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上不好惹- 第38部分

沐晞夜、洛飞、云妗以及一众将领站在城楼上看着城下兵临。

沐晞夜派出大将上官极，洛飞与云妗对视一眼，派出萧吟墨，两方各自点了兵马出城迎战。

天玑国的军队整体素质和单兵作战能力之强大，真真出人意料。一场残酷的厮杀后，明枫与玉衡的联军终究兵败，出城的兵马中只余少数逃脱回城。

云妗与洛飞一方已经对天玑军队的战斗力有些了解，只是脸色严肃些，也没多大惊讶。倒是沐晞夜一方那些将领们轻松的神色瞬间变换，原本对结盟颇有微词的人都乖乖闭上嘴，不敢再乱说。

沐晞夜的脸色也很不好看。

天玑国的偏安一隅、与世无争，他也有所耳闻，但还是特特遣人去调查过，确实没发现天玑国的军队有多厉害，没想到却是看走了眼。

云妗一直观察着天玑国的军队，平静的眼神突然一闪，不畏流矢地上前几步，极目看向天玑国军队的最后方。

那里，有人斜负着一张古琴独自站着，纵然不太看得清样貌，云妗也能从那人通身的气质上猜出，是他，那个月宫月主。

虽然向沐晞夜请求结盟时云妗说的信誓旦旦，但其实她心中也是没底的，直到如今见了那人在天玑国军中，心里才彻底确定下来。

沐晞夜和洛飞都看出云妗的不对，沐晞夜嘴唇微微翕动，未来得及出声，被洛飞抢了先。

洛飞上前小心地护在云妗身侧，看向云妗看的方向，眼神迷惑：“云儿，你认识那个人？”

云妗不语，骤然回身往城楼下走，看模样竟是准备出城。

离台阶口最近的完颜菱赶紧闪身挡住云妗：“嫂嫂去哪里？”

“去会个老朋友。”云妗言语淡淡，抬手拨开完颜菱的身子。

沐晞夜直觉地开口阻拦，洛飞却懒懒地活动了下手脚，几步跨到云妗身边，笑眯眯：“这个老朋友想必不简单，云儿不介意带我去见识见识吧？”

云妗不置可否，不理会沐晞夜的阻拦径自牵了马匹出城。洛飞自然紧随其后。

沐晞夜站在墙头看着两骑绝尘，心下不知是何滋味。

洛飞与云妗并未出去多久，至夜两人便平安归来。

沐晞夜看着云妗脸色平静地自他面前走过，转眼见落后一些的洛飞看着云妗眼中那心疼的神色，心中顿时如有猫抓。

完颜菱转眼看看沐晞夜，突然伸手拦下洛飞，作委屈状：“我说夫君啊，嫂嫂她不是好好的么，你心疼什么呀？我大半夜站这里吹风等你回来，你怎么就不知道心疼心疼。”

☆、风雨立中宵（2）

洛飞听着完颜菱说话，额角顿时出现黑线，挑眼看了仔细听完颜菱与他说话的沐晞夜一眼，嘴角挑起恶意的笑，凑近完颜菱耳边吹气，语气暧昧：“那，你想为夫怎么心疼你呢，嗯？”

完颜菱并不退缩，咯咯笑了两声，抬手将洛飞推开些：“不如夫君先告诉我，你与嫂嫂去了何处，见了什么人？”

洛飞拂了拂衣摆，随意地回答：“出去前不是说过了，陪云儿去见个老朋友。然后我不小心知道了些不好的事罢了。”

眼看完颜菱还待再问，洛飞嘴角翘了翘，又转眼看看沐晞夜，径自绕过完颜菱往自己的住处走，边走边丢下一句话：“至于是什么事，你们不如直接去问云儿。”

完颜菱心下一堵，正打算厚着脸皮缠上去继续发问，沐晞夜却出声叫住她。

完颜菱回过头，只见沐晞夜向她摇了摇头，一言不发地转身走开。

叹口气，完颜菱无奈地跟在沐晞夜身边，越走越觉得方向不对，直至看到与他们擦身而过的萧吟墨，完颜菱才蓦然反应过来这是去云妗那儿。

大眼微微一转，完颜菱停下脚步看着沐晞夜的背影。沐晞夜似无所觉一般自顾往前走，很快就将完颜菱甩出一大截。

沐晞夜与云妗虽说住在一处宅邸，却是一在东一在西，相隔甚远。

沐晞夜的脚步一路来显得有些急促，临近云妗的房间时却慢了下来，到得云妗房门前彻底停了下来。

正当沐晞夜犹豫着要不要上前敲门时，门突然从里头打开，云妗面无表情地站在门口。盈盈的烛光自后衬托着云妗整个人，隐约间褪去了白日里的冷漠，显出些许暖意来。

云妗在里，沐晞夜在外，隔着不高的门槛默然对视。

虽已至夏初，晚间的天气仍是有些凉，天空还飘着些许细雨，云妗看着笔挺地站在院中的沐晞夜许久，终究侧开身子让沐晞夜进屋。

沐晞夜在雨地里站得久了，从云妗身边擦过时，云妗只觉得一股寒气扑面。

云妗关上门，眼睛从冒着热气的茶壶上方掠过，淡淡投向站在房间正中的沐晞夜：“王上有事？”

沐晞夜薄唇微抿，感受着云妗冷淡的目光，想说的关心的话都堵在喉中，语气一贯地没有情绪，甚至有些冷，如同质问：“你今日，究竟去见了谁，说了什么？”

云妗平和的脸色一滞，伸出去推茶杯的手不着痕迹地改为拿起茶杯，稳稳端着呷了一口，垂眸看着杯中一圈圈漾着涟漪的水，轻嘲：“不过是些私事。我与世子还要靠您活命，您还怕我们害您不成？”

云妗的态度不好，沐晞夜心下便愈加不舒服，想当然的语气也更加不好起来：“如今这敏感时期，你一定要去见敌将，孤难道不该怀疑！”

“信与不信由得你。王上如果没有其他事，请回。”云妗随意地将茶杯放到桌上，冷冷地下逐客令。

沐晞夜看着这样的云妗，薄唇紧紧抿起，终究忍不住气愤地甩袖离开。

☆、兄妹重逢

那日后，云妗与沐晞夜之间因为结盟而微微缓和下来的关系又骤然紧绷起来。有时沐晞夜张口想与云妗说话，云妗只作未见。几次之后沐晞夜就也把云妗当作了透明人。

两个人，真正成了陌路人。

完颜菱看着心中着急，想尽办法制造机会把两个人揉到一处，洛飞却总能突然冒出来，三两句话便把云妗叫走。

天玑国的军队强大，明枫国与玉衡国的军队也不是吃素的，首战失败是因为明枫国将士轻敌，后来的几战中有胜有负亦有平手。

天玑国见久攻不下，非但没有增兵加紧攻城，反而安营扎寨，在离乾城不远的空地上盘踞下来，每日里欢声笑语，不似来打仗，倒似是来游山玩水。

完颜菱站在城楼上看着对面那轻松写意的画面，不爽地撇嘴：“我们担惊受怕、时时提防，他们倒是逍遥自在。不如——”

转过脸，完颜菱贼兮兮地看向沐晞夜：“等天晚了，我们去骚扰一下？”

沐晞夜轻哼一声，并不理会完颜菱的提议。

洛飞摇了摇扇子，眼角觑着完颜菱轻笑：“是个好主意，天黑后完颜郡主大可以去试试。至于现在么，我与云儿先去体察体察民情。”

说着，洛飞也不征求云妗的意见，喊了云妗一同下得城楼。

洛飞说得好听是体察民情，其实不过是拉着云妗去闲逛。完颜菱嘴角一抽，伸手拉住沐晞夜的手腕，原以为要费些气力的，没想到一拉就动。

沐晞夜手腕一翻甩开完颜菱的手，面无表情地自完颜菱身边经过，径自与洛飞云妗二人走到一处，完颜菱立即跟上。

令完颜菱不爽的是，温颜竟也跟了来。完颜菱狠狠瞪着温颜，温颜却如同看不见一般安之如素地走在沐晞夜身侧。

完颜菱张口想嘲讽几句，冷不防从旁蹿出一个穿着破烂的、头发凌乱的人，直向她的方向扑来。

完颜菱下意识地抬掌打去，手还未触及那人就被一旁的洛飞以扇子挑开。

洛飞惊疑地看着那个扑到眼前的人，嘴唇有些微颤，语音亦有颤抖：“小凝？”

那人一下扑进洛飞怀中，脸埋在洛飞肩头，声音闷闷地带着哽咽：“王兄，父王没了，我好想你。我好怕，我想去找你的，可是门口的守卫不信我的话，不让我进。王兄，我再也不要离开你了，我只有你了，你别再丢下我。”

洛飞抬手拍着洛凝的背，声音说不出的温柔：“好了，没事了，小凝乖，不怕，王兄不会丢下你的。乖。”

完颜菱张口结舌地看着这一幕，僵硬地转头看向云妗，却见云妗蹙着眉，眼神有些莫名。

洛飞安慰了洛凝一阵，洛凝终于慢慢平静下来，抬起头泪光盈盈地看向云妗，柔柔地唤：“义姐。”

云妗点头，嘴唇翕动两下并未发出声音。

洛凝却仿佛听见了什么一般，脸色不易察觉地一变，很快又恢复过来，依旧是那梨花带雨的模样，随着洛飞的介绍向沐晞夜、完颜菱以及温颜一一见礼。

☆、合作愉快

自洛凝来了之后，洛飞与洛凝几乎形影不离地呆在一处，洛凝就像是洛飞的尾巴一般，洛飞走到哪里，她就跟到哪里。

偶尔洛飞被盯得不耐，一回头就会见洛凝受惊小鹿似的眼神。洛飞到底不忍心，只得无奈地让洛凝跟着。

这倒乐坏了完颜菱。

是日，天气晴朗，阳光甚好，天玑国的军队依旧安稳地呆在原地自娱自乐。

完颜菱鬼头鬼脑地在坐在亭中看奏折的沐晞夜身边晃来晃去，精灵的大眼骨碌碌乱转，蓦然见云妗慢慢向这边走来，眼里顿时闪出惊喜。

她正在烦恼着不知该怎么把沐晞夜劝去找云妗，云妗倒自己找来了，这怎能不让她惊喜。

完颜菱看看低着头的沐晞夜，故意清了清嗓子，几步蹦到走至阶前的云妗身侧：“师兄刚还和我说着要去找你，嫂嫂你就来了，好心有灵犀啊。”

云妗眉梢抖了抖，与抬起头来的沐晞夜对视一眼，转向完颜菱，目光沉静：“我来找你。”

完颜菱眨眨眼，回头看看重又低下头去的沐晞夜，疑惑地看向云妗：“有事？”

云妗也看了沐晞夜一眼，并不避讳，直言道：“只是想让你接近下洛凝。”

“嫂嫂觉得她有问题？为什么找我去？我和她又不熟，她未必肯相信我。”完颜菱蹙蹙眉，不明白云妗的意思。

云妗转眼看向沐晞夜，口气笃定：“你们目的相同，她没理由不相信你。”

目的，什么目的？完颜菱一脸的不明所以，顺着云妗的眼神看向沐晞夜：“她想撮合你和师兄？为什么，她和我们素未谋面呀。”

云妗撇开目光，看向院中怒放的白玉兰，语气随意得仿佛在说天气：“她喜欢洛飞。”

完颜菱的嘴顿时张大得仿佛能塞进鸡蛋，沐晞夜也顿住笔，面带惊疑。

许久，完颜菱收回下巴，勉强扯起嘴角干笑：“嫂嫂你开玩笑呢吧，他们不是亲兄妹？”

“你去找她便知我说的真假。”云妗似乎不想再与完颜菱多说，抬步离开。

完颜菱转头询问地看向沐晞夜，沐晞夜眼神变幻一瞬，微微点头。完颜菱立时走开。

花园里，洛飞与洛凝静静地坐着，洛飞手里拿了一本书，洛凝则低着头。

完颜菱想了想，突然蹿出来挽住洛凝的胳膊，笑眯眯地与看过来的洛飞说话：“我说未来夫君啊，我借下你妹妹，很快还给你。”

说完，完颜菱也不顾洛凝挣扎，二话不说将洛凝拖走。直到确定洛飞没有跟来，完颜菱才停下脚步，放开洛凝。

洛凝冷冷看着完颜菱，眼里满满的都是敌意：“完颜郡主什么时候和王兄有婚约了？”

完颜菱看着洛凝的神色，颇有些吃醋的意味，心下不由对云妗的话信了几分，脸上摆出友好的笑容：“我和他才没关系，我这不是想提醒他离我家嫂嫂远点么。”

洛凝似信非信地打量完颜菱，态度微微有些缓和：“那你找我做什么？”

完颜菱讨好地笑：“想找你帮忙啊。你帮我看好你哥哥，我努力撮合嫂嫂和我师兄。”

洛凝眼神变幻不定，最后到底点了头，与完颜菱凑到一处商量对策。

☆、谢谢你来了（1）

完颜菱与洛凝定下计，还未来得及实施，天玑国就有了动静，在沉寂了一个半月后，天玑国终于再次组织攻城。

天玑国似乎换了将领，作战的方式由最初的强攻变成了灵活战术，战阵的变换也见所未见，沐晞夜与云妗一方一时想不出破阵之法，连连败仗，几乎守不住乾城。

恰此时，原本归顺沐晞夜的南方大陆各小国纷纷起事，明枫国朝野之上也出现动荡。

虽然朝野动荡被沐君宸及时地用强硬手段压制下来，但是各小国联合一气围攻明枫却也不是好应付的，无奈之下，沐晞夜只得回师南方。

以玉衡国一家之力，眼见不能抗衡天玑国，天玑国内却也发生异变。

初初登基的君王姬珩暴毙，天玑国国内流言四起，大军不得不回国镇守，只余下小股部队驻守亓城。

洛飞和云妗与仍在亓城之中的花家取得联系，趁机攻下亓城。

战时一切从简，没有大肆的宣扬，也没有盛大的仪式，洛飞匆匆登基，成为玉衡国史上第二十六任王者。

稍作休整后，洛飞留守亓城，云妗领军赶赴东南边境，一路收复被天玑国占领的城市。

两月后，天玑国动荡平定，摄政王姬月登基，一刻不停地再次挥军玉衡。两军于离玉衡东南边境不远的牧城遭遇。

云妗看着牧城下齐整的军队，远山眉止不住地蹙起。

丁飞卿缓缓登上城楼走到云妗身边，突然道：“或许我们可以故技重施。”

云妗摇头，看了丁飞卿包扎着的右手臂一眼：“刺杀姬珩都已经不易，何况是一直在背后操纵全局的姬月。先前让你去犯险，想容已经不愉快了。”

丁飞卿目光一闪，眼角漾出淡淡的暖意，很快又被愧疚覆盖了去，别开眼看向城下的军队，似乎很不想提及花想容：“那现在怎么办？我们先前已经损兵折将，实在不是天玑国的对手了。”

云妗抿唇，许久才开口，却是风马牛不相及的话：“其实，我若战死了，你就可以自由了。”

丁飞卿脸色一沉，冷冷转向云妗：“雪侯这是何意？丁飞卿岂是这等样人！”

“我没有其他的意思，只是希望你如果自由了，也要善待想容。”云妗的目光依旧落在城下那泛着冷光的军队上，语气却不如平日寒凉。

丁飞卿动动嘴，忽听天玑国的军队后方传来喊杀声。

云妗显然也听见了，嘴角蓦然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紧蹙的远山眉也松开了些。

“传令下去，全力以赴出城迎战。”

借着内力，云妗刻意压低的声音响彻城楼。城门豁然大开，将士们如出闸猛虎一般杀向天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