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春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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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春闺- 第8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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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侍兵也有些尴尬,道:“夫人请坐。”

谢葭点了点头,坐在了桌边,拿着一本书,应该是刚才秦子骞看的,却心不在焉。

等到天光大亮,终于等来神情疲惫的秦子骞。

他正在对身边的一个军官满口脏话地发着牢骚:“妈、的,竟然全是死士,看到官府的人也不怕,折腾了大半夜,竟然一个活口也没抓到……”

谢葭一个激灵,死士?那也就是说,他们根本无所谓会不会和官府的人起冲突,恐怕是一场恶战……

秦子骞一抬头,看到谢葭,清晨的曙光里,她一身花枝招展的长裙,和有些凌乱的发髻,娇艳却憔悴的容颜,很快就让人想到四个字——残花败柳……

谢葭焦急地道:“大郎,将军呢?”

秦子骞皱着眉,道:“卫将军受了点轻伤,在山下等你。”

谢葭松了一口气,再顾不得其他,匆匆下了山去。

秦子骞看着她狂奔的背影,有些出神。

旁边的小将道:“将军,咱们救了卫将军夫妇,这次该论功行赏了吧?”

秦子骞哼了一声,道:“不治爷擅自调兵之罪就是了。还谈什么赏赐!”

谢葭狂奔下山,远远地便看见山脚下的车队。卫氏家将和武婢无论在什么时候都会保持最好的状态,虽然七零八落的没几个人,满脸疲色,却也站得笔直,颇有一种不亢不卑气势。

“夫人!”刺槐满脸的狼藉,声音却抖擞洪亮。

谢葭道:“将军呢?”

卫清风的声音平稳传来,道:“上车。”

谢葭心生疑惑,连滚带爬地上了车,借着晨光,看到卫清风身姿笔直地坐在那里。她伸手想摸,但是被卫清风瞪了一眼。马车开始开动。

卫清风道:“客云居整个被屠,上上下下几十口人皆死于非命。这些都是命债!总有一天我是要讨回来的!”

谢葭一怔,随即想到那儒雅的老板,和风情万种的已经记不清名字的俏寡妇……

她深吸了一口气,道:“将军,您知道是谁派来的刺客?”

卫清风抿唇,半晌才道:“我命人连斩十八个信使,意外得到了一个消息。萧家有个旁支在江南,和当地最大的匪帮有勾结,甚至连暗算钦差的勾当都干过。”

谢葭讶然:“远在江南的匪帮,难道也敢在天子脚下动手?”

卫清风冷道:“子骞把守城门,认出这些都是近日进京的。我猜想这都是一群买断了性命的亡命之徒,千里迢迢来到京城行刺我,只待事成之后便做鸟兽散!”

谢葭倒抽一口冷气:“好大的胆子!”

卫清风冷笑:“萧氏的胆子一向大,你第一天知道吗!”

谢葭道:“难道皇上就能坐视不管?”

卫清风低声道:“没有抓到活口,宫里又有太后坐镇——今上在先皇面前发过誓,要以孝治天下。别的不怕,就怕太后一哭二闹三上吊,到时候黑的也能给萧氏说成是白的。”

谢葭看得出来,他有满腔的怒火,却只好强按捺下去。

她轻声道:“将军,记得您曾经教过妾身,既已徐徐图之,那必然要一击即中。您给妾身看的兵书上也写着,有时候,要以退为进……”

她伸手抓住卫清风的手掌。卫清风紧紧拽成拳头的手指终于松开了。

他长叹一声:“叫你受委屈了!”

谢葭轻声道:“将军与其记着妾身的委屈,不如记着客云居上上下下几十口的冤情,记着他们家人的委屈!也记着我们卫氏家将的忠肝义胆,武婢的义薄云天。”

卫清风笑了起来,彻底放松了,捏了捏她的脸,道:“还在记恨?”

谢葭嘟囔道:“妾身是个妇道人家。”

又问:“将军,伤在哪儿了?”

'正文 NO。100:怒斥(上)'

“是轻伤……你别乱碰,刚上了药。娇娇,我打算请皇上下旨,由大理寺彻查此事。不管能不能把外戚牵扯出来,总要打断他们一条狗腿!这段日子京里不会太平,你安心在公爵府呆着,但就是在家里,身边也不可离了人。等我把此事平息下去,你把公爵府的喜事办了,我就接你回府。”

谢葭点点头,道:“嗯。”

她执意坚持,卫清风只好给她看了自己的伤口,果然是轻伤,伤在左肩,是皮肉伤。

谢葭给他穿上衣服,低声道:“将军,现在去哪儿?”

卫清风道:“先到公爵府,未下朝,娘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儿。我还有事和岳父商量。”

马车停在了文远侯府。

谢葭先下了车,然后扶着卫清风下来,两人联袂进了门。

回到蒹葭楼,轻罗和知画一脸惊魂未定地上来请安:“姑娘!将军。”

谢葭大喜:“你们没事?”

知画道:“阮师父让我们躲在院子的角落里,等事情平息了便送了我们回来。”

轻罗道:“等了许久不见姑娘回来,好在姑娘没事,谢天谢地,谢天谢地!”

谢葭看了一脸漠然的卫清风一眼,笑道:“好了,吩咐小丫头,去打盆热水上来。再往浴桶里注满水。让厨房下碗面,再准备些小点心什么的。将军留在这儿的衣服找一身出来备着。”

轻罗和知画忙应了是,退下了。

谢葭扶着卫清风进了门,让他坐在床上。待下人打了水来,便伺候他擦了身子,并洗了脚。

卫清风一脸的享受,半点没有意识到谢大小姐什么时候做过这种给人洗脚的活计。也没意识到自己这个时候应该配合配合感动感动。待她亲自把水盆端出去了,他早就自己坐到了桌边,伸长脖子等吃。

谢葭并不计较。又去端了面来。他三下五除二吃了个干净,谢葭却食不知味,显然还没有从昨晚的惊吓中回过神来。

卫清风伸手给她擦了擦嘴。眼神幽深:“怕?”

谢葭摇摇头,道:“不怕。我只是在想这事儿父亲会怎么说。”

卫清风笑了起来。道:“这个不用你操心。”

谢葭不悦地道:“将军,我昨晚可是也差点送了命的!”

卫清风一把把她拉了过来,笑道:“现在知道怕了,当时不还逞英雄!”

说着,一把捏住她的下颚,深深地吻了下去。

谢葭被他抱到床上。一夜又惊又怕,来不及洗澡。谢葭就伏在枕头上睡着了。有人轻轻地给她拉了拉被子。

卫清风看了她一会儿,出了门去。

刺槐也是一脸疲色,道:“将军,侯爷下朝了。”

卫清风点点头,道:“吩咐下去,看好夫人,不要让任何人打扰。”

“是。”

卫清风便去了雎阳馆。

谢嵩朝服未除,玄黑的麒麟袍使他看起来多了几分冷冽,少了几分儒雅:“清风!”

卫清风给他行了礼:“岳父,娇娇没事。只是受了惊吓,已经睡下了。”

谢嵩这才松了一口气,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昨晚彻夜不归,今天一大早你又没有去上朝!结果今天大理寺上了折子。说京城内有一酒楼被人满门屠尽!清风,这事儿和你们有没有关系!”

卫清风坦然道:“昨夜我们就是在客云居过的夜,那些人也确实是冲着我去的。是我让人去报了大理寺备案彻查。”

说着,便把事情的经过,包括自己的猜想,以及自己的主张都细细说了一遍。

谢嵩眉头越皱越深,最终叹道:“果然是你派人暗杀了信使!”

卫清风抿着唇,不说话。

谢嵩道:“你们实在是,实在是……”

卫清风道:“若是今上责怪下来,我一力承担便是!”

谢嵩勃然大怒,道:“说得简单!你堂堂忠武侯,一国大将,岂可用己身去换他几个信使!”

他又道:“客云居满门被灭,遮是遮不住的。清风,你到底还是欠了些考量。你可曾想过,若是真的彻查此事,萧氏难免会把头牵到你暗杀信使上去!到时候他们纵然去一整个旁支来认罪,却也足够把你拉下马——暗杀信使,等于是混淆圣听,这可是满门抄斩的重罪!”

总不能让今上承认是他默许的吧!

卫清风倒抽一口冷气,他还真没想到这么多!

谢嵩道:“如今之计,只能尽力周旋。暗杀信使之事以后不可再做。”

卫清风低下了头,道:“是。”

谢嵩道:“你先回去给你母亲报个平安,我去一趟晋王府。”

卫清风点了头。

翁婿俩就此告别,卫清风去了一趟蒹葭楼,发现谢葭还在睡,也没有惊动她,便走了。

谢葭睡了约莫一个时辰就起了身,梳洗了一番,这才有了些胃口吃东西。心中却在自嘲,若是从前,见了死人她恐怕就会吓得几天睡不着觉。现在连续几天都见了血光,没想到她这么快就调整过来了,还能安然自若的吃饭。

食物可以让人觉得有安全感。

吃饱喝足,她长出了一口气。

轻罗等人也休整过了。谢葭看过,自己身边的人基本上没有折损,只伤了几个。刺槐和紫薇都安然无恙。只是少了阮姑。

“阮师父呢?”

刺槐有些犹豫,道:“阮师父奉命护卫夫人,却去而复返,回将军府领罚去了。”

谢葭有些惊讶。然而,卫府一向是实行军事化管理的,她不好多言,只道:“叫个人去瞅瞅,等她领了罚,就把她接回来。”

刺槐这才松了一口气,道:“是,多谢姑娘。”

跑出去一天,府里的事物都拉下了。

谢葭想着明天要去靖文侯府拜访,然后问了一下府中的事物。几个孩子都好,大郎刚被罚了面壁。

谢葭皱眉,道:“这次又是为什么?”

“酗酒”,知画早就出去把事情都打听清楚了,“这次是喝得酩酊大醉,调戏了侯爷身边婢女。”

谢葭讶然:“他不要命了不成?”

谢嵩虽然是个文人,却并不风流,身边跟着的也都是出色的才女,他是个爱才之人,学问上并不拘泥于男尊女卑。除了自己的妾室,基本上不会去碰身边的女人。何况他是儒家集大成者,个性高贵自律,非常反感这种不干不净的事儿。谢宏博这次直接动到他身边的人上去,不被打的半死才怪。

知画不屑地道:“谁知道,如果不是白平姐和入画姐求情,怕是要被侯爷活活打死了!”

谢葭沉默了。她想到谢宏博的生母刘氏,祖母黎氏。常言道,子不教,父之过。谢嵩看来并没有耐心要好好教导这个儿子。或许是因为对他生母的厌恶。也或许是……避讳着嫡女,恐嫡女不喜吧!

刘氏已死。谢葭大仇得报,并不想株连太多。谢宏博与她无冤无仇,甚至有一阵子,也是把她当成妹妹来疼爱的。虽然嫡庶有别……不过那时候,大约他是府里小妾势力中唯一一个知道遵循嫡庶有别的。

谢葭道:“让白平来给我请个安吧。我嘱咐她两句话。”

知画道:“是。”

说着话,珍姬到了蒹葭楼。谢葭请她坐了。

珍姬似是惊魂未定,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听说昨个儿姑娘和将军一起被刺了?”

谢葭道:“不是什么大事,横竖平安归来了。三姨娘,消息传得这么快?”

珍姬道:“可不是,侯爷朝服未换就出去了,行色匆匆的。我刚派出去采买的丫头回来了,说是客云居都被灭了楼,捕快满大街的抓人……阿弥陀佛,姑娘平安回来了就好!”

谢葭颦眉……怎么转眼的功夫,就到了这个地步!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而她非常不喜欢这种感觉。

到了当天下午,将军府来了人,说要接她回去!

谢葭刚洗了头,却也顾不得许多,匆匆绞干了头发就冲了出来:“是谁的命令?”

刺槐神色有些复杂,道:“是太夫人……侯爷不愿意,和来接人的人僵住了。”

“来接我的是谁?”

刺槐道:“是掌管祠堂的邢妈妈和卫姑姑。”

谢葭想到昨天的事情,到现在还有些心惊肉跳。谢嵩不愿意,难道是卫家出了什么事,怕自己受到牵连?而太夫人却执意要把自己接回去,甚至派出了邢妈妈和卫小妹……

心里默默打定了主意,谢葭道:“你们先帮我把随身的东西收拾起来,我去一趟父亲那里。”

说着,就穿上了外套,收拾齐整了往谢嵩那里去。

一到怡性斋,果然见邢妈妈和卫小妹带着人等在院子里。见了谢葭,就齐齐行礼:“夫人。”

谢葭点了点头。

邢妈妈有些严厉地道:“夫人,太夫人让奴婢们来接您回去,请您收拾一下,这就启程!”

谢葭本来想直接进书房去,听到这话,又脚下一顿,转过了身,眸光渐冷,扫过众人:“既然是来接我,怎么又等在这怡性斋?”

卫小妹忙拉住邢妈妈,比较温柔一些,道:“夫人,事出突然,当然还是要来给侯爷请个安。只是侯爷……”

'正文 NO。101:怒斥(下)'

谢葭颦眉,道:“我父亲没有答应?”

邢妈妈皱眉,道:“夫人,您是卫氏的儿媳,理应与卫氏荣辱与共。太夫人看在两家是世交的份上,恩准您回娘家代掌中馈,但现在既然卫氏传唤,还望夫人不要失了为人儿媳的本分!”

谢葭反而笑了起来,道:“邢妈妈,听说您掌管家法,果然说起大道理来,都是一套一套的。”

邢妈妈道:“忠言逆耳,还望夫人见谅!”

谢葭大笑:“好一个忠言逆耳!”

她慢慢地踏下了一步台阶,眉宇之间有股戾气:“邢妈妈,您既然掌管家法,便深知规矩,想必也轮不到我这个后生来多说。是,我是卫氏的儿媳妇,可这是开国郡公爵文远侯府!你站的地方,是朝廷大员办公之所!平素就是我等,也不敢随意进出打扰我父亲处理国家大事!”

邢妈妈一窒。

谢葭颇有些咄咄逼人,又下了一步台阶:“卫氏世代精忠报国,功垂千秋,邢妈妈既然守着祖先英灵,就算是妇道人家到底目光短浅,那也不能就拿着鸡毛当令箭,为了这儿女之事跑到这里来闹!”

“我父亲日理万机,不得闲暇!你们口口声声说是来接你们卫氏的儿媳,如今却拥堵在我父亲的书房门口!是想要逼迫我父亲就范吗!我倒是不知道卫府什么时候这样财大气粗,家将武婢,就可以公然跑到开国郡公爵面前来咄咄逼人!”

谢嵩纵然有千般不是,她却也容不得自己的门楣被人这样辱没!邢妈妈平素就趾高气昂。她让她三分倒罢了,今日却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邢妈妈面色微变,道:“夫人既然这样通晓规矩礼仪,不愧是卫氏忠武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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