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女王妃深宫泪:倾城媚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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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女王妃深宫泪:倾城媚姬-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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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唇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第一次,由心底到面容,都陡然升起了悲凉的意味。

浮生若梦,要怎么才能逃出丛生噩梦,人生如戏,要怎样才能转悲为喜?

轻叹一声,依旧是踱步到内室,于窗前愣怔片刻,伸手推窗,竟然轻轻一下便敞开了去,原来不知何时,外面的封杆已被人撤下了。

恰在此时,门口传来了一阵脚步声,随着门帘掀起,珠玉叮咚声中响起一个妖娆甜腻的声音,“幽若妹妹,我来看你了。”

黎鸢敛起心头的忧伤,匆忙打起精神来,转身笑迎道,“碧云姐姐,有劳你挂心,妹妹羞惭不尽。。。。。。”

“这说的哪里话,姐姐前几年比你还任性胡为,也不知道碰了多少壁,挨了多少打,才终能悔悟过来。”

碧云一双眸子波光幽漾,脸颊漩起了二个笑涡,酿满了醉人的笑意,关紧房门后,上前携了黎鸢的手,攥在手心,一同偎着坐在床边的软椅上。

“我方才吩咐蓉儿去厨房中寻找小蝶,待她二人取了饭菜,都送往妹妹这里,今晚我们姐妹二人共用晚膳,你看怎么样?”碧云抚着黎鸢的手,侧着脸笑眯眯地看向她。

“蒙姐姐不弃,肯降低身份跟我一起吃饭,是妹妹莫大的荣幸。”黎鸢回答的谦恭得体,低垂的眼帘下泛着感激的光芒,盈盈情真。

此时窗外各房烛火通明,走廊里隐隐传来大堂内鼎沸人声。

明媚春日的夜晚,抬眼便可瞥见璀璨的星光,映着院中那盏光彩夺目的大灯,使得宜春院亮如戏台。在万物勃发的季节,这里的氛围愈发得春情荡漾。

碧云望着窗棂中透过的灿然华光,眼中一片迷蒙。她依旧轻挽着黎鸢的素手,沉沉地叹了一口气,询问道,“妹妹,你现在还想出这个院子吗?”

25逍遥仙丸(1)

黎鸢心底悚然一惊,面色惶然道,“经此一劫,幽若纵然有天大的胆子,也不再动那个心思,甘愿就此死心塌地孝顺徐妈妈。”

碧云轻呵一声,妙目炯炯,仔细端详她的每个表情,半晌之后,玩味地笑道,“此时你不必对我设防,我和你一样,都是命苦之人。”

她的眼神晦暗下来,似乎有泪光闪烁,“什么花魁娘子,都是些浮金流银的名号,大半辈子囚禁在此处,做些伺候男人的下贱勾当。无论弄些怎样的淫词艳曲,茶道酒文,都掩不去内里——卖笑的皮肉生意,苦不堪言……”

说着说着她竟真的落下泪来,放开黎鸢的手,去袖中掏了绢子来拭泪,眼角的余光仍不忘来察黎鸢的动静。

黎鸢心下也被絮叨的伤感起来,面上却不动声色,只默默地听她诉说。

“你瞒不过我,你心里还是在想寻找机会逃出去,是吧?”碧云突然低声说道,眼中浮出一抹了然一切的狡黠。

黎鸢放于膝上的手指微颤了一下,犹滞片刻,按下心底腾起的惊疑,抿唇笑道,“我刚受苦完毕,姐姐又何必来吓唬我。若是这话让徐妈妈听见了,你还让妹妹活不活?”

碧云重又抚住她的手,轻拍了几下,以示安慰,接着冷笑道,“我这是在跟你讲掏心窝子的话,因此才不避忌讳,直言直语,你休要误会我存了坏心。”

见黎鸢仍不做声,她继续道,“至于我为何敢如此揣测于你,那是因为,我也是从你这个时候过来的。你的每一个心思,我都能体会,你的每一个遭遇,我都曾经历。”

黎鸢品味她这话倒有几分情真意切,因此反手轻握她的手指,抬头看向她的眼眸,亦是同样的真挚,“姐姐当真也如幽若一样,有过一次逃而未成的经历吗?”

恰于此时,她耳畔兀地想起课业师傅的话来,青楼女子,言语行动如果真的无情无义,那便大错特错。

无情的花魁,招揽不来真心实意的回头客人,你既虚情,他便假意,二人来往,纯粹是聆欢歌、醉美酒,皮磨肉蹭的肤浅交易,寻欢作乐下,心空无一物,手中也仅能落着有限的几两银子。

而上乘的倾世美妓,必是一颦一笑,都氤氲着真情实意。纵使她心底冷静,面上也是要诚挚恳切。

血脉骨缝里流淌的是由内弥漫的脉脉关切,在风花雪月的谈笑中,糅杂着对客人无微不至的心疼和嘘寒问暖,眼中蒸腾的是化尽人心的春水。

纵使偶尔做回冰美人,傲霜斗雪,但她眸中必不是故作的清高,那冰冷之色,乃是心之映照,一言一行,决不能让人看出虚伪造作。

在这勾栏院中,都道是逢场作戏,却不知倾国倾城的顶级花魁,必定是假戏中糅杂真情,虚以委蛇中蕴含实意。

唯有如此,才能让客人迷醉流连,将一腔心思付诸于她,将金山银山搬来倾买她身,讨好她心。

而她在溢满九分真情的心之角落,留守一分的理智,能在客人抽身的时候,浅笑自持,重去欢会下一位恩客。

这话犹如暮鼓晨钟般及时地敲响在黎鸢的耳旁,甚至于在她以后的岁月里,即便是出了青楼,仍时时品味这话中包含的深切真谛,也逐渐构建了她游刃有余地处世对人的一大 法门。

“何止是一次,我当年心性十分高傲,岂能甘愿没入烟花之地,明着逃便足足有三四次,更不论只在心里筹划的回数了。可是每次都被他们捉回来,受尽折磨。”

碧云重重一叹,沉浸在对往日悲伤的回忆中,须臾才语重心长地说道,“多年后我才真正明白,若要从这牢笼中飞出,除非有通天彻地的本领,否则就别费心寻思。”

26逍遥仙丸(2)(二更)

黎鸢也随之愁眉不展,点头附和着她说,“是啊,经此一遭,我便死心了。哪里还如姐姐似的那般勇敢,要碰折上无数回才肯屈服。”

“呵。。。”碧云轻笑一声,放开黎鸢的手,却抬臂扶住了她的肩膀,直视着她的眼睛,

“我之所以不再想着出去,是因为及笄之礼我破了身,成了宜春院的头牌花魁,纵然能出去,还有何面目去见世人?事已至此,只能期盼着有朝一日遇上个有缘的恩客,将我赎买出去。”

黎鸢心底一动,对她的话感同身受,重重地点了点头,不由湿了眼眶,拿手去拭。

碧云见她动容,也随即哽咽起来,顿了顿,长舒口气,“何况我已经无亲无故,在这宜春院中,好歹也算是个家。这里花魁的身份地位比起其他普通姑娘还算可以,接触的客人都是些怜香惜玉的高雅之人,能过得稍舒坦些。”

“说的也是,难得姐姐想得开,如今妹妹也跟你学着想开些,就再不受那无谓的苦楚。”黎鸢眼神闪了闪,唇畔抿起一丝淡笑,面色释然。

“妹妹,你现在说这话还为时过早,我今日便对你敞开肺腑,你也休要对我设防。”碧云冷笑一声,眼中有精光滑过,看向黎鸢。

黎鸢被她犀利如刀的目光逼视的极不舒服,只得微微一笑,默不作声,垂眸静待她接下来的话语。

碧云见她仍有几分忌惮之色,也不再强求,将手揽上她的肩膀,两个身子稍稍靠近,低声道,

“我从心底拿你当亲妹妹待,只因看着你,就如看见了当初的我自己,不由生起了怜悯的心。你现在对我有所提防,是对的,只说明你是个聪明人。但终究你会明白,姐姐是为你好,值得你依靠。”

黎鸢立时被这暖心话沁的鼻头一阵酸楚,眼中蒸腾出婆娑泪光,将头靠在她的肩上,“从你跪在妈妈跟前为我求情的那一瞬间,我便把你当成了亲姐姐来看,只恨无以为报。”

“有这句话就足够了,哪里还用得着什么回报。”碧云轻搂着她,拍了拍,亲密的如同一对并蒂莲花,“我虽然是不能出去的人了,但你只要未到及笄之日,就仍有机会。”

她顿了顿,转头望了望窗外,又四下扫视一遍房间,侧目瞥了一眼紧闭的房门,附在黎鸢耳边低声说道,

“我虽已无心逃走,却从未将此事放下。闲来无事时总琢磨着如何破解这牢笼。任何事情都不是天衣无缝,只要有心,够聪明,终究会琢磨出它的漏洞。功夫不负有心人,有一天,我终于想到了一个法子。”

她望着黎鸢眼中一闪而过的惊喜,和膝上陡然收拢合紧的手指,脸上不由得浮现出得意之色。

但凡一个聪明人,费心设计出什么作品,总希望有人来欣赏这个成果,并从别人的惊讶赞叹的反应中,获得巨大的满足感,碧云也未能免俗。

“你若想逃出去,须得天时、地利与人和。”碧云娓娓道来,见黎鸢似懂非懂的迷茫模样,浅笑出声,

“‘天时’是指不早不晚恰在及笄那日,‘地利’是指那夜花了大价钱买断你的人,而‘人和’则是指必须有人暗中助你一臂之力,比如我。而这一切的关键在于宜春院的独门秘药‘逍遥丸’。。。。。。。”

27逍遥仙丸(3)

黎鸢正听得聚精会神,突然门外有人高声叫道,“云姑娘,我们回来了!”

正是蓉儿协同小蝶取了饭菜,推门进房。

碧云即刻止口不谈,搭在黎鸢肩上的手柔柔地抚了抚,便站起身来,笑道,“两个贪嘴的小蹄子,是不是自己先吃了个饱,才想起我们来,这么久才把饭食取来。”

蓉儿匆忙赶在前头掀开帘子,等小蝶先进了内室,才随后紧跟着迈步进来。

她二人的臂弯上都跨着个大食盒,前后脚走向窗前的案几,将食盒打开,把里面的各色碗碟拿出一样样摆开。

蓉儿一边布菜一边笑向碧云,“姑娘可冤枉了我俩,我赶着去厨房找小蝶,也是按着姑娘的吩咐,多选几样精致可口的小菜,给幽若姑娘压压惊,这才拖延了时间,可不曾偷吃,是吧,小蝶?”

小蝶在一旁忙不迭地点头,“是啊,是啊,幽若姑娘,蓉儿说了,是碧云姑娘叮嘱,晚膳与你一起吃,碧云姑娘她还特意拿出了体己钱,让蓉儿加了许多美味,才有这一桌丰盛的菜肴。”

黎鸢立在一旁静静听着,见小蝶如此说,忙转眸望向碧云,眼中充满感激,“多谢姐姐厚爱,又让你破费。”

“这有什么,妹妹不必放在心上。风水轮流转,往后你做了头牌花魁,姐姐我还要蹭着你的荣光过活呢。”碧云笑着过来携了她的手,一起上桌旁走去。

“刚才在路上遇见徐妈妈了,她还奇怪地问我跟蓉儿怎么在一起领饭菜呢。”小蝶突然插话道,神色中有一丝忧疑,看向黎鸢。自从那日之后,她便对徐老鸨充满了惊惧。

碧云与蓉儿迅速交换了个眼神。而黎鸢仅仅淡淡地“哦”了一声。

蓉儿一边递给黎鸢碗筷,一边巧笑道,“是啊,徐妈妈问完之后,得知二位姑娘一起用饭,很是高兴。她还特意交代,令奴婢传话说让幽若姑娘好好补养身子,让云姑娘利用吃饭的空当宽慰开解你呢。”

“呵。。。有劳她费心了。”黎鸢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笑向蓉儿和小蝶,“你们俩也别拘礼数,一起坐下来吃吧,这许多饭菜,我和姐姐也吃不了。”

碧云也一旁帮衬着劝让,两个丫头推辞不过,便只好取了圆凳坐在了案旁。四个女孩子热热闹闹地围在一起,一边说笑着,一边吃饭。

黎鸢虽然心中一直挂牵着方才碧云口中的那个“逍遥丸”,但眼下人多眼杂,也没机会细细询问详情,便只得不动声色地按捺急切的心情,从长计议。

而一旁的碧云嘻嘻哈哈,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也令她瞬间有种恍若一梦的错觉,仿佛刚才什么都没有听到。

她心底暗叹,面前此人,口生莲花,但来意不知是好是歹,在未真正摸清之前,不能妄自言行。偌大的宜春院,处处明枪暗箭,面纱陷阱,行错一步,说错一句,便是刀光剑影,粉身碎骨。

“妹妹,你还有一年多的好时光呢,不用挂牌接客,只须在后堂跟着师傅研习磨练,要趁着空闲为将来好好做准备咯。”见她发怔,碧云夹了一大筷子菜送往黎鸢碗里,暗含深意地朝她眨了眨眼,笑意盈盈,“姐姐命苦,今晚还要出堂,唉。。。好怀念及笄之前的好日子。。。。。。”

黎鸢会心一笑,眸光闪烁,“光阴似箭,好日子所剩无几,妹妹也得用心操持课业,向姐姐看齐呀。”

“说的极是。”碧云重重点头,脸色温煦如窗外明月,眼底却有暗光一闪而过,她在心底冷冷一笑。

28同病相怜(1)

华灯初上,宜春院的夜一如往日,缤纷绮丽。

各色人等,华衣丽服,来来往往,娇嗔的招呼声、赤 裸的调 情声,以及放 荡的笑声,不绝于耳。

临出门的亲热告别中,碧云瞅住时机,附在黎鸢耳边,声音极低,“改日送你逍遥丸……”

心底一怔,黎鸢面上不动声色,假装听到极好笑的笑话,掩口笑道,“好促狭的姐姐……”

从凤鸣轩出来之后,碧云领着蓉儿选条人迹稀少的偏僻小道回自己房中。此处愈是僻静,便愈能清晰辨听出别处肆虐的喧闹。

暗影婆娑中,二人似乎刻意屏气敛声,只顾匆匆行路。

“我傍晚碰见徐妈妈的时候,她明显眼神一怔,起了疑心。姑娘,你行事要小心哪。”蓉儿见四处没人,突然低声说道,一脸谨慎。

“放心,我不会落下什么把柄在她手里。何况,她如今还指着我这棵摇钱树,对我要谦让三分。”碧云冷笑道,灯影晃在她白嫩的脸上,幽明不定。

蓉儿也就未再说些什么,二人的背景很快便消失在拐角处。

这时由一棵大树后闪出一个人影,怔怔地站在路中央沉思了半晌,转身向徐老鸨的房中疾步走去。

凤鸣轩。

从今夜开始,房中又只剩下幽若与小蝶两人,恢复了十日前的景况,但空气中漂浮着的氛围,与之前明显不同。

有些东西,比如心无芥蒂的信任,比如无拘无束的透明 心情,一旦失去,再难寻回。

她二人表情都有了些拘谨,目光碰触下,赶紧移开,颇有些尴尬。室内静的压抑。

幽若倚在软榻之上,仍然翻看着白日里的那卷美人册子,却有些心不在焉。而小蝶立在窗前的案几旁,整理叠放起过冬的厚衣衫,不时地偷瞄她一眼。

“姑娘。。。。。。”

“小蝶。。。。。。”

两人同时开口,又都同时住口,怔忪地互望半晌,等待着对方再先启唇。

幽若掩口而笑,“你要说些什么?你先说吧,别吞吞吐吐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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