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门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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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门恩- 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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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府里装扮与宫中不同,他日日夜夜对着那几张脸,早已经看倦了。打定主意,就带了一个小厮,过来看望桂巧。
  院子里一个伺候的人都没有,萧清林径自来到窗下,示意小厮噤声,估摸这时辰应当还未睡下,便伏在窗上,偷偷看桂巧在做什么。
  咳嗽声隐约传来,只见桂巧支着个小凳在床,咳嗽时将在做的东西收好,静静咳嗽过了,脸色看着十分难受,眉间却并无矫揉造作,别有一股坚韧。萧清林身边无一不是病了就要他帮扶撒娇的。她慢慢喝完一杯水,仍回床上侧坐着,鞋未脱,就拿起络子来编。
  平日萧清林来闹,桂巧无不是收了活计,低眉顺眼回话。当真看她打络子,手指动作巧而快,她手指又好看,别无半点装饰,指甲温润干净。
  只耐不过刚编了一小截,就又咳嗽起来,伏在床上,咳得有些作呕。
  萧清林忙推门进去,亲手倒了水,将桂巧扶起来,喂她喝水。
  桂巧唬了一跳,赶紧要下床去跪,萧清林拔高声音,喝止道:“别动,我喂你就是,你又动来动去待会儿水洒了,弄得你一身都是无事,要弄得我身上也是可怎么好?”
  萧清林眼巴巴看她小口喝,垂着的一双眼睫颤个不停,喝了两口就蹙眉不喝了。
  萧清林才刚站起来,她又克制不住咳了起来,他才明白,佯怒道:“你是怕给你喂了几口水,我的手就断了不成,今儿要治不住你这咳嗽,我就不走了,就睡在你这院子里。不怕明日我就问孟兄讨你进宫,你就莫要在我跟前装着无事人的样。”
  桂巧本来按捺着胸中那股想要咳嗽的痒劲,听萧清林如此说,心里又急,一咳起来就止不住了,喉咙干痒得喘息就咳。萧清林忙命小厮去请太医过来,就手喂她喝水,但凡要不从,就拿话吓她。
  也不是就信了他那些没边唬人的话,只不过怕萧清林真要讨她过来,得罪了阮氏。只得顺从,就靠着萧清林坐着,直至太医进来,萧清林方才起身让出位子,让他好生看看。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更=。=

☆、捕蝉

  本来无一事,但那林太医,系阮氏选中代替陈太医之人,名为林灏尧,三代行医,至于他入得太医院,却苦于年纪甚轻,在论资排辈的太医院不得重用,颇为苦闷。
  于是阮氏一问起萧清林那里情形,他便一一如实相告。韶秀将之送出门外,打发的银子是其次,林灏尧只觉自此平步青云不再难求,也无须熬到须发全白,心中自是欢喜,不消细说。
  阮氏一听便知萧清林对桂巧颇上心,韶秀捧过茶去,阮氏就她手吃了两口。韶秀因问:“夫人可有什么要嘱咐那丫头的?奴婢待会去领消暑的酸梅汤,将要过三皇子门前。”
  阮氏懒懒看她一眼,啐道:“多事,正好看看这丫头机灵到底有几分,三皇子一时兴起,她要是真眼皮子浅看不到来日,也由得她去。”
  见阮氏捉来瓶中插着的几朵荷花赏玩,韶秀忙道:“这荷花本来贱,花房的人今日送来,奴婢没来得及叫人收拾出去。”
  “搁着吧,其实也好看,这时节就它开得多,牡丹开过了,什么花都来抢艳。香气淡也清雅,不过看有无人赏玩罢了。”
  孟良清前日晚上不曾骑马出去,昨日不得清静,心中仍然烦躁难当。第三日上忍无可忍,向阮氏请辞,本硬着头皮想了一堆说辞,要么身体不适有几味药只有家中才常备,行宫里难找得出来,要么就说忠靖侯写了家书叫他回去。
  谁知阮氏欣然答应,亲送了他到门上,殷殷嘱咐回京之后多留心身体。四个小厮跟着,杜羽也在其中,丫鬟们乘马车过几日才到京,家中不是无人伺候。
  孟良清本来不宜骑马,但离开南林行宫,消得小半日,换乘一匹骅骝疾驰,至于京城,因体力实在难支,才入府更衣,吃过药小睡两个时辰,让人去雇来一辆寻常马车,自着青衣小帽,但求不引人注目,出得城去又连日赶往梦溪县。
  到梦溪时是晚上,只得在城中客栈歇了一晚,天刚亮就命人去沈家送信。
  那时沈寒香得了信犹自难以相信,她一身素服,站在门上,请那送信的小厮入内用过茶点。小厮跑得气喘,拱手为礼道:“咱们少爷昨夜就到了梦溪,只是夜里,怕唐突了小姐,一夜未眠,要是沈姑娘不去,奴才可交不了差,回去要挨一顿打。”
  沈寒香手里捏着孟良清让人递来的信,他无上门的打算,也断无上门来的道理。
  沈寒香为难道:“家父仙去,家中事忙,要寻个什么由头出门却不好说。”
  那小厮抹了抹额上出的汗,小声道:“只消得小姐一个半个时辰的,要么咱们少爷来吊唁沈家老爷也成,不过不知道小姐这里是否方便。”
  沈寒香想了又想,摇头道:“此举不妥,即便是吊唁,也断无到我这里来呆上半个时辰的道理,也说不上话。你们住在哪里?”
  小厮将孟良清住的地方告知,沈寒香心里有数,已有一番计较,就打发了他去。吃过晚饭就叫一个丫鬟穿着自己衣裳,躺在自己床上。此举与孟良清却不谋而合,她先换了小厮衣服,叫三两也换了,先去沈柳德处,沈柳德一听要去见孟良清,碍于孟良清身份特殊,不敢怠慢,带她二人至于门上,说要让他们出去买几样吃食。
  沈寒香一出了府便着急穿街过巷,脚下生风。心里仿佛揣着块火炭,三两在后小声叫:“姐儿等等我。”
  沈寒香回头一看,三两已累得坐在路边上,沈寒香忙去拉她起身,低声道:“咱们出来,回去晚了不成,过了亥时,门上落锁,只有在大街上睡一夜了,这街上也是睡得的?”
  三两才揉着脚踝站起身,二人紧赶慢赶,不过一刻钟也就到了孟良清住下的客栈,自后门溜入,上了二楼,识得天字号房。
  见门前无人守候,沈寒香忽不敢进去了,在门口站了会,叫三两先去敲门。
  那边孟良清正在屋里等得煎熬,不知沈寒香今晚到底竟来不来,开门时三两正预备敲门,碰了个对面。三两忙红透脸低头,孟良清一见她模样,便知是个姑娘家。
  沈寒香就在回廊拐角上站着,孟良清亲走了过去,沈寒香一时怔怔站着,身上穿的小厮衣服,又作男子装束,颇有点不知道怎么办了。
  “站着做什么,屋里说话去。”孟良清等了一晚上,此时也不避嫌,就牵了沈寒香的手进门去。
  屋里两个小厮出来,三两也在外守着,屋内就剩得他两个,饶是沈寒香前前后后活了这么多年,也不禁窘得满面通红,一是没有成亲前与夫君见面的道理,二是她信中已推了这一桩婚,却不想孟良清竟找了来。
  两人都要说话,孟良清见沈寒香欲言又止,便道:“你先莫要说话,先听我说。”
  沈寒香只得斟茶,她头上包着小厮的头巾,一身的粗布麻衣,与孟良清又久不曾见面,此时二人对着,只不敢看他。
  “老大人去了是一桩,我也有一言今日不吐不快。”他为沈寒香注满茶杯,手却有些发抖,“当日是要寻一寒门结亲,但我的性子,也不是任谁都愿意娶进家门,且是正妻,不是妾不是通房丫鬟,将来便是侯府的女主人。那日我不曾把话说得明白,今日你来,我这句话要说明白。”孟良清舔了舔干燥的嘴唇,沈寒香递上茶去。
  他喝了一口,垂着头,额上密密匝匝尽是汗珠。
  连夜奔波,脸色也不好,心里却鼓噪,非得将话说得明白:“我们自小一处长大,一年里见得几回,也属于寻常,但那日有人来杀我,你替我作掩护,你可还记得?你拿了我一块玉佩去与戏园小厮作周旋,那时我便觉,将来纵要滚油中来去,你也有那等胆色与我一并直面。”孟良清说了心中憋闷数日的话,面上松了些,双目直视沈寒香:“在大音寺那日,我并未想得清楚,我心里并非只要个寒门女即可,换了旁人我仍是不肯,一怕耽误了女子大好芳华,二则我今日才知,我心里非得认定,才能同舟共济,两不生疑。”
  “所以孟大哥这是要拉我一同上贼船了?”沈寒香摸着杯壁,茶水温热,孟良清的脸在腾腾白烟里看着模糊又清晰,只消得凑近一些,那眉那眼,俱如画中人一般。
  “那你要不要上来。”孟良清眼里含着笑。
  那一瞬里沈寒香眼前浮现许多画面,前世与李珺互相怨憎,今生至今不曾上岸。
  “三年为期,你要是等得了三年,我便与你为妻。”沈寒香垂目道。
  于旁人而言,三年或许不算什么,于孟良清而言,三年里他必得保得自身无恙,其次得拒他人为妻,才能换得沈寒香过门。
  “那就三年。”孟良清应道,唤入门外二人,捧入一壶上好惠泉酒,各自三杯为礼。
  沈寒香喝得脸颊发红,亮出杯底,孟良清这才放下心来,二人出了屋子,站在廊下,孟良清一手搭在沈寒香手背上,低声道:“三年孝期一过,我定娶你为妻。”
  当夜已过了亥时,三两才伴着沈寒香回到府中,彼此睡下不提。沈寒香心里却多装了一个人,一桩事。
  次日一早,阳光穿破窗棂,沈寒香一早起来,沈平庆丧礼之后,一日中仍要去马氏那里伺候汤药,再与沈母、徐氏问安。因沈平庆忽然去世,三年内子女不得婚嫁,李知县让其夫人来告知,说李知县的母亲有恙在身,须行冲喜。沈蓉妍此时不得出嫁,只得另娶,娶的确是沈寒香的旧相识,陆水双。
  沈柳德三年内也不得婚配,徐氏早前为其议定的司徒家二女暂时不得过门,不过司徒夏明以为此举甚好,托徐氏为其长女物色一门好亲事。不过面上文章,徐氏虚应着,不曾放在心上。
  且说曾跟随沈平庆至于庆阳那个小厮邹洪,返回梦溪之后,镇日藏在家中不曾出门。骤然官差上门,唬了一跳,跪在地上哆哆嗦嗦不敢说出半句话来,问什么只管都说不知道。
  陈川捉了邹洪关在牢房之中,令他仔细回想沈平庆在庆阳时都发生了什么。
  那邹洪只顾着说不知道,成天装疯卖傻,也无人能奈他何。
  时日拖得久了,邹洪的妻子有孕,自邹洪入狱之后,无人照拂。使了五钱银子,给邹洪送吃的,夫妻二人对着流泪,邹洪之妻不由大骂:“你要再守口如瓶,将来连儿子的面都见不上了!”
  邹洪见妻子刘氏大着肚子,仍然瘦骨嶙峋,不得已之下,趴在牢房栏杆上,叫狱卒叫来操办此案的捕快,将所见所闻一一托出。陈川听了,与那邹洪安慰道:“你妻儿我自会照拂,只是兹事体大,纵然有你一人指认亦不够,我放了你归家,全凭你妻儿在家可怜,万不得离开梦溪县半步,否则有人害你性命,却不是我可保得的。”
  那邹洪在狱中呆了近半月,一得自由,便让妻子收拾枕箱,将家中几十两积蓄悉数带上,想要离开梦溪,只以为这就逃出生天,却不知此行艰险,另有捕蝉在后者。                        
作者有话要说:  喝了点小酒,耽误到现在,不过还是二更啦。。。。
  晚安

☆、出路

  邹洪之妻正有六个月身孕,赶路不便,于是只带了几件换洗衣服,一点盘费,预备天亮就走。
  日头西斜时,邹洪在院里大石头上坐着长吁短叹,大门未关,他在沈家时候玩得好的一个兄弟,本是沈平庆跟前的人,沈平庆这去了,他院子里但凡不是家生的都打发了去,如今用不得那许多人。这个范良从前与沈柳德交好,沈柳德十七岁上学堂里去就带着他,如今沈柳德当家,就让范良仍然跟着他,不必打发出去。这日因听说邹洪被放了出来,提着两条七八斤的大鲜活鱼,叫邹洪的浑家拿去做了。
  邹洪此人喝过酒就十分聒噪,兼平白遭了一次牢狱之灾,心中不平,一手持着筷子比划,满嘴唾沫星子横飞,与范良勾肩搭背道:“老爷这回去了,砸烂不少人的饭碗,老弟是个气运亨通的,不似我,这要落得个半夜奔逃的苦命。”
  范良喝酒从来存三分清醒,此时醉眼懒看邹洪,顺着他的话往下探:“嫂嫂如今有身子,怕是不好出远门罢?你家里肉铺不管了?”
  邹洪打了个酒嗝,嗳出口气,猛一巴掌在大腿上抽得“啪”一声响,破口大骂一番,屁股底下椅子一个翻转,被范良一把捞住,泥鳅似的攀在范良身上。
  “这回是完了,那边我收了封口费,却向官府供了话出来,这趟能出来全凭你嫂嫂肚里有个东西,不然连这一时半刻都回来不得,就要推上断头台喽。”邹洪摇头叹气,那范良有心套问他的话,便摸了个一清二楚。
  月上中天之时,范良才离开邹洪家,草草安慰几句,拿出身上带着的二十两银子,邹洪千万谢过。
  范良本只是去找邹洪喝酒,不想知道了这样大的一件事情,直接到沈柳德跟前,一五一十回了这话。沈柳德忙叫人去看住邹洪,范良被沈柳德一吼骤然回过神,惊得一脑门冷汗,酒劲全都散了。
  沈家十数名家丁各自手持火把,堵在邹洪家门口,一小厮上去敲门,口头不善:“叫你们当家的出来,咱们老爷有话问。”
  范良一来一回半个时辰,那邹洪早已经登船离开梦溪,邹洪大肚子的媳妇出来,哪见得棍棒,当即吓得一阵尖叫。
  一众下人正要冲进去搜家找邹洪出来,沈柳德忙才赶来,喝禁一干人等,向邹洪家的说:“嫂子莫怕,前次我爹赴庆阳督工,是邹洪陪同,因有几句内情想要询问,不知方便不方便让我进去。”
  邹洪媳妇一手搭在滚圆的肚子上,口中直嘘气,半晌方才镇定下来,回道:“那杀千刀的东西已慌慌张张走了,只收拾了几件衣裳,也不知道寒暖,我这命才苦喂,新老爷来了,就请进,少不得让你们看看我那当家的在不在,免得说我满嘴浑话。”
  沈柳德将信将疑,使两个人进去看了看,确实邹洪已走了,便带着众人赶去渡口,只因邹洪出来便就让他媳妇去叫好了船家,此时船已走得远了,岸上连半只船影也看不见,唯余一江的芦苇倒影。
  沈柳德赶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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