脸也平整了,就能看得出来,面容长得像谢葭。但是吃得多长得快,连徐氏也啧啧称奇,说是从来没见过刚满月的孩子能长这么高的,简直像人家几个月的孩子,这个孩子以后绝对会是个彪形大汉。

谢葭试着设想了一下。卫清风的身高比起廖夏威,却不算太高。廖夏威怕是将近一米九了。卫清风不过一米八出头不了多少的样子。就算卫小白以后长得比卫清风还要高,身材魁梧,虎背熊腰,再顶着一张和自己相似的脸……

怎么想,好像都有点奇怪。

满月之后刺史府简单的做了酒,算是帮谢葭庆祝。在席的不过就是徐氏带着她的两个孩子,和大着肚子的廖月兮罢了。

她们看着谢葭母子,目中都有淡淡的怜惜。大约是想到她一个公爵之女,带着卫氏嫡长子,满月酒这样寒酸,实在是可怜吧。

但是谢葭并不喜欢她们这样同情的眼神。

比起那些,她比较关心的是卫小白的状况。有一个这么漂亮的儿子,又半点不认生,身体也强壮,十分好带,不像别的孩子动不动就有个头疼脑热的。这些都是足够让谢葭高兴并且骄傲的事情。其他东西都不值得一提。

一天清晨,谢葭让人把卫小白的摇篮搬到院子里晒太阳。一边盘算着廖夏威上京所需要的时间。一般情况下,他是官方仪仗,又押解着犯人,走到京城最少都要两个月。在京城耽搁几天,又正好碰上官员进京年审的时候,再回程。

但是廖夏威应该会先派人快马加鞭把书信送回京城去。到时候再递上拜帖,正式登门拜访。

也就是说,这个时候,书信应该已经到了。

廖月兮带着丫鬟来了。她的身子已经很重了,可还是老是到处乱走。每天都要来找卫小白。

谢葭拿了把扇子躲在假山底下纳凉,卫小白的摇篮就在她跟前。

廖月兮和她已经熟悉了,也不跟她客套,直接站在摇篮面前,拿了串什么东西笑嘻嘻地道:“白儿,白儿……”

卫小白本来还在睡觉,听到动静,好奇地睁开了眼睛,乌溜溜的眼珠子就跟着那串东西转。

谢葭一下子认出那是当初挂在自己脖子上的印章和钥匙,心中就一惊,但是面上不敢动声色,道:“哪儿找到的?”

廖月兮道:“在梁善言家里找出来的。我大哥一直在找当初你被他捉去时的被他拿去的东西。昨晚在他家里埋伏的弟兄差点抓到了萧阿简,当时这梁善言就是傻傻的拿这东西想给萧阿简,被我们抓个正着。”

谢葭一怔:“什么叫差点抓到萧阿简?”

廖月兮道:“就是又让她跑了,这女人实在太狡猾。”

谢葭不由得暗恨。

廖月兮又道:“葭娘,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很要紧吗?为什么萧阿简会想要?莫非她知道了什么?”

谢葭看着她手上拿着那东西在自己面前,沉吟了一回,道:“那枚小玉匙是我相公送给我的定亲信物。另外那个是我的印章。”

廖月兮道:“她要你们的定情信物做什么?”

谢葭伸手,廖月兮就把那东西给了她,她看了看已经洗干净了,便挂在自己脖子上,苦笑道:“我怎么知道?这东西一直挂在我身上,实在没有什么稀奇的。若实在说有……那就是这个印章。我是卫府主母,凭我的印章,能调动卫氏家将武婢约三百余人,其中不乏绝顶高手……可是要这么做,却要与我母亲一斗。卫氏老太君可不是浪得虚名,总会发现不对劲。”

廖月兮便也不再多问,又去看卫小白。

谢葭知道她不信,说不定还留了钥匙的拓本。毕竟现在是双方合作初期,会处处小心也是理所当然的。

只是这把钥匙制作十分精密,哪怕只差毫厘也根本打不开锁。何况就是卫府内部,也没有多少个人知道这钥匙是做什么用的,更不知道有这么一把钥匙。九连环的机关不是说说而已,能发现锁眼的人都没有几个。廖氏远在西凉,知道了也无伤大雅。

廖月兮又去逗卫小白,笑道:“能生个白儿这么漂亮的儿子,那真是什么都值了。”

谢葭得意一笑,道:“那是自然,我儿子长得像我,真是漂亮得不得了。”

廖月兮白了她一眼,突然脸色一变。

谢葭看着她的样子,不禁大惊失色:“月娘”

旁边的丫鬟哪里见识过这些,马上乱成一团。

谢葭站起来大声呵斥道:“慌什么快扶你们姑娘回去知画你去通报夫人,刺槐你去把连姑姑找来”

廖月兮也被弄蒙了,饶是先前多从容的女人,此时也面容扭曲。她的大丫鬟扶着她要回去,她已经疼得眼泪都掉出来了,看向谢葭:“葭娘你怎么没告诉我这么疼”

谢葭刚才一声吼叫,已经把自己的儿子吓哭了,此时也是手忙脚乱。突然听了这么一声,顿时哭笑不得:“这才刚开始呢”

羊水也没破,急什么

廖月兮的羊水是在回去的路上破的。幸好两人住得不远。

徐氏第一时间赶到了,谢葭因为要照顾卫小白,就没有去凑热闹。

可是直到当天傍晚,竟然还是没有人来报信,也就是说,廖月兮还没有生下来

谢葭就让知画去打听。

知画回来之后也急得满头大汗,道:“说是宫口还没开,疼了一整天了也没有生下来。”

谢葭想到自己生产时的惨状,顿时亡魂大冒。当时就生了一整晚,才把孩子生下来。原因主要是自己年纪小盆骨不宽,又受了惊吓。但是廖月兮从早上耗到晚上,宫口竟然还没开

“连姑姑可在哪里,有没有说如何是好?”

知画道:“连姑姑说,实在不行只能扎针催产,但是这样一来对孕妇耗损实在太大,只怕产后体虚日后再难生产了因此迟迟不敢下手,想让黄夫人再使把力。”

谢葭忧心如焚。

突然想到廖月兮平时是供佛的,也顾不得知画吃惊的眼神,索性打开大门,对着一轮皓月跪了下来。

“若是天上真有神仙,请保佑月娘母子平安吧”

她闭上了眼睛。

直到半夜,终于熬不过去了。连姑姑最终还是下了针。黎明时分,廖月兮生下一个男婴。

谢葭听到报喜的人回话,一下子软了下去几乎站不住。

“月娘怎么样?”

“说是怕血崩,连姑姑还守着呢。”

谢葭刚松下的一颗心又悬了起来。实在不能想象昨天白天还和自己言笑晏晏的人现在竟然已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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